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誰能拒絕雪豹的大長尾巴?11
第084章 誰能拒絕雪豹的大長尾巴?11
薛又白把自己抓到的第一只大型獵物, 送給了怼怼。
怼怼又震驚又驕傲,這一次怼怼比上一次被薛又白送了一只高原鼠兔更開心。
只可惜,這只小牦牛體積太大了, 怼怼沒辦法拖着它到處去炫耀。
但是,什麽困難也無法阻擋一位想要炫耀的“老父親”。
于是, 在這只小獵物被怼怼和薛又白共同吃掉之後, 怼怼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轉身離開,反而直接蹲坐在旁邊, 盯着那一堆剩下的骨頭,虎視眈眈的。
周圍那些來撿剩的小動物們, 看到這麽一只大雪豹在這裏, 猶猶豫豫地不敢靠近。
怼怼不管對方的态度, 直接就開始朝着這些小動物們“啊嗷啊嗷”地叫着,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得懂, 大力炫耀告訴它們:這只小獵物是我家崽崽抓來的!
撿剩的小動物們:我們不想知道這只獵物怎麽來的,我們只想知道這只獵物怎麽沒的!
直到怼怼炫耀夠了, 甚至已經把幾只不耐煩的食腐鳥類都炫耀走了, 它才滿意地停下來。
薛又白悄悄地用小爪爪捂住了臉頰, 非常不好意思,幸好他聽不懂那些來撿剩小動物們的話, 否則一定會羞愧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從學會自己捕捉獵物之後,薛又白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
它現在只有一歲多,體形和成年雪豹的體形還是有些差距的,他只能捕捉體型比較小的獵物。蹄類獵物的後蹬能力非常強勁有力, 好幾次薛又白都不小心被獵物蹬到了臉, 差點直接摔倒。
怼怼捕獵, 依舊是和以前一樣穩健,只要是它瞄準的獵物,沒有能從它口中逃脫的。
吃飽喝足之後,怼怼會繼續去玩自己的“貓抓板”。上一次,被薛又白極力斷電的那臺紅外攝像機,後來又被人類架設在那個位置。似乎,以後這臺紅外攝像機就用來觀察雪豹了。
一個月後,高原的炎熱淡去了不少,偶爾也有一些稀稀疏疏的降水,雖然不多,但是對這一片高原山地來說,已經是非常稀缺珍貴的水資源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天薛又白出去捕獵,驚喜地發現,原來一直空置的藏狐一家的洞穴裏,多了幾團棕黃色的小毛團子,一群“喵嗚喵嗚”的叫聲活潑悅耳。
薛又白:“!”
小哈欠藏狐一家回來了嗎?
薛又白正在觀望時,有一只成年藏狐從洞穴裏鑽了出來,腿上有一道凸起的疤痕,疤痕附近的毛發比別的地方毛發短,顏色也更淺一些。
它看到薛又白時,原本睜不開的眯眯眼睛,一瞬間就從一條細縫變成了一條寬縫,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也在驚喜和高興。
它“喵嗚喵嗚”歡快地和薛又白打招呼。
這是藏狐小哈欠,它們一家平安回來了!
見到了藏狐小哈欠之後,薛又白很快就見到它和妻子小紅線的兩只小幼崽。
兩只小幼崽已經四個月大了,它們身體小小的,毛茸茸兩小團,在洞穴門口歡快地跑來跑去,極其地活潑好動。它們和它們的爸爸小哈欠一樣,膽子非常大,看到薛又白那麽大一只雪豹,不僅沒有害怕,還十分好奇,甚至還主動地跑到薛又白附近,似乎是想要嗅一嗅他。
不過,兩只小家夥還沒有靠近薛又白,就被一聲更巨大的叫聲吓了回去。
“啊嗷啊嗷~~”
捕獵的怼怼回來了。
它剛回來,立即就發現自家幼崽被“圍攻”了。還是被兩只不起眼的棕黃色小毛團子圍攻了。怼怼放下食物,朝着那兩只弱不禁風地小團子威脅:“不許欺負我家崽崽!”
小團子們莫名其妙被兇,又看到是一只“龐然大物”,立即吓得跑到了爸爸媽媽身後,縮着腦袋,不敢再出來了。
藏狐小哈欠再次看到怼怼,曾經被壓制的恐懼感也湧上心頭。但是,它還是勇敢地擋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面前,努力地保護着它們。
怼怼對于用藏狐當獵物,一向沒興趣。
不過,它在看到小哈欠夫妻兩個之後,似乎有那麽一瞬間是愣住的。然後,薛又白就看見怼怼站在原地,表情嚴肅目光銳利,非常認真地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這一對藏狐夫妻。
薛又白:“?”
怼怼這是怎麽了?
薛又白還是第一次看到怼怼這樣的神情,似乎有那麽一點震驚,還有那麽一點思索,最後是一點理所當然恍然大悟。
總之,很怪很怪。
怼怼用“王之藐視”的目光,把渾身瑟瑟發抖的幾只小藏狐掃視了幾遍,最後揚着頭,不在搭理它們,帶着薛又白去吃獵物。
小哈欠一家被怼怼這麽一吓,又躲了起來。
薛又白以為,被怼怼吓唬過一次,小哈欠一家會再次搬家,沒想到再次去捕獵時,有一次遇到了小哈欠一家,它們還沒有搬家。
小哈欠的家門口,和以前一樣,被人類架設了一臺隐蔽的紅外攝像機。看來,即使它們一家被人類放歸自然,人類也不放心它們,時時刻刻地關心它們的安全。
小藏狐一家回來的半個月後,高原上的天氣又開始變冷了,天空開始下雪了,地面上又鋪了一層潔白的雪。
高原上地廣人稀,除了經常見到的幾個鄰居,也很難見到其它的動物們。薛又白從洞穴裏鑽出來時,潔白的雪地上連一個腳印都沒有。
他正欣賞着,怼怼也從洞穴裏鑽了出來,直接一爪子就踩在了光潔的雪面上,留下了一個漂亮的大梅花瓣。然後,它的後腳絲毫不差地踩在這個梅花瓣上,絲毫沒有影響這個梅花瓣的美觀。
薛又白跟着它身後,也小心翼翼地踩着腳印,跟着怼怼一起下了雪線去捕捉獵物。
雪線下面的草地上也落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把那些半枯的草壓得七倒八歪,那些蹄類都在低着頭,從淺淺的雪裏啃草吃。
薛又白瞄準了其中的一只小蹄類,準備嘗試着自己去捕獵。
怼怼看了看自家的幼崽,确認幼崽沒有什麽危險,也瞄準了一頭獵物,慢慢地潛伏過去,準備給予獵物致命一擊。
薛又白盯着眼前正在吃草的小蹄類,找好了角度,正要撲過去時,那只蹄類像是忽然感覺到了危險似的,掉頭就開始狂奔。薛又白眼看着獵物就要到手了,近在咫尺,它不舍得放棄,追了上去。
那只小蹄類已經和自己的族群走散了,在前面跑得慌不擇路,薛又白緊追其後。他們一前一後,幾乎是都在以每小時幾公裏的超高速度奔跑,沒注意就跑出了怼怼平時的領地範圍內。
最終,皇天不負苦心人,薛又白找準時機,朝着那只蹄類撲過去,快狠準地咬斷了對方的喉嚨。
他憑借自己的本領,獨立抓到了第二只獵物!
薛又白非常驕傲,他現在才十五個半月不到十六個月,還沒有正式進入亞成年,這已經是非常棒了。
他轉過身,想要朝着怼怼炫耀時,終于注意到,這裏不是怼怼的領地!
薛又白:“!”
薛又白一驚,心跳得飛快。
怼怼的領地是安全的,除了獵物和怼怼允許的那些共同生活的鄰居,如果一旦有危險進入領地,怼怼會第一時間發現并采取措施。但是,這裏不是怼怼的領地,這裏對薛又白來說完全是陌生的,他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所以必須快點回去。
薛又白仔細地觀察了四周,暫時沒有感覺到危險,他決定把獵物也一起帶回去。薛又白已經打定主意了,如果半路感覺到不對勁,他會立即放棄獵物自己逃跑。
這一路上,薛又白拖着獵物,一直都在緊張,心裏隐隐有一種不好的說不出的預感。他非常擔心會遇到狼群或者是藏獒群。
那些成群活動的動物,并不是單打獨鬥雪豹能打得過的,何況他還是一只沒成年的小幼崽。
薛又白正在緊張時,忽然就聽到了“啊嗷啊嗷”的叫聲,是怼怼的聲音,它在呼喚自己。
這聲音聽着很近,薛又白也立即回應:“喵嗷喵嗷~~”
我在這裏!
很快,怼怼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前方。
看到怼怼出現的那一瞬間,一直緊張不安的薛又白,瞬間就平靜了,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覺得自己安全了。
他來了動力,歡快地拖着自己的獵物,朝着怼怼跑過去。他一邊跑,還一邊向怼怼炫耀,他又獨立地抓到了一只獵物。
即使嘴裏叼着一只獵物,也絲毫不妨礙薛又白想要奔向怼怼的速度!
他的奔跑速度極快,忽然,他看到怼怼臉上的神情變了,對他發出提醒的警告叫聲時,千鈞一發之際,一切都來不及了。
啪叽!
一聲巨響,薛又白只覺得自己的右後腿一陣劇痛,是鋒利的帶着尖端的鐵片直接紮入到皮肉裏的那種痛。
那種十指連心的痛感,從後腿直擊心髒,薛又白站不穩了,直接就趴在了原地。
是捕獵夾!
是一只碩大的鋒利的捕獵夾!
捕獵夾夾口上鋒利的鐵片“牙齒”,咬合力非常大,毫不留情地直接就紮進了薛又白的右後腿上。瞬間,薛又白的右後腿就皮開肉綻,裏面的骨頭都快露出來了,鮮血淌了一地,把草地上薄薄的白雪全都染紅了。
“喵嗷喵嗷~~”薛又白趴在地上,痛苦地叫着。
那只捕獵夾,被藏在了草地上,上面有斑斑鐵跡,似乎是已經放置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上次那幾個偷獵者留下的,還是更早的什麽人留下的。
這片區域不是怼怼的領地範圍,薛又白和怼怼幾乎沒有來過。他完全沒有想過,這裏還會埋着一只捕獵夾!
好痛,好痛!
薛又白已經來不及思考,劇烈的痛感讓他幾乎以為自己會當場死掉。
怼怼已經湊到了薛又白的身邊,在他身邊團團轉,不停地用嘴用爪子使勁,想要把夾在薛又白腿上的奇怪東西拿掉。
它的嘴上和爪子上,沾滿了鮮紅的血,但是怼怼絲毫不在意,它只想救薛又白,還在拼命地用牙齒咬,想要把薛又白腿上的那塊捕獵夾拿下來。
人類設計捕獵夾時,就已經考慮到獵物會掙脫的情況,所以自然這個設計上,不可能讓動物輕易咬開。同樣的,也會采用相應的固定手段,不讓動物拖着捕獵夾逃跑。
薛又白從劇痛中回過神,發現怼怼在拼命地用自己的牙齒撕咬那只捕獵夾,他怕怼怼的嘴會刮到鋒利鐵片,急忙阻止了它。
他忍着劇痛,起身扭頭,仔細觀察腿上的這個捕獵夾。他以前還是人類時,有一次作為志願者,進山救助小動物時,曾經遇到過被捕獵夾夾住的小動物,他親手幫忙拆開過。他覺得,這東西原理上差不多,也許他這次也能拆開。
但是,顯然這一次比上一次關掉那臺紅外攝像機要更複雜,雪豹的爪子在這種精細工作上,完全比不過人類。
他和那只捕獵夾鬥智鬥勇了幾個小時,捕獵夾還是紋絲不動。
而且,随着薛又白被夾住的時間變長,失血也越來越多,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不僅體溫變得異常,意識也開始模糊了。
怼怼發現了他不對勁,還不停地從獵物的身上撕肉,往薛又白的嘴裏喂。剛開始薛又白還能堅持吃兩口,後來幹脆一口都吃不進去了。
更糟糕的是,晚上的時候,天空開始降雪。起初還是飄雪花,後來天氣無常,竟然從降雪變成了下雨。薛又白和怼怼身上的毛,都被淋濕了,地上的血跡也被沖刷的看不見了。
失血,加上傷口感染,再加上天氣突變,薛又白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很快就失去意識陷入了黑暗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刺耳的牙齒碰擊鐵片的聲音。
薛又白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道聲音,是從他的右後腿方向傳過來的,是怼怼。
天色已經黑了,但是怼怼還沒有放棄,它一直在低着頭,撕咬着那只捕獵夾,鋒利地牙齒和鐵片碰撞的聲音極其刺耳。
天空還下着雨,它的渾身都濕透了,因為太累了,它撕咬的動作已經開始逐漸變慢。
“喵嗷喵嗷~~”薛又白出聲喊它。
怼怼,別弄了。
看到怼怼這樣,他太心疼了,可是他的身體沒能讓他清醒太久,他又一次昏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又白再次擁有了意識,這一次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挪動。
很慢很慢,幾乎是蹭着地面的。
是怼怼!
怼怼叼着他的後頸皮,努力地再向前拖着他!
薛又白漸漸恢複意識,腿上的疼痛讓他無法忍受。他發現,他右後腿上的那只大捕獵夾還在,捕獵夾的鋒利地鐵片在他腿上的肉裏越陷越深。但是,他看到,固定連接這只捕獵夾的鋼絲索,終于斷掉了。
鋼絲索的斷口并不齊整,是被野獸反複啃咬弄斷的。
是怼怼!
這一定是怼怼弄斷的!
只是現在天已經亮了,雨還有沒有停,怼怼昨天晚上一夜都沒有休息,一直在使勁地撕咬,拼命地想要救他。
怼怼……
薛又白眼眶濕潤,想要掙紮起來自己走,讓怼怼休息一下。但是,他的身體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氣,流血過多和體溫流失,讓他再一次感覺到了頭暈,意識也開始變得模模糊糊。
“啊嗷啊嗷……”
隐約中,薛又白似乎聽到了怼怼在叫他,似乎是努力地不讓他睡。他還感覺到怼怼停了下來,不停地舔着他的後頸,似乎打算用這種辦法讓薛又白清醒過來。
可是,他的身體越來越難受,眼睛已經開始看不清了,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又白再次醒來,這一次天色已經黑了,但是怼怼還在咬着他的後頸皮,使勁地拖着他走。
薛又白現在已經十五個半月大了,馬上就要十六個月了,體形上已經快接近一只成年雪豹的身形了。雪豹幼崽是18個月到22個月就能離開媽媽獨立了,他已經接近可以獨立的年齡。
怼怼拖着他這麽沉甸甸的一只即将亞成年雪豹,不停地艱難地向前前行,從天亮拖到了天黑,累得呼吸都已經變得急促了。
薛又白不知道怼怼要帶他去哪裏,他腿上的捕獵夾已經和傷口融在一起,又被雨水淋透了,已經開始化膿了。
即使,怼怼把他叼回他們的洞穴裏,薛又白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在野外生存的野生動物是頑強的,強大的,似乎可以克服一切困難,找到食物,填飽肚子。
但是,同時,它們也是脆弱的,在某些極端的情況下,可能一個小小的傷口感染,就會要了它們的命。
薛又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地被怼怼拖着走,蹭在雪地草地上,偶爾也會蹭到幾塊石頭。他喜歡這些不舒适的感覺。這些不舒适的感覺,反而在證明着他還活着,他還能留在怼怼身邊。
可是,他現在這種情況,他還能留在怼怼身邊多久呢?
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長大,就要離開怼怼了。
前三世,雖然和怼怼遇到過危機,有過危險,但是最終他們兩個都是相伴對方,壽終正寝的。薛又白從沒有想過,這一世他們會提前分離!
如果他死了,怼怼怎麽辦呢?
怼怼還這麽年輕,它也才剛剛成年。怼怼能接受他的死亡嗎?怼怼會不會傻到陪着他一起結束生命?
天上還下着雨,他和怼怼身上的毛發,都濕漉漉的,一绺一绺,往下滴水。薛又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他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他想活下去,他想陪着怼怼,一起活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又白迷迷糊糊,即将失去意識時,他忽然聽到了熟悉的人類的聲音。
“那是什麽?是兩只雪豹嗎?”
“一只雪豹拖着另一只雪豹?它們是朝着我們這裏來的嗎?”
“啊!被拖着那只雪豹腿好像是受傷了!”
“小心點,小心被雪豹攻擊!”
“別怕,沒事,它們好像是來求助的!”
“那只大雪豹,還在拖着那只小雪豹靠近我們。卧槽,它們好像真的是來求助的!”
“快點快點,叫獸醫趕快過來!”
“傷勢不輕啊,可能需要緊急手術。”
在七嘴八舌的聲音中,薛又白勉強地把眼睛睜開了一個縫,他看到了那個設立在保護區的救助站,那些眼熟的牛毛帳篷,就是上一次他帶着怼怼來看過的。
怼怼它……它叼着他的後頸皮,一路艱難地走到這裏,是帶着他來求助人類的。
怼怼記住了他當時說的話!
即使怼怼當時不理解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它記住了薛又白的話,也記住了藏狐一家的經歷。
受傷,找人類,可以活命。
怼怼用盡所有努力,拼盡所有力氣,即使可能會遇到危險,會付出喪失自由的代價,它也只想讓薛又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