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憑什麽認為自己會是勝利的那一份子
憑什麽認為自己會是勝利的那一份子
後半夜是一場荒誕怪異的夢。
放平的駕駛座座椅,躺着被全盤壓制的港口黑手黨幹部。拍打礁石的海潮聲陣陣,翻滾出起伏不定的白浪。
占據主導權的女生,鬓邊紮着栩栩如生的通草花。五彩缤紛的焰火閃映作寬廣的背景,分不出哪一方更加鮮亮。似有彌天的霧霭籠罩住了中原中也,又像是今天世界的大門才向他敞開。
他的戀人比他想象中還要狂放,人單手壓住他的肩膀,撩起浴衣下擺往下坐。一面忍着腹部的酸酸漲漲,一面體貼地咨詢他的感受。
“這樣舒服嗎?你硬得好厲害,很難受嗎?這裏呢?”
中原中也像是一幅收攏起來的畫卷,其中篇幅叫與他绾合的女生緩緩舒展開。心潮起伏的時分,還要分出快要被沖散的思緒,回答他身上馳騁的人的困惑,在登山臨水的間隙感知既羞恥又無奈的氣氛。
鼎鼎有名的港口黑手黨幹部動情,韻致無雙。欣賞夠了身下人秾豔的形象,世初淳耐心地哄着他,還寬了衣襟,喂他吃含盛放的鮮果,發燙的兩頰在漫天煙花的照耀下,染上了絢麗的色彩。
十分照顧他心情的對象,要他腿張開一些,再張開一些。胯不要挺那麽高,她才能坐得更深一點。此間措詞晬語,難以贅述。唯有再三保證她會讓他舒服的話句句入耳。
中原中也成了包裹在蠟燭中央的芯,四處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蒸騰的黑霧緣壁而上,吞噬掉他勉力維持的理智,蒸騰開汗水,叫數不盡的燭淚流溢,在底部聚集成一灘。不多時濃了夜色,濡濕坐墊。
一整晚煙雲迷亂,歡娛不斷。
東方吐出魚肚白,中原中也在酒店套房給睡着的女生梳洗。經過先前的遭際,他兩只手套全弄髒了。全身定制的裝束褶皺得不像話,一進包間就被他扔了,打電話命人送新的來,包括世初淳的。她的尺寸他早就了如指掌。
睡着的世初淳很乖巧,蜷縮在他的懷抱裏,猶如他們本就密不可分。
他單手抱着世初淳,進入浴室。一開始水溫沒調控好,跑出來涼水。受冷的女生不住地往溫暖源鑽,過度使用的胸脯還遺留着他的牙印和指痕。
被蹭了個滿懷的中原中也,手忙腳亂地調回溫水。他有些心虛地別開眼,不敢直面自己的作案痕跡,以及見此情狀又起了生理反應的自己。
不過,得引出來才行。那些東西留在裏面,不大好。中原中也深覺這是有史以來,他面臨的特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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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中原中也一同進入浴缸,幫戀人導出她身體裏自己的餘留物。睡得舒舒服服的女生,趴在他的肩頭,柔軟的胸部,曲線的腰緊密地貼着他,期間沒有其餘的布料阻擋,可想而知,中原中也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是以,回到了中小學生的注水放水數學題上,出題者要什麽時候才能放完存載在此間的液滴呢,這是個問題。
第二天上午,世初淳在海濱酒店醒來。宿醉的滋味非常不好受,世初淳剛扶着頭坐起,身邊有人遞過來一杯水。她說了聲謝謝,剛喝了一口就被嗆到。劇烈的咳嗽聲聲聲響。
記憶回籠的人,簡直不敢相信,偏生擺在面前的事實确切無疑。端茶倒水的中原中也就是實打實的證據。
她看着床邊穿戴整齊,準備出發的黑手黨幹部,再看看自個單披着浴袍,明顯激戰過後的身軀,頭腦裏的弦要崩不崩。
完了完了完了,她奪取了無知青年的清白,事後還得一刀兩斷,拍拍屁股走人。不被五馬分屍,不足以平民憤。
世初淳深刻地忏悔,思考自己的一百種處刑方式。
怎麽辦,說她會對他負責嗎?可是她要走了,還是攜家帶口,去往另一個世界。若能輕易相見,就沒分別的意義。她要怎麽負責,總不能一起打包帶走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黨是中原中也認定的歸宿,他成長的動力,她不能自私地綁架他人成全自己。織田作之助和弟弟妹妹們另外,她不綁架,他們就會從人生游戲裏徹底出局。
要說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一覺,沒什麽了不起嗎?總感覺這種回答會觸發某些不好的場景。按游戲發燒友來說,一般會激起另一方的勝負欲,被睡到求饒都是尋常。
天剛蒙蒙亮,世初淳就覺得自己的世界提前堕入了黑暗。
大早上就要去往其他國家出差的中原中也,在世初淳額頭前親親一吻,缱绻的姿态明确到告知世人他們越過了朋友的關系。
“世初不喜歡身上沾到味道和液體,我就全……在裏面了,一丁點都沒漏出來哦。”
赭發青年讨賞似地蹭着愛人的臉,言談間有點腼腆,可還是忍着羞澀,耳語厮磨,“世初也好棒的,全裹住了,只是後半夜階段結束,我覺着留在體內不大好,就全清理出來了。”
“世初不會怪我吧。”
敢情當年在電影院含含糊糊說的,以後會盡量……在裏邊,不弄出來是這個意思?女生被震得無言以對。草蛇灰線也不是這樣用的呀,中也是什麽時候起對她這種念頭的?
成為家人的方法有多種,舉辦婚禮是其中可信度極高的一類。中原中也掀起愛人的一束長發,在掌心一吻,“我會速度解決掉本次行動,盡快回來。等我抵達橫濱,我們就舉行一場盛大的訂婚典禮。訂婚結束,我們就結婚。”
世初淳一時不知道要不要讓中原中也收回這個flag,他知不知道這種句式很危險?
等中原中也走完流程,發現新娘不見了,她不就騙身又騙婚?世初淳大感完蛋,不知道要如何賠償中原中也的損失。
難道和他說明,她睡了他,他也睡了她,兩人扯平,相安無事?
她這麽和中原中也一說,他會不會幹脆罷工,跟她算賬到天黑啊……中也那麽熱愛工作,應該……不會吧?分外苦惱的女生換完衣衫,強制自己走一步看一步。
要不要給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先生、太宰老師他們揮別的時間,讓他可以收拾小說的手稿,帶走要帶走的東西?要不要通知弟弟妹妹,令他們有寄回和幼兒園的小朋友們說再見,收拾他們喜歡的玩具?
世初淳冥思苦想,還是決定作罷。
不行,不能冒風險,心存僥幸,萬萬使不得。要努力保持平常,不能激起半點風吹草動,洩露出他們一家人要走的風聲。
要忍耐到紅月的那一天,以玩樂的名義,帶織田作之助和弟弟妹妹去往那個海岸。
行李、必需品什麽的,都不能帶,不能引起人懷疑與注目。正式抵達神奇寶貝所在的世界,阻絕危險源之後,她會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和織田作之助他們說清楚的。被埋怨、責怪也沒關系,只要大家安全無虞就好。
“嗚啊啊啊——”小孩子的啼哭聲一起,織田作之助左臉頰就被抓了道疤。“你說了就吃一口,你吃了那麽多——那麽多——嗚嗚嗚嗚……”
“對不起嘛。”一口咬掉了小女兒大半個甜甜圈的紅發青年,咀嚼着嘴裏的甜品,光絲毫不愧疚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像在道歉的樣子。
坐在他膝蓋前的真嗣趁機說:“爸爸,我餓了。”
織田作之助颠了下兒子, “餓了我們就吃飯吧。”
“不用吃飯。”小兒子擺擺手,“我吃塊餅幹就可以了。”
織田作之助一臉肅正,“餓了我們就吃飯。”
“我說了,不用吃飯,我吃塊餅幹就不餓了!”
“不行,餓了要吃飯。吃飯才會長大、長高。”
嘶,他的右臉頰也被撓了。
旁觀的世初淳笑出聲,織田作之助好受孩子們歡迎。大家都很喜歡爸爸。即便他有點呆。嗯……非常呆。如此惹人喜愛。
接近紅月的時間點,坂口安吾失蹤。
織田作之助被森鷗外派遣進行調查,世初淳心中堵着千言萬語,最後只是拜托父親帶着坂口先生安全回來。織田作之助答應了她。
坂口先生後面的确平安歸來,只是,間諜身份的暴露,令坂口先生與織田作之助、太宰治的關系再回不到從前。
沒多久,橫濱争鬥不斷,戰火在四面點燃。
人們辛苦經營的生活,輕而易舉地被戰争摧毀。艱苦維持的日子,紙片般易折。芥川龍之介陷入危險,織田作之助加入鬥争營救。
幾乎每一步都是在往死局踏,那熟悉到跟着輪回刻進本能,每次發生都會寸寸切割神經的陣痛襲來,撞得女生頭暈目眩。
她抓住要離去的紅發青年的手,像抓住不斷地陷入深淵的衆人。心口回蕩着一個聲音——住手,不要去,留在這裏,陪着我。
停留在舌尖裏的話語,咬碎了牙齒也說不出口。目前港口黑手黨只有織田作之助能夠救芥川,只有和芥川龍之介有感情的他會去,也可以去救下芥川。無形的手推動事态演變到當前的局勢,她亦是棋局的一部分。
她在裏頭扮演什麽角色,織田作之助必将出演的戲份,是否真的非他不可?有什麽方法能夠替換下他,要站到什麽樣的高度,才能和天神對弈?
最後的最後,她只能和坂口先生當時那樣,請求父親和芥川龍之介安全地回來。
織田作之助答應了她。
沒關系,還有機會的。胸口的疼痛如荊棘穿刺,世初淳呼吸漸漸難受。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紅月快要到了,只要在那一天她和織田作之助和孩子們一起去往沙灘,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一切的陰謀詭計都将離他們遠去。織田作之助會沒事的,弟弟妹妹也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卻遺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她無意識窺見的失敗,歷歷可見,那她憑什麽認為自己會是勝利的那一份子?
當織田作之助和異國組織産生沖突,且對方明确得表現出對織田作之助的興趣,為了保險起見,世初淳和太宰治另外租了間掩人耳目的房子,轉移掉五個懵懵懂懂的幼童。
明天,就在明天,只要過了十二點,織田作之助回來……世初淳在二樓焦灼地來回踱步。
自從戰争爆發過後,她就沒有一天能夠睡得好覺,每天睡着都被吓醒,又記不清渾噩的夢境。她和弟弟妹妹們預演遇到壞人的躲避游戲,教會他們聊勝于無的逃竄技巧,強撐着笑容寬慰很久沒見到爸爸的小孩們。
門口傳來門鈴聲,父親!世初淳欣悅地跑到玄關,大門打開的一瞬,二樓傳來孩子們的尖叫,她剛回頭,一只槍抵住她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