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惆悵啊
第62章 惆悵啊。
耳朵上的溫度登時褪了幾分, 阮盛意想坐起來又被按住。
“你聽我說。”蕭溫妤語氣微凜,“先聽我說,你再問。”
阮盛意:“你說。”
蕭溫妤:“我借着給她送一套照片的名義看了下裏外外看了下店裏的裝修, 她這邊的房子是沒有閣樓的是嗎?”
“對,因為剛好是樓閣空隙嘛。”
“嗯, 二樓主要是存東西的,一樓後半是廚房,前面就是店面了。盤過來的話……前面可以不動,但廚房肯定要簡單裝修一下的,二樓可以像我那兒一樣隔一隔,一半是倉庫, 另一半裝修成小餐廳,你能懂嗎?”
“剛好現在是冬天,生意淡, 一整個冬天做好這件事,來年春天正式開啓宣傳,學生也都回來了, 不只是咱們這兒,還有那些在北市上大學的孩子。”
阮盛意捉着她的手指輕輕揉着, 溫聲道:“那你覺得冬天要歇業嗎?”
“收拾廚房的時候肯定要休息半個月,二樓就不用了, 她那兒有後門的, 沒想到吧。”
阮盛意一愣, “這我還真不知道。”
她坐起身,看着蕭溫妤, 眸光泛着軟,“有你真好, 這就替我把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倘若我自己來還不曉得要怎麽做。”
蕭溫妤捏捏她的耳朵,“你就胡說吧,倘使是你自己來的,肯定也會想到這些。”
“怎麽會?”阮盛意默默靠過來,抵着另一人的額頭,“我做事粗糙慣了,很難的。”
她輕輕捧上蕭溫妤的側臉,觸着唇側,“還好有你。”
“……我還問了一下她們家的大致的營收,咱們只要能保住80%,一年應該就能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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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問出來的?”
“靠微笑和引導啊。”蕭老板反客為主,反倒是握住阮盛意的側臉,“就比如現在,不許你親。”
“這算什麽?”
距離被拉開,女人溫文一笑,“算……欲擒故縱。”
“不讓你走。”
手腕被牽住,另一人緩而溫地靠過來,按着她的肩膀,輕輕啄了啄唇角,“不許你走。”
“蕭老板總說自己要學習,什麽時候能學完?”
蕭溫妤反過來按住她的後腦,紅唇貼靠在一處時才呼吸般地低啞聲音道:“雖然再讓你等等很不好意思,但,可能得委屈阮老板再忍兩天了。”
言畢,微微仰頭,扣上了唇瓣間的最後一絲縫隙。
剩餘的言語皆被咽了回去,在如此歡愉面前,再去關心那些讓人不悅的騷擾多少有些攪擾了眼前的風情萬種。
一塊酸甜的橙子忽然被填進嘴裏,蕭溫妤還沒反應過來,另一人又俯身而下,低聲道:“新學的,據說這樣親感覺會更不一樣。”
蕭溫妤講不出話,但好笑不會轉走,她捏了捏阮盛意的後頸,意在問她從哪兒學的。
但橙子被勾走,只剩酸澀的汁水回轉,蕭溫妤只覺得舌根一澀,下意識躲了勾纏又被追上,迫她同她一起逗弄這塊兒可憐的橙子。
直到将其內折騰的汁水盡散,只剩枯槁的果肉皮,阮盛意将之卷帶過去咽掉,松開紅唇,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蕭溫妤:“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很久?”
帶着輕喘,帶着低啞,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疑惑。
蕭溫妤撫着她的側額,軟了眸光:“第一次會不太舒服,更何況阮老板一次都沒探索過自己,嗯?”
“我答應你,初雪落下的那天,好不好?”
阮盛意笑:“這種事情要什麽承諾,不如今晚多補償我一次。”
她又添了一塊橙子進嘴,一口咬破果肉,任汁水自唇邊流下。
蕭溫妤盯着她看,眸光閃動灰暗,挑了唇角:“好呢。”
*
送走了店裏的客人,李婉站在門口看了一圈才悠回來,奇怪道:“老師呀,我感覺最近咱們店裏空落落地,好生奇怪。”
蕭溫妤好笑看她,收了集冊後才悠悠開口:“阮老板最近很忙,沒工夫過來。”
“倒是你,最近拍什麽新的照片沒?我看北市的攝影比賽還在接收照片,你湊一湊,快些發過去。”
李婉無奈嘆氣,“我選的主題是四季,在等下雪啊,這都十一月了,怎麽還不見雪來?”
“冬天,也不一定非要等雪來吧?”蕭老板說着,摸出來自己很多年前的相冊,“你來看這張,我很喜歡的冬景,就沒有拍到雪。”
李婉抱着懷裏的小玩偶湊過去,靠在蕭溫妤的肩頭看她手中的相冊,驚豔到忍不住輕輕哇了一聲,神色黯然:“老師,這是你啊,就算給我相同的構圖和景致,我拍出來的和你的也不一樣啊:”
這是一張人像圖,更像是多年前的随手抓拍,照片上是一老一少的背影,小孩被裹得像個紅燈籠,揚着手裏的冰糖葫蘆,一旁的老人向一側彎下腰,似乎在聽小朋友講話。
哪怕只是背影,也可以看出來這兩人的快樂,勾出了一個完美又可愛的冬天。
李婉長嘆一聲:“拍照最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心氣兒了,老師這張照片一定拍在自己很開心的時候吧?太美好了。”
蕭溫妤微怔,目光落在照片下的時間标注。
那天是她和……大學寒假一起回家的日子,那天她好像确實很開心,為什麽來着?好像是因為,……
電話打斷了她的思緒,舌尖輕輕抵在上颚,可看清了屏幕上的號碼,她目光一沉,呼吸亦亂了幾分。
林斯沐,這是你這段時間數不清的騷擾電話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掙紮一瞬,最後還是接通電話,“喂——”
“小妤,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我……”
“我是通知你的,如果你再打電話,我不介意以騷擾起訴你。再見!”
一聲陰恻恻的晚了被淹沒在電話的嘟嘟聲中,蕭溫妤更是愣怔,捏着手機的手微抖了一抖。
什麽叫晚了?
她到底要幹什麽?
她就不該鬼迷心竅地接這個電話!!
李婉慢吞吞轉過來,忐忑問:“是,是那個人?”
“沒事。”蕭溫妤勉強笑笑,摸着她的頭,“你剛剛說的對,照片确實能看出拍攝時的心情,不過這都是可調整的,別讓它絆住你的想法。”
李婉吐了吐舌頭,“可是,我最近真的莫名沒有心情。”
“哎,就覺得……算了,老師我這兩天看能不能拍出來吧,能拍出來我就去投稿,我看那個還有三天嘛。”
蕭溫妤笑,“按你心意來就好,攝影永遠是一件輕松的事兒,不能變成你的負擔。”
她勾弄着相冊加厚的邊框,輕輕摩挲了片刻,輕輕笑了笑。拍下這張照片的那天她很開心,因為她的媽媽給她買了一臺她期盼已久的相機,而林斯沐。
錦上添花罷了。
那個錦上添花的人,如今卻只會給她亂上添亂,忙上加忙,時光帶來的惆悵如何能不讓人唏噓。
時至今日,她終于想說一句,原來甫一開始,一切都是錯的啊,她最開心的那天,原來不是因為那個人,而她卻錯誤地将之加諸于她的身上,然後付出了這麽多這麽多的代價。
肚子忽然抽痛了一下。
已逾十六周的孩子能夠感受到她的心緒,也能傳遞些情感和動作,譬如此時,笨笨地在她肚子裏吐泡泡,試圖讓她開心些。
可那句不知道是不是她幻聽的詞兒,攪擾得她現在好心煩,連手中這本相冊都不再讓她開心。
她撐了撐自己的腰,緩緩呼出一口氣。
這可真是……
蕭溫妤磨了磨牙,翻出手機,率先拉黑了最後一通過來騷擾她的電話,又找到諸葛璟的聯系方式。手指已經按在了撥出鍵上,但幾乎在同時,店裏來人了。
是前兩天買了團購的人,要來拍一套小朋友的成長記錄照,買的是最貴的套餐,将所有的愛都掏給了這個尚不會走路的孩子。
蕭溫妤噙着笑看她們安頓這孩子,一旁的女人熟練地擡手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輕輕拍了拍,哭聲頓時變成了阿巴阿巴,小女孩一雙盈滿淚花的眼睛漸漸變了色彩,變成了滿滿的疑惑和一點點後知後覺發現這還挺好玩的驚喜。
小姑娘啪啪地拍着手,女人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撤到一旁,示意蕭溫妤可以拍了。
蕭溫妤湊過來,逗弄了一下孩子後舉起相機,搶在她被黑洞洞的鏡頭吓哭前拍下照片。
就這樣一連拍了很多。
另一個女人過來挑選最後的成片,一連翻了多張,遲疑到:“那個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講……”
蕭溫妤揉着隐隐發痛的太陽穴,聞言勾出一抹笑容:“當然可以講,您請說。”
“我總覺得,這些照片……都差了一口氣。”女人扶着自己的下巴,
蕭溫妤隐隐嘆了一口氣。
就像她和李婉說的那樣,攝影是極需要情感創造的一項事業,她這會兒心裏堆着事兒,拍出來的照片在外人看來是差了一口氣,可在她們內行人看來,可不只是差了一口氣,而是失了最關鍵的精氣神。
這也是李婉遲遲拍不出來自己想要的照片的原因。
李婉偷偷湊過來,看了眼照片,暗搓搓吸了一口氣——饒是她也看出來了這照片有點問題,但她還是梗着脖子說:“可能是我們這個屏幕最近有點問題,你放心,絕對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