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合
第 22 章 022 三合
宴會廳裏擠滿了神色各異的蟲,無論是貴族、軍雌、特邀名流還是宴會侍者,全都被迫站在一起等待搜身檢查。
為了照顧貴族雄蟲,所有雌性的檢查順序都默認延後,但仍有少數貴族雄蟲面露不滿、心生怨氣。
“精神力暴/動?找雄蟲纾/解不就好了嗎?這種藥劑又毒不死蟲!有什麽可查的?”
一名貴族雄蟲滿臉煩躁,該死的,他剛才正跟一個亞雌在花園裏成就好事!褲子都脫了!馬上就一杆進洞!結果被宴會衛兵給薅了出來,說要配合調查!
該死的!他還以為毒死蟲了呢!那些軍雌都皮糙肉厚的,真不知道陛下緊張什麽!……反倒是他,沒穿褲子的樣子被不少貴族都看到了!都怪這個洛克菲裏!讓他的臉面盡失!
貴族雄蟲越想越氣,迎面擋在白翰野去醫療室的路上:“少将身體如何了?看起來也沒什麽大礙嘛……你就是那個腺體受損的廢物?要我說去醫療室有什麽用,不就是精神力紊亂麽?讓雄蟲弄弄不就好了?”
雄蟲斜着眼睛窺向洛克菲裏的臉,啊,這長相,比剛才那個亞雌可是好了不止一個檔次,雖說身形不夠嬌小,但躺着弄嘛,也都那樣,爽就行了。
“放心,事關少将大人的精神力安危,陛下不會怪罪的,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嘛。正好我是個A級雄蟲,幫助少将大人應該足夠了,如果不夠的話,反正現場還有這麽多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滿面貪色的貴族雄蟲被砰的一腳踹倒在地,緊接着第二腳,白翰野踩在貴族雄蟲的胸口上,嘎巴嘎巴幾聲,貴族雄蟲立刻面色青白口角流血,嘴裏只剩呼哧呼哧的氣喘聲,也不知斷了幾根肋骨。
“現在,別惹我。”
白翰野兇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死蟲,一雙黑眸像極致危險的深淵旋渦,示警般在圍觀蟲中掃視了一圈。
周圍的貴族着實被這種場景吓到了,從嗤笑議論到安靜如雞,連大氣都不敢喘。躺在地上的雄蟲更是吓得渾身抽搐,淡黃色的尿液從褲/裆裏滲透出來。
剛才的眼神……
很可怕……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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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嘶嘶嘶——!
穹頂上的吊燈突然接連爆炸,只剩牆上的壁燈作為微弱的光源。
落地窗邊的玫瑰花盆裏,鑽出十幾個八爪金屬機械,蜘蛛般飛快爬過地毯,噴出青白色的煙霧。
“啊!這是什麽?”
“怎麽會有煙霧?咳咳!”
“這是毒氣嗎?!”
“是煙霧彈!”
“快去保護陛下!”
“保護大臣!”
終于來了。
這是洛克菲裏的第一反應。
毒酒、暗殺,一切陰謀都如上一世般依次發生。曾經的洛克菲裏也以為,這只是一次針對他的暗殺,但誰能想到呢,這些動作不過是聲東擊西的計策罷了。
幕後黑手真正的目标,其實是秘密會客室裏的新型戰鬥甲設計圖。
也正因為這次宴會,他的精神力嚴重受損,設計圖被盜。凜冬獸潮一役,新型戰鬥甲全面故障失靈,無差別攻擊,溫斯頓少将和卡特中将慘死戰場,自己也流落荒星死亡……
所以……
這一世,洛克菲裏決定将計就計,以自己為餌。他一定要抓住幕後黑手!讓溫斯頓和卡特好好活下去!讓上萬名無辜慘死的蟲族戰士們好好活下去!
誰也別想……讓悲劇重演!
“啊啊啊啊啊——!有刺客!有刺客!”一名亞雌驚叫起來,宴會廳立時亂作一團。
燈光昏暗、煙霧彌漫。
猛獸般的喘息聲從昏暗中傳來,間或伴随着飛快劃過的黑影,和利器入肉的噗呲聲。
貴族蟲們此時都顧不得什麽形象了,能躲則躲,窗簾後、桌子下、沙發下……只要有縫隙的地方就有瑟瑟發抖的貴族蟲。軍雌們則掏出軍刀奮力反抗,與濃霧中動作迅猛的刺客們纏鬥在一起。
該死的,這可是皇宮祈願宴,怎麽會有刺客?艾弗裏登時掏出軍刀,護在白翰野和洛克菲裏面前:“卡特中将?”
“我在。”卡特中将的聲音溫和穩定,從煙霧彌漫中傳來,給艾弗裏吃了個定心丸:“我們向左走,從休息室後面的步梯上去,這裏先交給溫斯頓他們。”
白翰野抱着洛克菲裏,跟着卡特中将的身影前進。因為靈氣充沛的原因,他的視覺穿透力要比軍雌們更強。
他發現這些隐藏于昏暗煙霧中的刺客們,有些是正常的蟲族,有些卻是已經部分蟲化的殺戮怪物。
這些蟲化怪物還穿着用來遮掩身份的侍者服,只可惜蟲化肢體出現後,侍者服早已被撐得歪七扭八,有些部位甚至已然開線爆裂,全都是一副蟲不蟲、鬼不鬼的樣子。
第一只手部生鐮,腕力極強,巨大的蟲鐮只需三下就能将軍刀劈開裂縫;第二只足部異化,腳下生風,借助驚人的彈跳力在軍雌的包圍中左右騰挪、偷襲突刺;第三只面部口器異化,黏糊糊的長舌甩着酸化唾液,将朱紅色的地毯腐蝕出一個個黑洞;還有第四只……從諾利弗蘭雄蟲學院到少将府的路上。
老管家亞伯目不斜視的開着飛行器,白翰野一臉便秘的感受着體內微弱的靈氣流轉。
白翰野上神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靠功德修煉的一天……
這世上的人怪妖精,若想修成道體、位列仙班,除了可以依靠日月精華修煉靈氣之外,還可通過積累大小功德以助長自身靈氣。
白翰野為饕餮神獸,天生的道體仙胎,自降生起便依靠草木靈植天地靈氣修煉,從不知累積功德為何物。
而如今……
感受着因為幫助格溫和克萊斯特,體內增長出的一絲微弱靈氣。白翰野甚至猜測,自己是被哪個老不死的上神陰了一招,被扔到這個蟲族世界歷練渡劫來了。
不過……
聊勝于無。
以蟲族的植物稀缺,尋找修之地估計無望。既然功德名望之氣可以助力修煉,自己重修獸丹、喚醒道體的目标,也算是有了期望。
“閣下,我們到了。”老管家亞伯為白翰野打開飛行器門,恭敬道。
“謝謝”
亞伯雖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禮貌,但他還是忍不住慈愛又滿意的看着白翰野,默默想道:真是一只俊美禮貌和少将大人非常般配的好蟲。
“白翰野閣下,您今晚是想吃塗塗花葉濃湯搭配烤馬裏那根莖,還是烤花尾巨鳥搭配拉爾夫闊葉汁呢?”
聽侍者說白翰野閣下對早餐好像不是很滿意,亞伯心想晚餐或許可以更豐富一些。
白翰野腳步一頓,心情愈發煩躁。
有沒有功德現在都不重要,先保證自己一天三頓都能吃上飽飯……
“帶我去廚房看看。”
白·身無分文·饑餓難耐·翰
……
負責後廚的雌蟲名叫約翰,此時他惶恐的放下手中的塗塗花葉,向白翰野和亞伯施了一個撫肩禮:“日安,白翰野閣下,亞伯管家。”
蟲神在上,這是約翰第一次在廚房這個地方看見貴族雄蟲。他之前在不少貴族府邸裏工作過,從未見過貴族雄蟲來廚房。聽說這位白翰野閣下還是一位一等貴族呢,真是少見。
忽略約翰緊張惶恐的面容,白翰野走進廚房,打算先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食材。
“這是……?”
約翰面前正放着一捧藍紫色的花葉,每片葉子大概有手指那麽長,葉型微卷,一簇一簇的相當好看。
“閣下,這是塗塗花葉,您早上的濃湯就是用它制作的。”
哦,原來是這個玩意兒。
白翰野拿起一簇塗塗花葉,輕輕嗅了一下。藍紫色的花葉觸碰着雄蟲高挺的鼻梁,在趨近于黑色的深邃眸子中,映出一片溫柔又神秘的藍紫色角落。
蟲神在上……
恕他從未見過如此迷人的雄蟲。
“能生吃?”白翰野疑問。
低沉醇厚的嗓音,同時戳中約翰和亞伯兩蟲的慈愛之心。
“是的閣下!”約翰搓搓手,為白翰野遞上一片洗過的塗塗花葉。
花葉口感脆嫩甜,帶有一絲比較特別的香。明顯更适合涼拌和炒,而非……炖湯。
“味道不錯,很新鮮。”
白翰野點點頭,是過往從未品嘗過的味道,但生吃起來的确還不錯。
約翰聞言非常驕傲的說:“是的閣下,自然生長的植物不易生長,同樣不易儲存,只有新鮮的食物才能更有營養。這些都是我剛在安瓦市集挑選的新鮮食材!非常新鮮!”
白翰野的認可讓約翰喜不自勝,能讓味蕾挑剔的一等貴族雄蟲認可,值得身為主廚的他吹噓好幾天。
“閣下您看,科裏亞果實在磨成粉末後非常有利于吸收,再搭配攪打成泥的塗塗花葉,我敢說軍部的營養液都沒有這份濃湯更營養!還有這個……”
在白翰野的刻意詢問和引導下,約翰又為白翰野介紹了好幾種自然生長的植物和肉類。包括花尾巨鳥和它的鳥蛋、拉爾夫闊葉、科裏亞果實、卡福諾紅漿果、薩布裏草和艾隆花。
白翰野面帶了悟,在蟲族追求繁衍和生存的本能驅使下,就如同他們會将雄蟲放在種族的核心位置,蟲族在食物的選取上,同樣更傾向于營養而不是好吃。
也就是說,這些自然生長的植物也許并不難吃,只是蟲族為了追求激發更多營養,導致他們把食物做的很難吃。
白翰野頗感安慰的點點頭。
巧神難為無米之炊,只要食材過得去,他就有吃飽的可能。
甚好。一等貴族只有白、高、米勒和布朗四大家族,而且雄蟲本就稀少,再加上年歲問題,因此一等貴族家正在雄蟲學院上學的适齡雄蟲基本上微乎其微。
更何況!!!
洛克菲裏少将的雄主???
那可是帝國最年輕的少将,25歲的少将銜,是無數軍校軍雌的目标和榜樣。
上次獸潮結束,洛克菲裏少将因為精神力問題被陛下匆匆指婚,再加上成婚草率沒有任何儀式。因此他的婚姻消息只在上流圈層流傳,就連卡爾這種不關心權力鬥争的小貴族,不刻意打探都不楚,更何況游泳課現場的各位普通老師和平民學生。
因此埃爾文此言一出,在場的無論是軍雌還是雄蟲,大部分蟲都相當震驚。
只有完全不了解權力紛争的卡爾稍顯疑惑。
“哪個洛克菲裏少将?”
埃爾文:……
“當然是剛為帝國平息變異獸潮的洛克菲裏少将!”埃爾文咬牙道。
“哦……原來是一只有雌君的雄蟲閣下……”卡爾用稍大的聲音複述了一遍,突然覺得白翰野也沒有那麽礙眼了,畢竟阮夫南這種S級的雌蟲,估計不會去給別人做雌侍。
埃爾文:?
就這?只知道争風吃醋的蟲!
埃爾文心念一轉,覺得還得靠自己:“是的卡爾閣下,身為貴族應當階禮分明,您身為高貴的三等貴族,更應當明白這個道理。白翰野閣下不僅是一等貴族,還是帝國少将的雄主。洛克菲裏少将為帝國征戰多年,請您不要對他的雄主無禮。”
“你說什麽……?”卡爾眼睛一眯,刀鋒一般的眼神看向埃爾文。他雖然只是三等貴族,但他的舅舅可是帝夫,還輪不到一個從中等城過來的弱「一等」壓在他的蟲頭上。
卡爾冷笑一聲,吹吹自己圓潤的指甲:“白翰野閣下,如果您覺得自己身份特殊,又确實沒學過游泳的話……我的确也沒有欺負弱蟲的道理,所以您是直接認輸嗎?”
“卡爾,白翰野沒有同意比賽,這不叫認輸!”克萊斯特被卡爾的強詞奪理氣得小臉通紅。
“哦?那就是要先比賽,再認輸咯?”一只跟卡爾家族交好的貴族雄蟲,此時笑眯眯地插嘴。
為了展示自己誘人的身姿,卡爾多年來最勤加苦練的課程就是游泳了。因此他對游泳這項技能可以說是胸有成竹。
他相當自然地順着這位雄蟲的話繼續道:“是啊……要麽認輸,要麽認慫,你要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如說來聽聽?”
白翰野微微皺眉,剛要張嘴,卻被埃爾文打斷。
“當然是因為白翰野閣下大病初愈!腺體受損!不能……啊!”
埃爾文話沒說完,卻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一副不小心說錯話的樣子:“對不起,白翰野閣下,我不該……”
衆蟲:豁!!!!!!
卡爾:?!
……
白翰野:這個雄蟲怎麽茶裏茶氣的?
自覺說錯話的埃爾文,捂着嘴巴站到一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用充滿歉意的眼神看向白翰野。
此時白翰野若有所覺,這個茶裏茶氣的雄蟲,絕對跟給自己假死藥的蟲脫不開關系。只可惜他沒有原身記憶,否則就能探探埃爾文的派系了……
“白翰野閣下,對不起……我也是最近聽貴族聯合會那邊的蟲說的……如果為您帶來困擾,我很抱歉。”埃爾文走過來低聲說,顫抖的聲音和真誠的眼神,恐怕沒有蟲忍心怪他。
“哦……”白翰野對這種善于表演的小喽啰沒什麽興趣:“那就閉嘴安靜。”
埃爾文一頓,淚朦朦的眼中透出一絲疑惑的精光。他怎麽這麽淡定?明明說是一只自尊心很強的陰沉雄蟲,發現自己腺體受損的消息廣為蟲知,應該暴怒發瘋才對,怎麽感覺和情報不一樣?
白翰野神色淡淡,他現在徹底看出埃爾文就是個挑事兒的,但對方大庭廣衆之下挑明自己腺體受損,不知道是什麽目的。
跟貴族聯合會有關系?貴族聯合會知道他腺體受損很重要嗎?還是說讓學校的老師和學生知道他腺體受損的消息很重要?
……
白翰野不知道,陛下給少将賜婚,卻匹配了一個腺體受損的雄蟲。這件事最近在上層貴族圈子裏廣為流傳起來,更是在軍部引起了軒然大波。
各貴族派系、以軍部為首的平民派、甚至是虎視眈眈的帝國外勢力,這其中到底是誰到攪弄風雲?以此時的白翰野,還看不其中的路數……
但白翰野對這些權力紛争并不感興趣,他活了很久,甚至還能活的更久。這次穿書對他來說如同一次下凡歷劫,他只是短暫的成了一名書中過客。等修煉大成之日,便可與這片土地一拍兩散。
但他此時又想,如果自己把這些線索都告訴洛克菲裏,很多原書中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洛克菲裏會不會獲得跟書中不一樣的命運?
……
腺體受損?
卡爾聞言在內心大笑一聲。
“白翰野閣下,您怎麽不早說?”卡爾得意洋洋道:“早說您身體孱弱、重病纏身,我怎麽會跟您比試游泳呢?”
卡爾特意把「重病纏身」這幾個字咬重了幾分。
他沒說錯,雌蟲的繁衍和精神力穩定主要依靠雄蟲的信息素,而稀有的雄蟲之所以受到保護,正是因為他們的信息素相當有用。
因此,一只沒有信息素,身體孱弱,無法像雌蟲一樣擁有強大生存能力的雄蟲。不僅在雌蟲中談不上什麽競争力,更是如同蟲族雞肋,沒有絲毫價值。
“小蟲們,該到此為止了。”伯尼老師和班森老師都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但他們畢竟只是普通老師,對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太了解,但是當面揭露別人的傷疤,實在是太過分了。
“怎麽會……”格溫喃喃道。
一直在看熱鬧的尤金等人,也覺得非常離奇:“……真沒想到,少将的雄主竟然是一位腺體受損的雄蟲?”
尤金戳戳阮夫南的腰:“這麽好看的雄蟲竟然腺體受損……真是太可惜了……”
阮夫南咬牙:“受不受損都輪不到你頭上!別戳我的腰!”
阮夫南看了一眼白翰野,對方高大俊美、眉眼淡然,常見的米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就如同蟲神下凡,只是站在那裏,就能給蟲強烈的存在感,讓蟲臉紅心跳。
阮夫南甚至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他見過最俊美的雄蟲,就連一向對雄蟲沒興趣的他,都不由得微微動心。
少将……的雄主嗎?
一直把洛克菲裏作為追趕目标,又經常被叫做小洛克菲裏的阮夫南,不禁對白翰野産生了一點好奇。
此時,白翰野雙手插兜心不在焉,他覺得這個叫卡爾的小弱蟲有點煩。自己還有一學期才能畢業,如果天天都要看着他大喊大叫叽叽喳喳,恐怕自己會煩不勝煩,忍不住捏死他。
捏死一個煩人的小蟲不要緊,只怕随之而來的麻煩更多。自己現在只想安心修煉,一點也不想攪進這些本地蟲的麻煩旋渦。還有那個埃爾文……也不是省油的燈。
白翰野修長的食指在兜裏蹭了一下,有些糾結。
“卡爾,你剛才的賭注還算數嗎?”白翰野緩緩道。
衆蟲:!!!
“當然算數,你要是輸了就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卡爾嘲諷一笑:“怎麽?你想跟我比?”
白翰野勾唇:“比吧,誰輸了,誰以後看見對方就躲着走。怎麽樣?”
“我輸?”卡爾輕蔑道:“就憑你?”
……
雄蟲學院的游泳館之所以能被稱為帝國知名之一,除了得益于古樸大氣的建築浮雕之外,還有其中形态各異的泳道。
其中最為繁雜的泳道,莫過于出自深海帝國設計大師的作品,名為「苦海冰彎」。
顧名思義,泳道的池水取自深海帝國的「苦海」,和普通的游泳池水源不同。苦海海水冷冽苦鹹,每次換氣入口都是一種味蕾折磨。泳道中段更是有兩道冰彎,冰彎處水源寒冷刺骨、浮冰漂浮,若是不耐嚴寒,輕則四肢微僵,重則手腳抽搐。
“兩位閣下……請再考慮一下吧。”伯尼老師有些憂慮,「苦海冰彎」這種高難度泳道,連一般的雌蟲都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兩位孱弱的雄蟲。
“唉……老師說的沒錯,如果不行的話就趕緊認慫。省得一等貴族閣下在大庭廣蟲之下丢殼,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卡爾慢悠悠道:“哦對,也可能會給自己位高權重的雌君丢殼,哼哼。”
卡爾心想,「苦海冰彎」雖難,但以他的能力,肯定要強過白翰野這個可能連游泳都沒學過的家夥。
“快點開始吧。”白翰野懶洋洋:“比完下課,回家有事。”
泳道很長,他怕來不及回家做飯。
白·只想修煉·翰
在已經消失的獸丹和功德靈氣的淬煉下,白翰野這具身體雖說比不上上神軀體強悍,但比起一般的雄蟲甚至軍雌,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在白翰野換好潛水服出來得那一刻,不少軍雌都漲紅了臉。寬肩窄腰、雙腿勁長,貼身的潛水服雖然沒露出什麽皮膚,卻把雄蟲的胸腹線條凸顯得分外鮮明。
“天吶,夫南,我打賭這位閣下的信息素一定很迷人……少将大人真是幸運……”尤金邊戳阮夫南邊滿面通紅,緊接着像是突然想起白翰野腺體受損的事情,他又哀嘆一聲,很可惜的樣子。
衆蟲興奮地擠在泳道觀賽區看熱鬧,這可是兩只雄蟲的比賽!雄蟲!還是兩只貴族雄蟲!其中還有一只是洛克菲裏少将的雄主!!!
天吶!!蟲神在上,這是什麽運氣!他們竟然能看見今天這樣的名場面!
伯尼老師和班森老師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他們打賭,今天的比賽無論結果如何,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主城區。
是的,無論結果如何。
曾在洛克菲裏所在軍隊服役的班森老師,稍顯擔憂地看了白翰野一眼。
此時,格溫卻盯着「苦海冰彎」這條泳道,面色有些難看:“我早該知道的,卡爾不可能随便選一條泳道。”
尤金詫異地看了格溫一眼:“卡爾閣下游泳水平很高,選擇這樣困難的泳道,的确是有些欺負蟲,但對他自己來說,恐怕難度也不低。”
“不是的……”格溫游移了一瞬,然後湊近阮夫南和尤金低聲道:“卡爾有四分之一的深海族血統,是他之前喝醉了說漏嘴……”
深海族血統!
格溫聞言大驚,阮夫南也皺起眉頭。這是一場極其不公平的比試……
對有深海一族血統的卡爾來說,冰彎或許有點難度,但他對苦海的适應能力,絕對要強過絕大多數的蟲族。他是故意選擇深海一族設計的泳道,就是為了給白翰野一個巨大的難堪。
離他們不遠的埃爾文在心裏冷笑:公平?幼稚的小蟲們,跟強者談公平,就像跟變異獸講道理,沒門。
“真期待看不見您的日子。”卡爾沖白翰野冷哼一聲,在老師的比賽哨聲中優先躍入泳道。
身形細長的卡爾像一條游魚,快速向前方沖了出去。
白翰野面無表情、緊随其後,潛水服包裹住他修長有力的身軀,長臂一伸如破開海水的利刃,兩條長腿像海中嬉戲的游龍。
克萊斯特和尤金等蟲不約而同的瞪大雙眼:好快!!
卡爾剛剛離岸時,稱得上是閑庭信步、信心滿滿。甚至在泳道寬闊處翻了個花式水花,顯得身姿分外柔韌優美,引蟲矚目。
他聽見岸上有蟲驚嘆贊美,不禁得意地笑了一聲,若論游泳,他還真不信……
!!!
什麽?!!
卡爾的白光只見一個黑影直逼自己而來,這速度壓迫感十足,他甚至覺得對方會撞翻自己!瞬息間,那黑影便沖到自己前面,拉開一段距離!
岸上衆蟲再次驚叫不已!他們此時驚覺,白翰野起止是學過游泳,他的水準甚至強過卡爾幾倍不止!
「苦海冰彎」的泳道初時寬闊,越向前越是狹窄彎曲,緊接着的兩處急彎,便是寒冷冰彎的所在位置。
【這個該死的臭蟲!!跟我作對的!該死的!臭蟲!!】
卡爾盛怒之下,一個翻身沖刺,緊緊跟随白翰野而去,頗有跟對方不死不休的架勢。
“到冰彎了!”克萊斯特驚呼。
冰彎并非敞開的泳道,從白翰野的角度來看,他面前是一個圓形的冰洞,借着冰洞內的冷光,能看出內部彎折崎岖,難以僅靠速度取勝。
卡爾興奮的眯着眼睛。
對,快進去吧,臭蟲。你很快就會見識到深海冰彎的厲害!
冰彎內部結構實在崎岖,從外部看只是兩處急彎,內部卻有冰石嶙峋、浮冰漂蕩,只靠速度往前沖的話,很有可能撞上浮冰受傷。
但如果放緩速度慢慢探索,夾帶碎冰的冰寒海水就會漸漸麻木你的四肢。
衆蟲被轉播屏幕上的冰彎構造吓了一跳。
阮夫南心想:這樣的溫度和曲折程度,作為軍校的畢業考試恐怕都是難題,更何況比賽者只是兩只雄蟲。
白翰野剛入冰彎就體會到一陣刺骨嚴寒,針紮般的疼痛投透過潛水服直接貼上四肢。他黑眸一眯,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沒想到這蟲族的泳道挺有意思。不過比起白龍一族的冰塞寒川,還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俊美的雄蟲長腿一蹬,踏住一塊巨大的浮冰,借力翻身,向冰洞深處游去。
該死!對方太快了!
卡爾心中暗罵,借着體型嬌小的優勢逐漸逼近白翰野,眼中閃爍出明晃晃的惡意。
「苦海冰彎」這條泳道,他不只一次借海族血統之便進來暢游過。要論對冰彎內部的熟路程度,至少在雄蟲學院,恐怕他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就在衆蟲以為卡爾會奮力追趕白翰野的時候,卡爾身形一扭,瞬間潛入冰石頂部的一個小洞,消失的無影無蹤。
“卡爾不見了!”尤金大呼。
格溫自問對卡爾還算有點了解,此時臉色難看道:“卡爾依仗的不僅是深海血脈!他對這個泳道十分熟悉!”
在轉播畫面看不見的地方,卡爾正在小洞內痛快的游蕩。這處小路洞口雖小,但內裏十分開闊,顯然是設計師預留的彩蛋通道。雖然也有些許浮冰,但對卡爾這種血統特殊的蟲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更何況,穿過這個小洞,便可以直通第一處急彎!到時候,他閑庭信步、體力充足,那個白翰野恐怕已經被浮冰和冰石折磨得不輕了,怎麽跟自己比?
更何況……
想到這裏,他露出惡意的笑,跟他作對的蟲,絕對沒有好下場!
看到卡爾消失的那一刻,白翰野就猜到卡爾在抄近路。但只抄近路,恐怕不是卡爾的性格。
白翰野在幽暗的冰彎中側耳傾聽。
來了!
白翰野一個俯身轉過急彎,貼緊冰石洞壁,避開了面前出現的尖銳浮冰!
學生蟲不明就裏,只覺驚險;老師蟲卻面色大變,連忙起身。
冰彎路黑水險,飄動的浮冰多為大型浮冰,不可能有這麽多尖銳的中小型浮冰!
是卡爾!他一定攜帶了可以切割冰體的能量武器!在沒有轉播的小路內切割冰塊,然後堆積出來,這是一場針對白翰野的惡毒陷阱!
伯尼老師緊急下場,要求停賽!班森老師伸展羽翼,向冰彎處飛去,如有意外,他将以最快的速度把雄蟲送去醫務室!
一般來說,剛經歷急彎的蟲很難快速躲避大量浮冰,不止因為緊繃的精神和消耗的體力,還有在寒冷海水裏麻木的四肢,不足以支撐對方做出太多靈活的動作!
因此,大量的尖銳浮冰,這對剛剛過彎的蟲來說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任何一塊尖利的浮冰都可能劃破雄蟲的手腳,甚至擊破對方的頭顱!
卡爾的目的不僅是贏,他可沒忘記自己鼻梁斷裂的仇。今天,他不僅要讓白翰野的鼻梁斷掉,最好手腳也斷掉!讓對方好好體會一下斷骨的痛苦!
雕蟲小技。
白翰野揚起嘴角,靈氣在體內游轉一周,寒冷微僵的四肢登時暖和起來。他在尖銳的浮冰中騰挪移動,每次瀕臨撞擊時,都能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開。
修長靈活的身軀,就像掌控這片海域的帝王,閑庭信步,不疾不徐。
衆蟲在觀賽席上一會兒揪心、一會兒放松,被俊美如海神一般的雄蟲牽動着心髒。
躲在遠處的卡爾臉越來越黑,他看出來了,對方在故意氣他!!!
一個閃身,白翰野突然借着冰石的遮擋消失。
卡爾浮在水中四處張望,可惜水面上浮冰衆多,水面下被白翰野一連串動作攪得渾濁不已,雙目難視。
在卡爾這個惡毒的小傻蟲張望間,白翰野早已借助冰石遮擋身影,游到了卡爾前面,進入了第二道冰彎。
入彎後,白翰野調動體內靈氣緩解了一下劇烈作痛的腺體,他明顯感覺在腺體影響下,自己的身體開始孱弱無力。
白翰野疼的一咧嘴,心道腺體受損真是個大麻煩……
好在沒有卡爾這家夥攪局,白翰野自在了不少。他忍着後頸疼痛加快速度,最終在衆蟲期待又敬佩的目光中游向終點。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水珠順着白翰野健壯的腰背緩緩流下,浸滿冰水的濕發被他捋至腦後,完整露出一張不同于普通雄蟲的俊臉。
這張臉霸道不羁,和稍顯秀瘦弱的普通雄蟲不同,這是一張散發着濃厚荷爾蒙,讓雌蟲們輕松聯想到炙熱、力量、甚至是繁衍的臉。
簡直是用臉就能釋放信息素的雄蟲!
在場軍雌們捂住自己的小心髒。
克萊斯特激動地給白翰野纏上一條毛巾:“天吶!你真是太厲害了!你贏了卡爾!有四分之一深海族血統的卡爾!!!”
深海血統?新名詞。
白翰野挑眉。
又是嘩啦一聲。
卡爾終于從泳池中露出頭來,被寒冷的海水凍得瑟瑟發抖的他,狠狠揮開幾個谄媚雄蟲遞上來的毛巾和熱水,看着白翰野惡狠狠道:“這次算你僥幸,下次可沒那麽容易!”
“下次?”克萊斯特眨眨眼睛:“不是說誰輸了,誰就躲着走嗎?”
卡爾咬牙,猛的轉頭瞪他:“閉嘴,你這個下賤的蟲子!”
“願賭服輸,卡爾。”跟随蟲群走過來的格溫,溫和秀的臉上連最後一絲留戀也消失不見。
“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卡爾淬火的眼睛,在格溫和白翰野間來回流轉:“哈,我知道了!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雌蟲,沒想到這麽快就攀上了一等貴族的高枝!真可惜,你這輩子都沒有做此雌君的命!”
格溫面容灰敗,極度失望:“卡爾……身份不是一切……”
卡爾怒氣沖沖,推開擋路得圍觀蟲轉身離去。
誰也沒注意,埃爾文在卡爾耳邊嘀咕了一句:“卡爾閣下,願賭服輸,最好不要賣弄您帝夫外甥的權力。”
盛怒之下的卡爾目眦欲裂。
他轉過頭惡狠狠地凝視埃爾文,一字一頓道:“我,偏,要!”
看着卡爾倉皇奔走的背影,埃爾文心情很好地想:哼,狗仗蟲勢的家夥,反正那位大人早就看霍華德·米勒不順眼了,讓一切都快點開始吧……
“今天的晚餐我自己做就好,你們去休息吧。”
說完,白翰野開始挑選晚上要用的食材。這個科裏亞果實的粉末有點像面粉,今天一天都沒吃飽,煮個湯面就很好。
“這……”亞伯和約翰相視一眼,面露難色。
雖然以白翰野一等貴族的身份下廚實在少見,但雄蟲的确也有下廚的時候。不過……從白翰野對食材一無所知的态度來看,兩蟲實在是怕對方把少将府的廚房炸了。
白翰野會錯意:“洛克菲裏的晚餐我會一起準備,你們不用擔心……”
看白翰野堅持,亞伯只能妥協:“少将大人晚上不吃任何東西,您烹饪自己的餐點就可以了,閣下。”
“不吃東西?為什麽不吃東西?”回憶起昨晚瘦見肋骨的瘦身體,白翰野愈發疑惑蹙眉。
“這……”亞伯無奈嘆息道:“我們也不楚原因,閣下。少将大人從上個月開始就不吃晚飯了,早餐也只吃一點點。再加上最近軍部事物繁忙,他消瘦得非常厲害……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可以勸勸他。”
白翰野神情微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好吧。
亞伯給約翰使了個眼神,示意對方站在門口當門神,一有火情,立刻撲滅!
送走亞伯和約翰,白翰野從料理臺上拿起一袋科裏亞果實的粉末,這種食材無論從質地還是味道上看,都非常像面粉。再加上酸甜香的卡福諾紅漿果和花尾巨鳥蛋,白翰野猜想自己應該能吃上一頓西紅柿雞蛋打鹵面。
加了水的果實粉末,很快就被揉成了光滑的面團。米白色的面條遠看就像一縷縷絲線流蘇,在鍋裏輕輕晃動着,看起來飽滿又可愛。
把鴕鳥蛋一樣大的巨鳥蛋打散,在油鍋中炸至蓬松,炸蛋比起炒蛋口感更加柔韌,用來制作打鹵面會更加吸汁。
巴掌大的紅色漿果被白翰野切成小丁,先在鍋裏煎炒出酸甜的汁液,再加入金黃蓬松的炸蛋,并借助鍋鏟的力量将炸蛋劃分成細小的碎片。在這個過程中,炸蛋和酸甜的漿果汁液融合在一起。
蟲神在上,這是多麽誘人的味道!
等在門口的約翰不禁在內心裏吶喊。
皮韌肉嫩的花尾巨鳥被直接切塊下鍋,熱油幹煸讓肉質收緊,漸漸散發出一陣焦香。白翰野用蟲族特有的果實酒代替水炖煮,醇的酒香滲入肉裏。
打開鍋蓋,油潤酥嫩的鳥肉随着爐火一起咕嘟嘟的抖動,酒香混着肉香撲鼻而來。
哦!蟲神!
約翰雙眼含淚,他感覺自己過往幾十年的廚藝生涯,簡直是在制造蟲屎!
拉爾夫闊葉葉子肥厚,汁水豐盈,展開後足足有普通雌蟲的一臂長半臂寬。白翰野把闊葉切成粗細均衡的條狀,再用鹽分殺出其中多白的水分。
咬起來咯吱咯吱的闊葉條,拌上脆嫩香的塗塗花葉,最後撒上用果實酒和辣漿果調成的醬汁,爽解膩又開胃。
約翰扒着門縫向裏偷看,邊看邊喃喃自語道:蟲神啊!真是太香了!
洛克菲裏剛到廚房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的新婚雄主正在生吃一顆紅漿果,柔軟的漿果汁液在唇邊溢出,被對方用修長的拇指送回嘴裏。
對方高挺的鼻梁和眉骨就像蟲神的饋贈,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發絲和眼眸在窗棂的陰影下,就像是深邃的黑色,配合着勾起的嘴角,蕩漾出無盡的溫柔。
洛克菲裏恍然間覺得,這一世的白翰野的确不太一樣。前世的他陰沉惡毒,滿身都是揮不去的陰郁之氣,每次微笑之後就是狠狠的鞭笞和惡毒的譏諷。
而今生的白翰野……即使自己在早餐時頂撞對方,對方也并未有絲毫的辱罵和責怪,僅僅是無奈的看了自己一眼。
有些事情也不一樣了,和前世不一樣。
前世的白翰野不打架……
也不做飯……
洛克菲裏心想。
“回來了?”
洛克菲裏靜悄悄地站在廚房門口,吓了白翰野一跳。
“閣下。”洛克菲裏神情淡淡地點點頭,算作打招呼,态度不冷不熱。
年紀輕輕,老成持正。
白翰野腹诽。
“晚飯帶了你的份,一起吃吧。”白翰野往洛克菲裏手裏塞了兩個碗:“幫我拿一下。”
洛克菲裏端着碗,神色怪異。
“愣着幹什麽?”白翰野疑惑的看了一眼洛克菲裏:“坐。”
語氣神态之自然,也不知道誰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殊不知饕餮上神習慣了占山為王,哪裏有美味多汁的靈植仙果即将長成,他就往那個山頭一蹲。
身為九重天上占有欲最強、最善于護短和占地盤的白翰野上神,只要是他看上的美味,最終無一不被吞吃入腹,吃得一幹二淨。
“嗬嗬嗬——!死!”
呼哧呼哧的僵硬聲線陡然出現,突襲而來的蟲化怪物面生兩對深紅複眼,長尾鋒利如鞭。它疙疙瘩瘩的青綠色臉上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側身甩腰,長尾如閃電般突刺而來。
卡特中将躲閃不及,被粗重的尾巴迎面重錘,啪的一聲撞在牆壁上。
“該死!”
卡特中将驚喘一聲。這些蟲化怪物力氣極大,他又不擅長近戰,如果硬碰硬的話,他可能撐不了多長時間!
這只蟲化怪物的目标顯然不是卡特,它生出硬甲的鼻翼在空氣中翕動了一下,黏舌舔唇甩甩尾巴,做出一個急切的動作,深紅色的複眼轉向洛克菲裏這邊。
是它!
洛克菲裏內心驚詫,不明白這只蟲化怪物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上一世,這只蟲化怪物并未參與暗殺,只是躲在一旁默默觀察,在其他三只蟲化怪物伏誅後,直接轉身離去頭都沒回。洛克菲裏猜測這只蟲化怪物的任務,應該是保護設計圖的盜竊者才對。
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行……
只有卡特的話,根本不是它的對手!艾弗裏是軍醫身手有限,白翰野打架再厲害也是一只雄蟲。洛克菲裏緊緊皺眉,強制壓下突突抽痛的精神海。
嗖的一聲!
蟲化怪物動了,它鋼鞭般的巨尾如彈簧一般,輔助身體向前一沖。卡特抽出能源槍直接就是一梭子,蟲化怪物身形一滞退後兩步,焦糊的彈痕擦皮而過,并未造成什麽實質性的損害。
速度太快了!很難擊中。
洛克菲裏突然掙紮起來,白翰野連忙收緊懷抱:“瞎蹭什麽?”
“……讓我下去。”洛克菲裏的眼神緊緊追随着卡特:“卡特不擅長近戰……咳咳……艾弗裏,給我一針安撫劑……”
安撫劑?
就是艾弗裏上次說,打多了會死的那個藥劑?白翰野眉頭緊蹙。
“洛克菲裏……”艾弗裏面露擔憂。
“別擔心,那杯酒我沒喝……咳咳……我用低濃度促活藥丸代替了,為了蒙騙這些刺客而已……呼……打一架還是有力氣的……”洛克菲裏扯開衣領,将後頸對着艾弗裏:“快點,卡特撐不了多久!”
艾弗裏松了一口氣,怪不得當時洛克菲裏讓他故意鬧大,原來是早有準備。安撫劑傷身,但事急從權……艾弗裏只能抽出針管,對着洛克菲裏後頸紮下去。
“等等!”白翰野擋住艾弗裏紮針的手:“這個藥不是對身體不好?”
“管不了那麽多了……咳咳。”洛克菲裏抓住白翰野的手腕,雌蟲手心滾燙,身體已經開始發熱:“卡特不能出事……我不能……讓他出事……”
他不能允許,卡特再次死在他眼前。
“白翰野……別攔我……”洛克菲裏長嘆一口氣,這其中的哀戚無誰能懂。
見雌蟲眼神篤定,白翰野只得松開手。
洛克菲裏剛松一口氣,就見雄蟲把安撫劑抽走,扔回醫藥箱裏。
白翰野把洛克菲裏的衣領拉好,黑眸深邃,面色難得莊重。他捏着洛克菲裏的下巴低聲吐字,一字一句像惑人心智的妖語,令洛克菲裏心神顫動:“洛克菲裏,你不想卡特死,他就不會死。但是你也不許死,我不許你死。”
說完,白翰野把洛克菲裏推到艾弗裏懷裏:“好好治,不許瞎打針。”
眼含警告,看得艾弗裏額角一跳。
白翰野捏捏洛克菲裏的耳垂,微彎唇角,刷的一聲抽走洛克菲裏腰間銀白色的軍刀:“等回家,給你煮小馄饨。”
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騰空而起!
“卡特,退後。”
低沉的聲腔暗含威嚴,卡特中将下意識遵從,應聲而退。
激戰正酣的蟲族怪物歪歪腦袋,像是不明白卡特為何突然避戰。
是因為這個雄蟲嗎?蟲族怪物的複眼極速轉動,将白翰野從上到下掃視了好幾遍。它的鼻翼飛快翕動,三十厘米長的舌頭從口腔中吐出,在空氣中轉了一圈,像是在品嘗什麽。
啊,是這個聞起來很香的雄蟲……
蟲族怪物興奮起來,身體微弓,尾巴觸地,這是它發起攻擊的前兆。
可惜白翰野比它更快,因為他不想看見這只面色青綠的惡心蟲子,舉着一張疙疙瘩瘩的臉,甩着舌頭一臉怪笑地沖向自己,真是想想都變态。
“好快!”艾弗裏難以置信。
卡特同樣面色驚異:“洛克菲裏……他……”
洛克菲裏凝視着白翰野,雄蟲的戰鬥技巧不屬于任何軍事格鬥體系,但仿佛自有韻律一般,看起來優雅利落又暗藏殺機。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