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間蓬萊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心間蓬萊
“師尊啊……”
祁殇沒有動, 依舊是緊緊的環住顧卿。在顧卿的耳邊低生喃道:“我好想你……”
“我好害怕再也見不着師尊了……
”
“再也不能……”
蹭在顧卿頸邊祁殇的臉異常滾燙,燙的灼人。
“你怎麽了?”
顧卿一把抓住祁殇的手腕,試探着輸送靈力, 卻一下被祁殇掙脫開來。
“師尊……你要信我……”
“所有人都不信也沒關系,就是師尊你不行!”
“師尊你知不知道啊……”
顧卿就算看不見也知道祁殇現在肯定不太好, 可又偏偏不知道哪出了問題。
“祁殇!你給我清醒一點!”顧卿急道。伸手又扶了一下,就聽見了祁殇的一聲悶哼, 然後便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傷哪了?”
“沒有……”祁殇意識模糊, 卻依舊想要隐瞞,“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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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顧卿低聲呵斥了一聲。
“我沒有!”祁殇神志不清的頂嘴, 伸手摸到顧卿的臉, 一路往上到眼睛。
祁殇的動作很輕, 仿佛帶着無數的憐惜,又像是痛苦,或者是自責。
“師尊都沒有想告訴我……”
“師尊的眼睛是怎麽傷的……”
顧卿沒有再問,猜測祁殇是身上的傷口未愈, 還不知在那濁水中泡了多久!定是傷口感染, 發炎,惡化,然後發了高燒。
修道之人往往不會輕易發燒,但是一旦發燒,便是出了大問題。
可顧卿帶着祁殇剛到幽竹苑, 一群人就趕來了,還有一批人早早的便這幽竹苑守株待兔了。
祁殇看了看四周的人,忽的發現了一個眼熟的人,心猛得跳了一下。
是那個瘋子。
“清淵長老,你想包庇這個魔修嗎?!!”
顧卿擡頭冷冷道:“不知諸位這是何意?”
“哼, 什麽意思?身為長老的弟子竟然堕入魔道,還打傷了我峰一衆弟子,不知該當何罪?!”
“弟子?他直接把我們峰的三個長老打傷了!”
“這種邪魔歪道……”
“一口一個邪魔歪道,可有何證據!”顧卿語氣十分淩厲,那是祁殇不曾見過的模樣。
“呵!那還要什麽證據!那雙血紅色的眸子,就是最好的證據!長老可是瞎還是故意視而不見……啊――”
一道威壓掃過,那弟子直接吐了一口血,飛出幾丈遠。
“……師尊?”祁殇看着顧卿。
“對長者不敬,罰。”顧卿淡淡道。
緊接着,顧卿召離霜出鞘,更加強勢的威壓撲面而來,修為低的弟子瞬間跪下。其他長老峰主也撐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對尊者不恭,罰。”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顧卿就是偏袒自己的徒弟。若是他想,他可以找一千種一萬種理由為自己的弟子開脫。
“清淵,這一次你絕不可再護着他了!”
“是啊!你這是在與清玄宗為敵!與所有修道者為敵啊!”
“自古正邪勢不兩立,你這是何苦?”
祁殇紅眸微閃,惡狠狠盯着所有人。
“你看什麽!!像你這種魔修,就應該全部斬草除根!”
“就是就是!”
人群中,一個老者突然走上前來開口。
“況且……清淵仙尊,祁殇還煉制了蠱蟲害人!你可以包庇他紅瞳的事情,但這蠱……名門正派,哪有人煉這個?”
聽見蠱蟲兩字,祁殇渾身僵了一下。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隐藏得這麽深,為什麽那個瘋子還是知道了……他還知道什麽?他血的秘密嗎?!
不能……不能讓他說出來……
“仙尊別不信,他就把蠱養在他的血……”
祁殇低喝一聲找死,召出灼滅想殺人滅口,卻被顧卿一把就抓住了劍刃。手掌瞬間被劃破,鮮血滴落,顧卿仿佛全然不知,依舊是那副表情。
“此劍有靈,若是靈力不純粹斷不可能禦動。”
“至于蠱蟲一說,本尊并不相信。”
“仙尊何至于偏袒到這種地步?!”那老者氣急敗壞,吹胡子瞪眼。
“師尊!你手……”祁殇手忙腳亂的把劍收了回去,從乾坤袋裏拿藥出來。
“我沒有!我沒有修魔!”
“師尊……不是的……沒有……”祁殇緊緊的揪着顧卿的衣袖不停的道。
他沒有向其他人解釋,只是央求顧卿信他。別人怎樣他都無所謂,只要顧卿一個人信他就好了。
“剛剛都惱羞成怒想殺人了!”其他人依舊不依不饒。但,祁殇現在只能聽見那一個人的聲音。
“師尊你信我……”
“信你。”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個……”
“不會。”
他說信。
祁殇突然笑了。
雖然祁殇什麽都沒說,但是顧卿知道,這紅瞳是在禁地出來後才出現的,那個時候,若說可以隐藏祁殇絕對選擇隐藏。
而那時一時半會尋不到隐藏的法子,明明可以在禁地在待段時間去尋找,但他沒有。
因為自己重傷昏迷了。
他要把自己帶回了清玄宗。
就這一點,無論祁殇是否真的修魔,他都護定了。
就算修了魔那又怎樣?一定會為禍蒼生嗎?
“清淵!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百藥峰藥老痛惜地道。
“我顧卿的弟子,輪不到外人管教!各位請回吧!”顧卿态度十分強硬,堅決護着祁殇。
祁殇拽着顧卿衣袖的手青筋突起。師尊……我該怎麽辦呢……
“你!!!!”
“夠了。”身後,虛子清的聲音傳來。
“掌門。”
“掌門。”
“師兄。”
虛子清環視了衆人,緩緩道:“清淵,給我一個理由。”
顧卿擡起頭看着虛子清,又仿佛在透過虛子清看向別處。他一字一頓地道:“這個世道,本就沒有絕對的善惡。”
“心若所善,過處皆蓬萊;心若為惡,過處皆地獄。”
“有的事,只有經歷過,才會懂。”
虛子清眼神微變。
祁殇腦袋昏沉得很,漸漸什麽也聽不清了。
經歷過……
果然師尊……是記得的……
“師尊……”
祁殇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幽竹苑。顧卿就趴在自己的床邊睡着了。
祁殇坐着一動不動的看着睡着了的顧卿。伸出手想撫上那雙緊閉的雙眸,又害怕吵醒顧卿,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嗯?……祁殇?你醒了?”顧卿試探着輕聲問道。
“嗯。”
祁殇一應下,顧卿就伸手摸了摸祁殇的額頭。
“師尊,我沒事了……”雖然有點貪戀顧卿掌心的溫暖,但還是寬慰道。
“多久?”
“嗯?”
“你在那水牢裏,呆了多久?”顧卿緩緩問道,卻十分嚴肅,讓祁殇蒙混過關都不能。
“……三個月。”祁殇靠着顧卿,在他耳邊道:“三個月而已……師尊為了我,又傷到了自己。這三個月,就當作是對我的懲罰好了。”
“真是胡鬧!”顧卿怒罵道。
祁殇看顧卿生氣了,輕聲道:“那師尊就再也別受傷了好不好?我可以抗過那火焰的……”
更痛苦的都經歷過。每一次不是都挺過來了嗎?
顧卿看着祁殇服軟,便不好再發作,又忍不住道:“你……可怪為師總是護不住你?”
祁殇愣了一下,笑道:“師尊對我還不夠好嗎?我有那麽貪得無厭嗎?”
頓了一會,祁殇又垂眸笑道:“好像……是有那麽一點……”
他還想師尊對他更好一點……他還想和師尊的關系更進一點……
他就是這麽貪得無厭啊。
“為師過幾天會離開一會,你待在幽竹苑裏,這裏有你師祖親自布下的結界和陣法,他們進不來的。”
“師尊要去哪裏?是不是他們要求師尊什麽了?”
顧卿啞然,沉默不語。
“師尊不必想着瞞我。我都知道。”祁殇道:“師尊……別再受傷了。我會擔心,會難過,會心疼……”
“師尊懂我的意思嗎……”
顧卿大抵還是不太懂的,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摸摸祁殇的腦袋,道:“你安心養傷。你腹部的傷口實在是太深了。在禁地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卿有不願意告訴祁殇的事情,而祁殇也有不願意講給顧卿的事情。比如,那幾日,那幾月,那幾年,曾經的曾經,過往的過往。
祁殇搖搖頭,只是道沒事。
但是,有的事,不說,并不代表沒有人知道。也不會代表着沒有發生過。
比如他那代表魔修的紅瞳。
“不願意說就罷了。”顧卿揉了揉祁殇的腦袋,與平時沒有什麽不同。
“師尊,我……”
“沒關系,為師也是随口問問。對了,掌門師兄想來跟你聊聊。”
祁殇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顧卿走出門,随後虛子清便進來了。
“醒了。”
“嗯。”
虛子清看着已經成長起來的祁殇,開門見山的直接道:“我知道你真正的實力,現在清玄宗也困不了你管不住你,但是顧卿說信你。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害了他。”
虛子清走道桌邊坐下,心平氣和的道。
“不會。”祁殇連忙接道。
“那就好。你要記得你自己今日所說的。你師尊本不欠你什麽。”虛子清若有所指。
祁殇心道果然。果然記得前世事情的人不少。
“我知道。”
虛子清暗嘆,面前之人早已不是以往的那個連命運都任人拿捏的人了。
現在虛子清連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對他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他如今修為早已突破了出竅。誰也不知道祁殇目前到底是什麽修為。
可又有誰知道,明明是其他人先動的手。在祁殇打傷其他人後,又是自己要求進的水牢。只為了藥峰的人能放心治療顧卿。
在裏面,帶着傷。帶着從禁地裏還未痊愈的傷,呆了整整三個月。忍受傷口惡化的痛苦和刑司堂的折辱。
“師尊他答應你們什麽了。”祁殇突然問道。
“我答應過你,不把你所做的告訴清淵,自然也答應了他不會将此事告訴你。”虛子清向門外走去,卻又頓了頓,回頭對祁殇勸道:“有些事你最好不要選擇隐瞞。他猜得到。”
祁殇默不作聲。
虛子清嘆氣搖頭,走遠了。
一切,都是他們命中注定的劫難。
之前到底是他們做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