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書法大家
第37章 書法大家
鹿喬昨天晚上荒唐了半宿, 結果第二天他還能天不亮就起床。
陌寒舟有感到......男人,微妙的,自尊心, 的失落。
昨天晚上好多人約了爬山去看日出, 鹿喬也是大隊伍中的一個,他起床後精神奕奕,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含着兩個大燈泡, 滿房間都沒有他閃亮。
他穿戴好了衣服和鞋子,俯身親親陌寒舟的臉。
“先生, 看到日出的話,我會連線直播給你的。”
“好。”
鹿喬就出發了。
山莊雖然在山上, 但為了找到最完美的觀看日出的方位,他們決定繼續往上爬。有十幾個人整裝待發, 人群裏, 鹿喬還看到了鄭以桐。
兩人視線碰撞了一下, 很快交錯開。
上山的途中十分順利,到山頂的時候,正好一道白光劈開濃重的黑暗。
就仿佛從黑暗的縫隙中蠻橫地撕開一道口子, 光芒由淺變深,叢林間郁郁蔥蔥的顏色從黑暗中被喚醒,然而突然之間,一輪巨大的金色光輪就從雲間跳了出來,剎那間光芒萬頃——
這一瞬的景象無論過多少年都會有人為之追逐。
人們歡呼起來,鄭以桐回頭,看到鹿喬手上正舉着一個自拍杆,對着屏幕小窗口的人興奮地說話:
“先生,看到了沒有, 日出好~漂亮啊!”
“看到了,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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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爬了快半個小時呢,等會我就要下山了,先生一個人不要寂寞了。”
男人在手機那頭輕笑:
“好,阿喬快點下來,我一個人好孤單啊。”
“哎呀呀真是拿你沒辦法。”
鹿喬挂斷了電話,大家在山頂看完了日出,又休息了一會,準備下去了。
上山有上山的辛苦,下山也有下山的難處。下山路要比上山路更注意安全,幾個人慢騰騰地往下移動着,忽然——
“啊有蛇!”
“蛇”這個詞讓所有人一陣驚慌,更恐慌的是還有人叫:
“有人受傷了!有人被蛇咬了!”
每個人驚慌地看着腳下,還有人跑上去幫助照顧那個受傷的人。
受傷的是一個金發女性,她捂着被蛇咬到的傷口上方,眼中流出恐慌:
“我中毒了是麽我是不是中毒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有人安慰她,但無濟于事,亂哄哄中一雙手臂擠開圍着的人群。
“讓一下,讓我看下。”
鹿喬蹲下來,對着女人說道:“我剛才看到了咬你的蛇,那種蛇叫烏梢,毒性很弱幾乎無毒,你不要擔心好麽?”
他準确叫出蛇的名字這件事果然安撫住了女人,鹿喬又向圍觀的人要來繃帶和水,在傷口上方五厘米左右部位紮緊,然後用清水清洗傷口。
“不要擔心,醫護人員很快就上來了。”
“嗯。”女人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在心理作用下,似乎傷口也沒那麽疼了。
送他們過來的酒店車裏就有醫護人員,接到電話很快上來,在确認了鹿喬的措施後不久,就有人拿着抗毒血清上來了。
衆人的心這才放下。
之前說要邀請鹿喬去巴黎的男人一臉哥倆好地搭着他的肩膀,沖着他比了個贊。
鄭以桐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頭,在十幾分鐘後他們下了山,回到了酒店安排的車子裏。
這一場插曲很快被大衆忘記,因為已經是三天假期的最後一天,鹿喬對此格外珍惜,他拉着陌寒舟泡了溫泉玩了游戲享受了美食,也留下了很多珍貴的照片和影像。
最後一餐,鹿喬暢開了懷痛飲。
中間陌寒舟出去接了個電話,被人叫住了。
鄭以桐站在幾步之外,酒店工作人員拎着她的行李,她看着要離開了。
“我的飛機到了,要先回去了,替我向鹿喬道聲歉,這個假期給他帶來了不好的回憶。”
“為什麽不自己道歉?”
“他也不想見到我吧。”
這倒是真的。
“總之,之前對他有點誤會,态度不太好,不過我們應該不怎麽有機會見面。我走了,回國再見。”
陌寒舟溫和道:“再見。”
回到餐廳,鹿喬正吃得開心,看到他回來就要抱抱,陌寒舟也不想在最後時刻影響他的心情,沒有提這件事。
直到他們晚間上了飛機,人在萬米高空,陌寒舟才說起:
“鄭以桐讓我向你道歉,說讓你不愉快。”
鹿喬:“啊……”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愉快的,畢竟,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對了,她說讓人把馬匹棗紅馬送回國內了,到了會通知你。”
鹿喬:“我原諒她了!”
陌寒舟笑着撫摸他的臉:“睡吧,等睡醒了,我們就到家了。”
“嗯。”
度假的确是一件很奇特的事,從時間上來說,他們只是度過了一個三天。但從感情上來說,他們就好像……親密了許多。
尤其是管家一邊上上下下安排行李,一邊說少爺夫人辛苦了的時候,就好像他們兩個人被置身于單獨的空間,這種特殊感使得親密度直線上升。
不過,鹿喬并沒有回味很久,陌寒舟迅速投入了年底忙碌的工作,連鹿喬也不例外。
他那邊畫廊年度財務報表出來,今年度竟然盈利了!
怎麽會!!
財務主管:“因為裴小姐買了兩幅畫,而在12月畫廊訪客激增,成交量首次突破了千萬,盈利百萬。”
其他人激動道:“那一定是朱葛雲大師的緣故吧,大家都是為了看大師的畫才來的!”
鹿喬:“……”
不,他們是為了看熱鬧。
鹿喬心情複雜,他是知道的,那些所謂的客人只是來看越以霖的熱鬧,心情大好之餘才花個幾十上百萬畫一幅畫。
不管怎麽樣,越以霖,謝謝你。
鹿喬作為老板十分闊氣,畫廊給他掙了錢,他也給員工發了獎金,所有人都獲得了幸福。
而另一頭,家裏也在準備過年往來的禮品。陌家家業大,就算平時不往來,該備的禮該走的人情一樣不能少,那一長串單子看的鹿喬眼睛都花了。
“有這麽多地方要送禮的麽?”
莊叔笑眯眯道:“都是一直往來的地方,好些地方是從陌家太爺爺一輩就建立起來的友誼。”
“那是得好好經營。”
鹿喬還是新手,自然不可能對此提出意見,不過:
“莊叔,我有學過書法,那賀歲的帖子我來寫可以麽?”
“當然可以了!夫人寫的帖子,就更有誠意了!”
如果沒有特別需要,賀歲詞都是那一套好話裏面随機挑選的,并不分人家。若是哪家有新婚新子等注意事宜,莊叔也是備注好了的。
他做事,你放心。
鹿喬按着莊叔分的賀歲詞寫了一天的帖子,陌寒舟從公司回到家,看到鹿喬伏在案上寫字,他帶着幾分好奇上前,看清帖子上得字,不由驚了驚。
“阿喬你在做什麽?”
“先生,你回來了?”
鹿喬還沒回答,莊叔高興地把幹了的帖子拿到陌寒舟面前,道:
“夫人今天在家裏寫賀歲貼,這都是夫人寫的!”
陌寒舟驚奇地接過帖子。
上面的字瘦勁有力,豁達奔放,提筆龍蛇騰躍,落筆飽滿蒼勁,堪稱賞心悅目。別說是賀歲貼,就是拿出去展覽也是絕對夠格的,陌寒舟不由用驚訝中帶着新奇的目光看向他的妻子。
“阿喬還會書法。”
“會一點。”
“阿喬的會一點可實在是太會了。”
就在不久之前,陌寒舟都以為自己娶的是一位什麽都不會但乖巧懂事的小少爺,結果這位小少爺不僅會騎馬射箭,還會一手好書法,他或許還有一些東西藏着掖着,等待着自己挖掘呢。
這種挖掘寶藏的新鮮感讓陌寒舟唇角揚了揚,他認真地看着鹿喬寫的字,忽然發現:
“阿喬你會的字體不一樣?”
帖子上的字明顯呈兩種形态,一種是他剛剛見到的,另一種則是行楷,每一個字都像是筆尖綻開的花,騰躍着一種靈動的美。
“嗯,我想要是恭喜哪家喜得麟子,就用行楷,更加靈動可愛。要是是給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就用我平時慣用的字,我對自己的字,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阿喬這何止是幾分自信,單這手字,怕是拿出去能得好幾個獎吧,阿喬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鹿喬嘿嘿摸腦袋:“還好吧。”
陌寒舟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小妻子,眼中流出暖意,他轉頭看向一旁帖子,忽然卷起袖子:
“其實我也學過一點書法,我寫給阿喬看啊。”
“好啊。”
這對年輕的小夫夫找到了新的樂趣,在房間裏互相寫字給對方看,莊叔看着房間裏的兩位主人,屏退了傭人笑着出去了。
陌寒舟的毛筆字很有他的性格特色,但他畢竟公務繁忙,寫字對他來說只是偶爾的陶冶情操,他用在上面的心思不多。字體也不算穩固,寫了一會就暴露出聯系不足的生澀。在書法這一途上,鹿喬是實打實超越陌寒舟的。
俗話說得好,醜不尴尬,就怕有對比。陌寒舟看着自己的字,再看看鹿喬的字,性格上的好勝心冒出了頭,道:
“阿喬這個字是怎麽寫的,來教教我。”
“好啊。”
鹿喬走到陌寒舟身後,握着他的手指導他寫字。
陌寒舟從前倒是也想過紅袖添香,燈下夫妻交流字畫,增加感情。就是沒想到,教人的那個是鹿喬,被教的是自己。
嗯......也行吧。
陌寒舟好久沒寫毛筆字了,難得起了興致,飯後還和鹿喬練了好一會。他最後甘拜下風,道:
“阿喬你給我寫一幅大字吧,我明天拿到公司挂起來。”
“好啊!”
鹿喬心中有數,提筆就在宣紙上寫了“高懷同霁月,雅量洽春風 ”幾個大字,洋洋灑灑,分外潇灑。
第二天陌寒舟帶着莊叔裝裱好的字去了公司,把方仲白叫進來後讓他找人挂上。
方仲白眼尖地看到上面有鹿喬的印章,他擡頭道:“這是夫人……”
“是,他寫的。”
方仲白驚詫:“夫人果真多才多藝。”
陌寒舟笑:“他總是會點我想不到的東西。”
陌寒舟開會的功夫,方仲白就叫人把字挂了上去。鹿喬的這幅作品,不管是那幾個字的內容,還是字本身,都兼具了豪放和灑脫,與陌寒舟辦公室的氣氛很快融合,仿佛本就為此而生。
陌寒舟起初還擡頭看幾眼,漸漸地投入工作,也就沒功夫記這茬了。
下午的時候,和陌氏有幾十年交情的一位老朋友過來公司這裏。
陌寒舟親自招待,請他來了自己辦公室,拿出上好大紅袍後,兩人說說笑笑開始閑談。
煮茶間隙,老人家擡頭張望了幾眼,目光忽然定在牆上的那副字上。
“這字……”他兩眼發光,琢磨着說:
“很有精氣神啊!”
陌寒舟眼中笑意加深,謙虛道:
“這是內人淺作,難為齊老你喜歡。”
“什麽,這是寒舟你妻子的作品?!”
齊老一驚,又很快想起來:“哦,對了,你是結婚了,對象還是個男的……”
對于老一輩而言,男人跟男人結婚這事情還是有點難以接受。不過——結都結了,能怎麽辦呢?
“我記得寒舟你那個妻子年齡還很小吧?該不會是你騙我的吧,這字,沒個十來年功夫寫不來啊。”比起男人跟男人結婚,齊老還是對這個字更有興趣。
“真的是我妻子寫的,我也是剛知道。”
陌寒舟就把昨晚回去後發生的事告訴了老先生。
齊老聽得直拍大腿:
“哎呀真人不露相真人不露相,想來他是年紀小,都不知道自己的字好。”
“他還有一種字怎麽樣?”
“還有一種字倒是中規中矩,不如牆上的,有他強烈的個人特色,想來就是他拿出去糊弄人的,要不是這一次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他會寫字。”
“小孩子,心氣正,耐性強,才能練出兩手字。按你剛才的說法,他從前是沒機會展示。”
“唉,正好,你結婚後還沒帶他出來過呢。你帶他到我家裏來吃飯,我跟他聊聊這個字。”
“這......”
“這你還什麽這的那的,小朋友就需要多出來認識人,我又不會把他吃了,帶他到我家裏來,正好老婆子近來也挂念你。”
“那我,我回去問問他。”
陌寒舟回去後向鹿喬提出了這件事。
鹿喬扭頭看着他:“你說的那位老先生,他喜歡我的字?”
“對啊,齊老是個老字畫迷了,他自己也勤練書法,在平城書法圈子裏也挂的上號。”
“嗯......那既然是先生的重要客人,我就去吧。”
陌寒舟摸摸他的腦袋:“不用緊張,就當是認識朋友。”
齊老也是當地老牌豪門,但因為家裏就他和他妻子兩口子一起住,房子太大反而不舒服,就搬了出來,在城中一棟不算特別大的別墅裏。家裏除了二老,就兩個照顧他們起居的阿姨。
但凡上了年紀,就喜歡客人來,尤其是年紀小的客人,陌寒舟暫且不提,鹿喬都能跟他們孫子輩差不多了。
他們到的時候,齊老和齊老夫人站在門口迎接他們,齊老和齊老夫人看着都是很面善的人。尤其齊老,一看到鹿喬就高興地兩眼發光,拉着他就往樓上走。
“你就是小鹿吧,走走,我給你在書房裏準備了筆墨紙硯,你好好寫寫你的字!”
鹿喬被他拉着往樓上走,齊老夫人看着,直罵:“這老頭子怎麽這樣,孩子連口茶都還沒喝上呢!”
陌寒舟只好勸慰道:“沒事,想來樓上也是有茶水的,吧。”
齊老看來是很喜歡字畫,書房牆上挂着好幾副字畫,有些是名家字畫,有些似乎是他朋友贈送。
齊老指着牆上的書法道:“你看看這牆上的字畫,都是我多年精心收藏。但是我得說,你寫的那手字不比他們差,不過我得親眼見過。”
鹿喬莞爾一笑:
“好,我真金不怕火煉,來!”
“好小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