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感嘆號
感嘆號
小樹林不算大，再加上天氣好，對比她們之前闖過的馬亞森林，算得上是散心的好去處。
“夏紅和绫小路關系非常好。”嬑行肯定地說道，“绫小路應該知道很多關于夏紅的事，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套話。”
由于這裏看起來很安全，姜烨的步子放松下來，還有興致左右跳上兩步，她回答：“晚上進行一場宿舍夜聊呗，順着說下去就能有新發現了。”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不如之前松快：“新發現這不就來了，‘【0】不要相信帶感嘆號的句子’。這是什麽意思？”
另外二人湊上前去，看到了樹上刻着的标語。砂糖迅速翻開學生手冊：“我記得手冊裏有很多帶感嘆號的規則。”
說到這裏，砂糖驚出一身冷汗，“有一條打了感嘆號的校規是：沒有假條也能出門，幸好我們還沒去嘗試。”
她很快又搖搖頭：“但這條标語的真假也未可知啊。得找個機會作實驗才行，或者問問绫小路？”
三人皺眉思索着，嬑行忽然出聲：“你們聽沒聽到聲音？好像是什麽人在呼救？”
三人朝着聲源走去，砂糖的藤蔓先她一步，朝湖中的男人射去。嬑行皺了皺眉：“幹嘛幫……”
姜烨按住嬑行的胳膊，說：“說不定之後有用。”嬑行會意，撤下了攔着砂糖的手。
這邊，砂糖也已經将渾身濕透的男人撈了出來。
“謝謝謝謝！”
男人上來後，先是連聲道謝，之後又抱怨這地方太詭異，最後還問三人是哪個系的，以後要不要一起吃飯。
嬑行的眉頭皺得更狠了，姜烨湊近砂糖耳朵，問：“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
砂糖贊同地點點頭，又去問嬑行的看法。嬑行沒什麽好說的，重重嘆了口氣：“那又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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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不願與這個男人多說，按照計劃，繼續向前走去探索樹林。
那男人不肯輕易善罷甘休，跟在她們身後嘟囔個不停。
“我們只是來散步的。”姜烨正色道，“你已經道過謝了，不用再跟着我們了。”
“你們要不去水池邊看看吧，說不定會有新發現啊，來都來了是想要多探索一些吧？多冒險才能有收獲啊！”
姜烨本想罵他兩句，突然想起手冊上的“天黑後要去水邊照鏡子”的古怪規定。
如果校規是真的，那她們見到湖卻不過去，很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想到這裏，她停下了腳步，轉頭詢問那個男人：
“你剛剛是怎麽掉到湖裏去的？”
男人眼神飄忽，應了聲：“我太緊張了，失足掉下去的。”
“是嗎？”嬑行冷笑了聲，“那你原本想做什麽？我們好人做到底，陪你一起去。”說罷，她率先向湖邊走去。
那男人面露難色，眼見嬑行越走越遠，砂糖出動了那根曾經救過男人的藤蔓，強行将他拉往水池。
被縛住的男人掙動起來，砂糖小臂肌肉暴起，不給他逃跑的機會:“不是要去探索新發現嗎？你躲什麽？”
砂糖的眼裏閃過一絲狠厲，她已經發現這個男人絕非善類，可恨自己救牠一命，牠卻想害自己。
砂糖越想越氣，手猛地往身體內側一提，藤蔓瞬間收緊，男人發出難聽的痛呼。
嬑行在靠近水池邊時停了下來，轉身目不斜視盯着那個男人，一絲餘光也未分給水池。
男人見自己比力氣是比不過這幾個女人，索性心一橫，把眼睛閉得鐵緊，這樣一來，眼睛不睜開也就算不上照鏡子。
如果嬑行強行将他的臉貼近小池塘，也難免會照到她自己。
姜烨哪裏會讓這狡猾的男子得逞，照他的側臉來了一拳，男人痛叫一聲摔向小池塘。
三人同時向後退了一步，池水在男人跌落前就迅速升起，好似觸手一般纏繞着男子的脖子，又攀上他的身體，不容置喙地将他帶入湖裏。
她們雖有預料，但親眼所見還是帶來了極大的沖擊力。姜烨定了定神後看向砂糖的右手臂，這一次，藤蔓老老實實貼在她的身上，好似從未活動過。
“那男人之前應該就是這麽下去的，蠢貨。”嬑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救了他還不知感恩，想把我們拉下水。”
“我還以為他多多少少能跟我們交換下情報……”砂糖嘆了口氣，她現在心情有些複雜。
救那個男人是出于下意識的反應，發現他也不屬于這個世界後她甚至還有些竊喜。
沒想到這一次的救人行動一點用也沒有。
“也不能算是一點用都沒有。”姜烨看出砂糖心中所想。
“至少我們現在得到了一個很有用的信息。帶感嘆號的校規是假的。”姜烨拍了拍砂糖的肩膀，“就現在吧，我們來把校規重新整合一遍。”
“這麽看這個校規真夠奇怪的。”三人同時注意到了其中一條校規——“學生會的指示低于老師，請先按照老師的要求做！”
但此地本就奇怪，學生會高于老師也顯得合理起來。
“明天就有舞蹈課吧，如果帶感嘆號的規則真的不可信，那麽明天舞蹈課倒是可以鬧上一鬧。”姜烨的手指劃過其中一行校規，勾了勾唇角，興致很高。
“【5】舞蹈課也要聽老師的話！”
砂糖卻立刻出言反駁：“太冒進了，我們還沒能确定感嘆號這一規則是真是假。”
嬑行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砂糖很少這樣言辭激烈地提建議。她也理解砂糖的意思，附和着：“沒必要以身試規則。”
砂糖聲音又弱了下來：“而且夏紅不是最讨厭舞蹈課了嗎？舞蹈課說不定很危險。”
姜烨點了點頭：“所以舞蹈課是關鍵點，我會見機行事的，別擔心。”
說罷，她将胳膊搭在砂糖的肩上：“放輕松，只要我們三在一起就沒什麽好怕的。”嬑行也撞了上來，捏了捏砂糖的手。
三人的步伐稍顯沉重，但還是堅定地向前走去。
*
這一天三人是被绫小路叫醒的，姜烨心道不好，這兩晚都不受控制地入睡，若是有什麽突發事件根本沒法應對。
得想個法子。她揉了揉眉心，聽見绫小路在床下喊她：“紅紅，我把你的舞蹈服裝我包裏了，省得你又忘記。”
“呀！”绫小路抽了口氣，“忘記給你倆買舞蹈服了。我到時候和老師說一聲你們是新生，沒關系的，晚上回來我們再買。”
三人的心被她搞得七上八下，即便最後聽到那聲“沒關系”也未能松下一口氣。但時間不等人，三人在绫小路的催促下走進了藝術樓。
绫小路快速從包裏翻出夏紅的衣服鞋子扔給姜烨：“快換上，要上課了。”姜烨先是掃視了一圈，更衣室裏進進出出很多人，緊身而裸露的“練功服”已經穿在了一些的女生身上。
砂糖一看姜烨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裏的念頭，無非是不滿對女性不公的舞蹈服，想要出頭阻止，急忙道：“可能是方便老師看肌肉狀态。”
嬑行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有領會砂糖的意思，大大咧咧地說：“大課哪裏能注意得到這些，平時的課堂練習有必要把屁股露在外面嗎？看起來就勒得……”
砂糖小幅度扯了扯嬑行的袖子，後者頓了頓繼續說：“不過練舞嘛，嚴謹點好，又不是天天穿……”
嬑行的話語随着姜烨拎起足尖鞋的動作戛然而止：“你不會還要穿這個吧？！”
姜烨把鞋摔在地上：“這種東西就不該存在。”
砂糖張了張嘴還未出聲，沒想她又開口了：“反正我本來就想知道校規是怎麽回事，早晚要嘗試的，正好給我由頭了。”
她站起身，穿着運動鞋走出更衣室，踏在了舞蹈房的地板上。
與此同時，一個尖細的女聲傳來：“夏紅，鞋子踩髒了地板，由你來拖呀？”
夏紅偏頭瞧了瞧她，是個生面孔，不好貿然開口。
“切，又不換衣服，到時候挨訓的又不是我。”女生走到把杆跟前開始熱身，又忍不住說，“夏紅，老師馬上就來了，快換衣服啊。”
“為什麽要換？”姜烨終于有了反應，直視着那個女生。那女生被她盯得發毛，搓了搓手臂道：“不換衣服不換鞋，你上什麽舞蹈課呀？”
“可是他們都沒換。”姜烨擡手指了指教室後方聚成一團的男生。他們穿着款式不同的黑T，踩着各色的襪子，吵嚷一聲比一聲大。
“他們不是換了黑T嗎？”女生咕哝着壓了次腿，不再看向姜烨，反倒朝着另一邊招呼着：“齊賢！來這裏！”
那個叫作“齊賢”的女生穿着襪子拎着鞋跑過來，她挂着笑容和夏紅打了聲招呼，就和那個女生說話去了。
砂糖開口了：“這些女生似乎都不在意這個，姜烨，如果她們願意陪你一起反抗舞蹈老師，我會支持你的。”
“但是現在，必須有忍，才能成事，沒必要以身犯險去驗證那不知所雲的校規。”
“你剛剛，說什麽？”
姜烨擡頭看了她一眼。
砂糖有點心虛，但還是迎着她的目光故作坦然道：“我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姜烨，你就聽我的吧！”
姜烨搖搖頭：“不是這句。”
砂糖一愣：“我天，你是打算去‘策反’她們，和你一起反抗？可是，可是……”砂糖說到這裏也猶豫了，她知道自己心動了。
真麻煩，砂糖暗道。
她轉頭看向嬑行，征求她的意見，嬑行遲疑了一瞬，說：“你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不了什麽，如果真能讓她們加入，倒也可行。”
“不過這鬼地方可能只是一個虛幻的世界，有必要幫這一把嗎？”嬑行說着，又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不該說這話，不管什麽情況，都應該遵從本心。”
砂糖見狀，一同想起辦法來。
她朝着剛剛離開的女生那邊看了一眼，雖然她只和“齊賢”說話，但跟她打招呼的人可不少。
砂糖這樣想着，也這樣把話說了出來：“剛剛那個女生似乎很受歡迎，如果能說服她再由她起頭，事情會順利很多。”
嬑行抓了下脖子，說：“可是剛剛和她說話，她對舞蹈服完全沒意見吧。說不定還和夏紅不和，跟她說沒用吧。”
姜烨開口：“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對舞蹈服沒意見。”
嬑行嘆了口氣：“這倒也是啊，集體反對可不比當出頭鳥簡單。”
砂糖接着姜烨的話分析下去：“那個女生不像是真的不喜歡夏紅，只是在提醒夏紅換衣服。叫做齊賢的女生對夏紅也很友善。”
姜烨贊同：“說得不錯，何況我們也只和這兩個女生有接觸，她們是最優選了。現在的問題就是該怎麽談了。”
三人嘀咕了一陣，決定由姜烨去會會那位女生，剩下二人則趁着老師還沒來去找绫小路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