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玉面閻羅
第72章 玉面閻羅
賀陽城出了件大事,忠勇侯的獨子付啓召死了。
此消息一經傳出就如風卷殘雲般傳遍整個賀陽城的每一個角落,于是舉城歡……
舉城悲痛。
據說付老侯爺為了給兒子治瘋傻之症連夜進了宮,可當他帶着兩名太醫回到侯府時只看到兒子全身濕透且冰冷的屍體。
付啓召被下人發現時面孔朝下的飄浮在侯府裏的荷塘裏,塘邊還有一條清晰可辨的血跡直達卧房。
付老侯爺慘遭喪子之痛,急火攻心當場就暈厥過去。醒來後便中了風,嘴歪眼斜的不說,還成了癱子,于是又舉城歡……
舉城悲痛。
都舉城了,那這消息自然也傳進了賀陽皇城。
此時皇城內,一個容貌清秀,身着深褐色宮服的年輕男子,臂搭拂塵快步走在宮道之中。
所經之處,凡是看到他的下人,都恭敬的躬身行禮,就連二品大員見到也立刻閃到一邊低頭行禮。
此人是誰
正是不久前帶着付老侯爺上玉雲峰接回傻兒子的那個年輕人,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亦是皇上身邊不可或缺的人——段公公。
若說在大尚國有一人是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話,那個人必是段公公無疑,其他那些後妃和滿朝文武都根本無法與他相比。
官居二品的禮部尚書吳順海只是像以往一樣退讓到一邊向段公公行了一禮,并沒奢望會得到任何回應,然而這次段公公在經過他面前時竟然停了下來。
段公公轉身,勾唇淺笑。
“吳大人福安。”
吳順海目帶驚訝之色,連忙回應。
“段公公福安。”
吳順海雖坐上了尚書之位,卻是個朝中少有的性情耿直之人,不會阿谀奉承和逢迎拍馬的他一時間怕冷了氣氛,便開始沒話找話。
“段公公如此行色匆匆,可是發生了何事”
吳順海像來是嘴巴張的比心眼轉的快,此話剛一說完就覺不對。
能讓段公公行色匆匆的自然不是小事,而那種事十有八九和皇家有關,豈是他一個臣子可以問的。
反過味兒來的吳順海偷看了段公公一眼,見那張清秀的臉上仍挂着剛剛那一抹淺笑,這反倒更讓他心裏沒底。
在他想着自己要不要再說些什麽時,就聽到站在自己身邊的人開了口。
“下官顧藍之,見過段公公。”
段公公聞聲側目,看向說話之人。
身着從三品的紫色錦衣官服,身形高挑,俊朗不凡,細看那眉眼确定眼生。
段公公之所以停下腳步也是因為此人,方才雖是匆匆一眼,但宮裏憑白出現了一張生面孔,他定是要多加注意的。
此時聽到那人自報名諱,他心裏也有了答案,臉上的笑容也加深了些。
“原來是新上任的奉佑寺少卿顧大人,初次見面,以後多方還需要相互關照。”
顧藍之聞言拱手。
“誰人不知段公公是陛下身邊紅人,下官才疏學淺日後還望段公公多加照拂。”
顧藍之不過是插了句話,可對吳順海來說卻是救了自己一命。
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在段公公的笑容裏看到了殺氣,已經有了自己項上人頭不保的不好感覺,不過現在看來,應該無事了。
一會兒完事一定要請顧大人吃杯酒才行。
吳順海打好了主意擡眼再看向兩人,只見段公公正在與顧藍之對視着。
他們一個眉清目秀,一個潇灑倜傥。
這讓吳順海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糙漢子站在這裏相當的不協調和礙眼,有種裝有美酒的酒壇之中多了一壇大醬缸的錯覺。
要不……
他走
可這放眼看去周圍的下人都退的老遠,這裏就他們三人,他要是不說點什麽就這麽走了,實在不合适。
可又怕再說錯話,最後思來想去之後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杵着。
顧藍之望着眼前人。
在他入宮之前早就聽聞宮牆之內有個甚得聖心的宦官總管,他本以為會是個少說也要在五十歲以上的陰态閹人,沒想到竟然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
相貌清秀卻不娘氣,雖也有着一絲陰柔,但眉宇之間更多的是英氣,而且舉手投足間竟還有着貴氣。
這樣的人若是脫下這身太監官服,換上尋常錦袍俨然就是哪個豪門大家的小公子。
說真的,這段公公的模樣和顧藍之預先想的樣子不只是差之毫厘而已。
所以,當他聽到吳順海稱呼那位段公公時,他是真的有被驚到。
“顧大人過謙了,陛下新建奉佑寺,并特設奉佑寺少卿一職,而顧大人靠實力坐上這個位子,也是大才。以後你我之間相互多方照應便是。
今日我還有事,兩位大人慢聊。”
段公公說完再行一禮,後退一步轉身快步走了,顧藍之則一直望着他的身影直到拐進另一條小徑才緩緩收回。
“顧大人,剛才還真是多虧了你了。”
吳順海連忙道謝,顧藍之輕輕一笑。
“吳大人客氣了,好馬也有失蹄的時候,下官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況且下官看那位段公公也不像是個陰狠毒辣之人,應該不會因大人一時口誤而加以責怪的。”
“不像”吳順海似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雙眼瞪的幾乎外凸。“顧大人啊,你可知這位段公公還有一個诨名”
顧藍之搖頭。
“下官連段公公的名諱都不知曉,又怎知道他的诨名。”
“段公公單名一個心字,倒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只是他那诨名可是……玉面閻羅。”
聽到這個诨名,顧藍之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捕捉到這絲訝異的吳順海露出過來人的笑容。
“都說伴君如伴虎,段公公年歲不過二十有一,他憑什麽能坐到太監總管這個位子除了取悅君心,那就是心思缜密能解君憂。”
吳順海說着話眼睛向四周掃了掃,又向前一步靠近顧藍之,壓低了聲音,同時伸出一根手指。
“你可知這些年來段公公為了幫陛下掃除異己和辦各種暗差,手上染了多少條人命”
顧藍之看了看吳順海那根短粗的手指頭,第一反應是想說一,但覺得似乎有點少,就咬了咬牙。
“百條”
“百條”吳順海瞪着眼睛,撇着嘴。“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不下千條。”
“那……是有點多。”
顧藍之挑眉裝作驚訝狀,心中卻是波瀾不驚。
一将功成萬骨枯,更別說是一位想坐穩王位的帝王
千人……
或許多,亦或許不多,因人而異罷了。
何況據他所知,這大尚國在十數年前就經歷過一次皇室大換血,現任皇帝初坐王位自然不穩,必然需要排除異己。
段心……
即便他的手段再毒辣,也不過是為帝王所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