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姜藍曦被他的話觸動,他的想法又何嘗不是她的呢?
不等穿戴整齊,就上前從背後擁住他,這個擁抱她等了太多年,都快忘記該怎麽抱了。
雙手緊緊抱住他疤痕滿滿的腰身,就連貼在肩頭的臉頰,也明顯的感覺到凸起的疤痕,心又是一陣鈍痛:“在一起,難道會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嗎?我只想你活着……”
蘇簡僵在原地的身子又是一顫,他低頭看着腰上纏繞的雙手,亦落下一滴滴熱淚,他拉住腰間的手,将人重新帶入懷中抱緊:“傻瓜,這兩件事并不沖突,我們都會好好活着的。”
滾燙的兩具身體緊緊相擁,蘇簡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然後海枯石爛。
可他不是神,他說了不算。
感覺到她在抽泣,在顫抖,在擔心他的未來,可他卻無能為力,除過擁抱。
“可你……”姜藍曦泣不成聲,只要一想到他的身份暴露的境遇,就難受的發瘋:“聽我的,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可以陪你一起走,天地遼闊,我們想去哪裏就去哪,我們去雪山看雪,去塞外牧羊,去南海釣魚……阿辰,聽我的,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她太怕了,怕兩人再次分開,至此生離死別。她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再去等他,等到他回來了。
“別怕,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會保護好自己。”蘇簡低頭吻上她頭頂,溫聲承諾。
“不,你不了解太子,這些年,他殺了太多和你有關聯的人,哪怕只是和你有一丁點兒相似的人,他也不曾放過。他是不會允許你存在的,不管以什麽身份,都不允許,阿辰。”姜藍曦恨不得現在就将他拉走,走的越遠越好,再不理這裏的是非。
“我知道你很怕,可當年的事情需要一個解釋,更需要一個了結。而這件事,必須由我來做。曦兒,相信我好不好?就如同相信我從未背叛過你一樣不曾背叛西涼。”蘇簡不想說太多,有些事情還不到解釋的時機,他怕再傷到她。
姜藍曦從他懷中掙脫開,滿臉的不解與疑問,卻也不再贅說什麽。她理解他,他不願意說的事情,勢必會關聯到她身上。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也很好奇,可還是尊重他的決定。
“那就兩年,不,一年,就一年的時間夠不夠?”一年後,他們就遠走高飛,好好的在一起,過剩下的那屈指可數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日子。
蘇簡一震,仿佛意識到什麽,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倏地低頭,突然就狠狠地吻了上來,待她喘不上氣才退開,而後雙目腥紅,聲音嘶啞:“三個月,只要三個月。三個月之內,我一定處理好所有的事情,然後就帶你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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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藍曦一喜,深情地望住他的雙眼,墊腳重新吻了過去,讓那個俏皮乖巧的嗯淹沒在他們的溫存之中……
三月後,姜府大婚前夜。
坊間傳言,蘇簡因尋回失竊已久的臨江布防圖,龍心大悅,特下旨賜婚。
作為聘禮,他以南疆蠱王奉上。
據說,南疆蠱王可操控天下之蠱,令其臣服失效。如果西涼得之,南疆之國危也。
魏家老宅,亦是蘇簡的臨時住處。
姜藍曦握着他的手,緊張的手心冒汗:“如果今夜他不出現,明日蠱王之事要如何收場?”蘇簡說過,他沒有蠱王,更沒有驅蠱之法,這是個圈套,套當年背叛之人。
蘇簡牽緊她的手,胸有成竹道:“放心,蠱王關系南疆國本,他若真是細作,今夜就是最後的機會,他不會不來。我們再耐心等等。”
姜藍曦覺得他說的在理,可還是有些擔心,正想再交代兩句,忽然屋頂傳來腳踩瓦礫的響動。
蘇簡立即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會意的點點頭,悄悄躲進了暗處。
蘇簡的新宅子不大,只有兩進院落,魏天妙得知他要成婚,非要送與他,說是算作他的家宅産業,也好還當年救命之恩。
他推脫不下,只好硬着頭皮受了。
此刻,他站在第二進院子的正中心,孤月高懸,腳步聲起伏。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來人不多,只有一個。
“把東西交出來,看在小曦的面子上,我留你全屍。”男人一身黑色勁衣,沒了平日裏的溫文爾雅,倒是多了很多戾氣。
蘇簡看着來人,有些吃驚,卻并不意外:“我懷疑過你,但又不敢相信你舅舅真的願意把皇位傳給你,所以排除了你是偷臨江布防圖的人。”
左瀾岩聞言一震,銳利的眸子倏地眯起,射出一束極其危險的光:“你究竟是什麽人?”
蘇簡笑的淡定從容:“找你讨債的人。”
“你是……非玖辰?”左瀾岩眯眸細想,片刻後突然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置信,最後将所有的疑惑都化作憤怒與殺意,提劍指來:“你怎麽會還活着?”
蘇簡微微笑開:“真是久違的名字,我恢複神志和記憶後,你是第二個這麽喊我的人。”
“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着。中了噬心蠱的人,絕對不可能活過一年。你根本不可能是他,他身上的噬心蠱還是我下的……”左瀾岩篤定道。
蘇簡一驚,卻是垂眸,語氣憂傷:“噬心蠱确實厲害,不過這世間總有辦法讓我活下來。”蘇裴卿之所以死,就是因為他将噬心蠱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才使得他身體衰敗,尋藥而死。
“也罷,既然當年沒能殺死你,那今日,我絕不會再留手。”左瀾岩揮劍刺來。
蘇簡單手捉住劍尖,手心頃刻血流如注。
左瀾岩只是微驚,抽出劍又用力刺去:“你什麽意思?怕我殺不死你?”
“殺我可以,但我想知道當年你出賣西涼的真相。”蘇簡言簡意赅,不留情面。
“真相?真相就是你該死。”
左瀾岩招式更厲,這一次,蘇簡認真的躲開,同時拔出了腰間的軟劍:“左瀾岩,看在我們曾兄弟一場的份上,告訴我,為什麽背叛?”
“憑什麽背叛?你問的好?那你為什麽不問一問,憑什麽左瀾睿一出生就是太子?憑什麽因為我母妃是南疆人就抹殺了我做太子的機會?憑什麽所有人都可以擁有最好的待遇,而我和母妃只能在冷宮相依為命?你可知,是他親手殺了我母妃,還讓我認賊作母?”左瀾岩抵擋住蘇簡強烈的攻勢後,憤憤不平地抱怨了出來:“我只是想過得好一些,讓欺負我的人付出代價,有什麽錯?”
蘇簡有些震驚,他認識的左瀾岩,是明朗的少年,從不曾是因出生就這樣陰鸷的人:“那你也不該出賣西涼,把臨江布防圖給南疆。你可知,因你此舉,西涼險些覆滅?”
“若不是姜藍曦替太子中了銀蛇之毒,我何至于出此下策?”左瀾岩口無遮攔道:“若不是你和姜藍曦處處都幫着左瀾睿,他又怎麽會一直得寵,致使我一絲機會也沒有……若不是你們總是對我視若無睹,我又何至于想方設法對付姜宏程,還有他的幾個兒子?”
“你想對付的人,恐怕不止這些,還包括小曦?對不對?她南疆之行,雙眼幾近失明就是你暗中下的毒。她之所以墜河,也是你在他鞋底動了手腳,對不對?”蘇簡胸口起伏,嚴重殺意翻湧,若不是想給自己一個證明,他真想現在就一劍殺了他。
“是我做的又如何?難道,我不該恨他,恨你們嗎?”左瀾岩反問,和他的劍一樣歇斯底裏。
“所以,就因為儲君之位無望,你就将臨江布防圖給了你舅舅,想借他之手坐上西涼或者說是西涼被南疆覆滅之後的那個位置?可是你沒想到,你竊取的臨江布防圖是被我和太子換過的,我們有應對之策,你看此事無望,你就又動了對曦兒的心思,你借此籠絡姜家上下,不惜借太後威逼曦兒下嫁于你,以此來争奪太子之位?”蘇簡冷靜的分析他背叛的緣由,說到最後,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的兄弟,怎麽會成了今日模樣?
左瀾岩被戳破暗藏已久的心思,氣急敗壞道:“是又如何?快把蠱王交出來,不然,我真對你不客氣了。”
“左瀾岩,你真是該死。你可以奪位,可你不該牽扯到曦兒身上,讓她做你晉升路上的墊腳石。不該這麽對她……”蘇簡狠狠摔開一劍。
姜藍曦已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來描述此刻自己的複雜心情了,她曾一直視他為知己,以為他對自己的好,是處于對朋友的托付,卻不想,竟是對自己的敵意。
他的目的,竟然是毀了她?
她本想上前問上一句憑什麽,卻被左瀾睿拉住,她回頭,看見他還有他身後的帝王,一時間又冷靜了下來。當下來看,最寒心的應該是那個已經視他為愛子,已然生出與太子一般疼惜的老年人了吧。
“都給朕住手。”
蘇簡極快的收住劍勢,左瀾岩卻因為震驚于突然發出的聲音收勢不及,反被自己的劍所傷,僵愣在了原地。
皇帝從暗處慢慢走出,一臉憔悴,更多的卻是失望。他沒有大發雷霆,只是冷漠地看着自己的這個兒子,當初殺他母親,就是為了給他鋪路,沒想到,卻成了助纣為虐的魁首。
他指着驚慌癱跪的左瀾岩,指尖顫栗不止:“你,真是朕的好兒子啊!你……你……你……”
“父皇……”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