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發完澄清貼後的幾天,何佳隽早中晚都會準時查看網絡上的評論。看到評論區的言論愈發正常後,懸着的一顆心也安定了下來。
國慶假期過後,接踵而來的研究生考試的報名。
原本何佳隽想繼續報考北京的研究生,還在本校和另外一所北京的傳媒類大學之間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報考南方。
她想要離付思淵近一點。
提交志願後,何佳隽開始重新關閉網絡每日三點一線一心投入到緊張的備考狀态中。
這段時間除了偶爾和家裏人通通電話,也就是在微信裏和付思淵偶爾聊聊天。
十一月底,距離全國研究生統一招生考試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北京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得早。
一心撲在學習上的何佳隽被這斷崖式的溫度變化打得措手不及,最終不得不在床上躺上幾天。她将所有筆記都放在了枕頭邊上,就是為了确保只要一睜開眼能夠快速進入學習狀态,哪怕生病體力不支,學校效率低,也不能松懈。
何佳隽躺在床上,手裏握着的政治筆記翻過面背放在胸前,心裏默背着“量變與質變的關系”。嘆了口氣後突然将課本合上,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趴在桌子上。
住在這層樓裏的基本上都是大四即将畢業的學生,這個時間點不是在校外實習就是在圖書館裏和她一樣準備考試。過去三年裏幾乎每時每刻都充滿嘈雜人聲和腳步聲的走廊顯得格外安靜。
她百般無聊地卷了卷筆記本的頁腳,暈暈乎乎的大腦和始終靜不下心學習的狀态使她愈發焦慮。半晌後終于摁下了手機的開機鍵。
随着手機的聯網,一條條微信新消息提示音接連響起。何佳隽滑動屏幕點開了和付思淵的聊天界面,手指在聊天框裏敲着:不想參加考試了,現在看到書就…
話打到一半她又停住了。
這樣發會不會顯得她厭學?付思淵看到後會不會就開始懷疑她究竟是作弊還是踩了一個超大的狗屎運上的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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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隽猶豫了片刻,将對話框裏打好的字一個個删掉。思考良久後,發送道:你覺得我這次能成功上岸嗎?
付思淵看到這條消息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前幾個月他奔跑于各個劇組試鏡幾個戲份不多的角色,也得到了幾個選角導演的青睐,話裏話外間都表示意向于他,可偏偏到了快開拍的時候被通知換了人。
如今這個角色也是不知道參加了多少次試鏡且唯一沒有在開機前被通知不用來了的男五號。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場戲,但也是這段時間裏唯一能出現在鏡頭裏的機會了。
沒有鏡頭就沒有曝光,沒有曝光就沒有流量。
在這個追逐名利的圈子裏,像他這種“三無”的108線小演員已經算是淹死在這個市場中了。
付思淵看着和何佳隽的對話框,最近一條的消息和上一條只相隔了十三分鐘——我覺得上岸肯定沒什麽大問題,可能就是有點考前焦慮吧,我當時高考的時候也這樣。
付思淵沒有見過何佳隽高考前有多焦慮,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對自己這麽沒有自信的時候。他一只手對着鏡子卸妝,另一只手直接撥通了何佳隽的電話。
毫不意外,手機那頭傳來的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語音。
随着街邊的聖誕裝飾越來越多,北京的聖誕氛圍也越來越濃厚。
往年一到這個時候,何佳隽都會提前好幾天買好聖誕賀卡和蘋果,寫好祝福,然後在平安夜的當天和朋友一起交換禮物。
但今年聖誕節居然碰上了考試,還是決定了她畢業之後去向的一大轉折點的考試,何佳隽實在沒有什麽心情過這個節日了。
考試的前幾天,何佳隽每天都能準時接到三次來自老爸老媽的“慰問”。
說是慰問,無非是一些沒有什麽實際作用的場面話。再加上這還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去外地參加考試,難免多唠叨了些。
李媛不止提出過一次去華亭市陪考的想法。
何佳隽想起自己高考的時候何廣陽和李媛手捧着鮮花站在等候區的最前面,後面還跟着五六個親戚拉着橫幅——“祝何佳隽同學前程似錦,凱旋而歸”。之後還被硯州市媒體大肆宣傳,第二天報紙上就出現了她在考場外接過李媛手中鮮花的圖片,再配上招搖過市的橫幅做背景,簡直不忍直視。
牢記了上一次教訓的何佳隽,這一次連酒店名字和考試地點也沒有透露半個字。
第一場考試結束後,何佳隽在考場上耽擱了一會兒,等學校裏的考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拿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低頭獨自往門口走去。
“何佳佳”
何佳隽突然擡起頭來,表情帶着懷疑和震驚望去——
男人穿着一身休閑裝站在校門口附近的大樹下,面部輪廓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氣質沉穩而出衆,十分惹眼。
何佳隽有些恍惚,她沒想到這個去野外參加節目已經失聯了好幾天的付思淵會突然出現在考場門口。直到男人走到她跟前,她才看清男人的懷裏還抱着一束包裝精美的鮮花。
“你怎麽來了?”何佳隽問道。
“喏。”付思淵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将懷中的鮮花遞到她的跟前,道:“過來的時間有點趕,來不及挑禮物,網上說向日葵和百合也能夠祝賀考試順利,就在附近的花店挑了幾朵開得最鮮豔的,還好看嗎?”
何佳隽有些意外,伸手接過道:“謝謝。”
付思淵看着女孩的思緒像是已經漂移到了外太空,忍不住伸手揮了揮,道:“你怎麽了?”
“不是。”花束的包裝紙上溫熱的觸感讓何佳隽終于回過神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考試?”
付思淵低聲笑了笑,反問道:“你報考的這所學校不是只有這一處考點嗎?”
“...”
何佳隽語塞。
說得也對哦,只要知道報考學校,在網上查一下就能知道考試地點在哪裏了。天吶,自己怎麽會問出這麽蠢的問題。
付思淵繼續問道:“下午考哪門?”
“英語。”
“行。”付思淵點了點頭,伸手提上了女孩肩上的雙肩包,道:“那現在先一起吃個飯,然後送你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考試不要緊張好好發揮,我就在考場門口等你。”
何佳隽撇撇嘴,語氣有些不滿道:“你怎麽說話和我爸一樣,我當年高考的時候他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連标點符號都沒變過。”
随後她又想了想,覺得還有有必要為自己辯解一下,說道:“我一般考試的時候都不緊張,只有考前才會緊張那麽一點點。”說着邊用手指比劃了一下,表示真的就只有一點點。
“哦?”付思淵故意露出驚訝的神情,道:“那前段時間總擔心自己完成不了複習進度的人是我嗎?”
“…”
學校附近吃的很多,一條街上開了各種各樣的小餐館。但這個時間點附近的小餐館幾乎全被他們考研的學生占領了,一些老板甚至将飯桌椅搬到了人行道上,何佳隽路過還能夠聽到不少人在探讨上午考試的題目和答案。
他們最後在一家裝修不錯的炒菜店坐了下來。
付思淵将菜單遞給她,道:“你看看想吃什麽?”
何佳隽迅速将菜單翻了一遍,點了個水晶蝦仁和糖醋小排後将菜單遞還給他,道:“我點完了,你看看還加點啥?”
付思淵翻了兩頁,随口報出了兩個菜名後将菜單還給了服務員,道:“就先這樣吧,謝謝。”
服務員将菜名重新複述了一遍,以征求最後的同意。
付思淵想了想,道:“再加個鲫魚湯吧,上菜麻煩快一點,謝謝。”
何佳隽平時吃飯沒有喝湯的習慣,以前在家裏住的時候爸媽也是一兩個月難得才煲一次什麽排骨湯雞湯什麽的。上一次吃到魚湯可能還要追溯到高三備考那段時間,完完全全是蹭到了高考的光。
等服務員走遠後,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突然點了份魚湯?是要給我補腦嗎?”
付思淵輕笑了一聲,解釋道:“不是說考試那天吃魚寓意好,有好兆頭?”
何佳隽脫口而出道:“那不是更應該去吃必勝客?”
付思淵長“哦”了一聲,尾音上揚,緩緩道:“那晚上去吃必勝客?”
“…”
兩人對視片刻。
何佳隽微微将頭仰起,傲慢道:“我們黨員是不允許搞封建迷信的,求人不如求己,我更相信事在人為。”
同時,服務員将鲫魚湯端了上來。
付思淵幫何佳隽盛了一碗,點頭贊同道:“說得不錯。”
“诶,對了。”
何佳隽突然想到付思淵上個月才跟她說公司幫他接了個在野外錄制的綜藝,類似荒野求生之類的,總之就是在一個連信號都沒有的地方自力更生。
當時還說要錄制兩個月,這才剛剛過去半個多月怎麽就突然出現華亭了。
“你之前不是說你在錄綜藝嗎?怎麽突然有空過來陪我考試了?”
付思淵思索半晌,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那個節目暫時不錄了,想休個長假,等年後再去錄制另外一檔節目。”
何佳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以為是節目組的導演或者是某個權利比較大的工作人員覺得野外生活條件太艱苦,不想接着往下拍了。
她咽下了嘴裏的蝦仁,道:“現在的節目說不拍就不拍了嗎?果然人還是要好好努力,等以後有錢有資本了,除了犯法不道德的事兒,想做什麽都行,還沒人敢說個不字。”
付思淵“嗯”了一聲,随即轉移話題:“等考完了有什麽安排?”
這個問題何佳隽從九月份開學就開始思考了,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馬上這個在腦子裏修改完善過無數次的計劃安排馬上就要進行實戰了,光是想想嘴角的笑容都藏不住。
她迫不及待地分享道:“等考完了我就直接從這兒回家準備過元旦了,陪我爸媽開車到周邊爬個山什麽的。等回來我就準備繼續修文了,之前不是出版了一冊嘛,這第二冊我已經拖了很久了,因為能在過年前修完。我下一篇文的大綱基本上也已經完善了,雖然那個開頭我改了好幾版都不太滿意,不過我還是打算先往下寫吧,過年期間應該能寫個十幾章的樣子。等過完年差不多就要出成績了,如果順利的話我就開始準備複試,要是不順利就參加校招找工作吧。”
“不過——”何佳隽頓了頓,接着說道:“我覺得應該會挺順利的吧。”
“那是。”付思淵手托着下巴,溫柔地笑了起來:“我們何佳佳這麽厲害,當然會順利了。”
何佳隽有點恍惚。
她在電視上也見過很多明星的笑容,但從來沒有人像付思淵笑得這樣明朗動人,微挑着的眼型,顯得十分純淨自然,像是走進了一個裹滿糖的蜜罐,讓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那你呢?接下來忙不忙?”
付思淵回答道:“也不算忙,就是準備跑好幾個地方試鏡,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何佳隽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從《雲中賦》這部劇殺青後,他好像就沒再進過組了,這不是純純地往人家心窩子上捅嗎。
過了幾秒,她看着付思淵的雙眼,認真地說道:“我不怎麽會說好話,但我真的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到時候路上走兩步就能看到你的廣告招牌,就算帶着墨鏡口罩出門也能被人一眼認出來,等那時候你就是全國男人的公敵,上到八十小到八歲就沒有不知道你的名字的。”
“你一定會在這條路上走到最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