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朱家傾覆前夕
0077 第七十七章 朱家傾覆前夕
彎月透過黑雲時隐時現,夜風将樹木吹的沙沙作響,慧覺寺外安靜又黑沉。
而寺內,本該沉寂莊嚴的某座大殿卻是燈火通明,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昌慧帝坐在一把金燦燦的椅子上,陰沉的俯視跪在殿中的一衆人,最後将目光定在最前面幾個人身上。
以朱蓬源為首,朱妙琳在側,另一旁是痛哭流涕的工部侍郎張大人及其已經哭暈過去的夫人,還有挺屍在地上的張朝。
張朝死了。
半個時辰前,張朝與朱妙琳在祁恩殿內茍且之事驚動了昌慧帝,昌慧帝勃然大怒的派人過去,豈料侍衛趕去後只發現張朝一個人赤身裸體的死在血泊之中,于是所有官員及家眷,乃至慧覺寺的僧人們都被傳喚至大殿審訊。
“皇上,犬子絕不可能主動行淫亂之事,定是受人引誘!犬子死的不明不白,求皇上嚴懲兇手,還犬子一個公道啊!”張侍郎悲痛欲絕的跪地哭喊,他怎麽也沒想道出來齋戒一趟,竟會死了兒子。
寧朝近兩年接連遭逢各種天災人禍,百姓交不起賦稅,國庫空虛,以致運河皇陵等重大事宜無法完成、停滞不前,皇上為此憂心已久,十分看重此次齋戒之行。
今日乃是齋戒最後一日,過了今晚,皇上只需明日前往祭壇祈福便可班師回朝,誰成想卻在最後關頭出了這等事,佛門重地染了污穢,等同于攪了昌慧帝的齋戒。
張侍郎悲痛是真,懼怕也是真,哪敢承認是自己的敗家兒子奸污丞相之女?
“不!不是!”朱妙琳指着張朝的屍體厲聲大叫:“分明是他趁我暈倒之際玷污我!父親……皇上……請一定要為妙林做主!”
朱妙琳說完就匍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出了這麽大的事,保命要緊,她已經顧不上什麽清白名節了。
淫亂齋戒的後果有多嚴重她自然知曉,是會掉腦袋的,若非如此,她當時也不會想給言清漓扣上這種罪名。
可這罪名突然落到了自己身上,朱妙琳怕的要死,甚至開始後悔——若是當初她沒有生出去加害言清漓的歹念,事情是不是就不會陰差陽錯的發展到如此地步?
朱妙琳呈上的口供中稱自己夜裏難眠,便前去祁恩殿祈福,誰知進殿後忽然被人迷暈,醒來後就發現張朝正在侵犯她,還欲捂死她,她驚恐之下才用香爐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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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實話實說,若她說自己說被人用字條引過去的,必會牽扯出她與言婉算計言清漓之事。
事到如今,朱妙琳已認定她的兩個暗衛必定是被張朝所擒,那字條也是張朝所為,他故意在上頭留下“蘇”字,讓她誤認為是蘇家人拿住了她的把柄,實際上張朝是惦記她的美色,用這種法子對她奸淫。
若不是她中途醒來親眼見到張朝,怕是事後會稀裏糊塗的将這事算在蘇家人的頭上。
朱蓬源也老淚縱橫道:“皇上!張侍郎家的公子貪圖美色人盡皆知,琳兒是老臣一手教養長大的,她斷不會去做引誘男子的下作行徑,琳兒是被人強行侮辱的,她傷人也是為了自保,還請皇上寬恕!請皇上明鑒!”
在此事之前,朱蓬源一直在替二皇子拉攏工部,可事發突然,為了保住朱家不被責罰,朱蓬源只得忍痛放棄工部這塊即将到嘴的肥肉,将罪責都推在張朝身上。
反正死無對證,張朝的為人也衆所周知,任誰都不會認為他的女兒會瞎了眼的看上張朝這種纨绔子弟。
“胡說!”
張侍郎也怒急,指着朱蓬源鼻子大罵:“朱相,日前不是你頻頻與我示好,想将我工部納入端王殿下麾下?既如此,你命你女兒以美色引誘我兒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這話差點令朱蓬源梗出一口老血,寧天文也立即是變了臉色,昌慧帝更是面上布滿陰霾。
前些日子戶部被拿下,言琛又堅決不娶朱妙琳,導致寧天文的勢力落了下風。
昌慧帝深知老二已難敵老三,故而他曾在暗中思慮是否應将言府的嫡女許給老二做側妃,如此一來,也勉強讓老二與言琛攀扯上了關系。
昌慧帝本以為寧天文是個好拿捏的才選擇扶持了他,沒想到他竟野心勃勃的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跪在衆人之中的言清漓聽到寧天文與朱蓬源急急向昌慧帝解釋,忍不住勾起唇角。
朱妙琳稱自己是被迷暈的,昌慧帝已命人前去搜查祁恩殿,想來很快就會找到那張符。
她倒要看看,朱家還能安然到幾時。
想看看仇人們狼狽的嘴臉,言清漓擡眸向前掃了一眼,正好對上寧天麟穿透人心般的目光。
言清漓悄然捏住裙角,故作淡然的垂下眸。
朱妙琳的兩個暗衛是被寧天麟的人扣下的,藏經閣的事也是她與寧天麟商議後的将計就計,可今夜祁恩殿的事則完全是她一手所為。
——寧天麟并不知情。
言清漓有些心虛的不敢再看他。
“報——!”
一個禦林軍匆匆進來,單膝跪地:“皇上!祁恩殿中并未發現迷藥的痕跡,但屬下們在祭桌背面發現了這張符紙!”
內侍公公從禦林軍手中接過符紙,只掃了一眼,他心中就已掀起軒然大波,連忙疾步呈給昌慧帝。
朱蓬源暗暗向朱妙琳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朱妙琳不知符紙來歷,只得搖了搖頭。
可朱蓬源卻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張符紙八成與他朱府有關,他悄悄瞄了昌慧帝一眼。
——果然,昌慧帝在看到那符紙後神情忽然一僵,招手将慧正與慧真兩位大師請到了身邊。
慧正與慧真看到那符紙後臉色大變,口中“阿彌陀佛”的念念有詞,又低聲與昌慧帝說了些什麽,随後就見昌慧帝的臉色立刻由青轉黑,嘴皮發抖,捂着心口歪在了金椅上。
“皇上!皇上!”旁人未聽到兩位大師的話,內侍公公可聽到了,他趕緊上前扶住昌慧帝的龍體。
跪在底下皇子們也緊張的叫着“父皇”,妃嫔們也慌做一團,其中只有蘇貴妃膽大的自行起身上前服侍昌慧帝。
後面的夏迎秋見蘇貴妃起身了,也想跟着起來,一擡腳卻忽然想起自己已被貶為貴人,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夏貴妃了。
“皇上您怎麽樣?可要臣妾去請太醫?”蘇貴妃看不懂那符咒畫的是什麽,只匆匆瞥見上面寫有昌慧帝的生辰八字。
昌慧帝擺了擺手,在蘇貴妃與內侍的攙扶下坐正身體,喘了幾口氣後,指着朱妙琳與朱蓬源咬牙切齒的喝道:“逆臣賊子!膽敢使用十八劫曲來詛咒朕!”
此話一出,滿殿的人均倒抽一口涼氣,匍匐在地大呼“皇上息怒”。
符咒雖是道家常用,可這十八劫曲乃是對應佛家的十八層地獄,需寫上被咒人的生辰八字,再由被咒人親自供奉,便可令其在死後于十八層地獄中受盡苦楚,永世不得超生,乃是世間大惡咒法。
慧覺寺是皇寺,明日昌慧帝還要親自祭祀,不就等于神不知鬼不覺的供奉了這惡咒?
這下咒之人得是多恨皇帝啊。
陸眉神情微變,立即暗中向身後望去,可跪着的人太多,他并未尋到言清漓的身影。
昌慧帝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朱蓬源瞬間感覺半截身子已埋進了土裏。
——若此事為真,別說朱妙琳這個女兒他保不住,就連整個丞相府都得跟着陪葬!
朱妙琳連滾帶爬的撲到了朱蓬源身邊,驚恐的大叫:““父親,女兒沒有!女兒沒有!皇上,臣女冤枉!臣女冤枉!”
她自然聽說過十八劫曲這等惡毒詛咒,與之相比,她今晨驚擾朝拜的罪過可謂是個芝麻小事,朱妙琳感覺後頸冰涼,像是有一把鍘刀架在了脖子上。
朱蓬源畢竟做了多年丞相,并未如朱妙琳那般吓得六神無主,他對着昌慧帝連連磕頭,動之以情:“皇上!老臣一家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一絲惡念,此事定是有人栽贓嫁禍小女,還請皇上明察!”
昌慧帝原本就不信朱妙琳會引誘張朝,也不信她大夜裏跑去祁恩殿是為了祈福,但到底為了什麽他方才未想通,可此刻卻全明白了。
——此女這是在替其外祖一家報複他!
他下旨将夏家滿門抄斬,只有夏知春與夏迎秋兩個出嫁女僥幸留的一命,可卻也因此受了牽連,夏貴妃被貶為貴人,而夏知春也被收回诰命夫人的封號,被朱蓬源貶妻為妾,之後就一病不起。
若非有張朝攪了一趟渾水,他可能都沒機會發現這張符紙。
昌慧帝一想道自己明日極有可能就拜了這惡毒符咒,立刻怒到極致,根本不想聽朱蓬源的辯解。
他惡狠狠道:“拿下!統統給朕拿下!”
—【題外話】—
出門走親戚回來晚了,才趕出這章~明天齋戒之行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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