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和我睡!
第54章 和我睡!
房間內設施簡單,浴室并不在其中,而是分布于每層樓的樓梯旁。
葉南在二樓那僅有的一間浴室洗完澡後推開浴室門,潮濕的熱氣從裏面散出。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擡手撥弄着濕漉漉的頭發,幾縷碎發随意地搭在額頭,水珠順着發梢滑落,滴在他的肩頭,洇濕了一小片衣物。
剛一露頭,便瞧見李二叔正站在門口不遠處。
燈光昏黃,映照着李二叔那憨厚樸實的面容,他手中緊握着兩把新牙刷,目光直直地朝着浴室方向。
見葉南出來,李二叔臉上立刻堆滿笑容,匆忙上前,将牙刷遞到葉南跟前,眼神裏帶着些許歉意,笑着說道:
“小夥子,這倆牙刷給你們用,之前準備的時候疏忽了,沒給放進去。
你們城裏人習慣晚上刷牙,是吧?裏頭有幹淨杯子,你拿去沖洗一下就能用。”
葉南見狀,接過牙刷,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好,謝謝二叔。”
李二叔原本的視線牢牢地黏在葉南白皙的脖頸處,那目光似帶着探究又藏着些別樣心思。
一擡眼,直直對上了葉南滿含笑意的眼睛。
那笑意卻仿佛帶着一股無形的壓迫力。
讓李二叔的心猛地一緊。
不知怎的,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整個人如墜冰窖,涼意從腳底板瘋狂地往上湧,直竄到天靈蓋,好似被一頭兇猛的野獸給盯上了,危險的氣息萦繞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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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還敢再與葉南對視,趕忙低下頭,腦海裏不斷回響着他哥此前的分析。
這兩人看着年輕,卻絕非善茬,有着那樣厲害的身手,又怎麽可能只是普通大學生。
李二叔強裝鎮定,磕磕巴巴地說道:
“淩南啊,你要是還有啥需要的,就跟叔叔說,我就住在隔壁那棟的一樓,靠近大門右邊的那個房間,叔還有事,就先走了。”
話音剛落,見葉南輕輕點了點頭。
他便如獲大赦一般,逃也似的快速下了樓,那腳步慌亂得好似後面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趕。
二樓的走廊靜谧無聲,只有葉南和淩年住在這一層,兩人房間相鄰。
葉南刷完牙後,徑直朝着淩年的房間走去,手裏攥着那把李二叔給的牙刷,擡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很快,裏面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片刻後,門緩緩打開。
淩年出現在門口,他身着一身寬松的白色運動套裝,整個人透着一種随性自在,手裏拿着毛巾,正一下一下地擦拭着還帶着水汽的頭發。
他在一樓洗的澡,動作比葉南快些。
他本就打算擦幹頭發後去找葉南,沒成想葉南先過來了。
淩年沒先吭聲,等着葉南說話。
只見葉南把手裏的牙刷遞向他,說道:
“給你,那個李二叔給的。”
淩年伸手接過牙刷,回應道:
“我剛剛刷了牙,李成俊的媽媽給了我牙刷與毛巾。”
說着,他的目光落在葉南濕漉漉的頭發上,那頭發一看就是連擦都沒擦就從浴室出來了。
于是便關切地問道:
“怎麽沒有擦頭發?”
葉南搖了搖頭,随意地捋了一下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開口解釋道:
“沒有毛巾,剛剛在浴室裏找了一圈,本想找吹風機把頭發吹幹,結果發現吹風機是壞的。
而且那裏面的毛巾看着都是用過的,我就沒用,我又懶得去喊他們拿新毛巾,反正現在天氣還熱着,也不會很冷,這頭發吹吹風,用不了多久就能幹了。”
其實他心裏惦記着還沒去查看這家有沒有囚禁婦女的情況。
而且之後還打算去別家調查一番。
本就沒打算早睡,所以也沒太把頭發這事放心上。
淩年擦拭頭發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他拿下腦袋上的毛巾,用手摸了摸,毛巾還有些濕。
略一思索後,拉住葉南的手臂,說道:
“你在我房間等我一會兒,我去要個幹淨點兒的毛巾給你擦擦。”
葉南一聽,覺得太麻煩了,瞅着淩年的頭發都快幹了,索性直接拿過他手裏的毛巾,往自己腦袋上一搭,就開始擦起頭發來,邊擦邊說:
“麻煩,還得跑一趟,就這樣吧,我直接用你的就行。”
淩年見他都擦上了,也只好應了一聲“嗯”。
忽的。
淩年想起晚餐時葉南喝的水,心裏隐隐有些擔憂,怕水裏有什麽問題,于是拉着葉南手臂的手一直沒松開。
盡管葉南一個勁地說沒事。
可淩年還是覺得讓葉南待在自己身邊才更穩妥些,這樣自己就能時刻确保他的安全了。
猶豫了一下,淩年看着葉南,認真地說道:
“葉南,和我一起睡吧。”
葉南低下頭,目光落在淩年緊緊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心裏思忖了片刻。
上次和淩年同床共枕的經歷還清晰地印在腦海裏。
和他一起睡,他莫名緊張,太難入睡了,所以他不想和他睡覺,只想自己一個人睡。
于是,他輕聲說道:“還是不了吧,我回自己房間睡就行。”
然而,淩年卻絲毫沒有要松開他手臂的意思,緩緩擡眸,眼神安安靜靜的,可那語氣雖是淡淡的,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和我睡。”
葉南眨了眨眼睛,迎上淩年的目光,看着那認真又執着的眼神,終究沒再堅持,應了一聲:
“好。”
聽到這個回答,淩年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随即拉着葉南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進了房間後。
他讓葉南坐在凳子上。
葉南心裏雖對淩年的舉動滿是疑惑,可也沒多問,老老實實照着做了。
淩年站到了葉南身後,拿過葉南腦袋上的毛巾,開始細心地幫他擦拭起頭發來。
一時間,整個房間安靜極了,只有毛巾與頭發摩擦時發出的那沙沙的細微聲響。
淩年的動作格外輕柔,葉南感受着腦袋上傳來的那輕柔的力道。
不知怎的。
手竟不自覺地捏緊了座椅扶手,心也跟着莫名地慌亂起來。
葉南的思緒漸漸飄遠,不禁陷入了那段塵封在原本世界的痛苦回憶之中。
那時候的他,年僅十二歲,卻被父母抛棄。
無家可歸,他餓了整整三天,整個人都要昏倒了。
他站在一家店鋪前。
看着店裏熱氣騰騰的面,肚子咕咕叫着,滿心渴望能吃上一碗。
他上前問招不招童工,只要每天給他一碗面吃就可以,不需要工資。
可那老板卻一臉嫌棄,毫不留情地趕他走,嘴裏還罵罵咧咧地說着他是髒兮兮的垃圾。
被趕走後。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冰冷的雨水砸在他身上。
卻渾然不覺,只是機械地邁着步子。
一直走啊走。
周圍的人都行色匆匆,沒有一個人理會他,更沒有人願意管他的死活。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整個世界抛棄了,世界在他眼中變得無比晦暗,看不到一絲光亮。
沒有人愛他。
就連親生父母都将他棄如敝屣,他好似成了這世上多餘的存在。
沒有人需要他,他是不被愛的孩子。
不知不覺。
他走到了一座大橋上,望着橋下湍急的水流,絕望的情緒将他徹底淹沒。
他萬念俱灰,正要縱身一躍,結束生命時。
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孩出現了。
男孩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将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随後帶着他回了家。
在那個溫暖的家裏,男孩給他準備吃的,找來幹淨衣服給他換上,供他上學讀書,還會像現在這樣,溫柔細心地幫他擦頭發。
在男孩的陪伴下,葉南慢慢長大,日子似乎也有了盼頭。
可命運弄人,等葉南開始工作了,男孩卻被診斷出了癌症。
那個哥哥走之前,把他所有的積蓄都給了他,讓他好好生活下去。
他的哥哥死了。
他再一次失去了所有,他的那束光也沒有了。
此後,葉南只能拼命地工作,試圖用忙碌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不再去觸碰關于那個哥哥的往事。
可過度的勞累終究拖垮了他的身體。
最後,他就那樣帶着滿心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此刻,感受着腦袋上傳來的輕柔擦拭的動作。
葉南心底泛起一陣酸澀。
似乎……真的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麽細心地幫他擦頭發了吧?
那久違的溫暖,讓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葉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可眼眶裏的淚水不斷積蓄。
他趕忙将頭低下,盡管淩年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但他還是不想讓淩年察覺到自己的異樣。
而淩年根本看不到葉南的正面,見他低下頭,還以為葉南是希望他幫忙把後腦勺那塊比較濕的地方也擦擦。
于是便把毛巾又往下挪了挪,幫他擦拭着後腦勺那濕漉漉的部分。
葉南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把自己的眼淚逼了回去,緩緩坐直了身子,随後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翻湧的情緒平複下來。
過了一會兒,感覺好些了,他才緩緩回過頭,看向淩年。
淩年一眼就看到了他微紅的眼尾,不禁微微一愣,關切地問道:
“你怎麽眼睛紅了是眼睛不舒服嗎?”
葉南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握住他的手腕,站起身來,順勢推着淩年坐在了凳子上。
他擡手摸了摸淩年還沒幹透的頭發,輕聲說道:
“淩年學長,我覺得你頭發也還有點濕,我幫你也擦一擦吧。”
還沒等淩年回話,葉南就已經拿起搭在淩年手裏的毛巾。
開始幫他擦拭起頭發來。
淩年抿了抿唇,心裏滿是疑惑,搞不明白葉南怎麽突然要幫自己擦頭發,畢竟自己的頭發都快幹了,沒有必要擦。
葉南認真地幫他擦拭着,擦着擦着,就開始給淩年做起了頭部按摩。
起初,淩年微微皺緊的眉頭還帶着些許不解,不過随着葉南的動作,那眉頭竟漸漸舒展開來。
他只覺得葉南按摩的手法着實不錯,每一下都仿佛按在了恰到好處的位置上。
舒服極了。
那手法甚至有點像專業按摩師的。
“你學過按摩?”淩年忍不住問道。
葉南臉上挂着淺笑,他确實學過,只不過是在做任務的時候,當過一陣子按摩師罷了,只是在這個世界裏沒這經歷。
于是他回答道:
“沒有,看視頻學的,你覺得我按的怎麽樣?”
淩年此時被按得渾身舒坦,惬意地閉上眼睛,一臉享受地說道:
“很舒服,我都想睡覺了。”
葉南聽到這話,低頭看着淩年那蓬松的發頂,手指繼續在上面輕柔地揉搓着,輕聲提醒道:
“你靠着坐,會更舒服。”
淩年随口應了一聲好,随後整個人便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在葉南那輕柔的按摩動作下。
不知不覺間,困意如潮水般湧來,他緩緩睡了過去,呼吸也變得均勻而平緩。
葉南又繼續按了一會兒,目光落在淩年那歪着的腦袋上,便伸出手輕輕托住,以防他的頭不小心磕到哪。
接着,他走到淩年的前方,蹲下身子,用手托着淩年的臉頰。
此時。
葉南的目光就落在淩年那精致的臉頰上。
鬼使神差般。
他的手竟不受控制地輕輕撫上了淩年的臉頰,那肌膚觸感細膩,讓葉南一時有些失神。
這時,腦海裏突然響起了團子那清脆的聲音:
“主人,你在幹嘛?”
葉南像是被吓了一跳,撫摸淩年臉頰的手瞬間僵住,臉頰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起來。
是啊,他這是在做什麽?
他怎麽就下意識地去摸主神的臉了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緣由。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突兀的聲響,細細聽去,那聲音很像是女生的求救聲。
很小聲,只響了一下,便消停下去了。
葉南眯起眸子,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站起身,動作輕柔又迅速地将淩年攔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随後,他拿了兩張紙巾,仔細地揪了揪,塞住淩年的耳朵,還湊近查看了一番,确保他能完全睡熟不受幹擾,這才轉身快步離開了房間。
他輕輕打開房門,二樓的走廊一片漆黑。
他悄悄走出去後,又輕輕關上房門。
刻意放輕腳步。
一步一步來到一樓樓梯口,微微探出腦袋,朝着樓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