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抽風的感覺真好
第54章 抽風的感覺真好
齊震辦公室門開了,老張氣呼呼出來,雙手叉腰還不忘回頭損一句:什麽玩意兒啊! 老張是個散仙,在部門一直不上不下,手裏有書但不多,也不積極找選題,看樣子像是要耗到退休,可如今社裏注重業績,養不了太多閑人,最近上頭采取措施“整治”風氣,老張首當其沖。 她回到座位,嘴裏依舊不依不饒,楊之玉過來勸,讓她別着急,社裏又不是真的裁員,齊震也是例行程序。 老張笑笑,說你懂什麽,這事兒複雜得很,星城出版社已經不是以前的老事業單位了,你不幹活,它就卸磨殺驢。當然确實情有可原,市場競争嘛,多激烈啊!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從咱部門開始?他齊震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說我不作為,論資歷,我比他久,平時“張姐”叫得親切,一到事上就撂挑子走人。 楊之玉勸不好,只好去齊震辦公室問問,當然了,也不光這事,何諾舟的那個選題,她這還沒給人回話呢。 說起老張,齊震又挂上那漫不經心的臉孔,對她說:“你也是個熱心腸,你們私下關系好我也知道,但工作上,老張自求多福吧。” “其實,老張挺好一人,工作也算中規中矩吧,而且在社裏這麽多年了……”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三番五次越級彙報的事,社長的大門都快被她踩爛了!她可以不拿我當回事兒,她所謂的那些待爆選題我也沒興趣,現在着急了知道過來找我,怎麽不繼續去敲社長的門?” “這我還真不知道。”楊之玉以為老張不熱衷于找上級彙報工作,還以為她清心寡欲呢,看來人家是老姜,但她清楚,就算這樣,老張是有苦衷的嘛! “她上有老下有小,挺不容易的,如今的選題越來越不好找了,您連續斃了她幾次,人家定是想去社長那再争取争取。” 在楊之玉看來,老張的生活簡單且乏味。她一直歸結于老張被老公孩子拖的,沒自己時間,幾乎不怎麽倒饬自己,就拿穿衣服來說,老張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能數得過來,春秋兩件沖鋒衣換着穿,夏天幾乎不穿裙子,牛仔褲能穿一個月,上身的T恤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到了冬天,長款大黑羽絨服一裹,就算熬過…
齊震辦公室門開了,老張氣呼呼出來,雙手叉腰還不忘回頭損一句:什麽玩意兒啊!
老張是個散仙,在部門一直不上不下,手裏有書但不多,也不積極找選題,看樣子像是要耗到退休,可如今社裏注重業績,養不了太多閑人,最近上頭采取措施“整治”風氣,老張首當其沖。
她回到座位,嘴裏依舊不依不饒,楊之玉過來勸,讓她別着急,社裏又不是真的裁員,齊震也是例行程序。
老張笑笑,說你懂什麽,這事兒複雜得很,星城出版社已經不是以前的老事業單位了,你不幹活,它就卸磨殺驢。當然确實情有可原,市場競争嘛,多激烈啊!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從咱部門開始?他齊震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說我不作為,論資歷,我比他久,平時“張姐”叫得親切,一到事上就撂挑子走人。
楊之玉勸不好,只好去齊震辦公室問問,當然了,也不光這事,何諾舟的那個選題,她這還沒給人回話呢。
說起老張,齊震又挂上那漫不經心的臉孔,對她說:“你也是個熱心腸,你們私下關系好我也知道,但工作上,老張自求多福吧。”
“其實,老張挺好一人,工作也算中規中矩吧,而且在社裏這麽多年了……”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三番五次越級彙報的事,社長的大門都快被她踩爛了!她可以不拿我當回事兒,她所謂的那些待爆選題我也沒興趣,現在着急了知道過來找我,怎麽不繼續去敲社長的門?”
“這我還真不知道。”楊之玉以為老張不熱衷于找上級彙報工作,還以為她清心寡欲呢,看來人家是老姜,但她清楚,就算這樣,老張是有苦衷的嘛!
“她上有老下有小,挺不容易的,如今的選題越來越不好找了,您連續斃了她幾次,人家定是想去社長那再争取争取。”
在楊之玉看來,老張的生活簡單且乏味。她一直歸結于老張被老公孩子拖的,沒自己時間,幾乎不怎麽倒饬自己,就拿穿衣服來說,老張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能數得過來,春秋兩件沖鋒衣換着穿,夏天幾乎不穿裙子,牛仔褲能穿一個月,上身的 T 恤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到了冬天,長款大黑羽絨服一裹,就算熬過去了。
她好幾次回味,想着自己結婚生孩子後可千萬別這樣,節衣縮食可以忍,但完全沒有生活的滋味,沒有妝造,貌似也沒有性生活,真的如煉獄!
此刻,卻聽齊震從鼻腔嗤出一聲輕笑,表示質疑和不屑。
“你對她了解多少?她不容易,那誰容易啊?誰都不容易。你說我容易嗎?”他目光忽然凜冽起來,在皮椅裏直起身子,有點撒氣似的問:“之玉,我倒是想聽聽你的高見,你覺得誰容易,是何諾舟呢,還是戚美熹呢?”
仿佛一剎驚雷,楊之玉驟然擡頭,齊震的目光是坦蕩銳利的。
“齊總……”她心裏感嘆,齊震就是齊震。
他擺手,擰着眉:“我都知道。不用解釋。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快接受新戀情。”
楊之玉忐忑,但她忐忑的不是他的揶揄,而是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戀愛了?畢竟,他與何諾舟、戚美熹并不熟,更不可能認識榮善衡。
這句話殺傷力有點大,竟讓她充滿負罪感,可反過來想,自己何罪之有?
楊之玉 get 不到他的點,急着反問:“不是,齊總,我既沒出軌又不是小三,怎麽就不能接受新戀情呢?再說,我接受新戀情您反應這麽大幹嘛?我怎麽感覺您特生氣呢?我應該沒有因為談戀愛耽誤工作吧?”
“我……怎麽我說一句你頂三句?”齊震被噎回去,他确實生氣,都喜怒形于色了。
“哦,還有,您怎麽知道我戀愛了,我還以為我藏得挺好,是不是戚總說的?”她調低聲調問。
齊震被她那偷偷摸摸的樣子逗笑,嘴角下意識彎起,整理下衣服,又顯得高高在上,從牙縫擠出幾句:“就你那位,像個跟屁蟲似的,閑着沒事就在咱樓下喝咖啡,要不就在社裏書店晃悠,服務員都疑心最近檢查多,私下問我是不是哪位領導的特派員下來監工的,直到我有天在路邊看見他上了你的車,你好意思說藏得挺好?”
原來是這樣。楊之玉羞赧,低頭笑:“是啊,他形象在那,确實是不可能被忽略的存在。”
戀愛中的女人簡直如傻子一般,齊震恨得咬牙切齒,拿手指門:“沒事的話,出去吧!”
楊之玉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來為老張說情的,趕緊調整狀态,剛要說話,卻聽齊震義正嚴辭:“行了,多說無益,這次上頭是下決心裁人了,別說老張,咱部門很多人,包括你、我都得做檢讨。戚總看了近三年的銷售碼洋,氣夠嗆,這次‘整風’就是她發起的。”
這倒是史無前例,戚美熹是個幹事的厲害角色,楊之玉心裏佩服。
齊震忽輕揚嘴角,意有所指:“情場失意,職場來挽尊,你說她容易嗎?”
“啊?”楊之玉目瞪口呆,有點難以置信,但好像又有點道理,她當然知道齊震有玩笑的成分,但若此事真因自己而起,那以後的職場就熱鬧了!
“所以農科院的選題,你打算怎麽辦?”齊震問,“黎潇已經躍躍欲試了,人都帶到馬爾代夫了。”
“我做啊!”楊之玉正了正神色,“那本來就是我的選題,我要不做,何諾舟第一個不同意。”
“這麽自信?”
“當然,您當時為什麽非要我接這個項目,原因決定了結果,所以除了我,沒人能做,除非它作廢。”
齊震覺得這姑娘已經不是剛入職時為他跑前跑後的小綿羊了,她正在慢慢褪掉羊皮,露出狼的利齒。故事越來越有意思,且正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他垂眸,說行,我支持你。心裏想的卻是,若沒有榮善衡這一茬兒,他斷不會再讓楊之玉繼續接觸何諾舟。
“那齊總,老張就真的……”
“你不用擔心,她就算現在離職,也不會吃土,她老公是拆二代,人家在北五環住別墅,市裏的老破小是買來給她兒子上學用的學區房。”
下半年忙,戚美熹盯上了三部,開會批評他們審稿量不達标,銷售碼洋連年降,年底大考核,不達标的年終獎減半,甚至辭退,是時候遛遛這些馬和騾子了。
督促業績也罷,但增加了雜七雜八的會,開會就要拍照、留痕、發簡報、見新聞,又趕上齊震秘書小周生病住院了,黎潇本着青年骨幹挑大梁做奉獻的精神分派雜活,這下搞得楊之玉幾乎每天都要加班,有好幾次半夜才回家。
天氣已然冷下來,眼看進入十一月份,路上已有行人披上薄羽絨服了。
這樣的季節,就應該和愛人相擁在被窩,彼此撫摸幹淨的皮膚,說說話,談談心,然後“做做家務”。
正這麽想着,楊之玉瞅見對面 24 小時的便利店裏有個眼熟的人影。
她加班餓了,出來買吃的。
人影也走出來,朝她揮揮手,楊之玉忽然覺得好委屈,心裏一酸,朝人跑過去,撲進一個緊實的懷抱。
榮善衡抱住她,用風衣裹緊,她的臉貼着他的胸口,耳朵裏傳來踏實溫暖的心跳聲。
他揉着她的長發,問她冷不冷?楊之玉回好冷啊,用他風衣裏的棉質 T 恤蹭蹭臉,也順便擦掉眼角晶瑩。
“我想你。”她說,奶聲奶氣。
“加班的小可憐蟲,跟我回家吧?”榮善衡額頭抵住她頭頂,也蹭蹭,“回家,進被窩暖和暖和。”
“不能回家,我系統上還有個材料沒過審,我是下來買點吃的再上去的。”
“怎麽會突然這麽忙,是年底的訂貨會嗎?”
“嗯……有關系。”楊之玉不想聊這個話題,也沒多說。
榮善衡最近也忙,但晚上沒課或者不做實驗的時候,就一定騰出功夫來接她,她晚上開車容易困,他就當司機,讓她在路上眯一會。
“那你領導什麽時候給你過呀,今天不過,就不放你走嗎?這領導不用回家啊?”他疑惑。
“領導沒有家,人家把單位當家,人家就住在星河 SOHO 旁邊的元寶街,而且現在領導不在,人家在瑜伽館,要做完瑜伽回來繼續工作。”楊之玉點到為止。
榮善衡點了頭,依舊微笑抱着她,卻沒說什麽,他大體猜到戚美熹總得找補點什麽,卻沒想來得這麽快。
“比這更讓我頭疼的,是我竟然對我的朋友老張一無所知,而比老張還讓我頭疼的,是齊震已經知道了咱倆的關系!”
榮善衡一手攬她腰,一手捧在她後脖頸,雲淡風輕道:“知道就知道了,周邊人總得有個适應過程。誰叫你當時雪藏我,現在好了,藏不住了吧?”
“你倒挺高興?”
“我巴不得呢!”
“那我回去繼續加班。”
“好吧。”榮善衡扶着她肩膀,幫她調轉過身,攬着腰送到單位門口,“別擔心,我就站這等你。”
又指了指六層的窗戶,“你的座位離那扇窗戶最近,你低下頭就能看見我了。”
楊之玉進門走了幾步,心裏暖洋洋的,回頭見榮善衡頭發被冷風吹亂,雙手插兜瑟縮在風中,忽然間,某種意識開始覺醒。
在登海的時候,山好水好哪哪都好,她本應該痛痛快快釋放天性,可經歷榮家一頓飯,便頭腦昏脹,胸悶氣喘,這不是自己該有的狀态,這種壓抑喚醒了她體內蟄伏已久的鬥争基因。
楊之玉想起手頭正在審的一部近代史稿子,正好審到階級劃分部分,腦子裏突然就文思泉湧,工人階級是最革命的階級,農民階級是中國革命的最主要動力!而她楊之玉,很幸運是這兩者的結合體!我們為什麽工作,就是為了以後不工作,“代替那存在着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産階級舊社會的,将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裏,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共産黨宣言》
任何一種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關系還給人自己。卡爾·馬克思《論猶太人問題》
她拿起手機,幹淨利落地給戚美熹發了條語音:“戚總,我男朋友來接我回家了,先走一步!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她站在原地,開懷大笑。
榮善衡急急跑來,問怎麽啦?
“抽風的感覺真好!”她跳到他身上,“走,開車回家,回家開車!”
作者的話
阿船
作者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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