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沙漠之國
第22章 沙漠之國
“哎呀,這是一幅畫啊!好香的畫,這花兒看着跟真的一樣,真好看。”甲板側面傳來一聲驚呼,随即又有人道:“那上面是蝴蝶嗎,這時候還有蝴蝶啊。”
“是蝴蝶,這畫上好多蝴蝶。”
如果說一個女人等于五百只鴨子,那麽這一船上三十餘位夫人,反正蝴蝶是吓跑了,在這兒吸半天也沒有花蜜吃。
穆珀和上船來的文士也聽見了對面的驚呼和叽叽喳喳的讨論聲,帶夫人來的已婚人士默契一笑,大家共勉好了,雖然他們沒見到柴姑娘,但認識了沙毗利的王子,對方又這樣雅藝娴熟,大家也是相談甚歡。
和文士聊天最簡單,他們可以從江邊清風聊到海上明月,從送別恩師說到漏夜行船,總之不會把畫面冷場,除非有人刻意找事。這群文士高興起來,擊築而歌也是常有的事。何況這次還有個沙毗利王子跟他們對比着兩國之間的差別和共同,這場突如其來的宴會可以說是以後很長時間他們手裏的談資了。
“今夕明月共照,他年舉杯邀月,念此兮,星空為席,月為盤!”花船游到月明時分,一位文士喝高了,舉杯唱和,周圍一片應和之聲。
“路兄此句,氣勢磅礴,大有豪士之風!”
旻梓琛聽着下面的恭維,低聲對着穆珀道:“早就聽說文士多輕狂驕縱之輩,今日我可算是開了眼了。”
穆珀斜靠在靠背上,手裏拿着一個酒樽,“京中沒有嗎?”
“有,但京中規矩大。”旻梓琛聳肩道:“大家多少還有點拘束。”
看出旻梓琛隐藏的不屑,穆珀嘴角勾起,攬過旻梓琛的肩膀湊近他道:“是不是覺得,邊關正在打仗,而這群人還能無憂無慮的飲酒作樂,有些看不過去?”
旻梓琛耳朵有些癢,但還是點點頭,就覺得穆珀一聲輕笑吹進了自己耳朵裏,随即那帶着酒意的聲音壓低了傳來,“知道這群人最大的作用是什麽嗎?”
“如果你想要做什麽,只要得到了他們的認可,他們就會幫你做到。”穆珀眼神有點恍惚,仿佛想到了什麽,“他們甚至可以為了一個承諾付出生命,摒棄自己的尊嚴。”
文士,名士,在亂世中,很多反王起家的時候都要有一個大名士作為支撐,當然,這裏的這些位還沒有那麽有名氣,穆珀對他們的基礎信任度可以說比賽羅那些管事都要高。
“我可以找他們捐軍費嗎?”旻梓琛現在就想幹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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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你爹有仇?”穆珀哭笑不得,“讓他們做事,肯定會搞得風風雨雨,這件事不宜大張旗鼓。”
“我皇,二叔,很信任我爹。”旻梓琛都沒發現他現在說這個話的時候都有些含糊了。
穆珀撇嘴,坐正身子,然後道:“等湖州事了你就回京城,讓你爹別賣家財了,等我過去會給你們介紹一個不錯的生意。”
“好。”旻梓琛想着,這之後自己一定要好好發揮作用,不然不好意思讓穆珀幫忙了。
“來,大家共飲!”
等到花船回港,船上的人攙扶着喝醉的幾位開始交接,旻梓琛和穆珀留在最後,不少人都過來跟穆珀告別,還邀請他有時間去自己家裏喝酒。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忽視了個徹底。”旻梓琛略有些感慨的笑道:“倒是真性情。”
“真性情也好,假清高也罷,至少咱們沒喝醉,當飲一大白。”穆珀翻過身靠在欄杆上,長出一口氣,“走吧,看看柴芊兒賣了多少。”
“啧,忽然覺得這宴席不純潔了。”旻梓琛精準吐槽,氣的穆珀想給他踹湖裏,
“七百!?”等知道這個數字的時候,就連穆珀都不淡定了,“不是只有三十幾個夫人?”
“是啊,”柴芊兒看着手上的數據,其實也有點不敢相信,“但這些夫人都是當家理事的,咱們邀請的文士,多數自己沒什麽産業,打理事務和生活開支都是由夫人管的。”
“她們就這麽相信這香膏能賣出去?都不問問價錢的?”旻梓琛人傻了,就算穆珀定一兩銀子一盒,這裏面也是七百兩,何況它肯定會很貴。
“很有商業頭腦,也很了解顧客的市場。”穆珀點點頭,“你先收好,明天我給你一批樣品,你告訴她們這不是賣的,是贈送給她們的。”
“好的,公子。”柴芊兒知道穆珀想要更大的市場,她就是個聽吆喝的。不過這一次她在這些夫人圈子裏的名聲要好很多了,畢竟很多夫人都有一雙金睛火眼。
轉天早上,穆珀和一衆文士在柴校書船上暢懷共飲的事就傳開了,而柴芊兒手下的船工侍從婢女都被使喚起來,帶着幾個半大木盒走街串巷,留下一道道隐約浮動的餘香。
周家,正準備拉攏一批文人對穆珀的字畫水平展開質疑的周琮一下子崴了腳,他怎麽會這麽快?
其實周琮這次純屬被摟草打兔子了,穆珀的目的是賣貨,誰知道周琮的反應這麽慢。
與此同時,賽羅等管事拿着自己的貨物也開始走街串巷,拜訪名流,以及那些已經達成合作意向的未來夥伴們。撒切也開始用不怎麽熟練的大夏語給客戶講述他那個地毯的故事,而且還擴散出了一個系列,比如那有些變形的銀器,那是流沙之下某個商隊留下的唯一見證。
也就是弿姆齊的水晶都賣給了佘掌櫃,不然那些水晶還不知道要編出什麽故事來。
沙毗利的商人們到處亂竄,這可苦了被安排到他們身後跟蹤的周家人,這群管事們太懶了,都很少走路,出入都坐馬車,也就是此地人多,不然馬車跑起來,早就跟丢了。
等所有人都回來彙報的時候,周琮再一次頭大,“去打聽清楚,他們過去是真的賣貨,還是在秘密商談,重點是那天燕雲樓請客的人。”
打發走了一衆手下,周琮來到了老太太的住處,給母親請安之後便詢問道,“娘,二叔呢?”
“出去了,不知道是幹什麽去了。”周家老太太手裏轉着佛珠,“我看他是動了心思了。”
“沒有龍涎香,他動什麽心思都沒用。”周琮渾不在意,“只是不知道他和那個姓齊的有沒有什麽協議,按說不應該,但我總覺得不靠準。”
周老太太則想到了那天在門口兩人對視的一眼,不由得道:“他們,确實可能在一處。”随即将那天看見的告訴周琮。
“兒子這就去找。”周琮不擔心二人當中任何一個,但如果兩人合作,就需要尤其注意了。這般想着,周琮已經走到了門口,就聽周老太太的聲音傳來,“要是心裏不踏實,就去看看你舅舅。”
“兒子知道了。”周琮皺着眉,家裏來了虎豹,他還要去引來豺狼嗎?周老太太長嘆一口氣,她老了,不想管了。
此時齊掌櫃還真的和周家二爺在一起,周家二爺想要齊掌櫃幫忙,由他個人和穆珀合作,齊掌櫃當然不同意,不說他離開後也對長豐有着感情,就說周家二爺自己偷偷鼓搗的幾個小鋪子,還真不能讓穆珀看上眼。
齊掌櫃不願意和周家二爺聯手,但他的任務就是讓二爺在內部牽制,只要周家二爺繼續反對合作,周琮就會從有所顧忌變化到時不可待,做事不能上趕着,如果所有人都勸着逼着周琮合作,沒準周琮會直接來個魚死網破。
“齊老弟,照你這麽說,穆珀他會攪亂這個局面?”周家二爺有點不相信,湖州是什麽地方,三水十二城,這麽大的地方,周家在這裏經營了多少年,穆珀一個外邦人就在這一城之地能夠做成什麽?
“不僅是攪亂,更是天翻地覆。”齊掌櫃自然知道這位二爺想的是什麽,但他該說的還是要說,這樣等一切結束後,他做事也更方便。
穆珀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別保密,有什麽說什麽,但傾訴的對象僅限周家二爺,齊掌櫃也大概能猜到這是為什麽,總好過要他想辦法對付長豐。
“他能帶着多少錢。”周家二爺還是不信,或許他心裏有點信,但嘴上絕不能漏,他要的是穆珀和他合作而不是和長豐,所以他很不看好穆珀的計劃。
再者,周家二爺還在想這齊掌櫃和自己向來不合,上次找他求見穆珀都沒成,這次他怎麽和自己這麽推心置腹,沒準有問題呢。
齊掌櫃從周家二爺這兒離開後,遠遠的看見了自己之前的老朋友,沒有逗留,直接鑽上了馬車,在一切結束前他還不能跟這些老朋友透露什麽。
很快,湖州商會的人就開始行動了,周琮伸到其他行業的手被快速斬斷,他們不在意損失,只要快速打滅對方。
“一天。”穆珀手指點着桌子,“咱們這群合作夥伴,也是早有準備。”只不過之前沒有一個誘因讓他們動手罷了。
“好快。”旻梓琛也感慨道,“周琮會瘋吧?”
會,穆珀很确定,因為他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是趁火打劫還是另有計劃。
與此同時,市面上開始風靡一種神奇的香膏,據說是沙毗利特産,但他們找到了所有沙毗利的商人對方都表示自己沒有這個東西,只有他們的王子殿下才有。
這下子,很多人都知道了穆珀想要和周家合作而被拒絕的事,那天參加宴會卻沒帶夫人的幾位文士尤為關心,畢竟家裏愛妻發威了,對于同樣掌家理事的她們來說,明明有機會第一時間接觸這種神奇的香膏卻錯過了,這簡直不可饒恕。
“不可能!我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和他們合作!”周琮堅定的對商會會長道:“楚會長,您還是關心好自己的生意好了。”周家的糧店貨源被斷,米價斷檔,都是這位楚會長做的好事。
“你看你看,我就是随口一說。”楚會長一點也沒有說客的職業道德,反正他們的作用就是輪流來坐一坐。“其實大家一起賺錢沒有什麽不好。”
“诶這話說的不對,楚會長你不了解香料市場就不要亂說,反正長豐是不會和穆珀王子合作的。”周家二爺從側廊匆匆走過來,這兩天來勸的人有點多,主要是大家都看上了市場急需沙毗利的商品,而最大的香料商家要是不肯合作,他們賺的就少了。
周琮看了眼二爺,安撫自己家醜不可外揚,然後道,“二叔說的正是我想說的。”
同行走後,過來的就是各店管事,他們已經收到了緊急消息,外城的可能還要慢一點,但在湖州城當地,已經有了不好的跡象,這樣下去別說恢複其他行業的生意,自家根本都會受到影響,客戶不上門,買不到想買的東西,只要半個月,周家的香料鋪子就能死一半。
周琮把管事們安撫好,趁着深夜去了柴芊兒那裏。
轉天,已經得到消息的穆珀和剛醒的旻梓琛打了個賭,賭今天周琮會不會親自登門,旻梓琛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