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廚房內,平底鍋中正響着滋滋的煎肉聲。
白山盯着鍋中逐漸變得金黃的鳗魚,拿起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料汁淋了上去。
更大的滋滋聲從鍋中傳出,白山不慌不忙,靜等了片刻才将鳗魚翻面。
完全幫不上忙的三人靠着腦袋趴在門框邊上,自下而上是松田、降谷和伊達航。
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不禁讓人懷疑起清輝這三年到底都在學些什麽。
松田:“喂,零!你下巴硌到我腦袋了。”
降谷零擡手壓在松田腦袋上墊着自己的下巴。
被壓着腦袋的松田炸毛:“不要碰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降谷零早有防備,往旁邊一躲,松田高舉着錘過來的拳頭就砸在毫無防備的伊達航身上。
伊達受了無妄之災,捂着肚子往後退了兩步,露出極其兇狠的眼神,“你們兩個......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三人打打鬧鬧的聲音傳了進來,讓廚房裏的三人默契的無奈搖頭。
萩原研二将打好的蛋液放到桌子上,洗手時看向旁邊熟練做飯的白山,疑惑問道:“小清輝在美國還要自己做飯嗎?”
不然怎麽這麽熟練。
剛遇到那會兒大家年紀尚小,只覺得白山有錢,卻不知道具體有錢到什麽概念。
後來一查才知道白山公司在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地位,比日本最有名的鈴木財團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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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可是如昵稱一般的真·富家小少爺,在日本都是保姆過來做飯的,怎麽去了一趟美國反倒自己學做飯了。
不會是大家族的內部紛争吧......
萩原:“小清輝不會出去以後受欺負了吧?”
諸伏:“是不是外面有人排擠你啊清輝?”
白山正在将鳗魚移到盤子裏,聞言一愣,扭頭迎上他倆的視線。
“不啊,我是抽時間專門去學的。”
萩原:“你學做飯......不會是為了......”我們吧?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朝臉上彙集。
白山笑起來,得意洋洋的,“當然啊,還有別人值得我這麽做嗎?”
‘啪啦—’一聲,諸伏景光連忙蹲下身去撿碎掉的盤子,“抱歉,我不小心......”
他使勁低着頭,想忽略掉臉上蒸騰起的熱意,卻忘了自己的短發根本連耳朵都擋不住,更不要提紅透的臉和脖子了。
萩原研二:......
雖然我能想象到你會很感動,但沒想到會感動成這樣啊。
“別撿,小心割到手。”白山拉住諸伏的手腕,朝廚房外喊了一聲,“零,你們來個人把地掃一下。”
很快,受到召喚的三只召喚獸閃亮登場,很明顯,完全是一副打架中途被喚過來的樣子。
降谷和松田的頭發和衣服亂糟糟的,伊達是寸頭,但衣服同樣亂糟糟的。
降谷零拿着掃帚,注意到幼馴染的異樣時不假思索的問道:“景,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啊?”
松田陣平:“對,萩的臉也好紅啊,不會突然不舒服吧?”
“...沒事。”諸伏景光抿了下唇,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萩原則上前反将一軍,“好了好了,還說我們呢,我看你們仨也一樣,亂糟糟的,趕緊去收拾一下。”
萩原攬着降谷和松田的肩膀,把收拾完碎盤子的三人帶出廚房。
廚房重歸安靜,只餘下炸物在油鍋中劈裏啪啦的聲音。
白山漫不經心的轉動着裹上炸粉的蝦,安靜片刻才開口打破沉默,“景光。”
“......嗯?”
“剛才很感動吧?臉實在太紅了。”
“......嗯。”剛才是感動,現在就剩無奈了,“現在不僅完全不感動,甚至還想打你一頓。”
他知道清輝比較直球,但沒想到會直球成這樣!
......擺明了是在說自己是故意的。
“什麽啊,什麽時候說真心話都不行了。”
白山輕咳一聲,在諸伏還沒回話時就聊起了正事,“你給我發消息說自己想起一些案發時的事情,又做噩夢了嗎?”
諸伏景光一愣,臉上熱意褪去,冷靜下來。
他端着切成塊的牛肉粒來到白山身邊,“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人在唱歌。”
“唱歌?”白山點點頭,“對,我記得,唱的是什麽沒事吧,快出來。”
“...這次的夢裏,我覺得那也可能不是唱歌,就是拖了長音的呼喚,聽起來像唱歌一樣,說沒事了,快點出來吧,像是在哄孩子。”
“唔...那你把這件事告訴你哥哥了嗎?案子是長野縣那邊負責的吧。”
“我和他通了電話。”諸伏景光垂下眼睫,看鍋中的水逐漸沸騰起泡,“他說他記下了,讓我不要勉強自己。”
“嘛~你哥哥也是為了你好。”白山把炸得金黃的天婦羅撈出控油。
“沒事了,快點出來......聽起來他知道你藏在家裏嗎?但既然你能活下來,兇手就肯定是不知道的。”
在這段記憶沒有出錯的前提下,兇手想要喚出來的應該是另一個人。
衣櫃、壁櫥、桌底床底,這些都是能藏人的地方。
白山覺得如果兇手知道家裏還有個孩子的話,肯定會找這些地方,不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但景光還活着,就說明對方不知道家裏還有第三個人......亦或者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其實我之前收到你的信息時,問過一位偵探,對方告訴我說還有另一個可能。”
其實就是向失憶的赤井務武詢問過。
對方失憶前是軍情六處的人,在聽他說完後思考了沒一會兒,就聯想到一個更可怕的可能。
“另一個?”諸伏景光上挑的鳳眼微微睜大,灰藍的眼眸讓白山無端聯想起将明未明的天空。
真好看......
白山秉承着有話直說的風格,在景光征詢的眼神注視下,極其突然的換了個話題。
“我早就想說了,景光眼睛真好看,如果能和好朋友互換五官的話,我肯定要換景光的眼睛。”
諸伏景光:“?”
等等!話題是不是轉的太快了?
白山還沒誇夠,或者說以他這種性格,只說一句實在是不太夠。
“而且睜大眼睛以後看起來很像小貓,你自己不覺得嗎?”
大腦已經被燒宕機的諸伏景光下意識的搖頭。
他沒覺得自己像只貓,反倒是面前的白發少年經常會給他一種像貓的錯覺,還是那種超粘人超會撒嬌的白毛布偶貓。
“算了,你自己肯定感覺不到。”
白山聳聳肩,信誓旦旦對景光說道:“你要是想讓我做什麽,直接盯着我看就好了,連撒嬌都不用,我肯定扛不住的。”
這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諸伏景光長嘆一聲,“我知道了,以後我會這種辦法來對付你的。”
嗯?
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恍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白山只想時間倒流扇自己兩巴掌。
“咳,不鬧了。”他輕咳一聲,又強硬把話題轉了回來,“我剛才說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那個兇手知道你在櫃子裏。”
“什麽?”
“用慣性思維想,你活下來肯定是因為兇手沒有發現你,但如果想得更可怕一些,你昏倒在櫃子裏的時候,兇手打開衣櫃發現了你,但他卻選擇留你一命。”
窗外陽光斜斜灑進廚房,別墅內設的中央空調将所有房間的溫度維持在一個适宜舒适的狀态。
然而諸伏景光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彌漫上全身。
竈臺上的鍋中,牛肉粒正在煮沸的水裏起起浮浮。
白山伸手關掉景光那邊的燃氣,琥珀色的眸子只餘下一片認真的理性。
“可他為什麽......”要留我一條命?
諸伏景光抿白了嘴唇,甚至都不敢細想下去。
他需要留你的命做什麽,或者...只是一個變态殺人犯的惡趣味。
但白山并未說出來,“這只是一個猜測......景光,是我問過美國那邊的偵探朋友,對方給我的猜測。”
看着諸伏臉上的凝重和思索,他索性把手在衣服上蹭蹭,上前抱住對方拍了拍後背。
此刻的諸伏景光就像深陷在沼澤裏,越是掙紮,就越是掙脫不出,如果沒人拉一把,遲早會被沼澤完全吞掉。
“......我沒事。”諸伏景光回過神來,把臉埋進白山肩頸中蹭了蹭,鼻尖蹭到白發發尾,還有些癢。
白山身上帶着淺淡的清香,不知道是洗發水的味道還是衣服的味道。
貼緊的身體傳遞着熱量,諸伏無端覺得安心,手臂又收緊一些。
白山感慨,“我還記得景光第一次在我家做飯的時候都要踩着板凳呢,當時還覺得良心很疼,沒想到轉眼間你就長這~麽高了。”
“呵呵,說的自己好像老了一樣。”諸伏輕笑兩聲,沉重的心情又輕快起來。
“不過我也記得你過生日那天,摟着我說要陪我們度過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的,結果小學一畢業就跑出國,三年不記得回來一次。”
諸伏松開手臂,又想起什麽,“對了,你那個偵探朋友是誰?”
白山:......
可惡,他就說景光有時候黑的猝不及防!
“是個四十多歲的叔叔啦~”不過叔叔的兩個兒子倒是和他們年齡差不多。
白山明智的換了個話題,“再說了,我不是回來要和你們一起上高中和大學嘛。”
R國的大多數小中高都是連着的,不過在游戲裏,當他和幼馴染的好感度高到一定程度時,他們會主動轉校到玩家所在的高中。
所以當這次假期結束,他們就全部都是東京都米花町帝丹高中的高一新生了。
廚房門邊探出半個腦袋,降谷零看了看廚房裏的情況後,很快又縮了回去。
“看起來是沒事了。”
“不過沒想到小清輝......那個偵探居然能想到那麽可怕的可能性。”萩原研二小聲嘟囔,“連我都有點被吓到了。”
“切,膽子真小啊萩。”松田先是嘲笑了好友一句,這才認真起來。
“确實有這種可能,畢竟按照景光的說法,他一直睡到哥哥回家,期間發生了什麽還真不好說。”
伊達航捏着下巴,“但兇手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單純的變态,或者景光對他還有用。”降谷零說完想了片刻,“我更傾向于後一種。”
四人沉默下來,蹲在牆角像是四座雕像。
“唔啊——!你們四個在牆角蹲着幹嘛啊,看起來怪吓人的。”
毫無防備的白山被蹲在牆角的四個人吓了一跳,沒好氣道:“快進來端菜,你們不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