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要!”蕭樂看不到祯金的情況, 是因為祯金被狼身擋住了。
可是從祯金的角度看過去, 她是能看到蕭樂的。蕭樂聽到祯金的聲音, 本來已經出去的招式勉強的轉了個彎, 這才沒有刺到頭狼的身上。
說來也奇怪,這個頭狼竟然也不閃躲。
蕭樂收起了青鋒劍, 走到近前一看,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種血腥的畫面, 這匹狼把祯金鋪在地上一個勁的用舌頭舔她, 以示友好, 還不住的把自己的大腦袋往上蹭。
蕭樂一陣無言,這哪裏是剛才還威風凜凜的頭狼, 分明就是一條大狗狗。
“好啦, 格林,你不要壓着我,我的手受傷了, 你讓我起來。”
祯金伸出右手,使勁推開這個毛茸茸的大腦袋, 語中帶着笑意, 就像在和一個熟稔的孩子說話一樣。
頭狼似乎聽懂了她的話, 于是不再用爪子搭在祯金的身上,反而圍着她繞了一圈,嗅了嗅,然後在她的左手旁邊停了下來,伸出舌頭舔了舔她腕部骨折的地方, 似是在安慰她。
蕭樂看得啧啧稱奇,時間竟有如此通人性的動物嗎,這匹狼莫不是成精了。
祯金從草地上坐了起來,然後抱着格林毛茸茸的腦袋就是一陣亂揉,好不喜歡。
“小白臉,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兒時的夥伴,它叫格林。”
祯金此時心情特別好,于是連帶着對蕭樂态度也好了不少,畢竟剛剛蕭樂以為自己被狼咬死了,還要給自己報仇呢。
蕭樂也順勢坐了下來,和祯金面對面,靜靜地聽她講述。
“在我十三歲的時候,草原上的狼泛濫成災,它們數量極多,我們的牧民家裏養的牛羊,時常會不見。于是在那年春天的時候,為了遏制狼群的繼續壯大,可汗就下令組織了一場掏狼窩的活動。哪位勇士掏出來的狼崽子最多,就能得到可汗親賞的金刀。
我們北胡人,上馬是兵,下馬就是牧民。大家都很敬狼,但是不怕狼。那次的圍獵,掏了很多個狼窩,許許多多未曾睜眼的狼崽,就這樣永遠的閉上了眼。
因為牧民們掏狼崽,狼群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就日日夜夜的悲嚎,更加變本加厲的襲擊牛羊,甚至襲擊牧民,可汗沒辦法,于是又不得不下令捕殺狼群。”
祯金說到這裏,眼中劃過了一絲悲戚之色,也許是當時的年紀太小,自然法則什麽的她不懂,她只知道一下子殺死了那麽活生生的動物,很殘忍。
她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大狼。原本站着的格林,不知何時趴在了祯金的腿上,它睜着綠幽幽的眼睛也不亂動,仿佛也在認真聽祯金講故事。
“那一次圍殺狼群,我和幾個哥哥都去了,可汗說,他大草原上的兒郎,斷然沒有懼怕狼的道理,更何況是他的子女。于是我幾個哥哥,也都被可汗領着,殺死了幾頭命垂一線的大公狼。
最後在山坡上的狼窩裏,就發現了格林,和它的兄弟姐妹們。
等我去的時候,就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格林了,它那時候好小,軟趴趴的一團肉,眼睛都睜不開。我不忍心讓它就像其它的狼崽子這樣就死了,于是向可汗讨了個情,這才把它救下來。
然後格林這樣被我養着,跟我一起一年多,它額頭上這個凹進去的地方,是有次跟獵狗打架,被獵狗咬的傷痕,那個時候它才三個月大,但是就是死也不肯求饒。”
祯金伸出手摸了摸格林額頭上那個凹痕,語間充滿了憐惜之意。
蕭樂看此時眼前的祯金,流露出的真情實感,倒不像是之前那個狡猾的人了。
也大概有些明白,為什麽祯金帶人劫掠村莊,從來不下格殺的命令,原來這個人心中也是有柔軟的地方的。
“後來我快十五歲的時候,可汗跟我說,狼如果失掉了它的野性,一輩子與人為伴,那與狗無異,還不如一刀殺了它痛快。
狼天生就是自由的,是崇高的,于是在我十五歲那年,可汗就帶着我,就把格林放歸了草原,讓它去尋找它的同類。直到今天,沒想到它當了狼群裏的頭狼,能認出我,還救了我,若不是它額間的這個凹痕,我都認不出它了。”
“想不到狼竟也如此通人性,懂得知恩圖報嗎?”
想起今晚剛剛從生死線上走了一遭,自己的命都是面前的格林救回來的,蕭樂不由得唏噓感慨。
以前她對于狼的印象僅僅停留在書本上,而且都是一些貶義詞,什麽‘狼心狗肺’、‘狼狽為奸’、‘狼子野心’等等。而今日,卻刷新了她對于這種動物的看法。
還想與祯金讨論一下,偏過頭去看時,卻發現對方已經趴在格林身上睡着了。想想今日确實是驚心動魄的一天了,如不是陣營對立的話,二人其實也能夠成為好友的吧。
這樣想着,倦意漸漸襲來,蕭樂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蕭樂感覺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睜開眼來,只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原來已經日上三竿。
而眼前祯金毫不避諱的在自己胸口,以及腰間摸來摸去,她也沒注意蕭樂已經醒了。
蕭樂惦記着自己的身份被識破,頓時迅速清醒了過來,猛然一退,抓過放在一旁的青鋒劍橫在身前,警惕道“你幹嘛?”
祯金看到蕭樂醒了也是有點懵,她也剛剛沒醒多久,本來想着趁着蕭樂還沒醒,自己有機會可以逃走,結果剛準備要走,又突然想起自己的镯子還在蕭樂身上。
昨天折騰了一天,完全忘記還有這回事了,于是就有了剛剛那一幕。
“我的镯子。”既然被發現了,祯金也就懶得遮遮掩掩的了,索性大方的攤出手,向蕭樂索要。
“镯子?”剛剛睡醒的蕭樂一時間有點迷糊,根本不知道祯金到底在說些什麽。
“你別裝蒜,上次在藍倉關外,你快把額吉留給我的銀镯子還給我!”祯金以為對方在裝傻,語氣不由得有些沖。要不是左手傷了,她就撲上來直接搶了。
祯金一說藍倉關,蕭樂就想起來了。原來她說的是那個銀镯子,當時就料到這個東西可能對對方有什麽重要的意義,所以才沒随手扔掉。
正準備拿出來還給祯金,遠處突然出現一隊人馬,蕭樂回過身看過去,他們好像是注意到了蕭樂他們這邊,已經朝這邊過來了。
雖然離得遠看得不大清楚,可是還是能看出來,是大夏派出來尋找蕭樂的人馬。
因為北胡的人可是從來不着黑甲的。蕭樂剛要回頭告訴祯金,他們能走出去了的時候,卻發現祯金早就被格林馱着跑出老遠了。
對于沒能把祯金抓回大營這件事情,不知道為什麽,蕭樂心中竟然也沒什麽不舒服的情緒。俗話說不打不相識,這句話用在這二人身上還真是沒錯。
可能是相處了一天一夜之後,蕭樂自動把祯金歸到了朋友那一類裏面,所以現下看到她跑了,心中竟然還松了口氣。
“是蕭副帥嗎。”來人是蕭樂沒見過的一名小将,這名小将好像也沒見過蕭樂,但是看蕭樂身上的铠甲心中已經篤定了八九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問一問。
昨日蕭樂失蹤以後,蘇城急的是抓耳撓腮,只是面上沒表現出來罷了,立即派人出去尋。等到了傍晚人沒找回來,蕭樂的烏雲踏雪倒是自己跑回來了,老馬識途,這匹寶馬見主人不在身邊,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回來的。
蘇城得知馬回來了人卻沒回來之後,更急了。
上禀軍情的折子裏都不敢寫這個事情,就怕遠在平京的蘇洛陽收到軍報以後會上火。馬回來了人卻不見了,肯定是遇上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不然的話,怎麽會連戰馬都丢了。
于是當天夜裏又加派出去一批人,加緊搜尋。
北胡那邊其實也在找,兩邊丢的都是重要人物,這個雙方都心知肚明,接下來就是比誰先找到,誰就能獲得一顆重磅棋子。
“不錯,是我,抓緊回營吧。”蕭樂亮出了自己的令牌,以示身份。
然後立即有一名士兵從馬上下來,給蕭樂騰出了一匹馬,自己跑去與別人共騎。蕭樂上馬欲走,卻見這名小将還東張西望的,似乎在找什麽。
“你在找什麽?”
對方收到蕭樂的詢問,也坦白的回道“上面下令說副帥與北胡的五王子一起失蹤,末将還以為他與副帥在一起。”
蕭樂心頭一跳,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看來這個小将剛剛在遠處,好像并沒有注意到,這裏到底有幾個人。
“之前是與我一起,不過昨日她趁夜跑了,估計這時候已經回到部落了,我們趕緊回去回禀元帥,可以不用再浪費兵力了。”
小将聽蕭樂這麽說,也不疑有他,于是一行人掉轉馬頭,往營地的方向策馬而去。
蕭樂安然無恙的回來,蘇城心中提起的那口氣終于松了,蕭樂向蘇城詳細敘說了當時離隊攔截祯金的情況,确實是迫于形勢不想錯過大好的機會。
不過在那之後的真相,蕭樂隐瞞了很大一部分。蘇城在聽聞了蕭樂的彙報之後,得知沒有抓到祯金,也沒有說什麽。畢竟在他的心裏,祯金也不是那麽好抓的。
但是他對蕭樂這次孤身犯險的行為很不滿,如果這是又是祯金設的一個陷阱的話,蕭樂恐怕此時就在北胡的大帳裏作客了。
于是蘇大帥從懷裏掏出一個早已備好的黑色封皮奏折,順勢将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到了蕭樂的懷裏
“這次的戰報折子,你自己寫吧,我是不知道怎麽寫。”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錯了 陛下明天就出來了。
之前就有好幾個人問我有沒有讀者群
我昨天還在想要不要建一個
我覺得好可怕 我要是建個群可能會每天被揪出來被讀者耳提面命外加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