第50章 “她有些害羞腼腆,你們……
第50章 “她有些害羞腼腆,你們……
李秀英的父親乃是朝中的禮部侍郎, 他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家中珍藏着一樓的書, 李秀英愛看書, 常常來到這書樓裏看書, 一待便帶上小半日。
書樓靠着外牆, 後窗是蓮花江,江畔綠柳成蔭, 平日裏來往的人很少, 秀英常常打開後窗,看外頭風景, 有時候會有人搖着小舟捕魚, 她覺得很有趣味。
李秀英和陸修言是在一個日暖風恬, 花明柳媚的好時節認識的。
那一日, 陸修言打馬經過蓮花江畔,将青骓系于一柳樹下,準備去尋友。
那時,李秀英正在也在書樓上, 她看了很久的書, 忽覺得眼睛有些發酸,便起身離了書案, 順手拿過案上花瓶上插的一支新鮮桃花, 随後走到後窗旁,打開窗子, 想看看窗外風光。
陸修言剛好經過那書樓下面,忽聽頭頂上方“呀”的一聲響,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去。
卻見一年輕女子站在窗前, 手拈一支桃花,輕輕地倚着窗邊,只見她髻挽巫雲,薄施粉黛,面容迎着那淡淡的春陽,旁邊桃花相映,便覺得那粉白的面龐分外嬌豔動人起來。
李秀英正呆呆地看着那蓮花江上的景象,聽得樓下一聲輕咳,不覺垂眸看下去,恰與陸修言打了個照面,李秀英不由驚了一跳,手一松,桃花枝不由掉了下去。
陸修言恰好接住花枝,然後又擡起頭對她微微一笑,李秀英是一個深閨少女,平日裏幾乎沒怎麽見過陌生男人,更別說如此英俊非凡,貴氣逼人的男人,她的心不由撲通撲通狂跳了好幾下,随後臉一紅,慌裏慌張地縮進了窗內,又關上了窗門。
陸修言看着緊閉的窗戶,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桃花枝,內心不禁升起一股悵然若失之感,只是不到片刻,他便想到這書樓乃是他好友李文恒家中的書樓。
陸修言今日要見的這位好友正是李文恒,他覺得那女子的長相與李子恒有幾分相似,不由猜測那女子正是李文恒的胞妹李秀英。
陸修言雖與李文恒交好,也去過李府多次,但從未見過李秀英,她是位守禮的大家閨秀,平日裏都待在閨樓之中,出了去書樓看書之外,很少下樓。
陸修言內心覺得有些可惜,只因他先前便聽李文恒說過,他的胞妹已經許給人家,先前李文恒打趣過他,若說是他胞妹未許人,便要他上門提親,當時陸修言只當玩笑話,根本沒在意,如今想起當初的戲言,內心卻心生些許遺憾。
陸修言一路想着李秀英進了李府,與李文恒相見,李文恒領着他到花園賞花飲酒,卻不想剛好與從書樓裏出來的李秀英迎面撞上,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一驚,陸修言目光癡癡地看着她,李秀英則羞答答地躲開來。
之前的驚鴻一瞥只是讓陸修言感到有些遺憾,此刻再次撞見卻讓陸修言覺得,這是緣分使然,自此将她放在心上,夢裏夢外腦海裏總是浮現起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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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英讀了很多書,其中也有才子佳人的話本,今日遇到陸修言之後,李秀英只覺得那些話本裏的男主角都有了清晰的容貌,這一夜,她心如小鹿亂撞,竟一宿不曾睡好。
沒過多久,陸修言又到李府做客,陸修言想到李秀英待過的書樓,便請李文恒帶他去看看,李文恒心思粗糙,沒想過讓人去問問自家妹子有沒有去書樓,便帶着陸修言去了書樓。當時李秀英也在書樓上,丫鬟被她叫回去取東西,聽聞外頭哥哥與男人說話,李秀英一着急只能躲了起來。
李文恒帶着陸修言進到書樓,李秀英躲在書架後頭,借着間隙看到來人竟是陸修言,內心不覺又驚又喜,卻又不敢聲響。更巧的是,陳氏剛好派人過來,讓李文恒去她那邊一趟,李文恒只能讓陸修言稍待片刻,自己則下了書樓。
陸修言原本打算找書來看,卻不想看到書架後面的李秀英,兩人四目相對,只覺得彼此間皆有情,陸修言便借着這獨處時光,向李秀英表明情意,李秀英對他早已情愫暗生,見他對自己表白,內心十分驚喜,又想到那才子佳人的話本,便出題來考他的詩才,卻一點都沒難倒陸修言,李秀英愛慕他多才,自此之後,兩人便一直偷偷來往,有時候是遞情信,有時候是在書房偷偷相會,李秀英偷偷叫人做了一用繩子和木板制作成的爬梯,每當陸修言夜裏來時,便在牆上垂下梯子讓他爬進來,兩人便偷偷在書樓裏幽會,兩人一開始還能守禮,但久而久之兩人情濃如火,便情不自禁偷嘗了禁果,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再後來,李秀英的婚事将近,兩人樂極生悲,每每見面樂少苦多,陸修言來次數越來越少,後面更是不來了,李秀英便認為陸修言欺騙了她,玩弄她的情感。
* * *
汴陽城外一鄉郊野店中,江宴穿着劍嘯閣尊主的服飾,戴着面具,雙腿交疊坐在一半舊的竹椅上,惬意地喝着粗糙的茶,這野店的茶比不上他平日裏喝的茶,嘗起來又苦又澀,但江宴的神情卻像是品嘗瓊液一般。
另一間房內,李秀英卧在床上,面色慘白,病恹恹的模樣,與陸修言跑出來之後,她心上一直惶恐不定,她本是纖纖弱質,沒受過長途跋涉兼惶惶終日的苦楚,前面的病才有好轉,此刻卻又加重起來,李秀英婢女忙着給她熬藥,陸修言在房中陪着她。
為了避免被人窺破形跡和方便出行,李秀英和她的丫鬟還特地換了男裝,不仔細看的話倒是雌雄莫辨,他們出來時帶了很多金銀珠寶,原本可以住好一點的店,但李秀英身體突然不适,沒辦法,只能就近選了這處破舊的野店。
李秀英想從床上起來,陸修言便将她扶坐起,又拿枕頭給她靠着,李秀英依偎在陸修言的懷中,泫然欲泣:“我這怕是不行了,這樣也好,生做你的人,死也當你的鬼。”
陸修言見她面色憔悴,內心不由心生憐惜,眼眶一紅,一邊替她撫淚,一邊說道,“你莫要胡思亂想,你只是偶感風寒,等吃一貼藥下去之後便好了。”
李秀英擡起眸看他,兩人默默對視着,李秀英道:“我在家等了你很久,一直等不到你來,我本以為你抛下了我。我知曉你的難處,你家風嚴謹,而我已經許過人,我們不可能再做夫妻,可我的身心已經交付給你,我沒辦法再嫁給別人。”
陸修言将她摟在懷中,柔聲安撫:“我以後都不會抛下你,不論如何,你以後千萬不可再做傻事。”陸修言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可從江宴那處聽聞李秀英為他自殺過的事後,他便堅定了與她生死與共的信念。
李秀英依偎在他的懷中,這一刻什麽都不想去想。
正當兩人相互依偎溫存之際,門突然碰地一聲被人撞開,幾個蒙面大漢還有從外頭闖進來,将兩人吓了一大跳,陸修言不由将李秀英護在身後,李秀英渾身瑟瑟發抖地躲在陸修言身後。
“光天化日,你們想做什麽?”陸修言怒斥道。
那幾名蒙面大漢也不理會兩人,領頭的人擡起手一擺,其餘人瞬間開始在房中胡亂翻起來,将陸修言他們帶來的錢財瞬間搜刮一空,就連陸修言身上財物也被奪了去,其中一個身材瘦弱的蒙面漢子不由分說地按住李秀英,從她身上也奪走了值錢之物,陸修言本來想沖過來保護李秀英,卻被另幾名大漢攔住。
李秀英被一男人如此輕薄,又怕又羞,恨不得立刻死去,卻聽聞那人壓着聲說了句:“把手镯也脫下來。”
李秀英聽出那是女聲,到底放心些許,連忙主動将手镯脫下來主動交到她手中。
幾人搜刮完他們的全部錢財,便放過了他們,臨走前,那瘦削的‘男人’從懷中透出一串銅板,扔在地上,“看你們可憐,便留點錢給你們當路費吧。”
言罷與其餘人紛紛離開房間,出了門口還不忘幫他們掩上門,出來時碰到躲在桌底下的店夥計,又惡狠狠地威脅了句:“敢去報官,要你們的狗命。”
幾人回到另一房間中,見到仍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江宴,才除去臉上的黑紗,正是組織裏的成員們,那瘦削‘男人’則是由柯無憂喬裝改扮,柯無憂将收刮來的錢財丢在桌上,要私奔這錢財之物最是重要,沒了錢財他們哪都去不了。
雖說是為了逼迫陸修言無路可走,好讓他帶着李秀英回去,但看到李秀英吓得面色慘白,柯無憂還是有些愧疚。
其餘幾人也将那些錢財放在桌面上,大個子不由笑問道:“尊主平日裏都不愛管這些小事,這次怎麽親自策劃此事?”
江宴放下茶盞,站起身,伸手翻了那些財物,随口回答:“要給心上人買禮物,錢不夠。”
幾人聞言除了柯無憂,皆暧昧地看向江宴,“尊主,改日把尊主夫人帶過來,讓我們也見一見?”
“她有些害羞腼腆,你們個個兇神惡煞,會把她吓哭的。”江宴笑道,一邊說一邊拿起兩錠金子。
說得還挺像回事,柯無憂暗暗撇了撇嘴。
“怕是尊主太愛夫人,不舍得讓她出來給旁的男人看到吧。”另一人打趣道,江宴雖是他們的領袖,但這些人都是江湖人,不拘小節,與江宴說話向來沒有任何顧忌。
江宴但笑不語。将兩錠金子收入囊中,便道:“其餘這些你們拿去分吧。”
一成員道:“尊主既然要給夫人送禮,便再拿多一些吧。”
江宴笑道:“不必了,你們不是還要拿一部分去救助窮苦百姓麽?我拿的足夠了。”
幾人便不再推辭,拿去分了,對他們而言,帶着千金小姐私奔這種事十分缺德,那他們身上帶的錢便是不幹淨的錢財,他們拿之無愧。
次日,午時過後,溫庭姝剛吃完補藥,便得到了李秀英回府的消息,溫庭姝心中的大石終于放心,知曉這是江宴的功勞,內心不由對他又多了幾分欽佩。溫庭姝如今沒什麽事可做,又着實放心不想李秀英,便讓秋月去備轎,随後前往李府。
去了李府,先見了陳氏,從陳氏那裏得知李秀英是昨夜歸來的,而且這會兒身子很虛弱,陳氏還未查到奸夫是誰,見自己女兒病恹恹的,又一昧的哭,她一時也不敢問,陳氏想請溫庭姝把上次給李秀英看病的女大夫請過來,溫庭姝答應下來,才與陳氏一同去李秀英的閨樓。
領着溫庭姝上到閨樓,陳氏眼角含淚:“溫小姐,請你幫勸解一下秀英,先把身子養好再說。”陳氏雖然生氣,但是見自家女兒這番憔悴可憐的模樣,也不敢過分指責她,怕她想不開。
待溫庭姝答應後,她說了感謝的話語,随後嘴裏嘀咕了句“作孽”,便愁眉苦臉地下了樓。
溫庭姝進了李秀英的內房,見李秀英躺在床上,丫鬟上前掀開帳子,李秀英看着溫庭姝,眼淚止不住留下來,面上既有悲苦也又羞愧。
溫庭姝坐在丫鬟搬來的圓凳上,丫鬟已經把李秀英扶坐起身,将枕頭墊在她的背上,李秀英默默垂淚,只覺得無顏面對自己這名閨友。
溫庭姝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面似梨花慘白,臉亦清瘦許多,眼眶不由微紅,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好。
李秀英先開了口,抽噎道:“你還來看我作甚麽,只當我死了。”說着不由羞愧地低下頭,任着淚水滴在手背上。
溫庭姝連忙拿出手帕幫她拭淚,“你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說死不死的,先把身子好好養好,再想接下來的事,你這事沒人知道,你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我知曉你只是一時糊塗,錯了主意。”
李秀英搖了搖頭,苦笑:“這次我并不是一時糊塗。明明未見他之前,想的都是如何維護自己和家族的顏面,可是一碰到他,我只覺得整個人就跟得病一般,什麽都不想考慮,就只想和他待在一起,甚至覺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地獄,也能夠和他一同跳下。庭姝,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溫庭姝怔住,沒想到她的情如此瘋狂,她無法理解李秀英的勇氣,相比之下,她總是畏手畏腳,怕東怕西,與江宴在一起,她總是把自己的名譽和家族顏面放在首位,而且她很清楚的明白,如果有一日要她在名譽和江宴之中選一樣,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的名譽。
這樣的她值得江宴娶她麽?自己與他來往的這段日子裏,她根本沒有為他付出過什麽,只計量他是不是真心,然後不斷地斥責他,其實細細一想,他何錯之有?是她舍不得了斷,他才會不停地追求她。
溫庭姝安撫好李秀英的情緒之後便離開了李府,随後前往婦好酒肆請柯無憂。從李秀英那裏溫庭姝得知了江宴是如何逼迫兩人回來的,溫庭姝沒想到他會找人打劫李秀英和陸修言身上全部的錢財,逼得他們走投無路,只能選擇回來,溫庭姝不禁長嘆一口氣,覺得這男人就沒有什麽好計策,若讓他對付她的夫君,肯定也不會有什麽好計謀。
去到婦好酒肆,柯無憂正在櫃臺前算賬,溫庭姝發現每次來,這酒肆裏都不見有人,看來生意不大好,之前幫李秀英看病,她沒有收錢,溫庭姝有些不好意思。
“溫小姐怎麽來了?”柯無憂熱情地迎接出來,想到上次自己在她面前挑撥她和江宴的關系,不覺有些慚愧。
溫庭姝行了見面禮,才緩緩說道:“柯公子,秀英近來身子不大好,陳夫人想請你去看診,不知你可有空?”
“有空有空,我這就随你去。”柯無憂笑道,李秀英被吓成那樣也有她的責任,她怎麽也得幫點忙補救一下。
溫庭姝沒想到她如此熱心,不由微微一笑,“柯公子,請問你這還有如意套麽?”說完溫庭姝不禁有些難為情,她想在她這買點東西,但也不知道買什麽,想到她上次說的話,不由自主地問了出口,問完之後她卻有害臊起來。
柯無憂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不禁問了句:“你要用在誰身上?”
溫庭姝臉一熱,微微低下頭,羞于啓齒。
柯無憂見狀不好再多問,淺笑道:“有,你且等我一下。”說着便走進裏間,沒多久走出來,手上捧了一匣子,将匣子遞給她,笑道:“裏面的東西可以用一個月,不過如果一
夜幾次的話,可能用不了一個月。”
溫庭姝聽得臉更加熱辣辣的,有些後悔向她要這東西,她沒敢伸手接,讓秋月接了,又讓秋月拿出荷包,溫庭姝拿過荷包直接遞到柯無憂手中,“柯公子,這錢你一定要收着,不然這東西我也不要了。”
柯無憂無奈只能收下,之後便與她同去了李府。
從李府出來之後,溫庭姝送柯無憂回婦好酒肆之後,才回宋府,溫庭姝剛回到院子,孫氏便派人将她叫了去。
溫庭姝有些疑惑,本以為是因為補藥一事,卻不想是因為她這幾日總是出門的緣故,溫庭姝在孫氏那裏呆了将近一個時辰,孫氏一直拐着彎地告訴她一個女人家總是出門不好,勸她以後沒事不要随意出門,好好在家陪伴自己的夫君,溫庭姝沒有反駁,一直擺出乖巧受教的模樣,最後孫氏又再三叮囑她好好吃補藥才放她離去。
是夜,宋子卿留宿在主院,蘇雁兒來了月事,溫庭姝沒辦法再勸說他去她那邊,而且若勸多了一定會引起宋子卿的懷疑。
時隔多日,兩人再次同床而眠,宋子卿問起白日孫氏找她是為了何事,溫庭姝如實回答。
宋子卿看着她,溫聲說道:“母親這也是為你好,你一個婦人家總是在外頭走動,被熟人知曉,或者遇到一些輕浮子弟,對你的聲譽有損。”
溫庭姝表情微微一變,然後說道:“此事我也知曉,只是秀英近來身子不大好,我擔心她,才過去陪她。若換做是你,你最好的友人生病,你會置之不理麽?”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這不可一概而論。”宋子卿笑道。
溫庭姝沒忍住板起了臉,“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的朋友不是朋友,就該置之不顧。”溫庭姝在孫氏那邊受了一頓數落,回來還得受他數落,溫庭姝心生不耐煩,轉身背對他。
宋子卿愣了下,随後握着她的肩頭,溫聲安撫,“庭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男人,就算随便在外抛頭露面也不會有人說什麽,而你是女人,是知書達禮的大家小姐,應該清楚禮教的關礙。你的閨友生病了,自有大夫照料,你去陪她又有何用?我也不希望你受母親申饬。”
溫庭姝不願在與他争論此事,淡淡回了句:“我明白了,時候不早,夫君早些睡吧。”言罷都沒有轉過身面對他。
宋子卿看着她的背影一眼,想伸手去觸碰她,
但最終還是作罷,閉上眼徑自睡去。
直到聽聞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溫庭姝才轉過身子看了眼宋子卿,怔了片刻之後,悄然從床上起身,穿上外衣,出了屋子,借着淡淡月色,往梨香小院而去。
不知為何,她內心有種奇妙的感覺,江宴在梨香小院等着她,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她還是無法入眠,只想來确認一下。
到了梨香小院,屋內黑漆漆的,清冷的月色從夜幕中流瀉下來,草叢裏的蟲聲此起彼伏,很熱鬧,卻沒由來地讓人心生孤寂。
溫庭姝頗有些失落地的走上臺階,卻驀然發現門上的鎖是開着的,她不禁心跳加速,緩步上前,沉了一口氣後,才推開門。
月色透過門照進屋中,溫庭姝看到江宴獨自一人,坐在她平日裏坐着看書的位置上,手肘靠着扶手,掌心托着額角,雙眸緊閉,像是已經睡過去一般,朦胧的月色映着他絕色的容顏,眉輕蹙着,像是籠着一股輕愁,看着很寂寞。
溫庭姝心隐隐在發疼,甚至有些想哭,也不知曉是什麽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