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所以昨天深夜時候,那個叫琴酒的家夥打碎窗戶讓你給他包紮傷口?”
客廳裏,白山主動坦白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在諸伏總結過一遍重點後,忙不疊的點頭,“嗯嗯,就是這樣。”
“哈,偏偏是我們都不在的時候。”諸伏無奈嘆氣,視線在破碎的窗戶、染血的沙發和桌上只抽了幾口的香煙上掃過。
——這香煙還是他過來時在院子裏看到的,本來以為是清輝背着他們學會抽煙了。
“他來沒一會兒就走了。”白山沒心沒肺的晃晃腦袋,“不說這個,零今天有課嗎?”
又一個周一,萩原、松田和伊達今天滿課,白山和諸伏下午才有課,而降谷,不知道跑哪去了。
諸伏認真了點,“這就是我想和你說的,雇傭的私家偵探說見到和描述相似的人,零現在去了對方給的地址。”
*
地下停車場中,一輛白色私家車的駕駛座上坐着一個腦袋低垂的男人。
降谷循着車牌找到這裏,看看四周空無一人,敲了敲遮光玻璃,“田居先生,田居先生?”
裏面的人戴着偵探帽,像是睡着了般毫無動靜。
降谷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試着開了下車門。
咔噠一聲,車門開了一條縫,他立刻把車門徹底拉開,終于看清對方此刻的真實狀态。
田居緊閉雙眼,胸膛細微起伏,偵探帽遮擋住從額頭淌下的鮮血,顯然一副被打昏過去的樣子。
降谷心理素質很強,加上夏威夷特訓時的經歷,很快便做出了反應。
Advertisement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田居送到醫院去。
他打開安全帶,将田居放到副駕駛,迅速坐上車後伸手觸到插在車上的鑰匙。
結果就在他剛發動起車來的時候,後排爬起一道黑影,手中拿着根絲帶迅速從上方套到他脖子上,用力向後一勒。
“呃!”降谷揚起脖子,被勒緊無法呼吸的難受窒息感使他本能的掙紮出聲,絲帶和脖子緊緊貼合在一起,讓他連半根手指都插不進去。
他迅速摸索到座位旁的升降按鈕,在靠背向後放倒的同時,擡手拽住脖子上的絲巾帶,兩腿擡起踩着車前的駕駛盤和中控臺,借力翻到後排。
“咳咳!”劇烈咳嗽的同時,他猛地撲向那道人影,高高揮起的拳頭在聽到慘呼的是個女聲後僵硬頓住。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宮野?宮野明美!”
趴在後排座椅下的女人——或者說是少女,黑發紮在腦後,五官和幼年時期的宮野明美有些相似。
“放開!你認錯人了!”少女憤怒掙紮着。
“我是降谷!降谷零!”
降谷低聲說着,掏出自己口袋裏的手機舉到對方面前,手機下的鑰匙扣因為主人的動作大幅度擺動着,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宮野明美瞪着那個鑰匙扣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放開我吧,我不會跑的。”
降谷這才放開她,但也沒忘此時在副駕駛座上的田居偵探,“我要先把田居偵探送到醫院,我們的事之後再聊。”
“他沒事,我只是敲暈了他。”
宮野明美揉着自己的肩膀,低頭坐在後排,之前勒過降谷的絲巾被她攥在手裏,緊緊的攥着。
醫院內,得知田居偵探沒什麽大礙後,降谷松了口氣,這才看向坐在病房陪護椅上的宮野。
宮野比他們小了四歲,如今也才不過十六的年紀,正是上高中的時候。
“你......”降谷聲音有點啞,揉了把臉後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見到前以為見到後會有很多問題想問,但見到以後卻偏偏什麽都說不出口。
“你雇偵探跟蹤我。”宮野率先說道:“是那天吧,白山認出我的那天,我就知道遲早......”
“清輝只是告訴了我,雇偵探是我的決定,我在這裏向你道歉。”
降谷沉聲應下責任,眼中情緒複雜如濁,“你...你不是和艾蓮娜醫生一起出國了嘛。”
宮野明美眼神更加黯然,“出國不久...發生了一場實驗室事故,爸爸和媽媽都死在那場火災裏。”
“......”降谷沉默着。
那天白山說遇到宮野後,他就想過這方面的可能性。
本該在國外讀書的人在國內出現,還一副不認識他們的樣子,顯然是出了什麽事情。
他把所有情況都想了一遍,卻沒想到,真相竟然是最糟糕的情況。
艾蓮娜醫生死了。
降谷只覺得一股寒涼從四面八方迅速爬上他的身體,幾乎快要凍結掉心髒時,病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零!”
白山和諸伏跑進病房,看到降谷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他此刻不太尋常的狀态和脖子上明顯的勒痕。
“......景,清輝。”降谷被撲過來的白山抱了滿懷,緊貼過來的身體帶着溫暖的體溫和熟悉的氣息。
他如墜冰窟的身體逐漸回暖,最終擡起手臂緊緊反抱回去,聲音輕顫,“清輝......”
“嗯嗯,我在這,景光也在這。”白山拍拍降谷的後背,輕聲安慰,“先把脖子上的傷處理一下吧,你怎麽來了醫院都不處理傷的。”
“我忘了。”直到被白山提醒,降谷才覺得脖子上的勒痕火辣辣得疼。
他微微松開抱着白山的手臂,看向從護士那裏要來繃帶和碘伏的諸伏。
諸伏給降谷上藥的時候,白山坐到宮野明美旁邊,親切笑問,“好多年沒見了啊明美~最近都在幹什麽啊?”
宮野明美偏頭看向笑吟吟的白山,陰郁沉寂的臉上稍有了些無奈和笑意,“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所以你果然沒把我忘了啊,上次還裝着不認識。”白山撩了下頭發,得意洋洋,“要不是我非讓零找了個私家偵探跟蹤你,還真不一定能現在就把你抓到。”
宮野明美默了片刻,看了眼仔細給降谷包紮的諸伏,輕聲感慨。
“你們的關系真是一直都沒有變過,剛才降谷也是這麽說的,把雇傭偵探跟蹤我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白山拖了長音,“欸~”
“......本來就是我雇的。”降谷不自在的別開臉,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有向臉上上湧的趨勢。
白山一臉譴責,“當着我的面居然還這麽說啊~貪功勞也貪得太明目張膽了吧。”
降谷:?
貪什麽?
降谷氣得胸膛都在起伏,“......我貪什麽功勞啊!”
他明明是在把錯攬到自己身上,不想讓宮野誤會清輝,結果那個笨蛋......
他到底護着那個笨蛋幹嘛!
諸伏笑着把最後一點繃帶系好,這才後退半步幫腔道:“好過分啊零,連這樣的功勞都貪。”
“我!”降谷氣得不想說話。
在旁圍觀的宮野明美卻輕輕笑了起來,與宮野艾蓮娜有些相似的溫柔五官重新綻放出光彩,像是放下了某種重擔。
“放松點了嗎?”白山歪頭看她,聲音帶着認真,“零脖子上的勒痕是你做的吧,你別告訴我,之前是想殺了他的。”
随着他的詢問,原本有些輕松下來的病房氣氛又變得滞澀。
宮野明美慘然一笑,“是,我之前想過要殺了他。”
在那個偵探跟蹤時,最先發現對方的不是她,而是負責監視她的組織成員,但他們并未動手,反而将這件事告訴她,由她來決斷自己該做什麽。
宮野明美已經在組織的威脅控制下,做過多次收尾工作了,只要朝黑暗邁出一步,就永遠沒有回頭路。
更何況她還有重要的人在那些人手裏。
她答應下來,并在敲暈了田居後用對方手機發了條信息。
這個偵探的保密性做的不錯,聯絡時沒有任何雇主的個人信息。
宮野一開始并不知道來這裏赴約的人是降谷零,降谷帶着兜帽,擋住了那一頭标志性的金發。
是直到降谷拿出鑰匙扣的時候,她才驚覺跟蹤自己的人是幼時的好友。
但這些沒必要解釋,她太危險了,就這樣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宮野就好。
她陷在黑暗裏,但她不想把自己的好友也陷進去。
白山和諸伏、降谷對視一眼。
降谷點點頭,他便繼續問道:“那你們出國後到底發生什麽了?”
十年前,六歲的宮野明美跟随父母到了美國,在妹妹宮野志保出生後沒多久,父母便葬身于研究所的一場火災中。
她們自此便被父母的上司收養,志保留在美國,宮野明美則回國過着普通人的生活。
“沒什麽好說的。”宮野明美在身前握緊雙手,“我差點殺了你,你們也知道我的危險性......還是裝作不認識我比較好。”
降谷氣道:“開什麽玩笑,你就算不說我們也都能猜到你現在的處境不妙,怎麽可能放心你再繼續這樣!”
“宮野,你是不是有什麽把...”
“沒有,你們想得太多了,說實話,你們這種雇偵探跟蹤我的行為才是最危險的吧!”
窗外陽光明媚,坐在宮野明美身邊的白山突然被什麽東西晃了一下視線,像是外面有人正在用鏡子反射光線。
他突然反應過來,撲倒宮野的同時大喊道:“趴下!”
‘砰——!’
一枚子彈擊碎醫院玻璃射中牆壁,看位置,正是宮野明美坐着時,肩膀的位置。
“零,報警!”白山把宮野明美拉到病房櫃子旁藏好。
諸伏弓身貼到牆邊,拉上窗簾。
降谷報警時,白山也拿出手機。
他的通訊錄裏有很多人,不過真正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的,就只有那麽一個。
白山和哉(9),原本括號裏應該是10的,算是場外援助的次數,之前去夏威夷特訓,用掉了一次。
——支線不算在裏面。
“喂!爸,救命啊——!”
*
看到皮斯克發來的消息時,琴酒正在保養自己的貝雷塔。
槍這種東西,一周就要保養一次,不然性能就會下降。
桌上手機屏幕亮起,他掃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起來。
宮野明美進了警視廳,負責暗中監視她的人在狙擊後死在狙擊點上。
沿路所有監控被毀,除了知道宮野明美和人一起進了醫院,就再沒有任何信息能調查出來。
日本什麽時候有這麽大能耐的人了?
鈴木財團?
不,那家財力雖然雄厚,但手卻插不到或者說不會這麽迅速的插入到道路監控上來,甚至還不費吹灰之力殺了他們一個狙擊手。
能極短時間做完這一切的,除了烏丸集團,剩下的就只有......白山公司。
只有白山公司有這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