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要挺住

第10章

在我來到這個地方的三個月裏，我收獲了很多東西。雖然三觀也被扭曲了些，在這裏殺人不是不犯法，只是，并沒有那麽十惡不赦的感覺。我想，我是一點點地适應了這個世界。憂心忡忡地同時我也沒有那麽害怕這個陌生的地方了。就像第一次去大學上學一樣，習慣了害怕就淡了。

但有一點我很清楚，我有兩個朋友，一個是像弟弟一樣的奇犽，一個是神出鬼沒的釘子怪。

前者跟我的關系比較親密，後者就有點奇怪。偶爾冒出來幫忙拿拿東西，或者拿走東西，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的，最重要的是他至今從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一直都是咔噠咔噠。我對于他的長相還是感到有點怕，尤其是突然出現的時候，那場景就太給力了。

稍微了解奇犽及他的家庭後，我完全無法想象那是怎樣一個情景。一個家族都是殺手，還是職業的，代代相傳，似乎在業界地位很高的樣子。還有那訓練孩子的方法。把兒子吊起來打，用電擊，讓他殺人……想想就很詭異……我這種普通人大概永遠不會了解這種神邏輯？

可是，那也算是一份愛？雖然表現的形式超級吓人……

“咔噠咔噠…”

“對不起，我走神了。”

被機械的單音喚起，我習慣性地道歉，然後拿着小本子看着作為客人出現在餐廳的釘子怪。我叫他阿釘，他依舊咔噠咔噠，沒有反對的跡象，我也就大起膽子叫了。

“阿釘你要吃什麽？”

“咔噠咔噠。”沒有表情的臉看着菜單，然後又扭頭看向我。

“你該不會是問有沒有打折吧……”我試着猜測他的意思，雖然我不像奇犽那樣一下子就猜準，但摸個大概意思還是可以的。畢竟最近和他相處挺頻繁的。

于是，釘子怪點頭了。我只差抱着小本子撲倒，能不能不要這麽大媽啊！那麽精打細算不肯吃虧是幹不了大事的！雖然像我這麽粗心大意也幹不了大事……

我不禁扶額，頭疼道：“抱歉，本店沒有折扣，最近也沒有回饋活動。”

釘子怪好像失望了，他直接将菜單推開，索性不點餐了。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嘴巴抽搐的厲害。不要表現的這麽明顯好不好，你其實只是進來吹空調的吧！默默吐槽後，我還是在本子上記下了字。這裏的字還是覺得寫不習慣，就算天天練字帖都還是覺得陌生扭曲，這就像我當年學英語一樣。只不過這次是，學不會就沒飯吃。所以，我頭懸梁錐刺股，終于學會了基本的字。

“一杯橙汁，一份提拉米蘇。別那麽看我，我請客，我請客。你這麽坐在這裏老板會說我的，我也不好把你趕出去啊。真是的。”我小聲嘀咕着。

釘子怪搖晃着腦殼盯着我，讓我覺得後背生涼。然後，他伸出了手臂！我猛地後退一步，他無辜地看着我，沒來由地我感到一股壓迫感。這是怎麽回事。他也沒有繼續剛才那個動作，只是收回了手臂，看起來不是非常開心的樣子。

抱歉，我又覺得他莫名其妙了，猜測一個人真是件苦逼事ＯＴＺ……

将蛋糕和橙汁端上桌，我又去忙活其他的了，今天天氣有點悶悶的。沒有太陽，但就是很熱，外面悶熱，室內因為開着冷氣，所以也有一些客人是進來納涼的，只不過沒有釘子怪臉皮厚，都多多少少地點了東西吃。

“阿菲啊，把這兩袋垃圾扔出去。”

被從後臺走出來的老板召喚了，我忙快步走過去。廚房門口那堆積了兩大袋垃圾，我從兜裏掏出口罩戴上，然後又去廚房拿出一次性的手套戴上，有些垃圾直接撒了出來。模糊粘膩的一堆還招來蒼蠅，我了個擦，這要是讓客人看到後臺這麽髒，絕對不會進來點餐啊！看來，不只是天朝才這樣。

我清理好垃圾後就提起垃圾袋從後門走出去。後門連通到一條小巷，這裏平時沒人經過，因為都是扔垃圾的地兒，而且還很臭。将垃圾扔桶裏，我又搗鼓了幾下，這才關上後門。

重新回到前臺時，我看到釘子怪在打電話，他打電話的時候該不會也是咔噠咔噠的說話吧。不過我看他的口型不像是在咔噠咔噠，難道他會說話？我有些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專門過去聽他打電話，這不道德，我也厚不下臉皮。

忽的，他放下電話，眼睛看向我，冷不防地跟釘子怪來了個四目相對，兩情相悅，咳咳，亂說的。

他沒有說什麽，而是起身離開了餐廳。桌子上的東西已經吃光了。我還是好想吐槽怎麽辦……

我的工作有好幾份，有些是固定的，有些不是固定的。目前最穩定的一個工作是奇犽給介紹的天空競技場清潔工。找工作的時候我是真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說好話，又是狗腿子巴結，又是壓低自己的需求。比如別人月工資一萬戎尼，我就只要五千戎尼。老板這一樂呵，大手一拍，就決定我了。連身份證什麽的都不看。畢竟不是什麽東西都要求這樣那樣的，偶爾可以鑽空子的就鑽，不要跟個木頭一樣不知道變通。

下班後，我不意外地看到了抱着滑板等我的奇犽。

上一次殺人的事讓我跟奇犽之間有了隔閡，但我并沒有躲避，只是盡力去克服自己的恐懼。他也沒有退縮，他依然來找我，偶爾打打招呼，或者聊聊天。漸漸地，我發現是我想的太多，将他想的太黑暗。時不時地會露出羞澀笑容的小男孩，又怎麽會是個殺人魔。

他只是習慣了，習慣家族的教育。

我應該要拿出成年人的勇氣！成年人的思維！去了解對方！這才是交朋友的準則。

奇犽除了比賽，偶爾耍耍，就沒有什麽要緊事兒了。我工作的地方他差不多都知道。笑着迎上前。我走過去後将奇犽擠到了人行道內側，然後笑着說道：“天氣好悶熱，咱倆快點回家，我怕會下雨。”

奇犽不滿地瞥了一眼我，放下滑板就踩了上去，“又不會被車撞，總把往我裏面擠。”

“在人行道上就不要滑了吧，萬一撞到就不好了。”

“你不相信我的技術？”貓眼瞪着我，小嘴一翹。

“不，我是不相信別人走路的技術。”我一本正經的說道。

“喂喂！”

看着他不爽地叫嚣，我哈哈大笑，情不自禁地我就伸出手一把揉上了他白色的頭發。他身體一僵，我也是手掌一頓，兩個人都跟傻了似的愣在了原地。

“奇犽，奇犽我是不是摸了你腦袋？你沒有躲開，你是不是因為在滑板上不方便躲，所以才讓我得逞了。”我呆愣地說着，手掌還按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手心被他柔軟的頭發蹭的癢癢的。這是我第一次伸手摸他腦袋成功，以前也會忍不住想摸，但他總會很敏捷地閃開。就像抓不住的小野貓。

第一次成功摸到奇犽的腦袋，我立馬就震驚了。

奇犽沒有避開，只是有點窘迫地瞄了我一眼，半天，才壓低聲音說道：“才、才不是啊！我是故意不躲開的，反正，讓你摸一下又不會死，你、你既然那麽想摸的話。”

好、好萌！鼻血——

這算不算是關系的又一進步？慢慢地學會對朋友敞開心扉吧，奇犽，你一定可以的。

“果然，夏天還是應該吃西瓜吧，哈哈哈。”

“你傻笑什麽。”

“走，跟我去買西瓜！”

我豪氣地握拳，然後朝着水果市場走去，路邊雖然也有賣西瓜的攤子，但總覺得那些西瓜不夠大。超市也有西瓜，但總覺得那西瓜不新鮮，我是不是被老媽附身了。果然我一說去買東西，奇犽就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但還是踩着滑板在我旁邊溜着。

“奇犽，你有什麽想吃的水果嗎。”我一邊翻着錢包看裏面的零錢，一邊問。

“啊～那就巧克力吧。”

“喂喂，那是水果嗎，那只是糖果吧。”

“有什麽關系，小氣鬼！”

“吃多了壞牙，我說你也差不多要換牙了吧。門牙痛不痛啊？”

“要你多管閑事。”

奇犽扭頭過去不理我了，我滿足了。逗弄正太就是這麽有成就感，人渣就是這麽煉成的。連續逛了好幾個攤位，那些西瓜快讓我審美疲勞了。其實我不會選西瓜，賣水果都是挑着好看的或者沒爛的揀。西瓜的話，真心不知道。

“小姐買個西瓜回去吃吃呗，這可是好物啊。又大又甜，口感極佳。”大叔眉眼彎彎地吆喝着，招手讓我過去。

我左右看了看，确實是在召喚我，于是我磨蹭了下就過去了。

“小姐你看好了，要哪個西瓜你說，一條龍服務。把西瓜都切好，你拿回去直接掰開吃就好了。”大叔手裏拿着一把大菜刀，明晃晃的讓我覺得心驚，大叔不要拿着兇器亂晃啊啊啊啊！

我看了看，又裝逼似地拍了拍西瓜，又是拿起又是放下。身旁的奇犽似乎也覺得好玩了，站在滑板上也抱起了一個西瓜，又是敲又是拍。大叔抽了抽臉皮，言語不能中。

“我說，小姐還有這位小弟弟，你倆決定好了麽。這麽個架子鼓一樣的拍法是怎麽回事。”

拍成架子鼓那種節奏的絕對不是我！我看了眼身旁玩的起勁的奇犽，正想語重心長地教育一下，卻發現他笑的蠻開心。平常都是裝酷的樣子，這樣兒也不錯，至少像個六歲兒童。

“老板，我要他手上那個。”我放下手中的西瓜，指着奇犽懷裏的。

奇犽有些疑惑，警告道：“我是不會挑西瓜哦，不甜別可怪我。”

“小弟弟可以啊，你手上那瓜拍起來聲音可好聽了。模樣也圓滾滾的，瓜藤曲卷嫩綠，紋路也清晰。是個熟了的好瓜啊。保管好吃，小姐你弟弟眼光真不錯。”老板用贊嘆的目光看了奇犽一眼，就将他手中的西瓜拿過。

我忙開口道：“等等！老板！回家我自己切！稱好後，你拿個結實點的袋子裝着吧。”

奇犽似乎因為被誇獎了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的樣子，随後他從滑板上跳下，腳背用力一勾，滑板翹起落入他的手中。整個過程用時不到五秒，姿勢帥氣利落。

那個西瓜有八斤重，付了錢，我拎着西瓜說道：“奇犽，走了哦。”

“嗯，大叔再見。”

許是因為被誇了的緣故，奇犽難得地沒有擺起什麽架子，對這老板禮貌地說了一聲。我看着這樣乖巧的他，有種莫名的欣慰感。

“回家後一人一半吧，用勺子挖着吃，一定很爽。”光是想想就很棒啊。

“随便你，別那麽笑啊，樣子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