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夢師

第45章 ? 章

45   第 45 章

天色漸漸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但沈嘉木卻仍無蹤跡。

張萬山起初寄希望于系統：“你能不能感應到沈嘉木現在的位置？”

“呃，不能……”

良友號說這話時好似十分心虛，為自己不是一個有求必應的系統而羞愧。好在張萬山也沒指望它是萬能，只沉吟了一下，又問：“那我送他的那條鏈子算是個法寶吧，能不能通過它查找他的定位？”

“也，也不行……”你當時送他時就沒有定義這個功能，現在想臨時抱佛腳的加上去，怎麽可能？

張萬山還是不氣餒，低頭思索。

這麽大個城市，天知道鬼王會把沈嘉木藏在哪個角落。不過他雖然找不到那小孩兒，但要在今天找到鬼王卻是不難。因為按照這個世界的設定，七月十五地官赦罪，而鬼王作為十殿閻羅之一，必定是要随伺地官身側的。

經查找，得知本地最大的道觀叫三官廟。

三官者，天官、地官、水官。

正所謂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三者的聖誕則分別是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在這三天中所有的道教徒都要進廟燒香奉祀，或建道場，以祈福消災，其中又以七月十五這天的道場最隆重、最盛大。為何呢？因為佛教這一天也有盂蘭盆會，也是個超度亡魂減輕罪孽的活動，所以這就涉及到與佛教争場子的問題，不隆重盛大都不行啊！

張萬山到時，三官廟前已是人山人海。因這一天除了佛道兩家之外，俗家也要祭祀先人，所以傳承至今中元節已成了個俗道佛三流合一的節日，到了晚間還有放河燈等活動，總之十分熱鬧。

廟裏人雖多，張萬山進去時卻毫不費力，只因他一身道家打扮，旁人都當他是要進去做法事的法師，自然而然就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進到觀裏，只見觀中善男信女跪了一地，上頭道士分列兩行，皆執法器、着法衣，口中吟唱，中間又有一紅衣法師正在拈香禱告，向神靈呈奉表章。

張萬山等他主持得告一段落了才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友請了。”

那道士見他儀表不俗，又是同道中人，忙也口稱道友還了一禮。張萬山打過招呼方自取出一封奏表，神情懇切地道：“煩請道友幫我一并焚了，上呈帝君。”

那道士愣道：“這是——？”

“是狀紙。”

那道士還以為自己聽錯，但看他一臉坦然，不由得吃了一驚，一時間話都說不太利索了。

“告，告陰狀？”

“正是。”

那道士嘶一聲，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也怪不得人家如此詫異，實在是這一招現在在大陸早就行不通了啊！這種借鬼神之名來懲罰惡人的招數也就在臺灣那種地方還流行一點，比如前幾年的板橋縱火案，為了給嫌犯施加心理壓力，檢方就曾兩度把人押到新莊地藏庵向鬼神投訴狀，當然最後嫌犯确實承受不住招出了實情，可這要是在大陸那人家根本就不虛好嗎？畢竟大陸人民可是無神論政黨在領導，又經過□□破四舊一系列的思想改造，除了一些确實落後的農村地區，但凡受過一點教育的現在誰還信告陰狀這一套？

那道士瞅着他，幾乎就以為這一位頭腦有點兒問題了，要不就是信道信得入了魔障，但看此人眼神明亮靈臺清明不象是神智昏亂的樣子，只得一臉風中淩亂地勸道：“道友，這個這個，咱們……還是走法律途徑比較好吧……？”

張萬山長嘆一聲：“法律管不住他啊。”

“怎會？你要告的那人是誰？”

“十殿閻羅之一，轉輪王。”

這話一說出來，那道士看他的神情又變了，如果說之前是懷疑他有病，那現在簡直就是确認他有病了。

張萬山扶了一下額，忽然失卻耐心。他一把攥住那道士衣衫将他拖至面前，沉聲喝道：“聽着，甭管我有沒有病，總之你給我呈上去就好！”

他突然來這一招硬的，那道士不由得唬了一跳，只得一疊聲地好好好，整整衣衫，到底還是幫他把那黃紙疏在香爐中焚了。

眼見那封訴狀在火中燒成灰燼，又化為幾道袅袅青煙升至天空，那道士神情古怪地回過頭，低聲道：“行啦，已經上禀帝君，你……且聽候定奪吧。”

張萬山神情和緩下來。“多謝道友。現在還請道友行個方便，借我一間靜室。”

那道士無法，只得招了個年輕道士過來，讓他帶張萬山到後面去。後面即是道士們休息的場所，此刻大家都在外面忙，後面便顯得格外清風雅靜。張萬山入了房，關了門，也不做別的，只盤膝打坐清心靜氣，漸漸地便思緒放空，入了物我兩忘的空靈之境。

恍恍惚惚，飄飄渺渺，他神魂好似出了竅，漸漸來至一座恢宏的大殿之中。那殿上站立者衆，分列兩行，仿佛正拱衛着上首那人，那人端坐案後，隔得遠了看不清面目，只聽聞聲音頗為威嚴肅穆，發聲問道：“下站者，可是狀告轉輪王的張萬山？”

張萬山心知這位大概就是清虛大帝，民間俗稱的地官了，便恭謹地行了一禮，回道：“正是。”

“你狀告轉輪王致人傀儡、強搶民男，可有真憑實據？可知誣告有何下場？”

“小人知道。”張萬山不卑不亢地一拱手：“願與轉輪王當堂對質。”

清虛大帝略一沉默，出聲喚道：“轉輪王——”

下方便有一人自隊列而出，恭聲道：“屬下在。”說完雙目一擡，目光冷冽地盯住了張萬山。

這不是他倆第一次眼神交鋒，但其中暗藏的火氣卻一次比一次要來得重。張萬山根本不想與他鬥嘴皮子，直接雙手一拱，回禀大帝：“小人曾将道家至寶贈予一位叫沈嘉木的少年，此物如遇地府陰氣必以三昧真火焚之。轉輪王将他擄走時曾與其有肢體接觸，請大帝下令他現出真身一觀，即可真相大白！”

大殿上一片死寂，鴉雀無聲，系統都有些受不了這氣氛了，瑟瑟發抖地道：“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萬一他身上沒有被燒過的印記呢？”

“不可能！”張萬山冷冷地說，“大家都是男人，我不相信他會忍着不碰他。”

清虛大帝沉默着，似乎還在考慮要不要下這個令，然而他還沒有開口，一片死寂中，轉輪王卻已慢慢慢慢地笑起來。

“張、萬、山！”他目光森然，一字一字地念着這個名字，仿佛要把它牢牢刻在自己的靈魂深處。“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