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魔君論談
第33章 同魔君論談
第二日下了綿綿的小雨,爻桤便是在這綿綿的雨聲中醒來的,她看着倚窗觀書的女子,輕聲道:“早。”
葉深轉過頭來,輕輕一笑,道:“嗯,早。”
其實不早了,爻桤雖然酒量不錯,但昨夜喝得多了,也難免醉了過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麽回來的。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忍不住問:“我昨夜喝醉以後,可有做什麽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葉深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道:“脫衣服算嗎?”
“脫…脫衣服!”爻桤驚地險些咬了舌頭。
葉深頗為無奈地道:“是啊,昨夜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誰知剛放到床上,你就突然坐起來,扯着自己的衣服,喃喃道‘脫衣服,睡覺’,然而脫得只剩亵衣後,卻仍然沒停下。我去攔你,你卻反而……”她越發無奈,也有些難以啓齒,低聲道:“反而要來脫我的衣裳。”
爻桤呆如木雞。
老天爺,不是吧?她先前不是沒喝醉過,但從來不會這樣,昨天這也太太太太太太太丢人了吧?!
葉深看着她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她走過去,摸了摸爻桤的頭,道:“放心吧,你喝醉酒之後很乖,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躺在床上後便會乖乖睡覺,從未做什麽奇怪的動作。”
爻桤道:“真的?”
葉深道:“當然,不然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爻桤沉吟了一下,道:“騙我好玩。”
葉深哈哈大笑,用力揉搓了好幾下爻桤的頭發,直到她的頭發亂成一團,她才止住,捏了捏爻桤的臉,道:“的确好玩。”頓了頓,她笑道:“好了,不玩了,你快起身吃飯吧。”
爻桤松口氣,捉了衣架上的衣裳胡亂套上,而後便去洗漱,末了回頭,卻見葉深怔怔地看着自己,眸中似有深意。她不解,微微歪頭,道:“怎麽了?”
葉深淡笑道:“你穿這衣服甚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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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爻桤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袍子,下擺用絲線勾勒着幾朵寒梅。
她一時大窘,忍不住紅了臉。
不錯,這衣服乃是葉深的。
爻桤平日裏多穿青衣,但別的顏色也會穿,例如白衣之類的。
她來魔界來得匆忙,沒備多少青衣,并且她又不會洗衣服,于是昨夜便發現不夠了,只好取了一套白衣挂在衣架上。而葉深的衣服又好死不死的全是白衣,顏色極為相近,只不過繡紋有所不同,剛剛匆忙之下,不曾想竟拿錯了。
爻桤道:“我這就換回來。”
“不用。”葉深急忙阻止,她道:“這衣服我沒穿過,而且……小七穿白衣很好看。”
這倒是實話,爻桤平日裏穿青衣顯得清逸素寡,但如今穿了白衣,卻又顯得十分仙氣飄飄,眉眼間透露着幾分靈氣。
爻桤無奈道:“不及你好看。”
葉深沒回話,只是笑。
早飯并不是葉深做的,不過依舊很好吃,爻桤吃了不少,但葉深卻只動了幾下筷子。待爻桤吃完後,她一手托腮,笑眯眯地問:“敢問小七,是這廚子做得好吃,還是我做得好吃?”
爻桤對于她這種孩童似得攀比心很無奈,笑道:“你做得好吃。”
葉深彎了彎眉。
她坐得位置臨窗,身後是細細的雨絲,略帶微風,自成一派美景,可她這一笑,仿若空谷幽蘭,霎時便淡去了身後的所有顏色,只餘下她的容顏。
爻桤怔了一下,随後微微別開了眼。
她正欲說點什麽,卻見一侍女走進來,恭恭敬敬地道:“啓禀魔尊,兩位魔君求見。”
爻桤聞言有些疑惑,不是說這兩位水火不容的嗎?怎麽如今湊一塊了?
葉深對此也有些疑惑,她看了爻桤一眼,見後者很感興趣的樣子,便是溫言道:“小七可要随我去看看?”
既然葉深這般說,想來是覺得那兩位魔君說得不打緊,如此,爻桤便是同意了,她心道:如果到時候她們聊魔界機密,我再避開也不遲。
魔宮的大殿裏,兩位魔君一左一右地坐在兩邊,就那麽相對着,一動不動的瞪眼看着對方,中間似有無形的火花在流動。
見了葉深後,他二人同時站起來,對着前者恭敬地行禮,異口同聲道:“見過魔尊大人。”
他二人直起身,卻又看見葉深身後的爻桤,當即又彎下腰行禮,同時道:“見過娘娘……神尊大人。”
爻桤對此不太習慣,不過一想到這是魔界的習俗,便又釋然了,哪怕她覺得這兩人喊的“涼涼”二字,像極了“娘娘”二字——但沒準那就是魔界人獨有的口音呢?
想了一下,她決定入鄉随俗,道:“兩位涼涼魔君大人,客氣了。”
兩位魔君:“???”
他們茫然地看向葉深,卻在看見自家魔尊那略帶威脅的眼神後,頓時對着爻桤露出了一副笑臉。
葉深拉着爻桤坐到了上位,而後看向下面的兩位魔君,問:“不知兩位到來有何貴幹?”
左魔君和右魔君看向爻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爻桤懂了,便是準備起身離開,但手卻一下被身旁之人拉住,她看着兩位魔君,似有不悅,道:“你們有什麽話就直說,不說的話就請離開,我還有事要忙。”
右魔君遲疑了一下,道:“最近神界的那群家夥總是守在魔界的結界外面,恐怕意圖不軌,不知魔尊有何打算?”
左魔君趕緊補一句:“魔尊大人可需要集結兵馬?”
葉深道:“此事我自有打算,無需兩位魔君擔心。”
右魔君皺眉,道:“魔尊非魔君中人,不知我魔界和神界的源遠,還望魔尊大人慎重考慮此事……”
他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葉深聽得興致缺缺,但又不好打斷她,便是借着袖子的掩護,悄悄擺弄起爻桤的手指來。
說是“擺弄”,其實也沒有那麽過分,她只是輕輕撫摸着爻桤的手,先是輕輕的捏,後又是十指相扣,最後竟還撓起了爻桤的手心。
爻桤頓時就僵住了,努力想抽回手,可由于葉深握得緊,她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讓其他人發現,便是只能默默讓葉深握着,一副受氣小媳婦兒的樣子。
葉深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如果不是顧及底下的人的話,她一定早就捏起爻桤的臉,或者揉起她的頭發來了。
想到這兒,葉深忍不住冷冷地掃了一下底下的人。
不曾想,她這冷冰冰的眼神正好被右魔君看見,後者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頗為驚恐地看着葉深。
他雖然話多,但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當即閉上了嘴。
左魔君立刻道:“既然魔尊大人早已有了打算,那爾等便告辭了。”他彎腰一禮,逃一般地離開了。右魔君也行一禮,匆忙跟上了左魔君的步伐。
爻桤有些好奇地問:“思卿這是做了什麽嗎?”他們吓成這樣。
葉深輕描淡寫地道:“沒做什麽,不過是剛當上魔尊時,他二人極為不服,總是尋我麻煩。為了能清靜一些,我找了個好日子,将他二人約出來,打了一架。結果自然是我勝了,如此,他們也就安生了。”
爻桤道:“他們可是敗得很慘?”
葉深淡道:“一般般吧,也就受了點小傷。”微微一頓,她又補充道:“躺了個幾百年而已,算不了什麽。”
爻桤:“……”
她問:“你對待別的魔也是如此?”
葉深回道:“差不多吧,如果那天我心情好呢,我就只讓他躺幾年,心情不好的話,就躺個上百年。我依稀記得,有個嘴不幹淨的,被我廢了修為,在床上躺了一千四百年,才方能下床。”
難怪葉深自打成為魔尊不久,魔界就安生了,原來是用了如此“算不了什麽的”法子啊,倒真讓人長見識了。
爻桤道:“……我之前,不曾得罪過你吧?”
葉深彎眉笑了笑,捏着爻桤的下巴微微擡起,仔細看了會兒,道:“他們麽,遠不如你漂亮,我對于長得好看的人,素來是不會動手的。”
爻桤躲開她的手,道:“思卿說笑了。”
葉深認真道:“沒說笑,你的确生得好看,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了。”
爻桤一下沒忍住,揚了揚嘴角,但很快又壓了下來,問:“采薇采莘她們此刻還在魔界外面麽?可需要我同她們解釋一下?”
葉深道:“不用,區區一點小問題,不必勞煩我們的神尊大人,畢竟,神尊大人可是關心天下生靈之人。”
爻桤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她輕聲問:“思卿覺得我之前的行為如何?很蠢很無知是麽?”
葉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你要聽真話?”
爻桤颔首,道:“嗯,你說吧,我承受得住。”
葉深如實道:“蠢,很蠢!像極了凡間那些十五六歲不知天高地厚,自認為很了不起的少年人。”
爻桤早已猜到了答案,聞言也談不上是失望,只是心裏輕輕地抽了一下,但這感覺轉瞬即逝。
她輕笑道:“我也是這般覺得的。”頓了一下,她又道:“那時候年少無知,知人間疾苦後,便妄言渡天下生靈,如今想想,倒也是頗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