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們打你了？
第30章 他們打你了？
東橋裏奈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墜入幽深的泥潭, 四周都死擠擠挨挨，沒有什麽距離感的家夥。他們和泥潭融為一體，叽叽喳喳的。
很吵。
有在唱歌的。
也有在說話的。
最多的, 應該都是在罵人。
好像是幾輩子沒見過一個活人，控制不住就要罵個痛快。
東橋裏奈想反抗，但卻根本無法掙紮。
混沌的意識在泥潭中被裹挾着成細碎的樣子，好像一切都在被揉碎，被打壓，被細致地一點點切開。
她成了砧板上的獵物。
無處可逃。
再後來, 有一團巨大的又熱烈的光突然靠近，甩都甩不開, 應該是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繼續下沉。
下沉？
她奮力睜開眼睛, 想看看到底是誰想害她。她以為自己動作幅度很大，最少應該是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 但實際上，她只是抽動了一下手指, 艱難地撐開了自己的眼皮。渾身上下的劇痛和酸澀感在她清醒的一瞬間, 從身體各處翻湧而來。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沒有良心的惡毒資本家，因為拖延半年沒發工資，大過年的被員工們堵在家門口讨薪。
腦袋疼。
眼睛疼。
喉嚨疼。
連眨眼都能感覺整個大腦正在瘋狂叫嚣着痛的要炸開了。
東橋裏奈：“……”
從來沒有那麽清晰地感覺到眼皮子那點對于人體來說少到不能在少的肌肉組織裏蘊含了多少敏感的神經。
眨眼的時候，能感覺到每一根神經都拉扯着腦子。
眨地快一點感覺自己都快把腦子給扯出來了。
痛。
這反應也太強烈了一些。
這就是強行使用生得領域的後遺症嗎？
東橋裏奈一邊樂觀地想看別人用生得領域的時候都活蹦亂跳的, 哪怕是強行使用不成形的領域, 事後也就多癱幾天。
證明她癱幾天應該也沒問題。
一邊理智在大腦裏很狠地警告她, 她的狀态和別人的狀态能一樣嗎？上輩子就沒掌握領域，頂多就是摸到了一點領域的邊邊。
這輩子咒力複健都沒全複健回來呢, 十種影法術才開出來多少個，莽撞對上影級強者, 硬開領域，沒死就不錯了，哪裏是癱一兩天就能養回來的。
哈哈。
問題不大。
這不是開出來了。
一想到那個老頭最後看向她的眼神，她就覺得渾身舒服。
眨眼都不太疼了。
就是手腕疼，像是挂了個什麽重物，整個手腕都火辣辣的發燙，還發緊發麻，有一種血液不流通，感覺整個手腕要沒掉的感覺。
這是醒來之後正常應該有的感觸嗎？
她眨巴下眼睛，觀察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簡單的山洞，外面有水流的聲音，很響亮，洞內光線比較暗，可能是在某個瀑布後面的山洞。地勢比較高，整個洞裏都蠻涼快的，但不會過分潮濕，身下墊着的墊子柔軟舒服，還散發着草葉曬幹後的味道。
清淺的植物味道。
有人救了她。
對她還蠻好的。
是宇智波止水嗎？
回想一下當時他的傷勢，感覺好像比她輕點但沒有輕到哪裏去，所以他竟然能夠那麽勇猛無敵，直接帶着她沖出重圍，帶着她躲藏起來後還有精力照顧她嗎？
那麽厲害？
她還以為自己睜開眼睛醒來看到的應該是某個監獄。
或者是岩忍的牢房。
即将面對嚴刑拷打之類的。
美好地太過分，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術。
“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她擡起眼，看到她師傅火川大和正叼着根樹枝看着她，靠近走過來的時候，能聞到一股很香的烤魚味道。
她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眼睛和腦子還沒有從強開領域的打擊中緩過來，但肚子複活了。
她好餓。
餓的感覺能啃掉一頭牛。
她想張開嘴，動了動嘴唇發現自己連咀嚼的力氣都沒剩下多少，最後只能虛弱地張嘴啊了兩聲。
發出了神奇的。
沙啞的聲音。
有點像是鴨子。
火川大和聽着稀罕，探頭過來：“再叫一聲看，還有力氣沒？”
東橋裏奈：“……”
沒有了。
用眼睛詢問你們怎麽在這裏。
以及，魚熟了沒，能不能給吃一口。
肚子餓的又快死掉了。
她用眼神給完信息，多瞄了兩眼，眼神中逐漸帶上質疑。
“你是幻術嗎？”
“幻術就幻術，告訴外面的岩忍，先給我吃口東西。”
“不然你們問不到什麽，我就要死掉了。”
火川大和：“？？？”
他伸手捏了把徒弟的臉。
“說什麽胡話呢，我看起來就這麽像幻術？”
“像。”
來自徒弟的真誠肯定。
“我師父出任務的時候，渾身都臭臭的。”
“頭發亂噗噗。”
“身上帶着煙味和汗味。”
“你太幹淨了，肯定是岩忍的幻術。”
火川大和：“……”
他扭過頭。
老朋友笑地倒在石頭上，像是一條魚一樣蹦來蹦去。
“我那是男人味！”他倔強掙紮，“在外面出任務的時候那麽在意自己的形象幹什麽，再說了我又不是不洗澡，就是洗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
三天洗一次嘛。
反正又沒臭。
煩死了。
怎麽回家要被管，出門在外還要被徒弟管，不聽還不行，不聽的下場就是在這裏被老朋友笑話。
憤怒之下，他伸手捏住徒弟的腮幫子就是一掐。
及川清河從後面走過來，拍開了他的手：“走開走開，你這個師傅邋裏邋遢的，帶不好徒弟就算了，怎麽還亂捏人。你看看你這手，手都不洗就過來，把她臉給蹭成什麽樣子了。”
比起糙地可以的火川大和，他明顯要講衛生多了，他翻出來一塊手帕，給東僑裏奈擦了擦臉。
擦完後。
手帕上全都是炭烤的黑色。
本來只是被捏的時候留下兩個黑手印子，現在整個臉蛋都變得黑乎乎了。
及川清河：“……”
咳。
沒這麽細致地照顧過小姑娘。
打濕帕子回來給她重新擦過，發現小姑娘臉嫩被他們倆碰出好幾個紅印子來。偏偏她還挺乖，一直就仰着頭沉默不語讓他擦。
擦完後還用沙啞的聲音和他說謝謝清河叔。
清河叔心虛地拿走了手帕，心裏準備以後先在孫子身上試試。
他給小姑娘喂了兩口魚，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排除掉中間笨手笨腳差點把水倒她鼻子裏外其他都一切順利。
嚼了兩口，感覺自己的喉嚨和肚子得到了拯救。
自覺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的東僑裏奈嘆口氣，問他們怎麽跑出來了，外頭的局勢亂的很，最好還是回去躲躲。
“回去？”
火川大和卷了自己的煙葉，塞到煙鬥裏美美吸上一口。
“你才出來多久，別在自己臉上擺出一副外面很危險，你們出來很容易，我是為你們好的操心表情。”
“我和你清河叔在戰場上混的時候，你媽當年都還在河裏摸魚呢。出來接幾個小任務，死不了人。”
“回去才麻煩呢，那群家夥争取完各個部門的意見，接下來就盯上了我們這些沒死的老忍者。一天天的，回去吃個飯都沒有安寧，天天都有人過來問，你覺得誰當四代火影比較好。”
及川清河拍了他肩膀一把。
火川大和斜着睨他一眼。
“怕什麽，她年紀小但天賦好，總是要讓她知道清楚的。我們不和她說，等到時候別人坑她嗎？能當火影的一共就這麽幾個人，參與進去容易遭殃又沒什麽好處。不如在外面多混混，等差不多了再回去。”
“大部分人投誰，我們就投誰呗。”
東僑裏奈嚼着魚肉不說話。
她同意這個觀點，沒有要給自己增加麻煩的意思。她到這裏的時間有限，并不足以完全了解這裏的強者，木葉的三忍在她這裏只是遠遠眺望過的程度，唯一簡單見過，打過招呼的就只有綱手。
一個很熱情的大姐姐。
在賭場看見的。
因為在賭場輸光了所有錢還倒欠，還不起，還是雨之國的賭場，整個人鑽進錢眼裏，為金錢發瘋的賭場老板沖到了木葉的營地，讓他們把綱手帶走。
不要影響他開門做生意。
最好能給她把錢還了。
嗯……
最後是綱手莫名其妙在戰線上出現了兩天，那邊的一個大隊是宇智波帶的，為首的宇智波似乎是想讓綱手幫忙救治傷員。
失敗了。
綱手跑的飛快，完全沒有在戰場停留的意思。
不過她也不是什麽都沒做，她留下來的那兩天，讓忍者們提供了一些藥草，制作了一些藥品後才離去。
東僑裏奈當時接過找藥的任務，送過去後被很熱情地抱起來晃了晃，被說了“啊啊啊看起來好可愛，想帶去賭場當幸運物”之類奇怪的話。
還被建議她可以找火川大和撒嬌。
用來獲取更多信息。
……
她當時還以為自己真的很會撒嬌呢。
但看起來不管是動作還是發出聲音，都不太符合撒嬌的定義。
她嘆口氣。
張嘴示意師傅再給一口魚肉。
火川大和把魚肚子上的肉弄下來塞到她嘴裏，一邊喂一邊嘲笑她：“現在不覺得我是幻術了嗎？幻術的師傅會給你喂東西，還會給你烤魚嗎？”
東僑裏奈緩緩眨了眨眼睛。
她還沒恢複過來，大腦疼的好了一點，但還是混混沌沌，這讓她說話和理解的速度慢正常人一拍。
偏偏她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又很認真。
看起來非常真誠。
“不知道。”
“但幻術的話，應該做不出那麽難吃的魚。”
表皮都烤焦了，撕開後裏面的肉也帶着一股子焦味，調料的味道沒有進去，撒的方式也不對。
一口沒味道。
另一口又超級鹹。
确定了。
是師傅，沒吃過比他做的還難吃的烤魚。
火川大和：“……”
徒弟對他過于了解。
但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
及川清河在那邊擦自己笑出來的眼淚，感覺自己這輩子做任務沒做的那麽開心過。正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地上的人似乎動了下。
“？”
“他是不是醒了？”
他湊過去，秉着來都來了，刷點宇智波友好度的心态發出詢問。
“還好嗎？”
“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東僑裏奈慢了很多拍地想起她好像醒來之後就沒有看見過宇智波止水，還以為他被放在其他位置呢。
這個角度……
他不會是被扔在她睡的這塊石頭下面旁邊吧？
她掙紮着動了下，努力翻過身，把頭從石頭上探出去，正好看到宇智波止水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地注視着前方。
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奇怪，明明是恢複了正常黑色的樣子，但眼白裏全都是紅色血絲，看起來非常疲憊。
最重要的是，在眼睛瞳孔的中間，隐隐約約出現了三個小點。
有點像是沒盛開的小花。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眼角，看到他的眼皮子下意識微微合攏又張開，确認是已經恢複了意識。可能是因為和她一樣，之前跑的太拼命，現在渾身都沒有力氣，大腦呆滞一下子給不出什麽反饋。
東僑裏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難怪她剛剛感覺沉的要命，原來是被人伸手攥地很緊，手指捏的都快卡在她的肉裏了。
又疼又麻。
像是在手腕上箍了個超級緊的皮筋。
有點難受，但她并不覺得不開心，反而有點滿意。
真是世紀好隊友。
直到最後都沒有扔下她。
她都可以想到她昏迷之後被他拉扯着往前狂奔的場景。
看在他對她那麽好的份上，她把剛剛收到的魚肉小塊中看起來最好的一塊塞到他嘴邊。
“張嘴。”
“……”
他張了。
但張的和她想的不一樣。
他第一時間伸手碰了碰她的臉。
語氣冰冷。
“他們打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