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章
32 第 32 章
正所謂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念奴兒一次兩次都平安無事,膽子漸漸大起來,逮着機會便要跑到人間。
他倒也癡心,并不去別處閑逛,只專愛去他未來的家裏,來了數次,也把人家家底摸得差不多了。
他要投的這戶是大城市裏的一戶普通人家,家中人口簡單,只得老兩口并一女。女婿遠在部隊,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只電話微信打得勤密。如今這做女兒的有了身孕,就回娘家安胎來了,老兩口不用說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照顧得無微不至;女兒性情也溫柔,是個知書達禮的。念奴兒生前風月場上打滾練就了一雙看人的毒眼,幾次偷窺下來就知道這戶人家家境雖普通,但一家人感情和睦、脾氣更是個頂個的溫良,想來對子女也只有愛護疼惜的……真好,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所謂家庭的溫暖,因此看得好生心熱,真恨不得明天就投生出來,被人家抱在懷裏疼着哄着,愛如珍寶。
這晚他又來了,熟門熟路進到卧室,只見他媽蓋着被子坐在床上,一手翻書,一手撫肚,嘴裏溫柔地念道:“……小魚兒們聽到哭聲,游過來問她:‘姆指姑娘,你哭什麽呀?’”
念奴兒心中奇怪:“她在幹嘛?”聽了幾句忽然頓悟: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胎教?!
早聽說人間如今不比往時,對孩子的教育都上心得很,還在母親肚子裏就要給他聽歌講故事啥的,既培養感情又陶冶情操。
哎呀。念奴兒新鮮之極,忙尋了個角落往地上一坐,也捧着臉跟着聽起來。
媽媽講故事講得好聽極了,繪聲繪色,語調柔和:
“……小燕子帶着姆指姑娘飛呀飛呀,飛到了一個鮮花盛開的國度……那裏每一朵花上都住着一個跟姆指姑娘一樣大小的花精靈,而在最大最中央的那朵花上,住着精靈們的王子……”
“姆指姑娘和花王子彼此中意、愛慕,于是他們結婚了,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念奴兒一則從未聽過這種童話故事,二則媽媽的聲音又軟又柔,仿佛蘊含着對腹中寶寶無盡的愛意,一時間不禁聽得如癡如醉。
“好了,今天的故事講完了。”媽媽合上書,輕輕拍拍肚子,仿佛輕拍着兩個乖寶寶。“該睡覺了哦。寶寶們晚安~~”
念奴兒情不自禁回應一句:“媽媽晚安~~”一出口又害羞起來,不由得捂住臉搖了兩搖。
他這兒心神正蕩漾不已,忽覺空氣中起了一陣異常波動,念奴兒警覺地把手一放,忽見自己對面突兀地現出一個人來。
這個人,自然就是張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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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鑒于他離奇的出場方式,念奴兒看到他時腦子裏只閃過了一個念頭:仙胎!
張萬山一過完圖就看見了一臉誠惶誠恐看着自己的黃粱,他微微一愣,随即便高興起來。
“黃——”然而一個名字還沒全然出口,他腦子裏突然警鈴大作,一個尖銳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嚷嚷:“警告!警告!剛才您的意圖十分危險,請牢記一點:順應夢境世界的秩序!”
卧槽。張萬山暗罵一聲。
這是他入夢之前阿奈爾給他綁定的一個人工智能系統,據說不算什麽高端科技,就是反應速度特別快,比人類的腦電波還要快,所以能趕在他犯錯誤之前及時攔截并發出警告,有助于降低他在夢境中遇到的危險性。
很顯然,剛剛他想要叫黃粱的名字是違規了。
那他現在該做什麽反應才好?張萬山定了定神,把入夢之前阿奈爾對他說的那番話又仔仔細細地捋了一遍。
“你要知道,現在過江南和黃粱就好象是兩個人在玩寫文接龍。夢境世界大體由過江南構造,黃粱要逃離,不能天馬行空地亂想,他必須順應這個世界的邏輯。而你現在進去,就相當于又多了一個接龍的人,那同樣的道理,你也不能亂寫,要照着……設定。”
順應世界的秩序……張萬山覺得自己好象有些懂阿奈爾的意思了。
從剛才腦電波同步時接收到的信息來看,顯然,這是一個以東方靈異文化為背景的夢境世界。過江南是掌握生殺大權的十殿閻羅之一,而黃粱則是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鬼。雙方力量太過懸殊,于是黃粱只得在順應規則的前提下勉強為自己找了一條出路……
張萬山心中忽然一動。
這條出路,黃粱是在什麽情況下想出來的呢?他在夢裏還有沒有身為黃粱的意識?還記不記得過江南?知道自己只是在一個虛無的夢中和怎麽身陷于此的嗎?
仔細盯了盯眼前的人,張萬山有點失望的發現黃粱的意識恐怕是已經在這個夢裏混沌了,因為他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出一丁點黃粱應該會有的表情,反而戰戰兢兢一臉惶恐,完全就是一個底層小鬼看到上位者的反應。
張萬山想了想,決定照着劇情走向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你——”他才一開口,念奴兒已經撲嗵一聲跪下來。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
“……”
張萬山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去拉他。然而他腰還未彎,盡職的報警系統又在腦中瘋狂地響起來:“警告!警告!ooc警告!”
“好了我知道了!”這系統的警報聲真如魔音灌耳,又高又尖利,張萬山被它吵得頭都要裂了,只得趕緊穩住腰,斷了去扶他的念頭。
聽他這麽一說警報聲才停止下來,張萬山定了定神,心有餘悸地問它:“剛剛你說什麽警告?ooc?”
“Out Of Character。扭曲人物性格,破壞角色設定。”
“……”他只是想去扶他啊,黃粱到底給他設定了一個什麽樣的性格啊?
“在他的想象中,您是一位下凡歷劫的仙人。仙人嘛,當然應該是高高在上的。”
所以就是要特別高冷對嗎?
“是的。”
好吧。于是張萬山就擺出一副異常高冷的臉,冷冷問道:“哪裏來的小鬼?”
他只說了六個字,但念奴兒那邊已經瘋狂腦補出‘地府管理怎麽如此松懈,現在又不是七月半,怎麽讓小鬼随意到入間?難道是孤魂野鬼?打散算了’等等一系列潛臺詞。他簡直大氣都不敢喘,俯在地上把那只令牌高高舉起,顫聲道:“我……小人,小人有地府出入令牌!”
什麽玩意兒?
張萬山錯愕地把視線定在那塊黑漆漆的令牌上,好吧,還真象那麽回事兒似的,那令牌不知是什麽材料做成,非木非鐵,上面浮着一層黑氣,一看就是鬼氣森森的樣子。
張萬山其實想對黃粱說一些其他的話,比如“這玩意兒又是從哪兒看來的?”但礙于人設,他只能痛苦地蹦出四個字:“……那又怎樣?”
【作者有話說】
我還沒寫過快穿和系統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