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就做好鄰居吧
第26章 那就做好鄰居吧。
謝瑜啊……
蕭溫妤噙了笑:“你怎麽突然問她呢?”
人都是有生态鏈的, 比如沉默寡言但冷臉的阮盛意用眼神就可以壓制吵吵嚷嚷個不停的謝瑜,比如擅于洞察人心的蕭溫妤只消得溫溫柔柔地反問一句,電話那頭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良久, 車門被拉開又關上,安全帶被扣上, 靈動的機械女聲報着目的地的距離,聽筒中這才不止剩呼吸聲。
女孩帶着那點稚嫩的小九九,低聲道:“感覺謝瑜姐姐,真的很帥啊。”
帥?
确實。
蕭溫妤靠着柱子,忽地想起來了前幾天謝瑜來找她取照片的情景。
那時候她還在遲疑和茫然,小謝同學坐在陽光下, 卻有一半探入陰影,低聲道:“其實她很值得。”
問她為什麽要來幹最為吃力不讨好的撮合的事情,謝瑜也只是揉着眉心, “因為,她是我師姐。”
“我們師姐妹不能都情路坎坷到毫無希望吧?”
“況且,她真的值得, 也真的需要。”
彼時,穿着白襯衣加休閑西褲紮着個松散低馬尾的謝瑜實在太帥。
剛巧李婉就是那時握着作品集進的門, 驚鴻一瞥,于是印象深刻至今, 顫顫巍巍着問出了這個問題。
蕭溫妤想着過去的情形, 低聲笑了笑, 道:“挺熟的,你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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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頭的人似乎呼氣又吸氣, 循環往複好久,詢問:“那, 她有女朋友嗎?”
“應該是沒有的。”
“謝謝老師~車站見!”
蕭溫妤不可避免地笑出了聲,收起手機,倚靠在柱子一側,仰頭抵上石柱,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出來。
只是心底的郁結之氣實在難以排出,随着她這樣起起落落,卻始終堵在那裏,不偏不倚,正正好堵在了正中間,讓她怎麽做都算不得舒服。
蕭溫妤啊,你是否所求太多?
她忖了良久,摸出手機,找到十佳好鄰居,還是發了一條信息:
皎:你,去邺城出差了?
SY的字母浮在最上面的灰色長條方框裏,始終沒有閃動着變成正在輸入中,等到蕭溫妤都以為自己的手機是不是沒了信號,關關又開開,可另一端還是沒什麽動靜。
這不太好。
太過一廂情願的付出帶來的結果還歷歷在目。
蕭溫妤沉默片刻,最後看了一眼手機。
車緩緩停在了她的面前。
好吧,那就做十佳好鄰居吧,她也會努力成為十佳好鄰居的。
蕭溫妤拉開車門,小步跨過門檻,盡量不踩到白邊地坐了上去,後排的李婉立馬報了目的地,待她關好車門,車輛便壓着路上的水痕緩緩駛離。
*與此同時,邺城*
從飛機落地開始,阮盛意感覺自己好像被陳越歆提溜了起來,一路緊趕慢趕地回了酒店,催她睡覺就算了,還抓她起床的時間。這還沒等她喘口氣兒,陳越歆就催着她去洗澡換衣服,甚至直接忽略了她的無語目光,道:“下午有個特別優質的酒會,你抓點緊!別錯過了!”
這會兒,阮盛意洗完頭,方才吹幹坐在客廳,還沒來得及抹那些補水的産品,電話又像催命一樣炸響起來。
阮盛意:“……喂?”
陳越歆:“你那張臉不用折騰,快來,她馬上要展示那個燒起來像煙花一樣噼裏啪啦的酒了,你快點來。”
阮盛意嘟囔道:“那個酒不能喝。”
陳越歆:“你來不來?”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柳眉倒豎的神色,肯定還隐隐約約地咬了後槽牙。
阮盛意嘆了口氣,“就來。”
她将手機扔到一旁,快速地做完護膚,又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臉上的瑕疵,暗想道:蕭溫妤那張臉才是真的不用收拾,她還遠遠配不上這個稱贊。
她的臉不收拾就沒辦法見人了。
換好衣服,阮盛意擡頭看了眼酒店的時鐘,又嘆一聲。
這太要命,她再不去就又要被陳越歆提着衣服催促了。
于是,她華麗麗地忘記了她的手機。
“嘿!你這意思是,都怪我害的你忘了你的手機了呗?”
阮盛意取過自己預定的酒,暗自翻了一個白眼。
天老奶啊,她哪敢啊!
兩人握着酒杯一并向着空閑的位置過去,及至坐下,陳越歆顯然是不打算放過方才還在埋怨她的家夥,随意碰了碰杯,“說你呢,真想取過手機的話,也沒多遠。”
阮盛意抿了一口手中的雞尾酒,微垂眸盯着手中這杯泛了藍色的酒液,隔着澄淨酒液,卻是想起了那天粼粼水光下的眸。
她笑了笑,道:“也沒必要,沒什麽人聯系我。”
陳越歆輕輕放下杯子,翹起一條腿,又撐着自己的腦袋,側頭去看這個難得憂郁的人,連連啧聲,“好慘啊,我的小學生原來還會露出來這種表情呢?”
有些萎靡的,有些困頓的,有些難過的,但是隐隐約約又有些期待,并沒有完全放棄的表情。
這些綜合出現在阮盛意的臉上可太難得了,陳越歆仔細瞧她,忍不住擡手挑了這人落在臉側的頭發,“你們小年輕一難過都是這種表情嗎?”
叮叮咚。
阮盛意很快捉到了關鍵詞,挑眉,“都?”
陳越歆拍了她一巴掌,“別打岔,回答我。”
阮盛意向後靠去,盯着自己的酒杯,悶聲道:“我不難過。”
她又看向陳越歆手中鮮紅烈焰的酒,“你這杯叫什麽名字?”
“占有欲啊,你不是知道嗎?”
“嗯,就是這個。”
她對蕭溫妤,就是這個。
可她的占有欲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她渴望的是蕭溫妤能時時刻刻站在她面前,但她懼怕的是這樣會讓蕭溫妤有一絲一毫的不愉快。
所以她反而壓制了自己,也克制了自己,心底那些情感無處可抒發,憋在這兒,便不知道該做什麽。
她甚至不知自己做對了什麽,換來一聲又一聲的謝謝。
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換來險些不告而別的斷崖式分別。
如今,她更是什麽都不敢做了,怕多做一事便多錯一事,到最後連好鄰居的身份都難保。
阮盛意舉起方口酒杯,将杯中泛着瑩藍色的酒液一飲而盡,而後擡手,喚來場中全場跑動的服務員,“兩杯Martini ,謝謝。”
“我不喝啊,你那個酒量……留點力氣,明天還有活動呢。”
阮盛意:“所以我只要了兩杯,明天早上應該能按時起床。”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向後倒去,微嘆一聲。
畢竟在酒場之中,沒有酒的時候聊天多少有些幹澀,等到兩杯挂着霜的半透酒液被輕輕擺在桌面上,陳越歆這才一個彈身坐起來。
陳越歆:“好了,來聊一聊吧。我拽你出來,就是想帶你散散心的,你最近這心情波動也太不對了。”
阮盛意:“我還好,沒什麽。”
“胡扯,你這我可太懂了,當年你師娘和我鬧矛盾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哎呦,患得患失的呦,快說!”
阮盛意盯着透明酒液,又擡手揉捏眉心,“你老說當年,不過也就三年前,別說的和我年齡差那麽大。”
“我記得那時候,你是讓謝瑜給你調的喝的,因為嫌棄我放酒太烈,容易一杯斷片,是嗎?”
陳越歆莫名沉默片刻,又搖搖頭,“追憶過去沒有意義。”
阮盛意:“……啊?”不是,誰挑的頭兒?
可另一人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舉着杯靠過來坐在她身側,酒杯輕輕一碰便繼續八卦道:“說說吧,真的離過婚?”
“怎麽,這你就想勸我分手了?”
陳越歆搖頭,溫聲道:“你先回答我。”
“……嗯。”阮盛意點了點頭,又抿一口,“我見到她那天,她應該就剛離婚吧。”
“才離不到一個月啊?”
“不……八月多就離了,然後我倆就碰到了。她來喝酒,準确來說是來喝飲料。陸珂是她的朋友。”
陳越歆偏頭撐着自己,含笑看她,“記得這麽清楚啊?”
“……”很難不清楚啊。
唇齒相觸的感覺新奇而又美好,雖然她還是會有一些恐懼,有一些怯懦,不敢去觸碰,可如今回憶起來,還是覺得……十分難得,且寶貴。
于是,她低聲嗯了一聲,算是應和了下來。
“多久啊,她上一段婚姻。”
“……我不知道,但,應該很傷,很難過。”
難過到,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蕭溫妤還會在不經意間露出那副因着受傷而脆弱至極的表情,看得人心疼,想要輕輕擁抱她。
什麽都不做,只是擁抱。
擁抱一下,那天那個在水色燈光下淩亂了發絲,偎靠在卡座角落的那個脆弱的人。
陳越歆沉吟片刻,溫了聲音,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啊,盛意。”
“她已經很傷了,你……現在還沒有去面對更深層的東西,可以說自己很愛她。那等到未來呢?你們遲早要面對更多的東西,對于一個受過傷的人來說,一點點的遲疑也許都會讓她二次受傷,到那時會更無法挽回的。”
“盛意,你想過這些嗎?”
“……”阮盛意沉默了。
恰在此時,一杯酒遞到了女人面前,帶着銀色美甲的手探過來權做邀請,示意阮盛意來接下這杯酒。
陳越歆噙了笑,讓開半個身位,讓這二人更好地看清彼此。
而後,挑染了暗粉色發絲的人探過半個身子,溫聲道:“你的朋友很支持呢,不接下這杯酒嗎?這位調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