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解蠱
解蠱
“我在小師叔眼中難道就如此急色?”顧疏月淡淡地反問。
“那看來是我想多了,還以為你想要與我親近一番,”賀君清不緊不慢地說,“我一想既然你我已經決定結成道侶,那麽也無不可,但是既然你沒有這種意思,那就算了。”
顧疏月的腳步一頓,低垂的目光深深,“小師叔,你未免太會揣度人心了。”
賀君清笑了一聲。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外面傳來,“賀長老,可在裏面?”
是段浮游。
顧疏月看向外面,将賀君清放了下來,“我師父他還不知道我們兩人的事情,我……”
“以你師傅的修為,你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想必他就已經知道了,”賀君清打斷了他,“想要瞞過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賀君清現在還身無半點靈力。
顧疏月頓了頓,“我沒有要瞞着他的意思。”既然遲早都要被發現,那現在撞見似乎也沒什麽。
“好啊,”賀君清轉身往屋內走,“那你去将他請進來吧。”
“不必了,”段浮游不知道何時已經穿過結界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我此番前來只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徒弟,聽聞有人在這裏見到了他的蹤跡,所以貿然前來。賀長老不會怪罪我吧?”
段浮游看着賀君清,視線卻突然移向賀君清的腰間。
賀君清知道他在看什麽,他在看顧疏月送給他的玉佩。
“哦,”賀君清揮袖,對顧疏月說,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段長老一起回去。”
Advertisement
顧疏月點頭,“那我晚點再過來找你。”
賀君清看了他一眼,勾了下唇角,“好啊,”随即又對段浮游說,“我有些疲乏,就不送你們二人離開了。”
*
從賀君清那裏出來,段浮游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之中一直在回想着那晃動的玉佩。
而顧疏月也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
直到兩個人回到了自己的山峰,段浮游轉過身背對着顧疏月,“跪下。”
顧疏月掀開衣擺跪了下去。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讓你跪下?”段浮游閉了閉眼睛,比他想象當中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顧疏月卻沒回答,而是問,“那師父為什麽讓弟子跪下?”
段浮游一只手撐着旁邊的木桌,如果是平時的話,顧疏月一定會關心他,但是現在卻只是無動于衷地看着。
可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必然要讓他及時止損。
“我問你,你和賀長老是什麽關系?”段浮游沉默好一會兒才出口問道。
顧疏月也不避諱,“賀長老是我心儀之人,也是我未來道侶。”
“荒唐!”段浮游猛地轉過身來,一巴掌甩在顧疏月的臉上,“原本你在山下不知道他和人也就算了,是他引誘于你,但是現在你知道了,竟然還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顧疏月,我對你的教導,你都忘記了嗎?”
“師父對于弟子的教導,弟子從來不敢忘記,”顧疏月面色冷淡,“但是弟子并不覺得與他相戀有錯。即便是有錯,這錯誤也只有我一個人承擔便可。”
段浮游簡直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你,你,你認識他才多長時間就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沒多長時間,”顧疏月似乎也才意識到,“但是這與弟子的回答沒什麽關系。”
“不,不,”段浮游搖着頭,他雙手摁在顧疏月的肩膀上,“徒兒,你從來不是這等沖動放肆之人,為何卻偏偏在他的事情上執迷不悟?”
然而說完之後,段浮游卻一愣。
是啊,短短幾天,為何顧疏月就非賀君清不可?甚至明知道他們的身份輩分卻依舊偏執至此?
段浮游的心裏升起一個可怕的猜想——情蠱。
他朝着顧疏月伸出手,“手腕,伸出來。”
顧疏月于是伸了出來。
段浮游的靈識從顧疏月的手腕起,在他的身體內找了一圈,最後果然在他的心口處找到了那只蠱蟲。
他閉了閉眼睛,“……是我害了你。”
竟然是他親手把顧疏月送到了賀君清的手中,他原本以為顧疏月沒有來找他,情蠱失敗了,卻原來找了別人。
段浮游失神地坐下,“你先走吧。”
顧疏月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怎麽回事,現在也是一樣,“是。師父。”
後來幾日,段浮游都未曾出現。
這情蠱是他意外得到的,該如何解開卻不知,于是只能四處尋找辦法。
就在他下山經過符溪鎮的時候,在山腳下遇到了一個摔倒在地的農夫。
段浮游遲疑了下,把農夫扶了起來。
農夫戴着鬥笠,壓低了,看不清模樣。
“謝謝仙師,仙師真是個好人啊,如仙師這樣的好人一定會心想事成。”農夫說。
段浮游卻只是搖搖頭,“這世上哪有什麽心想事成?”
農夫卻道,“誰知下一刻沒有轉機呢?”
說完之後,農夫就拿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段浮游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一剎那的恍神,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底閃過了一抹血色。
或許真的應了農夫的那句心想事成,段浮游在一個世家的書閣之中找到了解蠱的辦法。
将母蠱之人的胸口剖開,以鮮血引誘母蠱離開,再将母蠱以術法壓制七天之後碾碎,中蠱之人便會清醒過來,并且忘記中蠱之時的記憶。
得到解決辦法的段浮游興奮至極,連夜便趕回了蒼梧派。
然而當他回到山中之時,卻發現顧疏月也不在。
段浮游不想也知道他去了哪裏。
但是沒關系,等到情蠱解開很快他就會忘記這段孽緣。
到時候,他們可以從長計議,再也不會有第三個人攪在他們中間了。
而另一邊,一只腳抵在顧疏月的肩膀上,汗珠從他的下巴滴落在了腳背上。
“顧疏月,”賀君清喘着氣,“你,你真是個混賬。”
顧疏月握住他的腳踝,順着他說,“對,我是混賬。可我這個混賬,也是小師叔一手調教出來的。”
賀君清現在是真的有點後悔了。
他不敢輕易招惹顧疏月,原本以為是個老實溫吞的,卻沒想到被招惹之後越發兇悍,怎麽求也不肯聽。
顧疏月見他似乎真的不兇了,于是也不再刻意折騰他,只是把人抱在懷裏,“是小師叔先招惹我的,弟子只是遵循小師叔的意願而已。”
賀君清沒力氣反駁他,他看着顧疏月餍足的眉眼,想起來段浮游,突然問,“我與你師父,哪一個更好看?”
賀君清倒不是覺得段浮游與自己有可比性,只是一遍一遍讓顧疏月認清楚。
顧疏月說,“你。”
顧疏月毫不猶豫地回答,讓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大發慈悲地踹了一下他的膝蓋,“行了,聽說你師父傳信今日會回來,你這個做弟子的也該回去看看他。”
顧疏月沒反駁,于禮儀一道上他向來周全,只是問,“如果我走了,那小師叔該如何?你現在有力氣清潔自己嗎?”
賀君清一噎,“明明是一個你施了清潔術就可以簡單解決的事情。”
“清潔術也是消耗靈力的,對于修道之人來說,靈力自然是消耗得越少越好。”顧疏月面不改色地說。
他将賀君清抱了起來,“我帶小師叔去沐浴,免得你沒力氣。”
“顧疏月,”賀君清拽了拽他的頭發,“你想要就想要,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我看着惡心。”
顧疏月溫和地笑了笑,“我想要。小師叔,肯給嗎?”
顧疏月抱着賀君清下了水,賀君清勾唇一笑,嫣紅嘴唇宛如豔鬼,“當然肯。”
顧疏月看着他只覺得目眩神迷,“小師叔。”
*
等到顧疏月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晚。
他剛剛推開門便察覺到危險,然而還沒來得及逃跑,便被人扣住肩膀拉了進去。
“徒兒,為何回來得如此之晚?”段浮游松開顧疏月,問。
顧疏月道:“門中事務繁忙。”
他作為大弟子平日裏都會替掌門處理門中事務,但是段浮游知道他根本不是因為這個才回來得這麽晚的。
“徒兒,你現在都學會哄騙師父了,但是師傅知道這并不是你的錯。”段浮游說。
顧疏月擡眸看向他,“師父。”
下一刻,顧疏月就被段浮游強行禁锢,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流光匕首。
段浮游眼底閃過一抹血色,他伸手解開顧疏月胸前的衣衫。
“你只是因為中了情蠱才會喜歡上他的,等到為師為你拔出蠱蟲,你就會忘記這段荒唐的感情。”段浮游說。
顧疏月皺眉,“師父,你放開我!”
“顧疏月!”段浮游叫着他的名字下了禁言術,與此同時,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劃開了他胸口的皮膚。
段浮游又劃開了自己的手腕,将流血的手腕放到了顧疏月的胸前。
沒過多久,一只蠱蟲就從顧疏月的胸前鑽了出來,然後被段浮游眼疾手快地用瓷瓶裝了起來。
“你在這裏好好地待着,只要待過七天,什麽就都會好起來的。”段浮游對顧疏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