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98度

第13章 竟然是校友？

第0013章 竟然是校友？

俞星珩沒想到秦牧野會突然讓步，還是在自己已經被說服了之後。

他難以置信：“為什麽？”

明明你有理有據啊，你的每一條理由，我都無法反駁。

秦牧野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好像想說什麽，不過最終什麽也沒說。他搖搖頭，“這不重要。反正我幫你贏下比賽不就行了。”

俞星珩卻不幹了，“可是你剛才說的那些理由呢？你不是說，這個方案太平庸，沒有創意？還有原料的供應也會有問題？還有……”

秦牧野打斷他：“是會有問題。但是，如果想做，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俞星珩無法理解，“可是，你都已經預判到會有這麽多問題了，還要做這個？”

秦牧野輕輕笑了一下，“無論怎樣完美的方案，在後續落地過程中，也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而你請我來，不就是幫你解決問題的嗎？”

“我……”秦牧野的反問讓俞星珩一時無法回答。他愣愣地看着他，“可我答應過你，要給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創作權。如果現在有什麽限制到你……”

“不會。”秦牧野搖搖頭，“沒什麽能限制到我的。”

看着俞星珩還是愣愣的表情，秦牧野垂眸笑了一下，“這麽說吧，這個方案，其實也只是個框架而已。它确實限定了作品的基調和定位，但也僅此而已了。我質疑的是它的定位過于平庸，很難做出創新，但是，不代表我做不到。”

“你知道，每一款香水的配方，在對外公開的成分表中，列出的原料也就那幾個。可是真正的香基——也就是香水配方裏最核心最機密的部分，它實際上會用到的香精香料和其他各種溶劑，可能會多達幾十上百種。舉個例子，單是玫瑰這一個命題，我就可以調出上百種不同差異的香調。”

“再說到你們定的這個花香調。花香調本身也是個大類，細分的話，還有清新花香、木質花香、水生花香、馥奇花香等等，每個品類下，也有無限的創作空間。”

秦牧野眼裏的笑容很放松，像是在安慰他似的，“所以，在你們指定的這個主題下，最終決定這款作品的完整配方的人是我。能讓我發揮的空間還是很大的，從參賽的角度考慮，俞總完全不用擔心。”

俞星珩聽出了秦牧野語氣裏的寬慰，也聽出他用故作輕松的語氣對自己的妥協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可是，為什麽？

他實在無法理解。

他知道秦牧野這種級別的藝術家，對自己的創作話語權是非常看重的，在正常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妥協的。而且這一點，也是他當初着重強調過，還單獨列在了合同裏。

他完全可以拒絕的。為什麽要退讓？

秦牧野看出了俞星珩內心仍有困惑，不過他不打算多解釋了。

他笑了笑，“行了，你別瞎想了。我說了沒問題就沒問題。你要是相信我的實力，就聽我的，方案不用改了。我就當……是一次命題作業吧。好久沒做這種練習了，還挺有挑戰的。”

他揚了揚下巴，語氣裏染上幾分飛揚，又像哄小朋友一樣輕聲說：“等着，看秦老師怎麽用這個看似不可能的方案，照樣給你捧回金柚獎。

然而，秦牧野越是這樣避重就輕，俞星珩就越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謎底。

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明明有更簡單的選擇，為什麽偏要給自己找難題？

不過，秦牧野最後幾句話裏的關鍵詞給了俞星珩一些提示。

他是看出了我的進退兩難，才妥協的嗎？

想到這裏，俞星珩心裏有些不安，他咬了咬唇，道：“秦老師，我當然相信你的實力。但是你來星禾，只是為了幫我設計香水去參加比賽。你只需要對作品負責。至于其他的事情……其實不在你職責範圍內。”

秦牧野猜到了俞星珩在想什麽。他一挑眉，“職責？幫我老板分憂，怎麽不算是我職責的一部分呢？”

這個帶着些調笑意味的稱呼，讓俞星珩瞬間又回想起酒會的那個晚上，秦牧野在衆人面前介紹自己的樣子。

那種有些暈眩的感覺又出現了。

可是，為什麽？

這個疑問，其實從酒會之後就埋在心裏，此刻越來越深重，讓他無法視而不見。

俞星珩實在按捺不住，終于問了出來——

“為什麽？”

一模一樣的問句他幾分鐘前剛問過。

不過這一次，他已經不是在問方案的事了。

秦牧野當然也聽懂了。

“因為……”

秦牧野靜靜注視着他，眼眸裏流動着忽明忽暗的光影，讓俞星珩又想起了那片幽深黑暗的海。

窗外的天色終于完全暗下去。玫瑰的粉色變成橘色，一點點消失在天邊。

那片溫柔的光暈在秦牧野的身後一點點收攏，最後彙聚成他唇邊的一點笑意。

“因為我說過要補償你啊。既然是補償，不拿出點誠意怎麽行？”

俞星珩微微怔了一下。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正想說什麽，這時桌上的儀器發出滴滴的提示聲。

“好了，終于可以下班了。”秦牧野呼出一口氣，“俞總，工作的事明天再說吧。很晚了，要一起走嗎？”

确實不早了，等秦牧野收拾好工作臺，兩人走出大樓，已經将近十點了。

折騰了一天下來，俞星珩終于也感覺到疲憊。他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看了眼時間：忙到這麽晚，要不要約他一起吃個飯？

酒會的事還沒謝謝他。雖然那天後來撞見了那一幕……

算了。不謝了。

但就算那天的事可以抵消吧……

今天的事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感謝？

不管他說的補償有幾分真話，但也确實幫我解決了大麻煩。

要約他嗎？正好還想找機會順便問問他，以前在嘉雲的事。

俞星珩正百轉千回間，卻聽秦牧野說：“俞總這一路過來苦思冥想的，是又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俞星珩擡起頭，不出意外對上那雙含笑的眼睛。

他有點心虛，“沒有啊，我沒想什麽。”

“哦。”秦牧野點點頭，随後一挑眉，“那要一起吃點東西嗎？”

“……”俞星珩心裏一慌，好像隐秘的心思被人戳破一樣，脫口而出的卻是：“不、不用了。”

話出了口，才覺得不對。

我拒絕他了？明明心裏不是這個意思啊。

“呃，我是說，好啊，不如我們就去——”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陶程含混不清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

“星珩……快來接我，我不行了，暈的厲害。老、老地方……”

“什麽？喂喂！！”俞星珩對着已經挂斷的電話愣了半天，再打過去也沒人接了。他無奈地嘆口氣。

“抱歉啊，”他擡頭看向秦牧野，“我朋友……好像出了點狀況，我得趕過去一趟。”

“不要緊，”秦牧野說，“你先忙，我們下次再約。”

想想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為了表示誠意，俞星珩說：“今天真的不湊巧。不過你加入星禾，作為東道主，按理說我應該請你吃飯的，只是……下次我再約你好嗎？”

“俞總客氣了。”秦牧野微微一笑，“我什麽時候都行，就等你來約我了。”

一小時後，俞星珩從夜宴酒吧門口把喝到爛醉的陶程撿走，送回他家。

剛進家門，就忍不住驚嘆道：“你家這是進賊了嗎？怎麽這麽亂？”

他把陶程扔在沙發上，問他要不要去床上睡，陶程迷迷糊糊說不用，俞星珩便也不再管他。

折騰一晚上，到現在還沒吃飯，他終于覺得餓了。熟門熟路地去廚房翻了半天，最後只找出一袋泡面。他也不在意，用熱水泡了泡，在沙發上坐下。

他當然不可能幫他收拾房間，奈何茶幾上連放個泡面碗的地方都沒有，他随手把桌上的雜物往旁邊推了推。

視線落在一堆照片上，他多看了兩眼，道：“這是大學時候的照片吧，你怎麽又把這些翻出來了？”

他戳戳沙發上的人，“喂，你到底又受什麽刺激了？”

陶程睡了一路，神志比剛才清醒了些，他哼哼了兩聲，帶着濃濃的鼻音和醉意說道：“星珩……我今天……看到璐琪了。她還是那麽漂亮，可她又拒絕我了。這麽多年了，她一直不接受我，我好難過啊……”

“璐琪？”俞星珩愣了一下，“化學系那個學姐啊？不是，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麽還放不下她？”

陶程費力地撐起身子，眼神迷茫又痛苦，“我放不下啊，從大學第一次見到她，我就喜歡她。這麽多年，我一直追着她跑，可她為什麽就不能看看我呢？”

俞星珩皺眉道：“可是她當年就明确告訴你了，她不喜歡男生啊！要是其他理由，你也許努努力還有希望，這個你怎麽勉強？”

“難道性別就這麽重要嗎？”陶程又癱倒在沙發上，生無可戀道：“現在那些好看的小姐姐，要麽追着另一個小姐姐，要麽只喜歡看倆男的。這世道啊，給直男一點活路吧！”

“……”俞星珩想笑，開始出損招，“那還不好辦，你要想讓她多看你一眼，就投其所好呗。”

“什麽意思？”陶程一臉迷茫，“變性手術啊？我也不是沒想過，但我怕我媽會打死我……”

俞星珩翻個白眼，“算了。”他端起泡面吃了一口，饒有興致地翻着那些照片。照片看起來都是不同角度的抓拍，“喲，這是那年學校藝術節吧，我還記得她一把吉他引爆全場，确實不錯。”

“這是他們實驗室？怎麽連這個你都有，你怎麽混進去的。”

俞星珩說着，突然目光頓了一下，整個人愣住了。

“這是……”

畫面裏是一間化學實驗室，面容酷酷的女生站在實驗臺前，專注地觀察着旁邊人手裏的儀器。而她旁邊那個身材高挑的男生，一身白衣，正在專注地操作着手裏的儀器。雖然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而且那時還是短發，但從那驚為天人的眉眼，俞星珩還是一眼就認出——

這是秦牧野？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等一下，他跟我竟然是校友？！！

俞星珩心中炸起一道雷，下一秒就拼命晃着陶程：“喂喂，你快起來！我有事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