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師門
回師門
顧疏月想,他應該不會有反悔的那一天。
月亮逐漸被雲層遮擋,不算太寬敞的房間內熱氣彌漫,賀君清趴在床上,手扣在床邊,身後的顧疏月喘着粗氣将自己的五指插入對方的指縫之中。
“清清,你太緊張了。”顧疏月在他耳邊說。
賀君清的額頭抵着床,聲音喑啞,“不要叫我清清。”
他一叫,賀君清就會想起那只大妖。
顧疏月的唇瓣在他的耳邊蹭了蹭,“那你喜歡我怎麽叫你?”
賀君清悶哼了一聲,他笑了下,“暫且叫名字吧,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他很期待顧疏月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那一天。
不過顧疏月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心情注意他說了什麽,他正沉浸在另一件令他心神蕩漾之事。
夜色漸深,房間內的動靜漸漸平息下來。
顧疏月施了個清潔術将兩人弄幹淨,然後抱着賀君清睡了過去。
第二天,幾人便啓程準備回到蒼梧派。
幾人再次聚集,歸黎看向賀君清,又看向顧疏月,“大師兄,賀道友是要與我們一起回師門嗎?”
雲少懸盯着賀君清,目光不善。盡管已經有所僞裝,但還是被賀君清一眼看了出來。
顧疏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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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歸黎走到賀君清的邊上,“賀道友,你不知道我們蒼梧派有多漂亮,每年都有不少道友求着想要上我們師門來看一看。”
“我知道。”賀君清笑着回答。
歸黎不疑有他,“那看來你也聽說過我們師門的名聲了。”
賀君清但笑不語。
然而這個時候雲少懸卻開口,“雖然賀道友是大師兄的好友,但是蒼梧派正值派內大事,這個時候讓一個外人進入,不好吧?”
蒼梧派每隔五十年便會進行派內大陣修繕,同時整理卷宗經典,這段時間一直以來都會閉門謝客。
但是今天大師兄竟然想要把這個男人帶回去。
雲少懸敢想這背後的寓意到底是什麽,只能想辦法阻攔賀君清。
“沒關系,”顧疏月道,“他不是外人。”
“是啊,賀道友是大師兄的好朋友,怎麽能說是外人?”歸黎說。
唐雪薇又拉了拉歸黎,“少說兩句吧。”
歸黎對唐雪薇小聲說,“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故意找碴的樣子。”
雲少懸看向顧疏月,然而顧疏月卻一門心思都在身邊的人身上,甚至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賀君清的身上。
“我們出發吧。”顧疏月說。
雲少懸趁機繞到了賀君清的身側,小聲警告他,“不要以為傍上了大師兄就會高枕無憂,等你進入蒼梧派境內,一切無所遁形,絕對不會好過。”
賀君清勾了下嘴角,“是嗎,那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從符溪鎮回到蒼梧派禦劍前後不過小半個時辰,再次進入蒼梧派境內,賀君清感慨萬千。
不過這一切好歹不用他自己走了,顧疏月會帶他上去。
蒼梧派的議事大殿在主峰峰頂,白玉修築,氣勢恢宏。
蒼梧派掌門越陽曦一身灰色寬袖長袍立于殿前,見顧疏月回來,臉上露出笑意,“如何了?”
顧疏月站在他的面前微微躬身,“不負掌門所托,弟子已經将大妖斬殺。”
“做得好,”越陽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師弟師妹這次也是跟着你長了見識。”
“掌門過譽了,”顧疏月謙遜地說,“其實這次回來弟子還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請您做主。”
越陽曦很少聽到這個弟子有什麽要求,于是道,“你說。”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衆人之後,一身飄逸青衫,俊美如玉。
越陽曦的眼睛越睜越大,出言制止了顧疏月,“等等。”
雲少懸聽到這話,不禁露出笑容,果然掌門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的異常之處。
顧疏月不明所以地順着越陽曦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賀君清嘴角含笑,目光清明。
顧疏月立刻道,“掌門,這便是弟子要向你禀報之事,這位是……”
“小師弟,”越陽曦大笑了一聲,閃身到了賀君清的面前,一巴掌就要拍在賀君清的肩膀上,“小師弟!你小子終于願意回師門了!在外面玩夠了?!”
雲少懸愣在原地,滿眼地不可置信。
歸黎和唐雪薇也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與疑惑。
至于顧疏月,他則好一會兒之後,才敢慢慢地轉身看去。
賀君清一手擋住越陽曦的巴掌,“別拿你的手碰我。”
印象當中這位掌門師兄的手勁兒極大。賀君清實在不想再體驗一次。
越陽曦哈哈笑了兩聲,“這麽多年在外面你真是絲毫沒有變過,還是那麽嬌氣,跟個小姑娘似的。”
“不對,”說完越陽曦就立刻否決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就連咱們師門當中的小姑娘都比你能吃苦。”
“我生來又不是吃苦的。”賀君清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
“是是是,你不是,我這等粗人才是,”說到這,越陽曦才想起來賀君清是和幾個弟子一同回來的,于是便問,“你們在路上遇見的?”
顧疏月迎着越陽曦的目光,看了眼賀君清,有些艱難地“嗯”了聲。
越陽曦點頭道,“這位是我的小師弟,常年在外游歷,你們到山上來的時候,他那段時間正好在山下,按照輩分你們應該喚他一聲小師叔。”
顧疏月眸光一閃,模糊記憶當中的那句話突然明晰起來。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麽賀君清說以後就知道該如何叫他了。
賀君清看向顧疏月,微微挑眉,“師侄。”
“……”顧疏月在掌門的目光之下叫了聲小師叔。
後面的歸黎與唐雪薇亦然。
最後賀君清看向了雲少懸,“這位師侄,不好如此沒有規矩吧?”
雲少懸看着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小師叔。
*
“為何不曾告訴我你也是蒼梧派的弟子?”顧疏月問。
看完之後他又想起來他第一次見賀君清就是在蒼梧派的山中,他竟然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既然你是,為何身無半點靈力?”顧疏月又問。
“靈力之事說來話長,不過關于我的身份,我說了你在那般情況之下難道就會放過我,另尋他人,又或者是準備爆體而亡?”賀君清給自己倒了杯茶。
顧疏月一時語塞,“如果我知道……”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甚至有些預感,就算早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小師叔,他遲早也會拉對方入欲海。
“既然無話可說,又怎麽能怪我當初沒有先告訴你呢,更何況你也沒有給我告知的機會,”賀君清說,“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沒有道理,覺得我在強詞奪理,那麽過往之事也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這怎麽可以?”顧疏月立刻反駁,“你我之間既然已經……又怎麽能夠當作沒有發生過?”
賀君清笑了下,“嗯,那你還要質問我嗎?”
顧疏月無話可說,他覺得自從遇見賀君清之後,他總是無話可說。
最終顧疏月先一步離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從賀君清這裏出來,顧疏月有些心不在焉,他原本打算去拜訪一下自己的師父,結果沒想到了之後卻發現對方已經閉關。
也沒有人知道段浮游為何突然閉關。
顧疏月不願意打擾對方,主動遠離主峰思索之下他竟然循着自己的心意再次來到了賀君清的門前。
賀君清彼時正綁着衣袖坐在湖邊釣魚,見他回來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我知道你還有話想說,一起說了吧。”
然而顧疏月沒有坐下,只是站在距離賀君清不遠的地方。
賀君清沒忍住笑了下,“現在就開始與我保持距離了,我還以為你說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是想要與我和以前一樣,現在看來好像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顧疏月下意識地出言反駁。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在這種情況。
但是又怕這種想法被賀君清知道了,難免覺得自己優柔寡斷,無法依靠。
“既然不是,那你在想什麽?”賀君清撐着頭看着他,俊美的臉此刻更甚。
“我也不強求,不過既然你有事情沒有想明白,那這段時間就暫時不要過來了,等到你想清楚為止。”
賀君清擡了擡手,現在的靈力雖然還沒有恢複,還是山頭有只靈鶴。他一擡手,靈鶴就飛過來把顧疏月趕走了。
山上再次只剩下賀君清,他繼續安然不動地坐着釣魚。
“主人,魚鈎動了,”靈鶴幻化成十七歲左右的少年,半蹲在賀君清的身邊,“該拿上來了。”
賀君清看着他出了神,他還真不知道靈鶴居然已經化成人形了。
靈鶴似乎也是才想起來這件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上個月的時候,不過主人把我帶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現在不是回來了?”賀君清提起魚鈎,上面果然挂了一條肥碩的大魚。
一邊的靈鶴目光炯炯。
賀君清于是先把這條肥魚扔給了他,“獎勵你這幾年好好看家。”
靈鶴笑了起來,“謝謝主人!”
另一邊,閉關的段浮游突然睜開雙眼,他茫然地看着虛空一點,片刻之後掐指一算。
“顧疏月有一大劫。”他需得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