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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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娴拿着嶄新的鞋盒來到醫院準備把新鞋送給肖野。
她表演結束的時候沒看見他人,想着他應該是身體不舒服先回醫院了。
可當江娴打開病房的房門時,發現肖野的病床上早就被收拾幹淨。
一點屬于他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江娴皺着眉頭走了進來,旁邊正好有個小護士在給年年喂藥。
她上前問道:“你好,我想問一下隔壁床的肖野去哪裏了?”
小護士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随後說道:“他好像今天早上就出院了,醫生說他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可以提早出院。”
原來是這樣,江娴有些失望地從醫院走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下午五點鐘,這個時候醫院門口的電瓶車很多,相互擠在一起趕着回家。
路邊一輛三輪車在不停地叫喚着。
“賣棉花糖咯,三塊錢一個,五塊錢兩個。”
老爺爺賣力地喊着,但基本上沒有人來買。
江娴在旁邊站了一會後,正準備回家,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要兩個。”
少年的聲音十分低沉,好似與生俱來的憂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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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娴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後猛地轉身。
正好看見肖野拿着兩個棉花糖站在她的身後。
肖野立馬遞過來一個:“吃棉花糖嗎?”
江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接過來的,直道一絲甜味傳入她的口腔中,順着喉嚨溜進了她的心房。
棉花糖……很甜。
在擁擠的路口,少年一兩下就将手裏的棉花糖給吞入腹中,随後将簽子丢進垃圾桶裏。
等江娴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肖野在盯着自己吃。
“你怎麽來了?”江娴問。
肖野故作不經意地說道:“上午出院的時候忘記有東西落在病房裏了。”
“真的嗎?”江娴有些不信。
畢竟剛剛她去看的時候,病房裏可是被收拾的一幹二淨,就連一根頭發都沒有。
肖野眼底劃過一絲心虛,但嘴上還是強調着自己是和江娴偶遇到的。
江娴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她來這的正事,而後她把手中的鞋盒遞給肖野。
“這是給你的。”
肖野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從江娴手中接了過來,仔細一看,瞳孔猛地一震。
鞋盒在他手裏沉甸甸的,猶如一個千斤重的石塊,又好似一顆炙熱的心,燙得他險些拿不住。
江娴見他沒有什麽反應,開口道:“這是我校慶獲得的獎品,媽媽說過開心的事要和你身邊的人分享,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女孩的聲音很輕,宛如一縷清爽的晚風拂過肖野的心。
肖野這次沒有拒絕,反而欣然接受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如果拒絕江娴,小姑娘一定會很傷心的。
“……謝謝。”
江娴聽了這話嘴角瞬間上揚。
時間不早了,鐘桃給江娴打了個電話過來,讓她快點回去吃飯。
江娴挂斷電話後,和肖野眼神對視了一下,對方立馬理會到了她的意思。
肖野說:“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好。”
*
江娴家裏是做房地産生意的,江斌從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夥一躍成為商場上的大富豪。
上流階層表面上谄媚江家,但背地裏一點也看不起這個暴發戶,紛紛嗤之以鼻。
這些江娴都知道,但她不在意,現在的生活要什麽有什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名牌包包,香水口紅擺滿了一整個衣帽間,出門有人拎包,回來有傭人使喚。
在幾天前海市名門望族付家老爺子六十歲生辰,舉辦了一場宴席。
江家也在邀請函中。
在前一天江娴找到付段,讓他選自己作為他的女伴。
江娴是喜歡付段的,總是找各種理由來見他,古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但是江娴都快把付氏集團的門檻給踏破了,付段也沒正眼看過她。
付段拒絕了她,說他已經有女伴了,也有了喜歡的人,叫她不要來纏着他了。
江娴從小就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氣,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宴會當晚,江娴沒想到他的女伴竟然是那個笑臉盈盈每次給她帶路去付段那的秘書。
她想不明白付段怎麽就選了她
江娴趁着沒人,把她叫到了一個樓梯口挑釁她,宣示自己的主權。
她發現那個女人身上戴着自己送給付段的手鏈,江娴上前揪着她的手讓她還給自己。
女人不肯,江娴與她糾纏在一起。
就在江娴把手鏈從她手上拿下來的那一瞬間,女人突然往後一倒,整個人從二樓的臺階上滾了下去。
江娴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鏈掉在了地上,明明自己沒有推她,她怎麽就摔了下去?
她轉頭發現付段就站在她身後紅着眼看着她。
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眼裏沒有江娴幻想中的深情,溺愛……
只有狠戾。
“我……”江娴想要解釋,但是下一秒付段就跑下樓把那個女人抱在了懷裏,看也沒看她,當着樓下賓客的面走了出去。
就剩下江娴一個人在原地傻眼,眼淚止不住的從她眼裏流出。
一滴,兩滴,三滴……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鏈,那是情侶款,她專門找人在國外定制的。
但他沒看一眼就轉手送給了那個女人。
江娴走下樓。
臺階鋪上了紅絲絨,踩在上面軟軟的,但現在她只覺得每下一階臺階,都好像走在刀尖上,鋒利的刀刃刺破她的腳底,鮮血染紅了地毯。
她穿過大廳的人群,他們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議論聲傳到她的耳裏。
江娴回過神,關掉了花灑,随手拿起挂在牆上的浴巾把自己包裹了起來。
她走到鏡子前面看着裏面的自己。
江娴這幾天胖了一點,但相比于之前的她反而要好看的許多,臉有些嬰兒肥。
之前在海市她的進食根本就不規律,也沒有人管她。
夏天多汗,前面吃過晚飯之後,她就上來洗澡了。
可沒想到她又回想起了之前在海市發生的一切。
就是因為被人陷害,惹怒了付段,江斌這才讓江娴到浔鎮來躲一陣,等那邊風頭過了就把她接回去。
但江娴心裏始終憋了一口氣。
*
周六。
江娴上午洗了個頭,吹好頭回到房間後,放在床頭櫃正在充電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震動了一下。
江娴随意地紮了個丸子頭,而後将手機解鎖,是一條匿名短信。
她點了開來,裏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你人在哪?】
江娴一看到這冷冰冰的文字就知道是誰發過來的。
下一秒,江娴就将這個手機號給拉黑,把短信給删了。
眼不見為淨。
她不知道付段是怎麽找到這個手機號的,但轉念一想,以付段的實力,這點小事根本就不在話下。
經過宴會那件事後,江娴已經對付段徹底死心,他們之間的年齡差了五歲,各自的心态也大不相同,怎麽可能在一起。
江娴不知道為什麽,本來還有一些好心情,現在全被這一條短信給澆滅。
煩。
真煩。
她在手機界面滑動了幾下,最後停在了肖野的聊天界面。
江娴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給肖野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聽。
“喂,江娴。”肖野那邊還有些嘈雜聲,随後便消失不見。
江娴一聽到肖野的聲音,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帶着哭腔說道:“肖野,我好難過。”
電話那頭好像愣了一會,随後問道:“怎麽了?是有人欺負你了?”
“不是。”江娴搖搖頭,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肖野想了想說道:“十分鐘後你下樓,我帶你去個地方。”
江娴本來還想問他去哪裏,但對面已經把電話給挂斷。
收拾了一下後,江娴跑下了樓。
果然肖野正在門口等着她。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講話,像是形成了某種默契。
肖野帶着她穿過成群的建築,走進了樹林裏。
江娴往四周環視了一番。
正值炎熱的夏季,但這片林子卻格外的涼爽,每棵樹千姿百态,枝葉茂密,樹蔭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灰色的紗,仔細聽還會聽到不知名的鳥啼聲。
樹林裏面有一口井,不過看表面蔥綠的青苔已經荒廢了很久。
江娴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風景,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片刻便睜開了眼睛,轉頭望向了肖野:“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肖野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走向那口井。
井不大,很淺,裏面出乎意料的有水。
肖野用手挽起一掌的水洗了把臉,又慢悠悠地走到江娴面前,突然湊近到她耳邊悄聲說:“這是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嗯。”
随後肖野從口袋裏掏出一枚一元硬幣。
“你拿硬幣幹嘛?”
“許願。”
“?”江娴疑惑。
“這口井是我的許願池,每次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來這裏抛一枚硬幣。”
說完,肖野将手裏的硬幣抛到井中,“撲通”一聲,硬幣沉入井底。
通過陽光的照射,銀白色的光透過清澈的湖水照射上來。
驀然,肖野望着女孩開口道:“所以,你為什麽不開心?”
江娴的心不知被什麽擊中,一股暖流從她破碎的心中流入,奇怪的感覺在一瞬間布滿了全身。
肖野走到井邊的一塊巨石旁,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就這麽居高臨下的望着江娴。
少年的眼裏平靜的猶如一池湖水,他的眸子不似平常人的眼眸,很淡,因為小的時候營養不良而導致的。
先前一見到肖野的時候,江娴覺得這個人的眼神冷冰冰的,完全沒有意一絲情感,而現在竟在他的眼中感受到了柔情。
江娴遲疑了一會,就照着肖野剛剛爬上去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雖然她今天穿的是一雙三條杠運動鞋,但石頭上有些許青苔,就在她馬上爬上來的時候,腳底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重心,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仰。
就在江娴以為自己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一只有力的手緊緊地拖住了她的腰,一瞬間江娴感覺到自己被拉了上來。
她有驚無險的往身後看了眼,這塊石頭确實很高,要是剛才真這麽摔下去,還不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
“怎麽每次都這麽笨?”肖野喃喃自語道。
“什麽?”江娴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你剛剛小聲地說了句什麽啊?”
“我說剛剛就不應該拉你。”肖野想看看她的反應。
但沒想到江娴根本就沒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
“我又沒有讓你救我。”
肖野一臉黑線地坐了下來。
江娴見狀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她其實聽到了剛剛的話,只是想要再确認一遍。
肖野任由她打趣,随後表情又嚴肅了起來,蹙了蹙眉道:“所以你為什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