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貓的憂郁
貓的憂郁。 才怪
社長深知自己不讨貓喜歡,甚至被這種生物恐懼着,并沒有接過貓,而是在看了很久之後,才惋惜地移開眼睛。
“暫時留在這裏沒關系,”他對盯着那只貓說,雙手攏在袖子裏,“養貓的東西買到了嗎?”
藤江水月搖頭,“還沒有,打算之後回家的時候去買,而且,還要看看有沒有醫院……雖然它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但以防萬一還是去檢查最好。”
“是嗎。”
她看着社長在說完這話後從自己的袖子裏掏出一包魚幹,放到了自己手上,然後轉身離開。
“明明很喜歡貓啊?”藤江水月不解地嘀咕了一句,将貓舉起來,“你膽子倒是大得很,害怕還要罵人。”
玳瑁緊張地貼了舔嘴,嘴巴裏還是漏出一兩句罵罵咧咧,被魚幹的氣味吸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裏的袋子。
藤江水月将貓放在桌上,一邊用手裏的袋子逗貓,看着她急得直往自己身上爬,才笑道:“打個商量,你吃了之後乖乖給摸,不要動手行不行?好歹也是社長給你的魚幹。”
玳瑁看了看她,最後視線鎖定袋子,一個跳躍直接咬在上面,憑借自身的重量把紙袋扯開了一道大口。
一條不大的魚幹也從裏面掉出來落在地上,讓機靈的貓迅速啃到嘴裏。
藤江水月僵在原地,看到紙袋上的破口,低頭看向已經迅速吃掉一半魚幹的貓,瞪大雙眼好半天。
“被騙了……完全被騙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野性十足的小貓,“好會騙人的小貓!”
什麽親人,原來是膽大包天!想跟着人類蹭吃蹭喝!
江戶川亂步扭頭看了一眼,不滿地哼哼:“本來就是,壞貓。”
貓舔了舔爪子,乜斜他一眼,桀骜不馴地起身繞開了魚幹的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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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是壞貓,但也是講誠信的貓。
藤江水月疑惑了一瞬,發現它已經邁着謹慎的步伐,一路走走聞聞,委婉且小心地往社長離開的方向走過去。
——對于那個令貓感覺很有威脅的人類,貓覺得就算吃人嘴短也要小心起見。
兩人看貓消失在轉角,都不約而同地跟上去,好奇最後的結果如何。
畢竟按照剛才的情況,就算為了魚幹,最後決定做一場交易,但貓的行動和姿态中依舊透着肉眼可見的緊張。
藤江水月在牆角看着貓花了十幾分鐘嗅聞和試探,在辦公室門口也轉悠了半天,終于開始對着關閉的門扉使勁撓。
“哦哦!”她小聲歡呼了一下,拿出手機開始拍視頻,“會不會拍下關鍵一幕呢?”
江戶川亂步這時候終于離開了座位,從旁邊的位置冒出頭,剛好聽到辦公室裏傳來社長詢問的聲音。
“誰?”
撓門聲停下,玳瑁端坐着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人,尴尬地舔了會毛,見門沒開,好像就要轉身離開。
不過,門在這時候突然開了,反倒把貓吓了一跳,飛機耳毛刺團再度登場。
門口的社長盯着這只毛絨刺猬般的貓,視線一轉,自然也注意到了蹲在不遠處的兩個小孩。
藤江水月不知道怎麽提醒社長,指了指貓,拿出紙袋,又做出撫摸的動作,再比了個大拇指,眼神堅定。
——社長,趁現在,挼它!
江戶川亂步則直接得多,幹脆起身走過去,把地上還緊張的貓拎着托在手裏,“給,社長。”
社長和貓雙方都很緊張地互相對視。
半分鐘過去了,貓看起來已經冷靜下來,甚至能淡定地舔毛。
不過就在他剛一伸手,手指碰到貓毛的瞬間,貓宛如液體般,絲滑地從江戶川亂步手上逃走了。
“啊,逃走了。”
江戶川亂步撇撇嘴,“啊——果然還是不行嗎。”
他看向徑直撲到藤江水月身上的貓,沉重地嘆息一聲。
藤江水月掙紮不能,放棄把抓着自己衣服的貓拿下來,對社長笑道:“沒事的社長!以後我用它的毛做一個一模一樣的毛氈,摸起來應該也是一樣的感覺!”
畢竟因為氣勢可怕而被貓恐懼,導致就算喜歡也摸不到貓什麽的,實在有點太可憐了。
“算了,我已經習慣了。”社長搖搖頭,看着那只罕見地還待能待在自己視線範圍內的貓,“你給它起名字了嗎?”
名字……
藤江水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後很快認真道:“啊,我打算叫它夏目老師,名字是貴志。”
畢竟花紋分布除去臉上那塊橘色,很像反色版本的貓咪老師,把人和貓名字對調感覺就很合适。
聽到這個名字的另外兩人都沉默了,社長忍不住看向江戶川亂步,想确認藤江水月是否知道對方的事。
肯定是沒有的。
無論是社長還是江戶川亂步,都沒有告訴她任何偵探社究竟是如何創建,還有背後異能開業許可證的事。
但也不排除是藤江水月在這段時間裏,自己知道了什麽線索。
按照她的腦回路,江戶川亂步很迅速地做出“碰巧”的判斷,覺得問題不大。
社長見此,攏着雙手謹慎地問她:“為什麽你要給它起這個名字?”
而且另一個“夏目老師”……不會有意見嗎?
“因為,感覺很适合?是我以前從一本書上看到的。”藤江水月撓了撓臉頰,不知道怎麽解釋有名的《我是貓》和《○○友人帳》。
于是她看着還在觊觎魚幹的貓,思索道:“诶……真要說的話的确是個人名,可能套在貓身上确實有點怪,要不然叫它小貴?不過寓意對我的錢包好像很不妙……”
确定只是偶然,社長放心地說:“随你。”
最後,由于在寵物醫院檢查花了三千日元,玳瑁的名字最終定為“三千円”,小名“小貴”。
*
加入偵探社後,藤江水月度過了很閑的半個月,每天不是跟着江戶川亂步出去跑一兩次委托,就是待在偵探社看書看新聞,終于從最初的氣定神閑逐漸有點坐不住了。
“今天也好閑啊。”她站在窗邊,擡頭看着橫濱的天空無意識感慨道。
微風拂面,很好的天氣,但自己真的沒心情欣賞。
藤江水月至今還記得合同上有關于實習期一個月後要考核的條件,但到現在為止,她似乎沒有學到任何工作上的知識和技能。
她轉身看了一眼吃着零食自得其樂的江戶川亂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偵探社的盈虧不在自己的關心範圍內,但繼續這樣悠閑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藤江水月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突然冒出了一個疑惑,“我說,亂步,那些在街上穿着黑西裝,而且帶槍的人……是極/道或者暴力團組織的人沒錯吧?”
“不能完全這麽算,你說的那些人雖然有一部分是,但也有一部分不算是。”江戶川亂步回答,把嘴裏的棒棒糖拿出來,“那些人裏也有黑手黨的存在。”
這個藤江水月倒是知道,偶爾在街上碰到,也感慨過異世界就是不一樣,連黑手黨都那麽大膽。
“嗯……黑手黨的占比好像更多。”她接上江戶川亂步的話,重新看向窗外,目光落在不遠處無法看見的巷子裏。
且,他們都來自同一個黑手黨組織——港口黑手黨,一個目前盤踞在橫濱的地頭蛇。
藤江水月這段時間總算對這個城市的其他組織構成建立起印象,深刻感覺到橫濱的魚龍混雜,而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屬港口黑手黨了。
問就是前不久才知道那張揚的五棟大樓是港口黑手黨的組織據點。
這麽多年了竟然還完好無損地立在那,甚至成了這個城市的地标建築……她還從沒見過這樣明目張膽的黑惡勢力。
更別說行走在路上的那些黑手黨了。
而且聽說最近因為他們的首領疾病久治未愈,身體狀況不太好,行事也更為無理張狂。
之前有幾次新聞,報道了一場火拼導致周圍居民發生意外,令無辜者産生傷亡。
順便一提,她現在每天都會固定在樓下的咖啡廳裏看一會新聞,反正就算什麽也不點,店長也不會趕自己走。
在網絡還沒有那麽發達的時候,她也還沒有買到電腦,甚至為了養貓花掉了不少錢,對于這些時下正在發生的事,就只有通過公共電視或報紙得知。
倒有點像是提前步了入養老階段。
“真是離譜。”藤江水月嘟囔着,轉身收回視線,“對了,亂步,最近真的沒有別的工作了嗎?”
江戶川亂步托着下巴,滿不在乎地回答:“急什麽,最開始就是這樣,我還希望那些無聊的委托少一點呢,最好突然出現一個有意思的大案子!這樣的話名偵探的名號就能直接響徹世界!”
“難說。”
藤江水月扯了扯嘴角,卻突然看到他桌前堆成一座小山的糖紙,略微挑眉指了指那堆“證據”。
“亂步……那個,是你今天吃的全部糖果了,對吧?”
她直接上前,檢查擺在面上的零食箱,裏面還沒來得及進行僞裝,裏面空了一大片的位置原本放着一長串口味不一的棒棒糖。
藤江水月沉默地擡頭,又看到了江戶川亂步腳邊藏得十分拙劣的糖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卷繩子。
“亂步,你知道我被社長委任要注意你的糖分攝入吧?”她笑着将箱子關上,熟練地在鎖扣上上鎖,“所以,為了你不會因為蛀牙而去看牙醫,珍惜你今天這最後一根棒棒糖吧。”
零食箱子——暫時封印!
江戶川亂步瞪大了雙眼,撲過去護住箱子,欲哭無淚道:“怎麽這樣?!!有些是昨天和前天和大前天吃的!我根本沒有吃多少啊!”
藤江水月擡頭,光打在臉上形成了一片深重的陰影。
“亂步,別開玩笑了……你這幾天吃的什麽我還記得呢,根本不可能是前幾天吃的。”她說着,掏出一張牙科診所的宣傳廣告,“為了你的牙齒,抱歉了!”
江戶川亂步擡頭盯着她好一會,表情平靜中帶着幾分嫌棄。
“水月……你,稍微過頭了。”
記住他前幾天吃的零食種類和數量什麽的……看來這段時間确實很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