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盛風雲
第86章 大盛風雲
等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先鋒軍已經被吹響的號角催促倒了城牆下方,三尺多厚的堅冰,在陽光的照射下只薄薄融了一層,雲梯架不上去,飛爪也打不上去,整個城牆帶給他們一種絕望感。
“沖城門!”城牆上的士兵只是拉弓,沒有動作,這讓先鋒軍的将官覺得有些詭異。但後面的将軍下的是死命令,就是用人去堆,也要堆到城牆上面!
更詭異的事出現了,沖到最前面的先鋒兵腳下一空,整個人掉落到了溝渠裏,随即整條壕溝燃起了綠火,還有渾身被點燃的人在凄厲慘叫。
“鬼火!是鬼火!”一個悠長的聲音出現,帶着些許尖銳,很好的掩飾了他的走音,這聲音瞬間點燃了大家的印象,眼前的城門瞬間化為地獄之門,還有無數身上帶着鬼火的惡鬼從下面往上爬!“往兩邊跑啊!不能沖!跑啊!”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沖在最前方的人已經慌了手腳,身上粘上綠火的人一邊哭叫着一邊拍打,還有已經被燒到的人被後面不斷前擠的人擠到了壕溝裏。
“往兩邊跑!”這個聲音比先鋒軍将領的鞭子還管用,前面的人慌忙撤退,鬼火不是人間火,人不能和鬼神抗争,這是他們的認知。
後面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見前面如同被什麽力量驅趕了一般一分為二,露出了還在掙紮的已經被火焰沾滿全身的幾個倒黴蛋。
“惡鬼降臨了!惡鬼降臨了!”塔鞑人看着地獄中的惡鬼跑上人間,哪裏還有沖進關搶奪的心思,直接掉頭向後跑去。
人是有從衆心的,何況是一群沒有紀律的人,先鋒軍的陣營立刻亂了。
祁玉在城牆上看着,“真的跑了!”
“只是他們而已。”穆珀沒有松氣,塔鞑人的大軍可不會輕易讓他們跑走,“讓曲清塵上來吧,剩下的就看他們的了。”
慌亂的先鋒軍闖進後面的大軍陣營,口中嗚哇亂喊着地獄惡鬼,大軍瞬間被沖的七零八落,而此時混入軍中的斥候和在城門下喊叫的曲清塵已經悄悄歸隊。
“将軍,他們一時半刻無法成軍。”
“讓人把馮瑞帶來的腦袋還給他們,算是我給老朋友的見面禮。”穆珀用千裏眼看着遠處的主将,還好,是個老熟人。“下去告訴楊先生,他的老對手來了。”
楊先生是軍師之一,和對面的那個主将幾次交手,相互之間都很熟悉。這次主将一路上蟄伏不出,即便隊中将領被殺,也是直接棄屍走人,可見是一點都不想暴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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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奈何,十餘年間大家誰又不知道誰呢。
對于來者不是上次的人,穆珀沒有一點意外,如果沒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軍中副将,還沒有上位成功。
處理過的頭顱被拴着頭發放下城牆,剛聚集好的先鋒兵看着已經熄了火的壕溝和上面将領的腦袋,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對着剛才還懼怕的地獄之門就沖了過去,上牆是不可能了。
萬人沖營,劇烈的腳步和沉重的破門樁踩塌了剩下的陷阱支撐,之前千媚他們清理出來的地面很好的發揮了作用,地獄之火再次出現,而且這次不是一處,是五六處,在先鋒軍之中灼灼燃燒着。
“不好。”後軍将領看見這一幕,勒住馬,“去禀報将軍!弓/箭手準備!”不能指望那些只有簡單彎刀的先鋒兵了。沒有消耗城牆上的武器,他們就失去了作用。“臨戰潰逃者,死!”
在戰場上,死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
來自背後的冷箭讓驚恐的人們徹底失去理智,雲梯架起來又倒下,手中的彎刀砍殺着一切阻攔自己的人。
大盛的軍隊還沒真正入場,下面就已經成為了血肉戰場。穆珀将千裏眼交給旁邊的觀旗手,“等旗手報告位置,立刻通知神射手。”
穆珀給軍營裏選出來的神射手不僅準,還很遠,經過他改造過的弓/箭,最好的待遇,以及苛刻的訓練要求,尋常弓/箭手是射到靶子上,好一點的騎射手要射中紅心,而穆珀給神射手的要求是,射穿靶子,只能有一個洞。整個長平關才挑出八十個,分成四隊,一般只有一隊分開行動,現在除了之前被馮瑞帶出去的還在胡将軍那邊,剩下的都放上了城牆。
穆珀等到下面的火被雪水或屍體湮滅,看着一身狼藉卻還在撞門的先鋒兵,冷冷道“投石機準備!”一個個小型的投石機被推上來,上面放的是之前準備的石灰大禮包。石灰包投出,淩空被弓/箭射爆,洋洋灑灑的石灰帶着蓖麻刺挂在了沒有護甲的先鋒兵身上。
火燒火燎的感覺讓他們回到了剛才的恐懼之中,很多人無法分辨是石灰還是火焰,全無意識的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石灰包投遞了三輪,穆珀讓人留下一部分,接下來還有得打。“生漆。”看着下面光膀子的先鋒兵,穆珀繼續命令。
生漆是直接從漆樹上割取收集的,在長平是很重要的商品,價格頗高,但要想對人體無害得需要再加工,穆珀準備的是沒加工過的,直接接觸皮膚會快速引起紅腫和疼痛,接觸到眼睛有大幾率被燒瞎。
生漆不能扔出去,要是撒到空地上就沒用了,所以都集中在城門處往下澆。
只一輪,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怯戰者死!”先鋒兵的統領怒吼着,但沒什麽用,痛苦早已讓前面的先鋒兵失去了理智。
“弓/箭手準備!”再次放箭,後面的将領才不擔心這些人的死活,當他揮手的時候,萬箭齊發,而與此同時,兩支箭矢一前一後的穿透了他的腦袋。
箭矢的聲音混雜在其中,直到将領從馬上掉下來才有人發現。
“射旗。”穆珀直接下令,令到旗倒。在萬軍陣中,旗幟和鼓聲一樣,是軍隊行動的标志,旗幟倒下,将領身亡,給後軍造成了騷亂,而傳令兵疾跑回去,禀報主将。
“要換人了。”楊先生氣喘籲籲的上了城牆,知道現在的情況後篤定道,“但他肯定準備好了撤退。”炮灰都犧牲幹淨了,攻城毫無進展,撤退也是情理之中。
“那就讓他不能走。”穆珀微笑,“揚旗!!!”擂鼓聲起,一面和大盛軍旗等大的穆字旗招搖在城頭,城牆垛上也出現了無數令旗,以及閃爍着寒芒的弓/箭。
穆,守城的是穆家人,交手多年,再次看見這個熟悉的旗幟,如果現在就退,等待他的恐怕就是來自于國主的憤怒和怯戰的懲罰。
後面将旗招搖,楊先生在城牆上也看得見,頓時大笑。“哈哈哈,他不敢退了!”
“怎麽也要打一場才行。”此時遠方旗語再現,已經準備好的神射手不用穆珀命令,長箭出發,之前先鋒兵的統領腦袋上多出了一個血洞。
“下一個,打新來的。”穆珀緩緩道,“楊先生,今天有沒有可能把他招過來?”
“不會。”楊先生搖頭,“以他的謹慎來說,再次交手之後,就會撤走,也是因為他的地位尊崇,是國主家族的長輩,不然,單單馮瑞路上解決的将領,就足夠他在戰場上拼命了。”
“對手太了解自己,也是不好。”事情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讓穆珀有些失望,不過對這次選人的人有了準備,“本來以為是随意選的,現在看來是有所預料吧。”難得,能遇到一個提前算到自己會幹什麽的人。
“将軍知道對方是誰?”
“不知道,也知道。”穆珀眯着眼,看着剛騎馬沖到陣前的将領,下一秒,對方就墜落馬背。“我還沒看清是誰呢。”
“放箭!”城牆上準備好的箭矢飛射出去,後面調動上來的攻城車開始上場。右邊的開闊地上忽然彈起來六架投石機,仔細看還是塔鞑的工藝,然而對方瞄準的可是剛上場的攻城車。
“放!”炮手的統領開始熱身,決戰之外,大炮的作用受限于工藝和炮彈的殺傷力,還不如投石機用的爽快。
巨大的滾石砸向攻城車,馮瑞帶着人馬擋在投石機之前,對着沖過來的塔鞑兵一陣厮殺。戰場上重新開始擂鼓,遠處山坡上埋伏好的旗幟豎起來,騎兵統領張峰師舉起馬槊,順着下坡的力道往前沖,輕騎對步兵屬于攆殺。
原本混亂的戰場被切割,城門處反而成了空置的地方,穆珀手擋在城牆垛上,看着戰場徹底變成兩軍對壘,馮瑞在中間,騎兵在兩翼,面對着還沒有接收到最新命令的塔鞑兵沖殺。
祁玉和曲清塵也在城牆上,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真實的血肉戰場,兩邊真正交手開始,穆珀就顧不上祁玉了,但他也一直沒下去。
“擂鼓!投石機引路!給騎兵開出一條道來。”穆珀的軍令變成鼓聲,戰場上的情勢随之發生變化,“圈殺!”
後面又跑來一個統領模樣的人,但因為騎兵那邊的埋伏已經暴露,所以對方有意避讓着那邊的視線,神射手得不到指揮,在萬軍之中一時也難找其蹤影。
騎兵開始圈割塔鞑兵陣,馮瑞在後面配合圍剿,“楊先生,對面有了新統領。”穆珀看見了豎起的旗幟,但旗幟下面沒有帶着統領黑帽的人。
“是個小心的人,號角聲,有號角聲。”楊先生還沒說完,大家都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號角聲,是塔鞑人騎兵進攻的前兆。
“步兵向後!”塔鞑的騎兵比之大盛不是一個等級,穆珀不會讓步兵和他們沖,“他們是要救人。”號角聲傳出,騎兵已經沖入戰場,和張峰師的人近在咫尺,但陣型是雁翎陣,目的是沖破,打開缺口。
騎兵變陣,放棄步兵,想要反向包裹住騎兵引入城門前,之前交戰的屍體和陷阱對騎兵來說就是絕殺之地。
然對方也是經驗老到,沒有上當,調轉馬頭沖出陣營,拉開長陣将張峰師的騎兵夾在其中。
穆珀擰着眉,拿過身邊的弓/箭搭弓,“觀旗手,找出騎兵統領!”
舉着千裏眼的士兵立刻調轉方向,找到有将領服飾的人後報告位置,話音剛落,耳邊一陣嗡鳴,長箭放出,對方栽落馬下。
傳說将軍選拔的時候一箭穿了三個靶子,看來不是假的啊。“射馬不射人!”對方騎術精湛,射人難度太大,相比之下輕騎中沒有保護的馬屬于大目标。
城牆上救援及時,後面還有馮瑞往前沖,張峰師帶着騎兵很快解困,而對方也調轉馬頭,騎兵是主将派過來救人的,現在人被殺的差不多了,馬也快沒了,要及時止損。
“放他們回去。”穆珀攔住搭弓的神射手,“給他一個撤退的機會。”
又過了約半刻鐘,收兵的號角聲傳來,騎兵和步兵橫列陣前,在他們後面還活着的塔鞑兵都是俘虜。
“清理戰場,把之前掃雪的都叫來。”穆珀想着對方的身份,或許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鳴金收兵,穆珀身邊的斥候火速下了城牆,要把這邊的戰報送出去給其他三位,以便接下來的策應,後面可就不是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