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要放任
第91章 不要放任
鐘黛是大年初三那天把填海造陸的圖紙初步完成的。
原本鐘黛是打算休息到大年初五, 然而那樣一個夢讓她根本就休息不下來。
鐘黛承認自己開始讨厭謎語人了，既然那雙眼睛能夠在她夢裏告訴她一些信息，為什麽不能說得清楚一點呢？那麽幾個字兩句話想讓她悟出點什麽實在是難如登天。
什麽災難, 什麽消耗，消耗的是什麽？災難又是什麽？
還有那道歉。
究竟是對自己的道歉，還是對自己所在的這個末日世界的道歉？鐘黛不清楚。
假如是對自己的道歉，那必然是跟她現在的能力有關，至多不過是這種能力對自己不是什麽好事。
可假如是對世界的道歉呢？
有些事不想就算了, 一旦試圖去想就會變得很可怕……
鐘黛将這個夢境告訴大家以後, 其實大家都是有這麽個想法的——盡管這種事用常規的思路去想會顯得非常荒謬,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們現在的災難就是鐘黛夢裏那個聲音道歉的原因？
要不是之前已經試驗過，這次的夢境可能又會讓任部長他們起了停止繪畫成真的心思。
可事到如今停止也是沒用的，繪畫停止了, 災難卻不會停, 繼續畫好歹還能幫助一下。
反正鐘黛現在暫且是當作是要消耗自己的能力……
不是要停止繪畫, 而是要盡量去畫。
不過鐘黛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是被自己忽略了的，比如說自己夢境中最後的那一幕，她真的感覺到了許多和自己一樣的風。鐘黛總忍不住去想, 她雖然只是感受到了風, 無法看見什麽, 但有沒有可能那些風和自己一樣，都是将意識投放到了那個世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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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管怎麽說，眼下的事情還是要做好的，才剛剛過了春節, 溫度上升就已經快多了，最近熠國已經開始呼籲大家出門要記得戴口罩, 畢竟這一次的隕石雨又一次帶來了許多塵埃，塵埃在之前上升，而現在顯然又要下浮了。下浮後會造成的土地減産暫且不說，光是對人體的傷害，就夠大家吃一壺的了。
現在整個熠國最冷的地方烏龍省的溫度已經回升到了零下15度左右，嗯，說實話，這個溫度哪怕放在往年也根本不算低了，可這溫度驟降又驟升，實在不是件好事。
但對于之前已經撤離了故鄉的居民們來說又着實是件好事，很多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了，住在外頭的安置房總不如自己家呀。
因此盡管現在還沒過完年，但已經有很多人準備回家了。
而鐘黛也沒有再耽誤，抱着自己的其中一臺電腦——是的，鐘黛現在也是有好幾臺電腦了，畢竟無論是素材庫還是各種圖紙有時不方便立刻保存的話，程序就是要開在那裏的，這時鐘黛就會換一臺電腦繪制其他的圖紙。
坐在飛機上，鐘黛不由得看向天邊，但不出意外，并沒有看到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人的視野畢竟是有限的，鐘黛也不可能從這裏一直看到所有地方。
那綠色……不對，鐘黛突然想起那綠色。
說實話，自從自己這個世界的天空出現了詭異的綠色之後，鐘黛就一直在懷疑，自己夢中所連接的那個世界的天空或許本來也不是綠色和紫色交融的詭異顏色。
其實鐘黛最近一直在琢磨自己的夢境，并且在潛意識裏已經将夢境裏的世界當作一個真實的存在。
肉眼可見那個星球現在确實是陷入了危機，鐘黛看到的不是屍體就是詭異和荒涼，沒有生機勃勃的感覺。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鐘黛突然在想，那個世界自己都已經那麽慘了，至少是看上去比藍橙星荒蕪多了，他們為什麽還要專門搞那麽一個建築用來連接末日世界呢？是幫助嗎？
萬一那個星球其實跟藍橙星一樣，只是出于某種原因才會有了這吃了菌子以後才會看到的天空，而這種天空的顏色表象又跟某種災難有關系……
鐘黛突然皺起眉頭又松開，在轟隆轟隆響的直升機上兩眼發光。
坐在她對面的張北寧和賀殊馬上就注意到了，滿眼疑惑地看着她。
但鐘黛自己還沒有想好要怎麽說，于是就擺了擺手：“回頭再說！”
于是兩人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至于陳璐則是坐在另一邊* ，根本沒注意到鐘黛的動作和表情。
一個多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了燎省沿海。
燎省海拔不低，但那也是平均海拔了，沿海的海拔總是沒那麽高的。海平面上升之後，沿海城市大通市被淹了一大半，和海城一樣，不至于所有的建築都被淹沒了，但絕對是無法住人了，為了安全着想，這裏也是空城，
而鐘黛這回要填的則是大通市的一部分鄉鎮，因為只有300平方公裏所以鄭教授他們選擇的都是民居比較少的地方，可難免也會有民居，這是沒辦法避免的。
畢竟在大通市這地方，想要300公裏荒無人煙是完全不可能的。
盡管這會兒還是在春節期間，但現在這裏的人也是真不少，比如說鄭院士，她最近就一直在這住着，如此一來才能更精準的畫出合适的圖紙。
鐘黛也是好久沒見鄭院士了，總覺得鄭院士瘦了一些。
看來在這地方住着确實辛苦，幹什麽都不方便，年也沒好好過，鐘黛一邊拜年，一邊這樣想着。
“小鐘啊，好久不見，你倒是變得白胖了一些了。”鄭院士倒是沒太在意鐘黛的眼神看了鐘黛幾眼後得出了她變白變胖的結論，讓鐘黛好個郁悶。
最近她确實吃得太好了，運動變少了。倒不是說鐘黛多麽抗拒長胖，而是鐘黛向往的是那種元氣滿滿增重，而不是像這樣，因為缺乏運動懶胖了。
不過也還好，不是有那句話嗎，人真的生了重病，一身肥肉就是保命符。
發現自己思緒又已經歪了的鐘黛晃了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晃掉：“到了冬天就是要胖點才抗凍嘛。”
幾人寒暄了一下後就開始做正事了。
因為這次鐘黛就是來這裏保存一下圖紙，沒有打算在這邊住，等一會兒完成了任務以後就直接回去了，所以鄭院士也沒有耽誤時間，領着她來到挑好的地點。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被淹了一半的村莊，村的這一頭還好好的，那一頭卻已經被水泡得淹過小腿——不過最近天冷，所以這些水都已經結冰了，如果在上面溜冰，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其實這個村莊地勢比較高，所以村莊裏才只淹到小腿，其實村那頭的土地和馬路看上去都像一片凍住的汪洋了。
鄭院士挑好的地點就是村中間的一個小高坡，這地方挂着一個蔬菜店的招牌，估計在整個村子撤離之前，大家都是到這裏來買熟菜的。鐘黛站在熟菜店的斜坡上，看着被海水分成兩部分的村莊，賀殊幫她捧着電腦。
鐘黛還記得畫的圖紙上其實是将被水淹了的半個村莊概括在內的，也就是說當她按下保存之後，熟菜店的另一邊所有的房屋都會被新的土地覆蓋了。
為了避免誤傷生存不易的海底動物，從昨天開始，鄭院士他們就已經用超聲波驅魚換能器和其他的設備在驅趕附近的魚類和其他海洋動物了，因此鐘黛可以放心大膽地直接保存。
十幾秒後，眼前的海水消失，鐘黛看着不遠處，比自己站的這個斜坡還要高一些的土地，暗暗點了點頭。
正是因為之後這裏的海平面還會繼續上漲，所以才會把海拔劃得這麽高。
鐘黛新畫的這片土地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畫上一座座農業塔，畢竟這次有300公裏的面積，如果一下子出現這麽多農業塔，那簡直是在大聲叫嚷我們這裏有問題。
不過也不用擔心，因為現在熠國已經掌握了農業塔各種配件的制造辦法，甚至還通過自己的努力研究降低了成本。而且因為将農業塔售賣到其他基地，掙得盆滿缽滿，所以現在哪怕自己建造農業塔也根本用不上多少成本，還能夠增加工程行業的就業率。
所以鐘黛只是在這片新的土地上繪制了一些與之前相同的河道、樹木、各類植物和農田，其他就等着國家來自己建設了。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靠鐘黛自己來完成，那算什麽了，國家可不是像傀儡一樣要鐘黛推一下才動一下的個體，而是一個龐然大物。
看到填海造陸成功後，鐘黛面對面接收了正院士傳送過來的新圖紙文件夾，上了飛機很快離開了。
二期工程并不只是這300平方公裏，接下來他們會繼續沿着海岸線填補其他土地。
……
像赤狐這樣的草原上的小動物自然是吃了就睡，睡醒了再去覓食，但它們不知道的是……
風是冷的，空氣是冷的，但是在廣袤無垠的荒野之中，冬季的嚴寒積累下的厚重積雪，在春日漸暖的陽光下開始從下往上悄然融化。起初，這只是零星幾處，細微的水流從雪層中滲出，宛如大地的細微脈動，悄無聲息地流淌。然而，随着氣溫的持續攀升，積雪融化的速度開始加快，涓涓細流迅速增多，它們沿着溝壑、低窪地帶蜿蜒而下，如同細小的血管般遍布荒野。
随着融雪量的不斷增加，這些細流逐漸彙聚成小溪，水流變得湍急而有力。小溪在荒野上切割出更深的溝壑，沖刷着河岸，帶走了沿途的泥土和碎石。
這一切都隐藏在厚厚的雪堆下面，此時沒人知道。
……
另一邊，幾小時後，幾人回到了希望基地，鐘黛已經憋了一路沒說了，這回回來了，她忙不疊地趕緊去找了任部長——也虧好現在是年假期間，任部長沒有到處去出差，倒是湊齊了人。
“小鐘，你想說你發現了什麽？”
鐘黛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只是好像想明白了，消耗什麽東西。”
那個夢裏的眼睛告訴鐘黛‘消耗’，之前鐘黛總是往自己身上想。
她甚至在想，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一種能源，必須要消耗掉了才可以。
但今天坐在飛機上，鐘黛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你們說，那種天邊的綠色，會不會是一種能源，或者說能量？總之……”鐘黛有些壓低聲音，“提醒我們的，不會是要消耗掉那種綠色吧？”
這一切都基于中，在夢裏的事情都是真的，她的理解沒有錯誤。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夢裏那個世界的天空變成綠色和紫色，按照小賀的猜測，跟咱們這個世界的區別只是程度不同，那麽那個人提醒我‘不要放任’，也就是不要放任這種顏色變濃郁……”
見鐘黛提起自己之前的那個猜測，賀殊的神情也凝重了些：“所以你的想法是那種綠色代表的是災難，而你的能力是可以消耗它？”
其實通過夢裏那雙眼睛提醒自己的只言片語鐘黛是絕對想不到這還能跟兩個世界的天空聯系起來，可是跟別人不同的是，鐘黛是真的有那種潛意識……
她就是不喜歡那種綠色。
那一句“不是祝福”鐘黛暫時還想不明白，但先去肯定這是一種災難，先去解決卻是最重要的。
見大家都陷入沉思，鐘黛小聲地問道：“你們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
最先表達肯定的依然是賀殊：“我同意。”
他倒是沒有鐘黛那種天然的第六感，不過按照正常邏輯分析：“如果這樣的話，那個人跟你道歉，也就有了最根本的原因。”
賀殊緩緩地說道：“沒準那種綠色，就是他們那個‘末日世界連接處’故意弄到我們這邊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