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自那之後，關承澤幾乎每晚都會深夜才回家，關母說他，關父罵他，他也沒有絲毫的退讓，反而變本加厲，變得越來越叛逆，越來越桀骛不馴。
關父和關母生氣、擔心，卻又拿他無可奈何，只希望兒子的叛逆期盡快過去。
然而事與願違，總有很多事情出人意料，就在關承澤高三這年，他因打人事件鬧到了警局。
那時候關詩羽在讀大學二年級，由于他們上學的方向不同，兩個人獨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交流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除了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飯的時間，她幾乎沒什麽機會看到關承澤。
這天下午學校沒課，關詩羽提前回家，看見關父、關母正坐在客廳，就連難得這個時候在家的關承澤也在，她心中一喜，正想過去跟他講話，卻在觸及關承澤鼻青臉腫的一張臉時，驚得差點叫了出來。
「小澤，怎麽回事？你的臉怎麽了？」她着急地跑到他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可關承澤臉一撇，拒絕她的觸碰，語氣淡漠，「沒事。」
「怎麽會沒事？臉都破皮了。」沒有在意他對自己的冷漠，關詩羽擔心得快要哭出來。
「死不了。」不敢直視她熱淚盈眶的模樣，關承澤別開眼，害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情感，将她抱入懷裏，給她安慰。
這些年來，關詩羽越加的嬌美，也越加的優秀，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可她卻選擇了韓歷宸。沒錯，關詩羽高中畢業後也考上了韓歷宸所在的T大，兩個人現在在交往中，感情穩定，這些關承澤都知道，卻又無力改變什麽。
然而就在今天，關承澤在路上看見姓韓的那家夥攬着別的女人一起逛街，親親我我的模樣，一看就知道關系不淺。
想到姓韓的居然背着關詩羽劈腿，關承澤二話不說就沖上去揍人。
看見他動手，韓歷宸也毫不手軟地還手，結果兩個人就這麽扭打在一起。韓歷宸身邊的女伴吓壞了，連忙打電話報了警，于是關承澤和韓歷宸被帶入警局問話。
關父收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去，可關承澤對自己打架的原因卻絕口不提，就連做筆錄的時候，他也只是桀骜地說自己看韓歷宸不順眼才會動手。
「爸、媽，小澤怎麽會受傷了？」在關承澤嘴裏得不到答案，關詩羽只好問關父、關母。
「我說了沒事就沒事，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你好煩啊。」不想她知道他為什麽打架，關承澤語氣兇惡地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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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詩羽被吼得很無辜，覺得受傷，淚就這麽流了下來。
看見她的眼淚，關承澤內心一震，下一秒，他幾乎是狼狽地別開臉。
看到這，關父的臉色越沉，突然說道「小澤，下個學期，我送你到英國讀書。」
聞言，關承澤先是一愣，旋即斷然拒絕，「不要。」
「我不是在問你的意見。」
這讓關承澤一時滿腔怒火，卻也滲雜着不甘心的情緒在裏頭。他忿忿地道「我真的不懂，就因為這麽一件小事，你就要把你兒子踢去英國？」
「小事？」關父輕蔑地笑了一聲，「我問你，如果今天你不是我關聲罕的兒子，你以為事情會這麽輕易了結？」韓歷宸的家人對關承澤莫名其妙地動手打人非常不諒解，直說要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那你大可以不要管我，反正我這個兒子也只會給你們丢臉。」忿忿地丢下這句話，關承澤頭也不回地走出客廳。
看着關承澤離去的身影，關父氣得渾身發抖。
「爸，別生氣，我再去勸勸小澤。」擔心關父會再責怪弟弟，關詩羽忙擦掉眼淚，安撫道。
「是啊，老公，別氣了。」關母連忙也加入安撫的行列，看着兒子離去，目光充滿了無奈與擔憂。
當晚的餐廳裏沒有出現關承澤的身影，關詩羽擔心他會餓肚子，親自給他下了一碗面後準備送到他房間。
來到門口，關詩羽敲了好幾下門都沒人回應，就在她以為關承澤已經外出，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門板卻在這時被人從裏面拉了開來，露出關承澤那張略顯狼狽，卻依然酷帥的臉龐，「你有什麽事？」
「小澤，你餓不餓？我給你煮了面條。」不在乎他對自己的冷漠，關詩羽臉上是一貫的溫柔笑意。
看着她明明難過卻還要強顏歡笑的表情，關承澤心口一窒。他迅速地別開眼眸，不看她，也不看她捧在托盤裏的東西一眼，薄唇冷冷地丢出三個字，「我不餓。」
「可是……」
「我說了我不餓！」幾乎是暴躁地吼完，關承澤就要關上門。
驚覺他要關上門，關詩羽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抓住門板，殊不知自己這樣的動作有多危險，「啊！」她痛呼出聲，手掌被門板夾到了。
聽見她的痛呼，關承澤反應過來，當他意識到她做了什麽義事時，一股無名火以瘋狂的速度從胸口的位置蔓延開來。
他生氣地低吼道「關詩羽，你白癡啊，你在做什麽！」
「我、我只是不想你關上門。」關詩羽咬着唇，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殊不知她熱淚盈眶的模樣看起來有多讓人心疼。
關承澤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氣得想抓着她搖一搖，問問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她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如果他再大力一點，她的手就算沒廢也會骨折。
想着這裏，關承澤仍是一陣後怕，瞪着她的雙目像是會吃人一般可怕，「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真不知道她平時的好成缋是怎麽得來的。
「小澤……」關詩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生氣的真正原因。她伸手想要去拉他，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痛得她眼淚就這麽流了下來。
看見她突然落淚，關承澤只覺得心口被什麽狠狠撞擊了一下般，語氣變得更加兇惡起來，「你哭什麽？」
「手好痛。」關詩羽可憐兮兮地附着他，明明哭起來的樣子那麽醜，卻莫名地牽動着他的心。
「真是麻煩！」關承澤忽然咒罵一聲，接着在關詩羽反應不及之時，他已經接過了她手中的托盤，接着一把抓住她并未受傷的那只手，動作算不上溫柔地将她拉進房間裏。
關詩羽被動地跟着他，看着他将托盤放到一旁後，然後拉她到床尾坐下，接着就轉身在櫃子裏翻找起來。
直到他手裏拿着藥酒回到她身邊，關詩羽才知道他想做什麽，眼眶陡然一熱，淚水撲簌簌地滴落下來。
「我都還沒開始擦，你哭什麽？」關承澤瞪着她，惡聲惡氣地吼了一句。可是這一刻，關詩羽并不感到害怕或委屈，反而覺得很開心，他在關心她，用着屬于他的方式，「小澤，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哽咽着道謝。
關承澤一愣，旋即硬聲說「我只是不想家裏多了個廢人。」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在關心她。
就算他不承認，她心裏也已經接收到了他的心意。她的嘴角揚起一記甜笑，「小澤，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最好是這樣。」關承澤冷冷一哼。
「是真的。」關詩羽差點沒舉起手指發誓了。
看着她認真的表情，關承澤垂下眼眸，沒再說話，可他的嘴角卻奇異地勾起了一抹笑。
擦完藥後，關承澤又在關詩羽的要求下乖乖吃了那碗變涼的面條，又糊又爛，是他吃過最難吃的一碗面了，但不知為何，當時的他卻吃得很開心。
那天之後，關家人都發現關承澤突然變乖了，每天按時上下課不說，晚上也不再晚歸。看見兒子這麽聽話，關父自然也不再提送他出國的事情。
只是世事難料，平靜的生活在一個周末的午後再次被打破了。
這天，關詩羽從外面逛街回來，連鞋子都沒換就直奔關承澤的房間，一看見他，劈頭就是這麽一句，「小澤，你為什麽要打歷宸？」
正在房間裏打游戲的關承澤聽了她的話先是一愣，接着從椅子上站起來，看着她的表情很平靜，「那家夥告訴你的？」
「什麽那家夥，歷宸是我的男朋友。」關詩羽糾正他的稱呼。
「男朋友？」關承澤冷冷一哼，道「你确定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關詩羽不解地看着他。
咬了咬牙，關承澤實話告訴她，「那個家夥根本不只有你一個女朋友。」
「什麽？」關詩羽驚訝地看着他，旋即搖了下頭，「不可能，我不相信歷宸是這樣的人。」
聽見她竟是這麽信任韓歷宸，關承澤只覺得胸腔有一股怒火在燃燒，「你相信他，而不相信我？」
「不是的，小澤……」
關詩羽有些心急地要去拉他，卻被關承澤狠狠地甩開了手，「別碰我，既然不相信我說的話，那就不要再來問我。」既然她已經認定了他是壞人，那他就當一個壞人吧，他不稀罕她的信任。可為什麽，心底還是不争氣地浮現出一種名叫受傷的情緒呢？
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關詩羽突然有些心疼，「小澤，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你也很難相信韓歷宸是我說的那個樣子對嗎？」關承澤望着她，眼裏有些隐藏的痛楚，「你就那麽喜歡他嗎，嗯？」
「我……」她喜歡韓歷宸嗎？不知為何，在關承澤的質問下，她無法坦然說出答案，此時此刻，她更加在意關承澤的感受。
然而她的沉默卻給了關承澤別樣的解釋。她喜歡姓韓的，喜歡到了就算被背叛，她也不想放棄對嗎？
關承澤閉了閉眼，再重新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冷冽，「什麽都不要說了，以後我不會管你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任何事。」
「小澤。」關詩羽驚呼。他這是要跟她劃清界限的意思嗎？
「還有，以後沒什麽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也不要主動找我說話。」說完，再也不看她一眼，關承澤掉頭就跑出房間。
「小澤……」身後是關詩羽追出來的低喚，伴随着壓抑的哭聲。
關承澤置若罔聞，腳步不停歇地往花園的方向跑去。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再也看不見她，直到他聽不見她的聲音，他才停下腳步，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突然往旁邊的牆壁上用力一揮，手背上立即出現血痕，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晚上九點，關承澤站在關詩羽的房門前，連續敲了好幾次門都無人回應，若不是問過傭人她并沒有出去過，他都差點以為沒人在房間了，不然怎麽可能敲了這麽久的門都聽不到。所以她是睡着了嗎？
關承澤蹙了愛眉，打算回自己房間睡覺，只是到了門口，他卻沒有開門進去。想到下午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那個笨蛋不會還躲在房間裏哭吧？晚飯也沒見她出來吃。
越想着，關承澤就越不安心，于是腳跟一轉，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去。再回到關詩羽房門前的時候，他手裏已經多了串鑰匙，他舉手再次敲了下門，依然得不到回應後，他找出關詩羽房間的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關詩羽，我進來了。」對着空氣喊了一聲，沒聽見聲音。
關承澤皺了皺眉，關上房門，一雙長腿在她房裏快速移動着，經過浴室的時候，他瞥見浴室裏面的燈正亮時，而門板半掩着，難道她在裏面？
「關詩羽，你在裏面嗎？」關承澤邊敲着浴室的門邊喊道，可裏面卻沒有半點回應。腦海中倏地浮上新聞裏看到的那些泡澡過度，暈眩過去的報導，關承澤心頭猛然一驚，再也顧不得多想，連忙推開浴室的門走了進去。
只是當關承澤看見裏面的場景時，一股熱氣倏地往臉上沖。
寬大的浴缸裏，關詩羽仰靠在浴缸邊緣，均勻的呼吸聲顯示着她正睡得香甜，難怪會完全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了。
八分滿的乳白色的水遮住了她雙肩以下的部位，但關承澤簡直可以想象，此時隐藏在水下那一絲不挂的身子有多麽的美好，又有多麽的性感。
關詩羽一頭半濕的長發松松垮垮地綁在腦後，有幾縷調皮的發絲落在頰邊，輕拂她因熱氣而顯得粉紅的臉頰，整個模樣性感得引人犯罪。
關承澤用力地咽了下口水，又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紊亂的呼吸後，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揺了下她的肩膀。可也不知是她泡得太久，還是本身就疲憊的原因，她依然沉睡着，眼睑微微的紅腫顯示她普哭過的痕跡。
想到她晚餐也不吃地将自己反鎖在房間裏哭泣的場景，關承澤頓時有種狠揍自己一頓的沖動。她一定因為他說的那些話傷心死了吧，她……會不會因此讨厭他呢？
不要讨厭我，小羽，永遠都不要讨厭我……關承澤在心裏默念着，大手貪戀地輕撫她水嫩的臉頰，卻在觫及她臉上冰涼的溫度時猛地回了神。他放下手，小心翼翼地将她從浴缸裏撈出來，拿起一旁的浴巾裏住她濕淋淋的嬌軀，這才抱着她走回卧室。
将關詩羽安置在大床上，關承澤先是用浴中将她的身子擦幹，接着在櫃子裏翻出吹風機替她吹幹濕發。
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動作溫柔且細心，并沒有吵醒她，只是在一切都做完之後，他也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坐在床沿，雙眼貪婪地凝視着她嬌美的容顏。
關詩羽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後更是漂亮得不可思議，即便是下巴處那道小小的疤痕也依然無損她的美麗。
關承澤還記得他當年問起她下巴的傷痕時，她臉上的表情有多麽的難過，她說那是因為她的爸爸、媽媽為了給她慶生，帶她去游樂園玩，結果在路上出了車禍，那場車禍在她臉上留下了疤痕，卻永遠帶走了她的雙親。
想到這，關承澤凝視着她的雙眸注入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憐惜。其實很多時候他總忍不住在想，如果當年在育幼院的時候他就跟爸媽說他長大後要娶她當新娘，他們之間是不是又會變得不一樣？
當然這些想法也是想想而已，當年的他還那麽小，哪裏懂得這些。更何況，他甚至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她，愛得這麽專注，又愛得這麽認真。
「小羽……」關承澤溫柔地輕喚她的名字，長指細細地勾勒着她臉上完美的五官。
秀氣的雙盾、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最後停留在她水潤，且富有光澤的雙唇。他輕輕地碰了一下，接着就被那柔軟而有彈性的觸感驚訝住了，這讓他沒來由地聯想到了小時候吃過的草莓果凍，他忽然很想嘗嘗她的味道，是否如果凍般甜美。
而事實上，他真的那麽做了。關承澤低下頭，動作輕且溫柔地舔了下她的嘴唇，發覺她并沒有什麽動作，他放大了膽子，含住她的嘴唇，像小時候吃糖果那樣，輕輕地舔着，細細地吮着，用心品嘗她甜蜜的滋味。
「唔……」一聲低低的呻吟劃破了沉寂的空氣。
關承澤的身子驀地一僵，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他望着關詩羽，臉上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直到确認她并沒有要醒過來的時候，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再造次，而是替她拉上被子，在她額間落下輕輕的一吻後，準備離開。
「小澤……」忽然，空氣中再度響起她的聲音，關承澤身子一頓，以為她醒過來了，有些心虛地回過頭去，卻看見她依然雙目緊閉，秀氣的眉微微蹙着，似夢見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般。
她不安地夢呓着，「小澤，拜托……不要不理我，不要生氣好不好？小澤……」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發脾氣。」關承澤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彎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柔情，「還有，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留下這些話，關承澤就離開關詩羽的房間。只是他才剛拉開門，就看見關母正站在門外，手舉在半空，似乎正打算敲門。
看見他，關母明顯地一愣，「小澤，你怎麽會在小羽房裏？」
「我來看看自己的姐姐會很奇怪嗎？」關承澤挑眉反問。
「怎麽會，你懂得關心姐姐再好不過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這些年兒子對女兒的态度明顯的不若以往親昵，她原本還擔心姐弟倆私底下感情不和，現在聽見兒子這麽說，關母總算放心了，「小澤，姐姐她是真的很關心你，你平時對姐姐态度好點，知道嗎？」
「我知道了。」關承澤乖巧地回答。
「今天這麽乖？」關母笑看着兒子，發覺兒子真的是長大了，又高又帥，讓她這個媽媽深深地感到驕傲。
關承澤迎上關母的目光，沉吟片刻，突然說道「媽，我有話跟你說。」
「怎麽了？」
「我們到客廳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