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鐵樹開花
第20章 鐵樹開花
次日的戲份拍攝的很順利,許是為了補償昨日突降的大雨,今天光線格外的好,打在人身上泛着溫柔,罩得人暖洋洋的,頗為懶散。
拍了一早上才得以休息一下,楚璐茗活動了下已經有些僵硬的手腕,帶着手中的銀劍都晃悠了一下,還沒怎麽動呢,溫熱的手按住她的手腕。
“不是這樣動的,跟着我。”
喬子衿拿過她手中的劍,兩柄劍一同拎在左手,舉着右手帶着楚璐茗做了一套可以柔和放松的動作,又看她做了幾遍,這才将劍遞了回去。
“喬老師學過劍嗎?”楚璐茗昨日看到她那一套極為幹淨利落的劍招,訝異之餘,心底就升起了此般疑惑。今日又被她帶着活動了手腕,格外好用,心中疑惑更添幾分。
“學過兩天。”喬子衿柔和一笑,随手挽了個劍花,幹淨利落。
“那後來為什麽不學了呢?”
喬子衿沉默片刻,紅唇微張,緩緩吐出一個字兒:“……窮。”
楚璐茗只當喬子衿小時候家境貧困,沒錢支撐她學這麽多的課外活動,心中默默給她添了幾分心疼,并未表現出來。
她不知道,喬子衿年幼時确确實實學過幾年劍,後來聽聞劍修都窮,她連夜将那把凡鐵劍投了湖,次日就轉修赤手空拳的體修,又用扇子輔助修習。
橫豎體修不能比劍修還窮了吧?
就這麽修了數年,時至今日,多是扇子引動鳴雷術法,她親自動手的次數倒也不多了。
如今倒也風度翩翩,撩人得很,半點沒有體修的兇惡。
這句話是林欣然評價的。
至于如今,倘有人再去問她,修什麽最窮,她心中只有一個答案,像林欣然那般的心地純良的音修最窮,四處撿人不說,自己一個人當音修不夠,收的徒弟一半都是玩樂器的,錢多多還是個拉二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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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生是真的很燒錢啊!他們那些個樂器是真的貴。
對了,前兩天,林欣然是不是還跟她說有個小弟子要突破來着?丹藥不知道準備沒有,她還得趁閑空走一趟東南,讨點丹藥,給這個小弟子,也給她自己。
想想就頭疼。
錢包也疼。
吃完飯,她們就需要拍攝最後一場戲,是一場打戲。
師姐最終叛離了宗門,褪去了往日的白衣,一身灰衫,靜靜立在山頭,還似過去那根秀淨挺拔的竹子一般,只是內裏換了芯兒。
總讓人,唏噓不已。
“師姐,為什麽?”師妹提着長劍上了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滿腹疑惑,最終只剩一句反反複複被問出來的:“為什麽?”
“本就不是仙門人,如何能此處生活下去呢?”
師姐轉過身來,額間紋路被日頭照得在反光,有些紮眼。
“既是如此,師妹只能,得罪了。”
“來吧。”
師姐提劍,閃身撲來。
師妹合上眸子,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但手上動作不停,舉劍同那人抵在一處,聲音顫抖:“我還能叫你師姐嗎?”
“……”
“我覺得,還是別叫了好。”
煙塵四起,鏡頭最終也定格在了這一幕。
……
“好!”
方清帶着後臺的工作人員一共鼓掌,為這場戲的殺青致賀。
布好的山頭景致上,一身灰衫的人還在靜靜立着,眉頭微蹙,身側一身俏皮的緋紅色的人也不敢動,怕是剛才的戲中出了岔子,安靜立着,等喬子衿說話。
“師叔,無人前來,我們恐怕,打草驚蛇了……”
識海中,許月平的聲音還在靜靜蕩着。
“你如何看?”
“打草驚蛇。”
這一次是肯定句,喬子衿擡頭看了眼還在安靜站着的姑娘,心頭微沉。
但此事還不能讓這姑娘知道,畢竟是猜測,曉得了也只能徒增煩惱。
她在心底暗暗嘆口氣,臉上換了副表情,溫溫柔柔一笑,又回到了喬子衿的狀态。
“怎麽還不走呢?”
“看喬老師還在這兒,怕方才的有什麽問題,幹脆等一等了。”
喬子衿攬住她的胳膊,互相扶着跳下假山,和迎着她們走來的方清碰頭。
“哎呀,你倆這表現是真好啊!特別是小楚,自從不害怕喬子衿之後,整個人都靈動起來了!”
方清這人大概是有什麽毛病,說到激動地時候總喜歡拍人肩膀,每次都拍同一位置,楚璐茗吸了口涼氣,忍住了想咬牙的沖動。
不是,這人有病吧?
好在方清向來大大咧咧,并沒有管那些小細節,她又拍了拍喬子衿的肩膀,對兩人說:“吃飯去?雖然是小工作,但也搓一頓。”
“不了。”喬子衿勾着唇拒絕了,無奈道:“家裏有事兒,急需處理。”
“得了吧你,你就沒來過幾次。說好的啊,雙夢的殺青聚會,你必須來!”
“我請客。”
“才不信你。”
方清白了她一眼,攬過楚璐茗的胳膊,“走,小楚,咱們吃好的去。”
“好的,方導。”
“叫什麽方導啊,來叫聲姐姐聽聽。”
“……方姐姐?”
還未動身的人耳朵裏完完整整聽到了這段對話,不如說她聽不到才是奇怪。
因着這聲脆生生的姐姐,喬老師本就疲憊不堪的內心更沉重了幾分。她的心口好像堵了一口氣,就這樣悶到了回福利院,坐在林欣然旁邊時還木着一張臉。
“她怎麽了?”林欣然怼了怼身側正在閉目養神的許月平。
“不知。”
“你不是跟她一起去的片場嗎?”
許月平回憶了一會兒,道:“似乎是楚老師喊……”
一個噤聲咒封住了她的嘴。
許月平默然擺了擺手,同時給兩人的識海內派了一句話,“是楚老師叫方導姐姐後,她就變成了這樣。”
千防萬防沒防住這條路啊!
喬子衿心口有些痛,捂着心口靠在沙發上。
她封閉了聽覺,待林欣然笑盡興了才解開咒語,悶聲道:“有什麽好笑的?”
“沒有,感覺千年鐵樹要開花了,比較神奇。”
“你能不能不要亂用詞?”
在她們再次就這位楚璐茗小姐究竟應不應該值不值得能不能夠被追求展開激烈讨論前,許月平掙脫了噤聲咒,打斷了她們的話。
“兩位師叔,今日你們是要讨論這作亂的究竟是誰的。”
“哦,是哦。”
林·楚璐茗的親親媽粉·欣然坐回了原位,雙手抱住胳膊,不滿地瞪了眼喬子衿,“說說,都發生啥了?”
“首先是兩次偷拍,第一次我們選的是飯店的角落,很難被拍到,但也不排除會被拍到的可能性。第二次的超市,我很确定周圍沒有攝像頭,後來許月平抓到的線索也證明了,确有人在背地裏謀劃。”
許月平張開手,已經壞了的相機靜靜躺在她手中。
“其次,是何溪那次,師姐和我一起經歷的。我最大的疑問就是,那個瓷瓶是怎麽碎的,小魔物是怎麽放出來的?當時我們都忽略了這個問題。”
“确實……”林欣然撐着下巴,補充道:“當時我覺得那就是個築基還是金丹來着的小魔物,不重要,就沒管了,現在看來,确實可疑。”
“但這之間并沒有聯系。”喬子衿将目前遇到的幾件事擺到了明面上,除了這幾個都是低階小怪物,發現不了其他的聯系。
而均為低階小怪物,也在側面說明一個問題,這是針對楚璐茗的一系列襲擊,現如今她還讓線索跑了。
她有點頭疼,總覺得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事情,現在又想不起來。
可如果因為她遲了一步,讓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受到什麽傷害……她心中莫名騰起了一絲怒火,燒得她有些煩躁。
“會和咱倆都覺得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的氣息有關嗎?”
“但那股氣息,我在記憶力搜了一遍,找不出來。”
兩人幾乎同時将目光投向始終沉默不語的姑娘,少女牽了牽嘴角,道:“這次是真的不知道。”
在這倆人的強行幹預之下,楚璐茗的命道都亂飛了,她只是個修了十幾年命道的菜鳥而已,看不清這麽繁雜的路子,只能看結尾。
只能說,看着都頭疼。
況且有些東西不能說,說出來就會成真……
她不想有些事情在那個圓乎乎的可愛小女孩兒身上應驗。
“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你們再努力一點吧。”
許月平在兩人的注視下離開了房間,頭也不回。
笑話,再待一會兒,今晚怕不是又要被雷劈兩下。
“真是毫無頭緒。”喬子衿喟嘆一聲,心煩意亂。
林欣然踹了她一下,“你接下來不是和她要拍好幾個月的戲?你分點神,保護好我的乖女兒,聽到沒?”
喬子衿白了她一眼,只覺得這個人這顆心不僅黢黑,現在還歪的厲害,究竟誰才是和她更親近的那個啊?
不過,
偷拍,發布,暗害……
以及……
她清楚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喬子衿,你的心,真的亂了。
可她不能拖着凡人入她的命格,她是天然的兇險命格,兇險到老天當初都讓她修無情道以保護她和她身邊的人,她雖不願,也和人們都隔着一段距離,如今若是讓楚璐茗踏入其中。
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喬子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頗為頭疼。
信息提示音很合時宜地響了兩聲,她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反手扣下去,有意保持一份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