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黑心經理第七十六天
第76章 黑心經理第七十六天
比起前面花樣百出的幾場比賽, 最後、最勾動人心弦、也最重要的一號單打——越前對戰幸村的比賽,開場卻顯得不溫不火。
幸村秉持着防守反擊派的矜持,沒有主動出擊, 反而對越前的攻擊很感興趣。
每一次回球都留了餘地,似乎想要看看他下一把能打出什麽水平來。
而越前——作為一個将将國一, 就已經和手冢不二跡部等人齊名的超級天才,按理說不應該沒注意到幸村的意圖, 但卻并沒有反抗。
這麽多年來錘煉凝結出的絕招, 不要錢一樣往外放, 不管是經典皮膚外旋發球,還是後續開發的抽擊球ABCDE和一系列玄幻招數,都并不藏着掖着。
仿佛在說, 你想看,可以, 我也想知道你能看出什麽來。
“他那種欲強則強的勁, 看了還真讓人讨厭。”仁王直言不諱。
柳卻沒有他那樣幼稚:“這正是他自信的表現。”況且,也确實有些效果。
至少在他們看來,這小子的狂裂猛攻,給幸村也造成了一定壓力。
——當然, 也只是一定。
這些各式各樣的抽擊球、截擊球,往往是在越前曾經挑戰各種強者的過程當中練出來的。
譬如對戰亞久津、不二裕太,諸如此類的各關小boss之類。
每打一次,就能開發出一記絕招,很有游戲獎勵的味道。
這說明他的學習能力很強,毋庸置疑, 但這些絕招對于幸村來說,又是否有用呢?
招數之間的克制, 一般意味着球風之間的克制。
Advertisement
以往越前的對手大多是同為攻擊型選手,只要能把對方引以為傲的進攻大招克制住,對于他來說,就相當于鎖定了勝局。
但面對幸村這種防守反擊,和不二學長類似的類型,好像無論什麽招數打到對面都沒有效果,軟綿綿地反彈回來。
下一次擊球時,越前又充滿自信,認為這一次必然得分,但卻依然不能得分。
無數次的循環下來,讓他不自覺地煩躁起來。
他自認是個還算有耐心的人,否則只需要看看海堂學長和桃學長對待彼此的态度,就知道真正沒有耐心的人該是什麽樣的。
只是面對着幸村精市這樣的對手……
要是不能實打實地在手中攫取到分數優勢,越前總是放不下心來。
就好像、就好像,球場上發生的一切,越前每一次進攻,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點都不稀奇。
而他所有為此付出的體力精力,都只是幸村消耗他的一種手段而已。
越是這樣想,越前越無法平靜地繼續試探下去。
他張開手,從頭頂上壓了壓帽子。
這在他不是一個慣常的動作,以往越前只是伸手捏住帽檐,但張開五指拍拍頭頂,又似乎有一種寬慰的氛圍,自己告訴自己,不要着急。
不要着急。
還早,他看一眼旁邊的比分,1-1, 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這樣想着,越前更加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去觀察對面幸村的所有細節。
擡眉、勾唇的微表情,手臂前後幅度的差異,以及重心的偏移——
“20球。”越前忽然說。
“怎麽那小子也在預測?”丸井張大眼睛,“不過他真能預測成功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對幸村下這種斷言的!”
不愧是國文天才,斷言這個詞,一下就用到了衆人的心坎裏。
如果要說什麽招數對幸村應該是最不起效的,那麽大家都會說,是預測。
無他,強大的力量和無限的體力,至少可以硬生生把幸村拖垮,其中自有邏輯在;
但預測,意味着對他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
對幸村,了若指掌?
這聽上去簡直是個不科學的僞命題。
不管信與不信,總之,伴随着越前的‘20球’斷言,場上的第一單打比賽第三局,又無縫拉開了帷幕。
幸村發球,越前回擊。
他是能感覺到的,越前的焦急越來越濃烈。
但他越是焦急,對于幸村自己來說,就越要沉得住氣。
氣定神閑,把優勢最大化,這才是他的取勝之道。
這小子的攻擊力還真不是鬧着玩的,幸村不免想,真正交起手來才能意識到,為什麽曾經有那麽多出色的選手都輸給了他。
遇強則強,永不言敗,以及娴熟又富有靈氣的技巧,這份才華,足以塑造一個時代的天才。
與此同時,越前也在為幸村的回球感慨。
要說他和不二學長很像,那是真的很像,兩個人連回球的風格都很類似。
力量并不算很強,速度也不能說快到讓人難以判斷,旋轉更是不會像部長那樣不要錢地亂加。
只是,對落點控制的很精準。
不管是不二學長,還是現在的幸村學長,他們兩個人站在網對面時,至少有一段不短的時間,能夠把越前鎖在兩人想要的位置。
很多招數在發動上有距離的要求,在這一點上做出限制,其實是效率最高、成本最低的做法。
越前心中暗暗贊嘆,手上卻毫不留情。
眼看就是第20球,他忽然放松手腕,一個短而輕的網前截擊。
幸村回防不及,球在他眼前落地。
“果然在第20球得分了!”觀衆席上的衆人,驚嘆不已。
“那就是[才氣煥發的極致]嗎?無我境界的三重大門之一,果然很厲害!”
“沒想到越前也能掌握這一招!”桃城很驚訝,“我還以為得是那種經驗豐富的老手,才有機會做到呢!”
在這之前,無論是手冢部長,還是四天寶寺的千歲,他們見識過的能用上[才氣煥發的極致]的人,無一不是經驗老道、身經百戰的優秀選手。
卻沒想到越前竟然也能……
“要是經驗的話,他應該不會比任何人少吧?”不二笑眯眯,“你說呢?手冢。”
手冢應了一聲,心裏卻不由得帶入了幸村的視角。
如果他是幸村,這時候該怎麽破局呢?
面對着越前這樣,成長力、悟性、天賦和體質,可以說四維滿分的天才後輩,又掌握了無我境界三重大門之二。
他能怎麽破局呢?
又或者說,他還有辦法破局嗎?
……有的。
當然是有的。
手冢不由得想。
他曾經,也見識過的那一招。
“你還不打算用你那個反人類絕招嗎?”
立海大教練席上,英美裏問。
幸村無奈:“怎麽就反人類了?”
“那人類生下來都是要聽要看要摸的,你不讓人聽、不讓人看、不讓人摸,不就是反人類嗎?”
說不過她,幸村輕笑着搖頭,手指抓了抓球拍上的網線:“還不到時候。”
“那什麽才叫到時候啊。”英美裏搖頭,“非得把別人的所有絕招都耗盡才肯放大,真搞不懂你是太謹慎還是太賭徒。”
幸村竟然還真的順着她的話思索了一會兒:“的确呢,我也說不上來。”
要說他太謹慎求穩,一直不肯放大招,那萬一對面越小前的大招庫源源不絕,一口氣給他打個6-3,也是說不準的事。
比如暫停的此刻,因為對面锲而不舍的進攻,青學的第一單打已經以4-3的比分領先。
而且看樣子,還有繼續往下領先的勢頭。
但要說他太過賭徒,似乎也不對,這種做派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他一點風險都不願意冒。
畢竟滅五感對他目前來說,是無往不利的絕招,也是唯一的絕招。
盡管只是口頭說說,但萬一有人能夠掙脫,或者攻破,那麽局勢立刻逆轉,也絕不只是危言聳聽。
“但是英美裏好像沒打算要求我怎麽做呢。”幸村歪頭,臉上露出探究之色。
“俗話說,有教無類。”英美裏語重心長,“對待嚣張孢子和傲慢狐貍,我當然要手把手指導他們怎麽做才能放心,但是嘛……”
“跟我就不用這麽客氣了。”幸村笑着接過她的話。
“當然,你也知道……”他站起身,飄揚的外套袖子差點飛到英美裏鼻子上,“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
英美裏沉默地拽住他空蕩蕩的袖子,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往前走兩步?”
她很憤怒地扯了一把,但罪魁禍首還是穩如泰山:“我差點被你的外套暗害了!”
*
再上場沒多久,越前就放棄了[才氣煥發的極限]。
他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有很多招數,在幸村面前用過第一次,就很難再用上第二次。
但這并不能讓越前感到挫敗,相反,他越戰越勇。
既然[才氣煥發的極限]不可以,那麽[千錘百煉的極致]呢?
他一星半點的退縮都沒有,立刻無縫銜接另一個絕招——[千錘百煉的極致]。
“真是莽撞的小子。”幸村嘴上這樣說着,臉上倒還挂着笑,但是卻也能看出幾分不滿。
倒不是對越前不滿,而是對他自己的預想失誤不滿。
在他的預想中,越前的體力應當是不足以支撐他在用上[才氣煥發]之後,又用上[千錘百煉]的。
所謂[無我境界]的三道門,其中體力精力的消耗,那比[無我境界]本身還要強三倍五倍不止。
在他的估計裏,越前到這一步應該已經露出破綻,讓他更好下手才對。
即便是非人類的大招,也是需要人自己露出破綻,才有機可尋啊。
幸村在心中暗嘆。
他不得已調整策略,更冒險地上到網前。
越前敏銳察覺到他的速度不對:“果然,總算把你的能力逼出來了呀!”
他知道這位立海大的部長也會[千錘百煉],只是之前一直不用,讓越前心裏始終沒底。
好在現在總算有了進展,能逼出他這一步,就能逼出下一步!
他心中不免松了口氣。
擡臂,越前精準地判斷出球的落點,預備揮拍,但在擊中的那一刻——
怎麽回事?
他用力眨了眨眼,卻依然只有一片漆黑。
越前慌張了一秒,随即又鎮定下來,手上動作不停,繼續回擊。
“15-15!”裁判宣布。
越前松了口氣,他得分了,看來還有得打。
這個,他也是知道的,之前手冢部長在關東的決賽上也遭遇過,應該是那家夥的滅無感。
壓箱底的絕招也被他逼了出來,越前心裏更有底了,認為自己必然能克服。
畢竟他不像部長,是第一次遇見,而越前自己不僅旁觀過,也聽部長傳授過一些經驗。
這要是還不能對付,那豈不是太大意了?
但一切并不如越前所想的那麽順利。
只是聽說,和自己實際面對,總還是有些不同的。
至少那種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見,連最熟悉的球都無法感覺到,孑然一身站在場中的滋味,絕不是簡單的咬咬牙、加加油就能克服。
之前還能堅持,甚至還在伺機尋找反擊機會的越前,在聽覺也跟着消失之後,便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動了。
英美裏身後,立海大的觀賽席上,自然是一片山呼海嘯一樣的歡叫。
剛剛還有來有回,互相壓制的第一單打,在幸村祭出大招後立刻反超比分。
不僅如此,那小子還傻愣愣呆在原地不動彈,一看就是被打傻了!
結局如何,難道還有其他想象的空間嗎?
群情激昂,啦啦隊手裏花球的聲音,和大家跺腳的聲音連成一片,仿佛自家部長已然拿下勝利,立海大國中階段的三連霸完美達成。
但她卻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刻,她知道,越前此等天才,擁有無可比拟的天賦,又有着堅韌不拔的意志力。
即便不是主角,也有充分能夠勝任主角的才能。
這場比賽的結果,絕不是因為她的參與就能改變多少的。
即便是到了現在,她已經坐在場邊,已經親手改動過無數劇情,但英美裏依然很緊張。
是的,她可以承認,她相當的緊張。
緊張于立海大無法獲得近在咫尺的勝利,無法拿下夢寐以求的三連霸,更緊張于她的存在……
都穿越女了,還改不了比賽結局,是不是意味着她這麽多年的折騰,都沒有什麽用呢?
就在這時,呆立半晌的越前,忽然動了。
像是有一陣勁風吹來,把他的帽子向後吹飛,墨綠的短發也張揚地飛舞起來。
但轉瞬間,整個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樣,嵌上一圈五彩斑斓的金光。
頭發也被摩絲定型一般,整個劉海仿佛出自青山○昌之手,以一個奇妙的角度停在半空。
剛剛還很緊張的英美裏:……
你們這群毫無道理可言的科幻少男!對這場體育比賽,能不能認真一點啊!!
丸井茫然:“呃,這是在幹什麽呢?”
柳臉色不大好看:“好像是……要從精市的控制當中,掙脫出來了?”
這對立海大來說當然不是好事,真田皺着眉仔細辨別:“[千錘百煉]?有點像,但不是……”
英美裏面無表情點頭:“确實呢,這白邊比[千錘百煉]上得更厚實一圈。”好粗糙的表現形式!
在全場的矚目之下,越前龍馬,又站了起來。
墨綠色短發的少年連帽子也沒有撿,臉上的疲憊和茫然全部消失,一雙貓眼神采飛揚,仿佛剛才所有的挫敗都沒有經受過一樣。
球拍橫平,直直指向球網對面,波瀾不驚的少年。
他的語氣裏,沒有一絲質問,一絲傲慢,更不覺得自己掌握了什麽極為關鍵的訣竅,只是揚聲問:
“怎麽樣,網球,有趣嗎?”
而球網對面的紫發少年,在真田、柳等人略微擔憂的注視下,沉默片刻。
忽然擡眸,粲然一笑。
“很有趣呢。”
随着他的話音一落,幸村周身氣場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引發一聲‘砰’的輕響。
眨眼間,少年額間的發帶被不知名的力量彈開,柔軟微卷的鳶紫色頭發,在空中不自覺地飛舞起來。
五彩斑斓的細小精光,忽然沿着幸村渾身上下鍍了一層堅不可摧的邊。
“幸村、幸村他……”柳難得有些過于激動,“他也進入了……”
“[天衣無縫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