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兇手
兇手
藺無憂心裏恨不得一酒壺砸死這個老匹夫,卻不得不繼續與他糾纏“老夫的功績諸位是知曉的,就是當年剿滅乞顏部落的功績才使得老夫有今天的地位,了解狼毒草有何難?在座的各位既是知曉當年之事就該明白老夫殺人也斷然不會用胡人的毒藥。反倒是說起了解,李牧将軍駐守北疆二十年,誰又能有老将軍了解呢?”
李琉風聞言心頭一震,是藺無憂剿滅乞顏部落的,那乞顏赤納要殺的是藺無憂?
李牧氣的咬牙“呸,老匹夫,你不用胡人的毒藥難不成本将軍就會用!還好意思提乞顏部落,如今乞顏赤納将大齊國都建起來了你還在這腆着老臉說當年。方才還說這種藥想買就能買得到,憑何因此懷疑老夫。”
司馬策插話“此言差矣,殿下方才也說了,毒殺要有動機。我們這五人裏只丞相與李将軍有動機罷。衆所周知陛下待臣甚好,二位娘娘也是仰仗陛下的,陛下好我等才好,可丞相原本是四皇子的人,如今不受寵怨氣在心也是難免。而李将軍前些時日因北部軍營的軍饷被陛下責罰,生出二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因此下毒便有些太過狼子野心。”
此時文臣與武将的差異便顯現出來。
藺無憂只是一笑置之,而李牧卻火冒三丈揮拳就要揍司馬策。
李辭年命人将李牧架開,李呈急忙站出來求情“殿下,李将軍年邁,性情一貫火爆,望殿下海涵,司馬大人見諒。”
藺無憂看夠了熱鬧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若是僅憑我曾扶持四皇子便如此定罪的話,朝中多少人曾是四皇子的麾下,若是僅憑舊主斷言忠心,那前朝降将該都砍頭才對。如今只剩李将軍有動機殺害陛下了……”
李牧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不!你們都有動機。”
在場衆人皆不解的看向他,他啞着嗓子一字一頓道“因這大殿之上有北齊的奸細!”
正巧子時的鐘聲敲響,碗口粗的蠟燭燭淚滾下,燭光搖晃。李琉風心頭又是一驚。
“此話可不敢亂說。”藺無憂自是不信有什麽奸細的。
衆目睽睽下,李牧失神道“有!一年前我在城內截獲他們的情報,正是京都官員府邸發往北齊的信,上面寫的是長寧公主大婚一事,接着我故意命人嚴加布防,幾日後發現了乞顏赤納的蹤跡,她在城隍廟殺了一個乞丐被人撞見後逃走,當時正值多事之秋,且乞顏赤納已然逃走,我便不曾上報此事。”
在場衆人裏只有李琉風清楚,這信只能是戈娅發給乞顏赤納的,只是乞顏赤納是為何而來?
看着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琉風頓時覺得自己說不清了,如今這嫌疑竟到轉移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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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修本想為李琉風開脫,可話到嘴邊卻不禁猶疑李琉風是否真的清白,畢竟她并非處子之身,她言是乞顏赤納欺辱,可若是兩廂情願的話事情便變了味道。
李琉風掃視着衆人,藺無憂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司馬策更是在看戲,李牧滿眼的懷疑,兩個嫔妃雖怯懦卻巴不得趕緊定下兇手。再看儲修神情冷凝嚴肅,絲毫不曾有袒護自己的意思,而李辭年更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她。
李琉風不禁幽怨的瞪了這位皇姐一眼。
而後嘆了口氣道“乞顏赤納因我大婚來京都一事先不論真假,即便是真的又如何斷定她是因我而來?那時父皇病重,三哥四哥龍争虎鬥,她的目的是圖謀我還是圖謀衡國這不是顯而易見?她若是圖我,那琉風身無所長,圖我何處?唯獨我這一身皮囊或是我衡國公主的身份。諸位都知曉琉風曾被乞顏部落擄走,在乞顏部落的這兩年我做的是乞顏赤納的侍女,她虐待苛責于我,雖不曾讓我同旁的質子一般受辱,可卻是她親手奪走我的清白之身,試問我若是她的眼線,她是如何将我威逼利誘的收買?即便我真的被她收買,那她冒着如此大的風險來京都尋我又是為何?難不成是想與我春風一度?她若是如此癡情何必放我回衡國?若是來找我欲對大衡不軌,那本宮又在她的授意下做了何事?是殺了父皇還是殺了四哥還是殺了陛下!諸位若是能說通這些,本宮便承認乞顏赤納是為本宮來的,陛下也是本宮殺的。”
一時間殿上悄然無聲,唯有藺無憂突兀的笑了起來,引得衆人側目。
李琉風問道“丞相因何發笑?”
藺無憂道“老夫笑這人心惶惶,看誰都是鬼的模樣,真是丢了天下讀書人的臉。先是逼的二位貴妃落淚,而後又逼得長寧公主自證清白,卻唯獨找不出一個毒殺陛下的真兇。那不如讓老夫推斷一番,真兇需有動機、有手段,這手段便是狼毒草,要想逃過檢查帶一點藥粉進來豈不是輕而易舉,雖晚宴會統一發放外衣遮擋自身衣物,也不準佩戴首飾金屬,可若是拿糯米紙染色将毒粉貼在皮膚上,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且下毒後這糯米紙只用摻些酒就化的幹淨。”
賢妃怯怯道“可陛下酒杯從不離手,兇手又是如何投毒的呢?”
藺無憂看向賢妃,笑的意味深長“這就該問問您旁邊這位端妃娘娘是如何調換陛下的酒杯投毒了,陛下所用杯盞與臣下不同,可二位貴妃是與陛下用的一套,能投毒的唯有二位貴妃,可二位貴妃又無動機,且無毒藥,那便只能是受人指使,是以并非與陛下敬酒的人才有嫌疑,而是在座諸位皆有嫌疑。”
司馬策似乎看出了什麽,順着藺無憂的話繼續道“那不如将二位娘娘嚴刑拷打一番,問出誰人指使也就是了。”
賢妃聞說上刑,頓時慌了,左移兩步離端妃遠遠的開始控訴“是端妃,她曾幾次三番為陛下斟酒,只有她有機會,我不曾與陛下遞酒的。”
李辭年傳負責記錄的宮人上前宣讀當夜李辭淵的飲酒記錄。果然,端妃曾三次遞酒李辭淵。
端妃對賢妃破口大罵“賤人!你分明是眼紅陛下對我寵愛,我從入宮便有為陛下斟酒的習慣,你竟借此污蔑于我。”
李辭年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問道“你受何人指使?”
端妃只自顧自的大喊冤枉。
藺無憂道“陛下,這糯米紙□□有一弊端,便是怕熱,若是出汗毒粉随着汗液滲入皮膚,輕則肌膚紅腫,重則毒發身亡,今日李将軍穿的未免太過單薄了些,不知是何緣故。”
李牧氣的大罵“老匹夫!老夫最近患熱症,大夫囑咐要少穿衣,不信可問老夫看診的大夫!”
李辭年派人按李牧報出的醫館去捉人,半個時辰後屬下來報“殿下,末将帶人趕去時只有一座空樓。”
李牧脫力的癱倒在地。
端妃此刻終于反應過來,她絕望的看着李辭年深深叩首“殿下,是李牧老賊逼迫于我,我若不從家父尚有把柄在他手上,為不禍及家人,臣妾只好接了他的毒。還望殿下留臣妾家中老小性命。”
終于……終于有定論了。
李辭年暗自長抒一口氣,私底心滿意足可仍是面若寒霜“雖你乃從犯,可毒殺一朝天子罪孽深重。”
她招手喚來禁軍“來人,将端妃與李牧押入天牢,三日後淩遲處刑,李家罪不可赦,誅其九族,念及驸馬南巡之功,充軍流放嶺南。北軍中營都督念其鎮守北疆勞苦功高,一女子之罪,罪在一人,特赦其家眷流放西荒終身不得還。”
李呈尚且未能回神,被拖出去的時候仍高喊着“公主……公主……”
李辭年不曾理會他,只是繼續對驚懼的百官道“陛下英年早逝,陵墓棺木尚且不曾準備,治喪還需禮部從長計議,加急行事,力圖一月之內安葬,一月後再議國君人選,此時正是衡國危難之時,還望列為臣工各司其職,上下一心,助我大衡平安度過此關。”
藺無憂随即站出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子嗣凋零,宗室子弟未有能擔大任者,如今還望殿下暫代監國之職,穩定人心。”
司馬策也品出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來緊跟着附和“還望殿下暫代監國之職。”
儲修也跟着附和。
朝臣見此,丞相與光祿大夫都如此說了,且兵都在人家手裏,也只得附和。
李辭年順理成章的捧過了國玺。
此時天蒙蒙亮,百官在禁軍護衛下回府。
李琉風與藺無憂一路,出宮門時李琉風低聲問藺無憂“丞相是如何想到糯米紙□□的呢?”
藺無憂好笑的看着李琉風搖頭“看來殿下對衡國過往不太清楚,不如有空去文淵閣轉一轉。”
李琉風聽的一頭霧水,衡國歷代君王的記載她在乞顏赤納那裏是都看了的,難不成有什麽隐情?藺無憂也神秘的很,乞顏赤納講過他是如何步入朝堂的,卻也不曾講當年圍剿乞顏部落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