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祯金在這個話裏頭, 倒是聽出了些名堂來。
她有些不爽這個男人對蕭樂的态度, 但是又想聽聽蕭樂會怎麽回答他。然而确實很不湊巧, 就在這時, 宮門打開了。朝廷大臣們都陸陸續續的進了宮門,朝着上朝的太和殿徐徐而去。
蕭樂淡淡的看了齊涵一眼, 沒什麽表示,跟祯金打過招呼之, 後便跟着人群往裏走了。
如果你想給你的情敵回擊, 最好的方式, 不是跟他唇槍舌戰。而是對他視若無睹,這樣往往能讓對方更加憋屈。不, 說是情敵的話, 算是擡舉齊涵了,蘇洛陽從來都未曾給過他正眼,着實算不上什麽情敵。
果然, 齊涵見蕭樂對自己的挑釁充耳不聞,臉色無比難堪。
就仿佛自己是一個跳梁小醜, 在做獨角戲一般, 滑稽無比。他恨恨的盯着蕭樂漸漸遠去的背影, 憤然拂袖而去。
祯金見二人都走了,也聽不到什麽更多的消息了,只是心裏還暗暗記着,剛剛齊涵話裏的那個南越七公主,準備回頭讓人去查查。
空蕩蕩的太和殿, 不一會兒就進滿了人,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官職品位,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北胡來的使團并沒有進到殿內。依照規矩,他們要在殿外等候蘇洛陽的召喚,方才能入殿觐見。
“陛下駕到!”
等殿內百官紛紛就位以後,蘇洛陽才不緊不慢的從側殿後面走出來,黑綢金絲勾勒的龍袍,頭戴冕冠,氣勢逼人。她不動聲色的環顧殿內一周,眼神在看到蕭樂之時,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在龍椅上坐下。
接着就是每日例行的百官叩拜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到百官起身,小太監見看了看蘇洛陽的臉色,發現她并沒有要說什麽的樣子。于是便按照之前早就在側殿制定好的程序,宣召北胡使團入殿觐見。
祯金和術赤領着身後的臣子們,大大方方的走近了殿內,諸位朝臣紛紛偏過頭看去,就連座上的蘇洛陽,看到祯金這張頗具異域風情的臉,也是微微動容。二人皆是天之驕女,只不過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天生只能對立。
蕭樂也随着大衆朝他們看去,祯金一進殿內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蕭樂,此刻不經意間,還悄悄給她遞了個搞怪的眼神,此舉隐晦,衆人沒有察出絲毫的不妥,蕭樂熟視無睹。只是大殿上方的蘇洛陽,卻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個眼神,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接下來無非就是一些很官方的程序。
蘇洛陽與術赤和祯金虛情假意的寒暄,北胡遞上真烈親筆書寫的國書,再送上千裏迢迢帶過來的禮單,以顯議和的誠意。接着就是對北境有功的将士進行一一封賞,加官進爵。
蘇城不用說,本來就是蘇洛陽的嫡親弟弟,如今已是身份極為尊貴的親王。當初連帝位都不稀得做,現下再行封賞,也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
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于是将焦點放在了蕭樂的身上。蘇洛陽昨夜思前想後,才想好要給蕭樂升個什麽官——鎮國大将軍。
這個封賞的聖旨剛剛宣讀出來,朝中大臣就一片嘩然。從四品的鎮遠将軍連升兩級,直接跳到從二品的鎮國。從四品到二品,這跨度可不是從九品到七品能比的。
有人上奏想讓蘇洛陽收回成命,被一一駁回,衆人面面相觑,莫非坊間傳聞陛下對蕭樂此人青睐有加,是真的?
其實蘇洛陽之所以下了這道聖旨,也是有所考量的。
一來蕭樂忠心不二,此次在北境确實是立了功,但是這點功勞,卻不足以讓她從四品直接蹦到二品。蘇洛陽心中想的是,四品官職還是太低了,若是稍後一道賜婚的聖旨下來,說不得外間又要說三道四的,從二品倒是剛剛好。
今日的朝會重點,就在于接見使團和封賞功臣,是以兩件事完畢之後,早早的就下朝了。
衆人也都心知肚明,接下來最大的重點,還在夜間的宮宴上。一般無大事,帝皇不會在宮中設宮宴,此次宮宴,完全是為術赤和祯金接風而設。
一般這種外國來使,都會在宮宴上提出自己所求,請求皇帝的準允。
下朝之後,蕭樂被一群官員圍着連連恭賀,蕭樂不喜歡跟他們在一起打官腔,敷衍客套幾句之後,連忙奪路而逃。大好的光景,他看時間還尚早,自己回府換個衣服,剛好還可以去找羽歌吃個早飯。
說起來也很久沒見到這個大小姐了,也不知道最近她在鼓搗些什麽。每次一見到羽歌,蕭樂總是能收到不一樣的驚喜,這個在異世裏,與自己靈魂相契合的朋友,讓蕭樂很是珍惜。
出了宮門,蕭樂朝着興慶坊的方向走去,剛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一聲響亮的叫喊聲“蕭樂!”蕭樂一聽就聽出了這是祯金的聲音,心下嘆了口氣,無奈的轉過身去。
其實她隐隐的感覺到,祯金可能是對自己有着那麽一點意思,所以回京之後,并不想和祯金有着過多的牽扯,以免辜負人家的一番心意。不想祯金完全沒感覺到,蕭樂有疏遠自己的意思,估計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這麽輕易退縮。
祯金後方追了上來“你要回府嗎?”
“我準備回府換身衣服去探望友人。有事嗎?”蕭樂據實以答。
“友人?”祯金眼珠子轉了轉,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剛才宮門外那名男子說的話“不如帶我一起去?”
蕭樂聽得此言,面露難色。從前她不知道祯金如此難纏,只當是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若是去見常人也就罷了,但是羽歌嘛..難說,指不定會生出什麽亂子。蕭樂的表情都擺在臉上,祯金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于是繼續故意道
“我來平京都兩日了,你還沒帶我好好轉轉,這就是你們大夏人的待客之道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蕭樂如何還能推辭得了她的請求,上升到了事關國體的高度,即使心中還是萬般不願,嘴上也只得答應着。
見蕭樂松了口,于是祯金讓蕭樂等自己一會,高高興興的回頭跟術赤他們打了個招呼,才又折返了回來“我跟他們說好了,可以走了。”
“你這樣一天到晚的,跟一個大夏人厮混在一起,你們北胡的臣子,不會說閑話嗎?”
祯金聽到蕭樂的這個問題,故意裝作糊塗的樣子
“這裏本就是大夏,到處都是大夏人,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個?”
蕭樂被她這樣一問,竟然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了,只得作罷。
二人回府換了套衣裳,蕭樂換下朝服,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套銀白長衫,走出來時,讓祯金不由得眼前一亮,少年白衣長衫,風流倜傥,不像是一個上過戰場打架的将軍,倒是頗有些世家貴公子的模樣了。
“怎麽,不好看?”蕭樂見祯金盯着自己看,以為是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不好看。府上的衣服,全是出自尚宮局之手,是蘇洛陽命人量了她的尺寸,然後着人做的。
四季的服裝都有,她對蕭樂可謂是非常上心了。今日這身,是前段時間蕭樂出征之時,蘇洛陽照例差人送到府上的,蕭樂瞧着款式不錯,于是就想試試。
“沒有,很好。去哪?我們走吧。”祯金意識到自己可能失态了,于是連忙岔開了話題,分散蕭樂的注意力。
蕭樂的将軍府離羽歌的公主府隔得還是挺遠,于是命人給祯金牽了一匹馬出來,自己則騎上了烏雲踏雪。到了公主府以後,蕭樂帶着祯金直接就走了進去。
門口的侍衛都是識得蕭樂的,羽歌也特地吩咐過府中的人,若是蕭将軍前來,可以直接請進去候着。這也是為什麽坊間,那麽多關于蕭樂和羽歌的傳聞,也是齊涵為何,對蕭樂一腳踏兩船之事,深信不疑的原因之一。
蘇洛陽倒是曾經為了羽歌之事,跟蕭樂大大小小鬧過數次別扭。不過後來細細觀察,發現确實如蕭樂所說一般,二人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至于為何能夠一見如故,蘇洛陽自是不會相信,她們是同鄉,那種唬鬼的話,權當二人志趣相投了。
祯金跟在蕭樂後面,看着她熟門熟路的樣子領着自己進門,暗暗皺了皺眉。女人的直覺果然很準,想起方才下馬,擡頭看到的府門之上的牌匾。這個南越公主可能是自己很大的威脅。
二人被管家領到大廳等候,下人給她們斟了茶上來。
“我家殿下興許是昨日又睡得晚了,現下還未起床,我已命人去催了。”管家說這話的時候也是相當無奈。
這個管家是南越皇從南越送過來的,興許是年紀大了,想起以往之事對愛女心有愧疚。又或是想感化羽歌,讓她回國。
總而言之,千裏迢迢的,竟然從南越還送了一批下人過來。不過羽歌哪裏會領他的情,自己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完全沒有要回南越的意思,反正蘇洛陽也不會趕她走。
蕭樂聽管家這麽說,也表示理解。莫說睡到日上三竿,就算是羽歌她睡到日落西山,蕭樂也不會驚訝一點點。
二人在大廳等了将近半個時辰,羽歌才緩緩遲來。
“大清早的找我什麽事啊。”羽歌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語氣頗有不耐,好像被人攪了清夢的樣子。看也沒看對面的二人一眼,先自顧自的一口氣喝了杯茶,才緩緩擡頭看向蕭樂。
羽歌也是被蕭樂今天的裝扮驚豔了一把,比起以往她內斂低調的風格,今天這一身是有些張揚了,走到街上去指不定引得多少姑娘的側目。
“你今天穿得這麽騷包跑過來幹嘛,你可別想打我的主意。”
這番話惹來蕭樂的一個白眼。
說罷,眼神飄了一會,注意到大廳內原來還坐着一個人,羽歌不由得暗自奇怪,為什麽剛剛自己沒看到這個人。
着眼仔細看去,目光落在祯金的臉龐之上,羽歌忍不住驚訝了一把,眼前這不是個實實在在的混血美人嗎。繼而飄忽不定的眼神,又回到了蕭樂身上。心中不由得暗暗發怵,這厮大清早的,帶個嬌俏的混血美人來自己這裏幹嘛,難不成移情別戀了?
思及至此,羽歌心裏有些憂心忡忡了,她可是堅定的蘇樂黨,蘇洛陽因為蕭樂的關系,前期對自己多有誤會,沒給自己少找麻煩。
但是在後來她與蕭樂的關系澄清之後,蘇洛陽還是很樂意罩着她的,每次自己那個便宜爹送信過來,想要接回自己的時候,起碼蘇洛陽還是很尊重她的選擇,每次都幫自己打發了。
若是蕭樂換女人,那誰來罩自己?
蕭樂哪裏知道,羽歌在這麽一瞬間,腦子裏竟然多生出了這麽多奇怪的想法。她沒理羽歌對自己的吐槽,而是出于禮節,先為二人引薦
“這是南越的七公主,羽歌,是我在京最好的朋友..這位是北胡的五公主,祯金。”
引薦的話說出口,就連蕭樂自己也都有些怪異,怎麽自己身邊接觸的,都是一些皇女。
不是這個公主就是那個公主,蘇洛陽就更甚了,她是女皇,頓時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圈子裏。
祯金順着蕭樂的話,适時的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和羽歌打了個招呼。
“你們兩..?”羽歌也對她回了一個友善的笑容,只是心中仍有疑惑,終究還是忍不住一顆八卦的心思,問出了口。
祯金開口欲要回答對方的問題,不想被蕭樂搶先一步。
蕭樂一看羽歌這個表情,就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了。這也是自己不情願帶祯金來的緣故,羽歌這個八卦心..真的太強烈了。為了不讓好友生出什麽誤會,蕭樂只好解釋清楚。
“我和祯金也只是好友。”她面色嚴肅,希望對方不要用這個事情開玩笑。
雖然話裏挑不出一絲毛病,可是這落在祯金眼裏就變了味了,仿佛是蕭樂急于在羽歌面前,撇清與自己的關系一樣,又想起早上宮門外齊涵說的話,心裏隐隐不是個滋味,暗自就将羽歌與蕭樂的關系性質給定了下來。
羽歌撇撇嘴,算是相信了蕭樂的說辭。畢竟蕭樂上頭還擺着一個蘇洛陽還沒吃透呢,想來也不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在理清了蕭樂的來意之後,羽歌咂咂舌
“我看吃早飯還是免了,現在這個時辰都可以用午膳了..”說着說着,眼神一亮“不如我請你們去望江樓吃醉雞?就當為蕭樂你凱旋接風了。”
蕭樂對這個提議倒是沒什麽意見,詢問了祯金的意見,見她沒什麽問題之後,三人這才準備動身前往望江樓。
本來羽歌是命人準備轎子,可是祯金說自己來到大夏的都城,還未領略異國風情,想一路走過去游覽一番。羽歌覺得此言也有理,不知道是不是和蕭樂待久了有些被同化,對于好看的女孩子,羽歌一向是很包容的,欣然應允的祯金的請求。
一路走走逛逛,祯金完全展示了不同于戰場上的另一面,新事物對于她的吸引程度,不亞于孩子看到了喜愛的玩具。她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再加上獨特的外貌,三人這獨特的組合,男子俊朗,女子美貌。引得街上的人群頻頻回頭。
“這是什麽?”祯金走到一處賣首飾的店裏,旁邊就挂着幾個款式特別的香囊。她拿起一個香囊看了看,不多時從中飄出一股花香。祯金只覺得手中這個玩意新奇無比,于是偏過頭去問蕭樂。
“姑娘不是大夏人吧,這是此物喚作香囊,不如這位公子買一個香囊贈佳人啊。”老板笑眯眯的解釋着,眼前的三人衣着款式特別,料子也是極好的,一看就身份不一般。
再看祯金與蕭樂郎才女貌的,便以為二人是一對,是以自作聰明的以為,讓蕭樂買一個送給眼前佳人,定是不會拒絕的。
蕭樂确實想買,不過不是買給祯金,而是想買一個回去送給蘇洛陽。但是老板這番話說出來,她反倒是不好買了。
“老板別誤會,我們只是朋友。”
“這個東西,難道還有什麽由頭嗎?”聽蕭樂這麽講,祯金立馬覺出了話中的另外一層深意。
“這個只有兩情相悅之人,方能贈予。”
原來香囊在古時被當做定情之物,這種東西可不能亂送,不然到時候讓人誤會了,蕭樂就是十張嘴也說不清。
祯金聽到這個,眼神微不可查的亮了一下,随即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這個東西當真有趣,想不到你們漢人之間定情,竟然如此浪漫,不過我今日出來未帶銀錢,不如蕭樂你幫我買一個?”
蕭樂聽她這麽說,臉上出現了猶疑之色..她心中其實是不怎麽願意答應這個事情的。銀錢是小事,主要是怕這回事到時候傳到蘇洛陽耳朵裏,又變了味了。祯金這話說的很有技巧,
是‘買’而不是‘送’,如此一來蕭樂身為朋友,也不好斷然拒絕,不然顯得她成了什麽人了。
羽歌在旁邊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心中也已經有幾分明了。起先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過從剛剛那一幕看來,這個祯金确實是對蕭樂有點那種意思。
作為蘇樂黨的忠實擁護者,自然要幫蘇洛陽看着蕭樂了。當然,她其實也是不忍心好友如此為難。
“你既然喜歡那我送你吧,蕭樂她一個大男人,臉皮薄。”羽歌将招牌笑容又挂上了臉,适時拿出一顆銀錠子遞給老板。祯金拿着香囊的手緊了緊,心中雖然不喜,但是面上還是一臉開心的道了謝。心中對羽歌又多了幾分敵意,她哪裏是稀罕這個香囊,她稀罕的是蕭樂這個人。
老板可不管他們三人之間的莫名氣氛,只管樂呵呵的收下銀子。
“既是送禮,不能厚此薄彼,蕭樂,你要不要也挑一個,送給..”後面的話羽歌沒有說下去,但是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祯金聽得此言偏過頭朝蕭樂看去,只見對方聽到羽歌所言,臉上竟然挂上了一絲腼腆的笑意。
是送給誰?不等祯金深想,蕭樂竟然破天荒的接受了羽歌的提議,認真的挑選起香囊來。其實蕭樂心中早有此意,羽歌只不過是順水推舟,将她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眼神掃過櫃臺上的款式,心中暗暗搖頭,都太過俗氣了。
擡起頭不經意瞥到挂在上頭的香囊,藍底金線繡成的花紋,上面還繡着一對鳳凰。
蕭樂一眼就相中了這個香囊,鳳凰鳳凰,鳳求凰。她伸手将香囊取了下來,細細打量,越看越是愛不釋手,若是将此物送給洛陽,她應該會喜的吧。
從前,都是蘇洛陽搜集天下極珍之物送給她,她還沒有正兒八經的送給蘇洛陽一件禮物過。雖然知道對方什麽都有,也不會在意這些面上的事情,但是蕭樂還是想送一些東西給她。可惜古代沒有鑽戒,不然..
蕭樂将香囊湊近鼻子聞了聞,香味飄然而出,一時間蕭樂也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什麽香。
老板看蕭樂好像很中意手上的香囊,連忙開始熱情的介紹
“這位公子真有眼光,這是前日裏剛進的新貨,這個香囊用的料子是上等的蘇綢,上頭的金線也是實打實的金線,不摻半點假的。裏頭盛的是風幹百合,意寓百年好合之意,買這個送給心上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羽歌聽得老板的介紹,不由得心情大好,一眼就相中一個百合花香囊,這還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嗎?她故意朝着蕭樂暧昧的笑了笑,弄得蕭樂還頗有些不自在。蕭樂也沒想到,自己這麽随手一拿,就拿了個百合花香囊。
羽歌不由得為好友高興“百合?百合甚好,百合花兒遍地開,老板,我這位朋友就要這個了,兩個香囊一起結賬,你給我包起來。”
祯金看着二人古怪的互動,并不知道其中的深意,還以為蕭樂喜歡百合花。
“這個..姑娘,小店賣的都是些精致的玩意,公子手上這個香囊..”老板面露難色,
羽歌看他的樣子,二話不說,又拿出了一顆銀錠子放在了桌上“這樣夠了嗎?”
拿到了足夠的銀錢,老板二話不說,立馬笑眯眯的幫她們裝好了香囊,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讓她們下次再來。
幾人又兜兜轉轉了一個時辰左右,終于坐在了望江樓的雅座之中。現下已經午時了,所以吃飯的人也特別多。羽歌身為東道主,自然不能吝啬,她将望江樓的招牌菜都點了一遍,方才放小二離去。
不一會兒,小二面帶難色的過來說,最後一只醉雞被人點了,今日沒有醉雞了,問羽歌要不要換個菜式。羽歌一聽,這哪能行,她今天就是特意帶着蕭樂他們,來吃望江樓的醉雞的。
于是二話不說,讓小二領路,她要親自跟點了最後一只醉雞的客人談判。
祯金此刻坐在桌上,看到羽歌起身出去了。
現在雅間內,只有她和蕭樂二人,不禁想起方才買香囊的事情。困擾了她一路,終于忍不住問了出口“蕭樂,從未聽你講過,你..是有中意的女子嗎?”
蕭樂本來正在喝茶,祯金這樣一問,她便放下了茶杯。擡起頭來望向對方,大方道
“不錯。”本就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她雖然感覺到祯金對自己不同尋常,只不過之前,人家也沒有明着說喜歡自己,自己若是上趕着解釋,那不成什麽了。如今人家大大方方的問,自己也大大方方的回答,也好讓她早日死心。
“不知是哪家女子這麽有福氣?”
“嗯..”蕭樂想起蘇洛陽那張時而淡漠,時而溫柔的臉,忍不住笑了笑“是我有福氣。”
見蕭樂忽然間笑得這樣溫柔,祯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煩悶之意。自己好不容易對一個人有好感,而對方偏偏有喜歡的人。
不過這種情緒稍縱即逝,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來的,又是一種坦蕩蕩的自信。她就不信,自己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漢人官家的閨中女子,興許是高傲慣了,從來都是別人對她追捧至極,就沒試過不買她的帳的。
羽歌很快就從外面回來了,看臉上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已經弄好了。
祯金見她回來了,也就閉口沒有再說。祯金不說,蕭樂自然是更沒有道理繼續說這種事了。
三人吃飽喝足之後,蕭樂謊稱自己下午要去城郊的軍營辦事,于是讓羽歌自己回府,将祯金送回了驿站。
一個時辰之後,蕭樂出現在羽歌家的院子中,而此時羽歌正躺樹蔭下的搖椅上,好不自在的吹着風,放置在一旁桌案上的琉璃杯裏,還盛着色澤鮮豔的液體。上面還插着一根..‘吸管’?
“你好啊,蕭同志,送完你的追求者了嗎?”羽歌看到蕭樂的身影出現在自己家的院子門口,也不驚訝,很平靜的躺在搖椅上,跟她打了聲招呼。
其實這是二人事先約好的,蕭樂先支開羽歌,然後送祯金回去,再回到這裏彙合。
“這是什麽?”蕭樂三步作兩步走到羽歌的跟前,拿起桌案上的琉璃杯仔細看了看,頗有一種現代果飲的感覺。“哎,我新發明的雞尾酒,你試試是不是這個味..”羽歌從搖椅上坐直了起來,熱情的給自己的發明做起了推薦。
蕭樂詫異的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杯中的吸管也是用細竹掏空制成的。她喝了一口,飲料在口中化開了來,帶着淡淡的酒味。
“不錯啊,要是有冰塊口感應該會更好。”
“英雄所見略同!可是冰塊在古代哪是能随随便便弄到的。”
蕭樂放下杯子,不可置否。找了個椅子坐在她旁邊,随口問道
“你每日就在家裏研究這些東西?”
“我想在平京開一家貴族會所..嗯..酒樓..裏面就專門供應這些現代飲品,和娛樂方式,你覺得怎麽樣?”羽歌說起這個眼睛就亮亮的,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銀子朝自己飛來。
“我覺得可以,不過要想在平京拿一塊好地皮,可不是件容易事。”蕭樂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深思,話一說完,就看到羽歌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一個南越人要拿到确實很難,但是你要是入股跟我合開,還怕沒人來捧場?再大的權勢,也大不過你家那位吧。”蕭樂一陣無語,原來羽歌在這裏等着自己。這根本就是早就計劃好了要拉自己入夥,從頭到尾就沒打算一個人開。
“我可不是強迫你!”羽歌站起身來,開始她的洗腦工程
“你仔細想想,你和蘇洛陽将來就算是成親,人家接受了你,那你嫁過去,也得帶點東西去啊。你這一沒錢二沒權的傻孩子,官職還是人家給你封的,你總得帶點自己的東西過去吧,不然你真成了小白臉了。”
羽歌說着說着端起桌案上的琉璃杯,指着此物說道
“你幫着疏通朝廷的關系,我出技術,入股的銀錢咱兩一人一半,五五分,我保證三年之內,分店開遍全國!怎麽樣,兜裏有錢比什麽都踏實,你覺得呢?”
羽歌的話說得蕭樂很是意動,她說得沒錯。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錢都是很關鍵的東西。
再想想這幾年來,自己加官進爵受封賞攢下來的錢也不少了,放在庫房裏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來跟羽歌合股,至少看她這麽精明的樣子,總不能把自己的本錢都給虧了吧。
“你給我詳細說說你的計劃。”蕭樂松了口,顯然是對這個事情很感興趣。
羽歌一看這件事可成,連忙回到自己的卧房裏抱出來一大堆紙,上面都是設計圖和計劃草稿之類的東西。二人正兒八經的讨論了一下午,等到回過神來,發現天色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糟了,晚上宮中有夜宴!”蕭樂一拍腦袋,一臉糟心的樣子,二人說得太入神,竟然都把這事給忘了。
“你不說我可能真忘了..”羽歌聽她這麽一說,才想起來今天還有這麽一件事。難怪今日心裏總是慌慌的,好似忘記了什麽一般,結果還真忘了一件大事。
羽歌身為南越的公主,雖然沒有資格上朝會議政,但是這種宮廷宴席,一般都必會邀請她的。
二人急哄哄的道了別,蕭樂連忙往回趕着換衣服。
宮宴正式,文武百官需要着朝服以示尊重。匆匆忙忙換好衣服以後,才發現香囊掉在地上了,想來是剛剛換衣之時不曾注意,不小心掉的。蕭樂略一思考,将香囊拾起放入懷中,一會夜宴之後準備送予那人。
羽歌的不像蕭樂,還要繞那麽遠回府換衣服,但是她也只是堪堪剛好趕上開宴。她前腳剛坐下,後腳蘇洛陽就到了,接着是百官朝拜,宴會正式開始。
而此時,蕭樂還未曾趕到。蕭樂是朝廷二品武官,的位子排在很前面,所以此時殿內空着個位子,衆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尤其是蘇洛陽,她從出來的那一瞬間起,就注意到了蕭樂的位子是空着的。蕭樂一向守時,而且這個宮宴的重要性,想來她也不會不清楚。蘇洛陽擔心是途中出了什麽變故,便悄悄吩咐阿诤出去查探一下。
“咦,蕭将軍的座位怎麽是空着的,如此重要的宮宴,蕭将軍竟然不來,莫不是此次打了勝仗,就開始托大,居功自傲了。”有人的地方總是不乏争鬥,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蕭樂此次這麽大一個把柄被抓到,這些人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羽歌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就怕有人借題發揮,要找蕭樂的麻煩。
說這話的人,看着像是開玩笑随口說的,其實是字字誅心,就像一根導火索,迅速的在宴席上掀起了波瀾。羽歌心裏此刻也是無比焦急,暗罵自己平時散漫慣了,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記不起,還連累了蕭樂。
“這位大人這樣猜測自己的同僚,心中不會慚愧嗎?”術赤坐在一旁,都沒來得及捂住祯金的嘴。這大夏的官場争鬥,他們胡人坐着看戲就行了,可是祯金偏偏要開口插上一腳。無它,就是見不得,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诋毀而已。
祯金會開口,也是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原本以為會開口幫着蕭樂的,也只有那群武官了,卻沒想到這番話,倒是引來的今晚夜宴的主角。那位大人被祯金嗆了一下,臉色不好看,此話分明就是說他心胸狹窄。
“好了,朕差蕭樂去幫朕辦些事情,所以她要晚些來,諸卿休得再議此事。”
蘇洛陽看着殿下又有要打起嘴炮的架勢了,适時的開口,制止一場戰争。平日裏上朝時吵吵倒是無妨,可是現下關乎國體,挑這個時候內鬥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豬了。
這邊蕭樂馬不停蹄,縱然如此,可是到了宮門外還是得下馬步行。皇宮內不得策馬而行,這是個死規矩,誰也不能通融,除非你是皇帝。是以等她抵達之時,宴席都快過了一半了。殿內歌舞升平,佳肴美酒一派祥和之象。
蕭樂一出現在大殿門口,就将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這麽大一個人,不可謂不紮眼。大家齊刷刷的朝門口看過來,蕭樂是異常的不自然。
而這時,絲竹之聲也停了,樂師忙着換曲子。羽歌着急的向蕭樂眨眼,可惜,蕭樂根本就沒有看到她。
“蕭将軍這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怎麽現下才來,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一道不是很和諧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蘇洛陽之前說蕭樂去幫她辦事了,若是這時候,蕭樂的說辭跟蘇洛陽說的對不上..那這些人就可以給蕭樂按上一個罔顧君命的罪名,到時候蘇洛陽即使想袒護,也不能伸手打自己的臉。
蕭樂看了一眼龍椅之上,淡定飲酒的女子,鎮定道“我奉命去辦要事,适才來晚了,請諸位見諒。”話音一落,殿內小部分人倒是松了口氣。
“好了,趕緊入座。”龍座上的女子淡淡的開口。
得了蘇洛陽的指令,也沒有人再去糾纏蕭樂了,蕭樂也從席面的側方入座。
這時候阿诤也從側殿走了進來,繼續侯在了蘇洛陽身旁。原來方才阿诤,在蕭樂進殿的前一刻截住了她,與她串好了說辭之後,方才放她進去。
酒過三巡,術赤看時機也差不多了,心裏還記着可汗交代的事情,于是朝座上的蘇洛陽拱手,朗聲道
“大夏的皇帝陛下,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貴國能夠慷慨相助。”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 還是要按大綱走的
不然這本書就算是爛尾了
PiPi的深水無以為報 作者只好多碼字用萬更來報答
坦白之前還有最後一次高甜糖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甜 我看看..大概還有幾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