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寸離腸千萬結
那天從鄭則的書房回來之後，我哭到不省人事，直接暈了過去。
後來，鄭則傳旨六宮，紅香被貶為庶人，立刻逐出宮去了。而烏/頭/堿一事，皇上也只追究到紅香為止，沒有再往深處查。
之後的幾日，我叫翠雪把門牢牢拴住，不管誰來我都不見。
那幾日我盡情地放縱自己，喝酒喝酒再喝酒，我知道，我再也見不到紅香了。
當日，我掃過那些人的賀禮，挑出長公主鄭繪舒的萬年青，仔仔細細地檢查着。
新年那天，任浩昌對我說的一番話，使得在我腦海中盤踞多時的一些疑惑，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初見鄭繪舒之時，她曾失神地瞧了我很久。
那時我十分不解，不明白她為何瞧我。後來我才明白，她不是在瞧我，她瞧的是我身後的紅香。
長公主的眼睛很是毒辣，第一次見着紅香，她就發現了紅香身上那種不易令人察覺、可實則獨一無二令人難以自拔、宛若日光映雪的輕盈之美。
長公主驸馬貪污受賄，百官上奏，民怨沸騰，鄭則對其早就有了殺心。而長公主想要保住驸馬，只有前朝的勢力還不保險，後宮也要安排人吹枕邊風。
所以，長公主與皇後結盟。
皇後一黨在後宮中，最大的敵人是貴妃。
于是，長公主意圖幫皇後打壓貴妃。
看見紅香的第一眼，長公主就發現，紅香是一顆非常完美的棋子——人夠漂亮，且是我宮裏的宮女，算是貴妃一派出身。
長公主這個局，就是從那時開始布起。
我猜測，長公主與紅香的第一次接觸，是在去年的中秋家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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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家宴的時候，長公主與我點頭打招呼之後，就吩咐了自己的侍女什麽事，然後那個侍女就再也沒回到過家宴現場。
那是因為，那時長公主發現我身後帶着的人是翠雪，對于她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紅香落單，她的侍女就抓住這個時機，曉之以利動之以財，且家宴之時宮中熱鬧非凡，兩個侍女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些什麽，就算被人看見，也沒人會放在心上。
所以，紅香才會由皇後送給皇上的。其實紅香不是皇後的人，紅香是長公主的人。
之後，我千防萬防，終于在那盆萬年青裏發現了機關。等了這麽久，終于等到她們動手了。
紅香從前伺候過我，由紅香來揭發我這個舊主，皇上想不信都難。而此舉除了能夠置我于死地之外，還能一舉兩得除去英素衣的元青公主。
倘若她們真的成功了，對于貴妃一黨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打擊。
若不是任浩昌新年那天為了寬慰我，跟我講了那樣一番話，我根本就不會想到這一層。
我心情稍好了一些之後，就去見英素衣。
英素衣抱着元青，瞧着溫柔極了，跟那日在鄭則書房時，她霸氣橫掃的模樣根本判若兩人。
我問她：“你幹嘛把發現烏/頭/堿的功勞往你自己身上攬？”
她回我：“我可是救你一命的恩人，你把功勞讓給我怎麽了？再說了，在皇上心裏你本來就有嫌疑，要說是你發現的，那皇上肯定不會信的。”
“所以呢？你怎麽就那麽相信我呢？你就沒想過另一種可能麽？比如，我真的在紅香面前罵過你，而那烏/頭/堿也真的是我放的，我賊喊捉賊，就是防着萬一紅香去揭發我，你能去幫我倒打她一耙。你就沒想過這種可能？”
英素衣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我：“我要是懷疑你，早就動手揍死你了。我雖然不像她們，算計來算計去心眼那麽多，但我也不傻，我看人很準的。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一眼就認得出。”
我瞧着她，想起來貴妃的事，不敢告訴她，但又想提醒她：“那除了我之外，你誰也別相信，聽到沒有？”
“嗯。”她不耐煩我的唠叨，敷衍地随口答應着，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說：“哦，還有一個人，貴妃，我也相信她。”
我不知該說什麽，我不願把那件事向她挑明，只好繼續多替她留心着。
英素衣出月子之後，容貌身材都恢複得極快，很快就恢複了從前的盛寵。眼下後宮的局勢，與她
懷孕之前一模一樣，仿佛那個曾經寵冠一時的紅婕妤從沒存在過。
我眼瞧着那天，英素衣那麽和鄭則據理力争，根本沒有一點三從四德的樣子，但鄭則還是這麽寵她，我不得不說，鄭則真的也是一個很特別的男子。
沒過多久，鄭則也召了我一次。
上次他召我，還是去年的冬天，如今已經入夏了。
我們默契地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我拿出我的看家本事，盡職盡責地伺候這位皇上。
月上三竿，鄭則随手摸着我的頭發，我躺在他身邊，瞧着窗外。
這感覺很奇怪，我是他名正言順的妾室，但我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沒什麽感情上的波瀾。反倒是我身邊的其他人，更能讓我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綿綿情意。
本不該是這樣的，我和鄭則之間雖然沒有感情，但我們有默契，我們應該能有一些火花才對的。
鄭則輕輕問我：“還生朕的氣啊？”
我覺得，按道理來說，我這時候應該跟他撒嬌。
于是我故作委屈地說：“是皇上生了臣妾的氣，而且臣妾等了皇上大半年，皇上才終于消了氣。”
他聞言輕笑：“你還怪我太久沒找你？你又不缺人陪。”
我不吭聲，我對鄭則的感情很複雜，除了默契、除了名義上的君妾、他還是霸占了我心愛的紅香的男人。盡管是紅香是被皇後送給他的，但他依舊是我的情敵。
他問我：“那你記不記恨，朕對你發脾氣的事？”
我輕笑道：“皇上有自己的苦衷，臣妾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