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姐姐
姐姐
被看見了。
只是動一下,就被看見了。
姜烨的心跳加快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撞擊胸膛的感覺甚至有些發痛。她只覺得渾身發寒,虛汗卻冒個不停。
她輕輕擡起眼皮,看向房門。
貓眼!
是貓眼沒關!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要主動出擊嗎?又該怎麽做呢?姜烨的思維飛速跳躍,卻想不出一個好的主意。
“咯嗒”
這是什麽聲音,姜烨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外面那東西想要進來。
“咯嗒咯嗒”的聲音一直不停歇,姜烨拿起手機燈照了照,貓眼在快速晃動着,已經搖搖欲墜了。
外面那東西在破壞貓眼。
受到燈光的刺激,那東西立刻狂暴起來,晃動的速度陡然加快了,響動越來越大,整個門都在晃動。
姜烨急忙收起了燈,但外面狂暴的動作并沒有因此停止。
哐當——
哐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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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晃動貓眼的聲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微小的“叮當”。
像是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門外安靜了幾分鐘,“咚咚”,又是一陣敲門聲。
姜烨汗毛突然豎起。
不對!敲門聲是從房內傳來的。
姜烨只感到一陣絕望,但她的動作并未被恐懼限制住,她輕輕推開曾經給她帶來過安全感的被子,不讓被子限制她的行動。手則朝着燈的開關摸索去,動作輕而緩慢。
既然躲不過,總不能一直敵暗我明下去。不如開燈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搞破壞!
“嘩啦”“啪”
茶幾上的東西被撞下來的聲音和姜烨的手打到開關上的聲音一起響起。
一只小手暴露在姜烨眼前。
它是從貓眼那裏鑽進來的,手臂細得像是一碰就要折斷,手部倒是大了一些,但也不過嬰孩的手大小。
那只手太小了,卻并沒有因此讓人安心,而是讓姜烨覺得毛骨悚然。
傾瀉下來的燈光似乎刺傷了它,它開始在地上亂竄,叮叮當當撞到了許多東西,又因為太弱小而什麽也沒撞下來,反倒是發出駭人的哭聲。
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威脅,剛剛那麽多動靜真的是它制造出來的嗎?
姜烨壯着膽子拿起鞋子,朝那小手狠命一拍!
一瞬間,姜烨被彈開了。她重重跌落在地上,腰撞在床腳,疼得她皺緊了眉頭,緊咬下唇也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嗚咽。
她想要撐着站起來,卻因為疼痛。一動也動不了。
“抓到你了哦。”
那小手在掀翻姜烨之後,扭曲出一個正常人無法做到的弧度,彎折着從內部打開了房門。
有人進來了。
姜烨因為疼痛沁出了淚水,她抹了把眼睛再擡頭時,發現房頂變高了,她收回目光,發現走進來一個高大的女人。
直到女人完全直起腰,房頂才停下不再上升。
那女人臉色慘白,眼下烏青極重,嘴唇也紫得發烏。頭發也極其厚重,長度驚人,竟然一眼望不到頭,就那樣披在她的肩上。
“你好啊,姜烨。”女人輕啓幹裂的唇,發出空靈的聲音。
姜烨實在是不想與她問好,很快,姜烨便無法與她問好了。
女人站在原地,伸出一只手來。
姜烨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掐住了脖子,一只大手将她生生拽離地面,直至與女人齊平。
對死亡的恐懼像一塊巨石壓在姜烨心頭,她立即反抗起來,雙手手指拼命摳挖着脖子上的桎梏,可那只手未有一絲一毫的松動。
缺氧讓她的大腦嗡嗡作響,她的臉頰發麻,身體也漸漸無力,幾乎不能進行任何思考。她控制不住地張開嘴卻攝取不到氧氣,只有不斷的幹嘔感。
她的雙手不自主地滑落,軟綿綿垂在身體兩側,思維幾近停滞,五感模糊,瞳孔慢慢失焦。朦胧間,她聽到女人極具蠱惑力的聲音:
“睡吧,睡着了,你就不會痛苦。”
這句話是那樣輕柔,它充斥在姜烨由于缺氧而空白的腦袋裏,就像是溫柔的母親在普通的夜晚給小孩講睡前故事一般。
“才不要。”姜烨卻如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般,她木然地擡起頭,最後一絲清明令她腦海裏浮現這三個字。眼前女人慘白的臉讓她打了個激靈。
如回光返照一般,姜烨竟然又突然有了一絲力氣,她重新用力地掙紮起來,兩條腿還在倔強地亂蹬着,只是無法傷那女人分毫。
可她的脖子上的束縛越來越緊,她的呼吸逐漸微弱,空氣始終無法抵達肺部,吞咽也成了困難。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識的時候,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姐姐……”
賈卷濤!是賈卷濤。
姜烨想喊賈卷濤快跑,又怕因為自己一喊,原本注意力在她這裏的女人發現賈卷濤,兩難之際——
天,亮了。
陽光灑在姜烨的身上,女人忽地收回手,姜烨重重跌落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有緣再見了,姜烨。”女人臨走前,還沖她揮了揮手。
還是別再見了,姜烨想。
對了,還有賈卷濤。女人消失之後,姜烨立馬呼喊起賈卷濤的名字,沒有人應答。
是被帶走了嗎?還是自己離開了?或是從沒有出現過?
姜烨不再多想,她的嗓子火辣辣地疼,需要去餐廳點杯水喝。
她坐起來換了片刻,天已經完全亮起來了。她獨自一人來到餐車廂,等待衆人醒來。
她安靜地品了口茶,希望大家快點醒來。
但她先等到的居然是一聲尖叫,那聲音似乎是沐可炎發出的。
她不敢貿然行動,一直到話語聲多了起來,才向聲源處走去。
姜烨的房間更靠近餐車廂一點,所以她沒有看到,鄒蔚房間的門被打開了,裏面一覽無餘。鄒蔚倒在地上,面部呈紫青色,眼球突出,下身糟污一片。
有兩個新人看到後直接哭了出來,砂糖也有點想嘔。姜烨摸了摸脖子,心有餘悸。
“鄒蔚,鄒蔚可能是自己開門的。”宋華煜喃喃道。她被吓壞了,已經哭不出來了。
“詳細說說?”白永年皺着眉看她。
姜烨則回房拿了塊毛巾遞給靠得近的嬑行,嬑行接過後折了一下,擦幹淨鄒蔚的臉後蓋在牠的臉上。
“昨天晚上,我聽到你敲門叫我,但是我很害怕,就沒有應聲。後來又有人叫門,我不确定是誰,越來越多,一直敲我的門。”
“後來敲門就變得特別粗魯,好像還握着把手晃門了,但是我不敢動也不敢睜眼,什麽也不知道。”宋華煜說着說着,還打了個寒噤。
姜烨問她:“你的貓眼關了嗎?”
宋華煜點點頭:“關了,我還拿東西堵了門。”
“也有人叫我的門,但是我貓眼忘記關。還有一件可能觸發條件的事情,我擡手捂了耳朵,在此之前,怪物都沒有說看見我。”姜烨把衣領往下扒拉了一點,露出她受傷的脖子。
“我确實從頭到尾一動沒動。”宋華煜補充說。她當時直接被吓傻了,整個人僵直動不了,但也正是因為這點讓她逃過一劫。
姜烨把伸進來的手和高大女人的事情說了。
白永年問:“怎麽破局的?”
“我也不清楚,我當時快被掐暈過去了,但是可以确定是陽光照到她身上時她收的手。”姜烨努力回想着,“對了,還有在最後的時候,我聽到了賈卷濤的聲音,也有可能是我聽錯了,不知道賈卷濤現在如何了。”
“今天下車後去看看,先去吃飯吧。邊吃邊聊。”不知道何時車門就會開啓,她們得抓緊時間吃早餐和準備可以帶下去的午餐。
有些人根本吃不下東西,但還是老老實實跟着來到餐車廂。
這樣一來就發現了不對勁,除了鄒蔚之外,還少了兩個人。
姜烨一一看過去:“是昨天說要一起睡的兩個人。”
她騰地站起來:“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