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3、今天他又不開心
◎多喝美式，會沒事的◎
次日，當岑言在漫展上第三次微笑着和臉頰微紅的小姑娘拍完照時，阮棠已經游魂似的晃晃悠悠走到她前面兩個攤位。
“棠棠！”岑言喊她，“等我一下！”
阮棠聞言頓住腳步，好脾氣地又等了兩撥合影，才等到岑言過來笑嘻嘻挽住她。
“喂，你這樣把我一個人抛下，自己逛漫展有什麽意思嘛。”岑言從旁邊攤位拿起一對毛茸茸的兔耳朵，戴在阮棠頭上，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掃碼付款，“哇，卡哇伊內——”
阮棠打斷岑言故意拖長的音調，眼睛被她計價顯示屏上顯示出的付款金額驚得渾圓：“不鹽老師，你真是好大的手筆。”
阮棠有些肉疼：“打開橙色軟件，get同款不到三十包郵到家。”
“實體購物主打一個心情和氛圍。”岑言擡手揉了揉阮棠的兔耳朵，“你開心就好，可愛的小兔子。”
岑言比阮棠高一個頭，再加上她現在這身帥氣的制服打扮，又是惹來一群路人小姐姐的驚呼，并投來羨慕的目光。
“這就是我為什麽來漫展不願意跟你一起走。”阮棠擺正了自己被揪偏的兔耳朵，正色道，“不鹽老師，沾花惹草。”
岑言攬過阮棠，斜上角四十五度拍了張絕美自拍，貼心地用兔子貼紙蓋住阮棠的臉，然後發了微博。
【@不鹽cy：與兔子小姐的約會日。】
下面很快出現一群嗷嗷叫聲和嘤嘤嘤的哭聲，都是粉絲們在表達羨慕嫉妒的心情。岑言把評論區往下滑，終于看見那個熟悉的賬號轉發評論了她的微博。
“@不鹽姐姐真好看，啧，又是這個給你吹彩虹屁的賬號。”阮棠湊過去看，感嘆道，“你也太在意這個妹妹了，每次發微博都要看她有沒有評論。”
“那當然啦，她可是從我做coser初期開始就粉我的第一批粉絲，并且是唯一一個堅持粉我到現在的。這樣長情的粉絲，實在不多見。偶爾她也會給我發的照片進行二創，每次都超級好看。”岑言話鋒一轉，抱着阮棠蹭，“當然，沒有我對你的愛深刻，我最愛你了我的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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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阮棠故意道，“看來我們不鹽老師還私聯粉絲呀。”
“哪有，我們只是偶爾在微博上聊天。”岑言單手攬着阮棠的肩，搖頭晃腦，“要是私聯粉絲我也得選個男粉，誰和小女孩私聯呀，我又不是變态。”
阮棠好奇：“你怎麽知道她是小女孩？”
“看她說話語氣喽。”岑言模仿，“每次都會發波浪號，‘姐姐真漂亮呀~’、‘嗚嗚好想抱抱姐姐’、‘姐姐真是個光芒萬丈的大人呢~’”
“沒有一個成年男性能說出這種話。”岑言肯定道，“沒有。”
兩人說笑間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前面不遠處的小攤位前擠滿人，阮棠踮起腳，看見一個帶黑色口罩的男生在唱歌。
“我又來到這片海域
空氣中鹹澀的海風率先體會我的情緒
海面平靜 沉郁
隐藏着屬于我們的秘密
回憶裏你成為詩句
是我心口滾燙的癢意”
“現在這裏是沒有你名字的海域
我像尾魚 孤注一擲被放逐在天際
無畏尋覓我的勇氣在風裏消弭
我像尾魚 迷路在這片被你抛棄的海域”
岑言拉着阮棠靠過去：“哇，是韓星野的歌！”
男生聲音很低沉，沒有韓星野的嗓音清澈幹淨，聽起來多了幾分滄桑感。
“棠棠，你昨天沒聽見韓星野唱歌真是太可惜了。”岑言随手拍了幾張照片，拉着阮棠朝人群外面走，“他可是悲情電視劇的OST之王，網上都說哪怕沒看劇，但只聽韓星野的歌聲，眼淚就留下來了。”
“絕望、悲傷、放手等等一系列情緒，都被他輕松拿捏。”
阮棠：“有這麽厲害？”
岑言：“那當然了，他出道至今一共出了五張專輯，居然一首小甜歌都沒有。一首都沒有！哎，我偶像也太苦了，生活裏要經受多少苦楚才能悲情到這個地步。”
阮棠想起她見到的那張臉。
臉型很有棱角，眉峰凜冽，鼻梁高而挺拔，還有一雙極為漂亮、凜冽分明的眼睛。
他看她時，戒備心重的像炸毛的貓，清冷涼意是韓星野的自帶磁場，漫無邊際朝周圍蔓延。
阮棠想着，打開手機聽歌軟件，找到了這首《沒有你名字的海域》，加入了播放列表。
“诶？”岑言好奇地湊過來，“之前我多少次跟你安利韓星野，你都沒聽過他的歌，怎麽這次加進歌單啦？”
阮棠揚頭：“當然是想聽聽你說的這麽慘的人唱出的歌，能不能讓我這個從不流淚的樂天派哭鼻子啦！”
“等等！”
岑言盯着阮棠手機頁面最新跳出來的彈窗，緩緩道：“阮棠……”
///
半小時後。
阮棠和岑言坐在漫展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館，一起盯着阮棠的郵箱頁面。
“尊敬的面試者阮棠，你好。你的簡歷已經通過我司的第一批次篩選，請于七日內上交符合考題要求的試稿到本郵箱，我們将根據試稿質量決定是否發起面試……”
岑言咽了下唾沫，小心翼翼地看向對面的阮棠，“試稿字數，十萬字。”
“我收回我的狂言亂語。”阮棠欲哭無淚，趴在桌上哀嚎，“七天寫十萬字，還要按照他的主題要求，我真的會崩潰。”
“我是面試了編劇公司還是寫手工作室啊？”阮棠抓住岑言的手，目露期待，“要不你報警吧，把我抓走，讓這家公司再勻我幾天時間在監獄裏創作。”
“……”岑言拍拍她的手背，“咱們別給國家添負擔，我去點單，你喝什麽？”
阮棠雙眼無神地扒拉手機：“雙倍濃縮冰美式，讓我嘗嘗是不是比我的命還要苦。”
等岑言點了單回來，阮棠正掏出随身攜帶的小筆記本，奮筆疾書地寫着什麽。她湊過去看，果不其然是筆試要求的大綱。
“以鏡子、糖、命運為主題的言情劇本，我離開三分鐘的功夫，你就有想法了？”岑言湊到阮棠旁邊，看了幾分鐘，“啧，還是個男主能召喚女主的故事，你們學編劇的真的很有idea耶。”
“藝術來源于生活……的逼迫。”阮棠頓了頓，說。
岑言輕彈了個響指：“棠棠老板不愧以小太陽著稱，你現在的狀态就像剛打完雞血，誰能看出三分鐘前你還在emo？”
“皇天不負苦心人，辦法總比困難多嘛。”阮棠咬着吸管，埋頭苦寫，“最起碼emo了一分半。”
臨近黃昏時分，咖啡店顧客漸少，點單吧臺的男服務生打了三個哈欠時，阮棠終于把這十萬字的大致思路捋完了。
她抻抻胳膊，活動頸椎和手腕，擡頭看向對面的岑言：“我差不多了，回學校嗎？”
岑言趴在桌上，白色假發束起兩根倔強的呆毛，藍色大眼睛黯淡無光：“我再續兩杯美式，多多加冰。”
阮棠摸向她的額頭：“發燒啦？你不是一向嫌苦從來不喝美式嗎？”
岑言咔擦一聲給手機鎖了屏：“粉絲群裏都說，多喝美式，會沒事的。”
阮棠挑眉：“韓星野戀情曝光？”
岑言哼了聲，把頭偏向另一側：“還不如戀情曝光呢，找個好嫂子，我們粉絲集體去簡格娛樂門口放鞭炮。”
阮棠驚訝：“一般當紅明星的粉絲很少像你這樣豁達。”
岑言：“你是不知道韓星野身世多悲慘坎坷，父母早年去世，他舅舅一家拿了他爸媽的保險金和賠償，現在還吸血他！”
“這又上熱搜了！”岑言氣得把手機摔在一邊，深深吸氣，“他舅舅的爛事先暫且不提，主要是有小道消息爆出他要和簡格娛樂解約，跳槽去沈澈的公司，都罵他忘了知遇之恩，簡格把他當公司一哥，他卻只想撈快錢，是白眼狼！”
“就是你崇拜的那個影帝沈澈，這簡直就是離譜嘛！”
“等等，”阮棠疑惑，“沈澈不也是簡格的簽約藝人？”
“……”岑言無語，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平時一點網絡不上？”
“早解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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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董，你先出去。”
魏明旭坐在董事長辦公桌後面，發絲一絲不茍地抓成背頭，笑容儒雅和煦：“星野，你和老林都坐。”
“我之前聽老林念叨過幾句，沈澈找你了？”
韓星野眼皮一動，目光微不可聞地落在經紀人林深身上。後者則不敢和他對視，掩飾性地幹咳幾聲。
“你也別怪他，現在你是我們簡格最火的藝人，有任何風向動态，我作為公司高層，都應該知道。”魏明旭語氣官方，态度誠懇，“無論是思想上，還是行動上。”
韓星野眼神轉向魏明旭，嗓音冷淡：“沒想法。”
“空穴不會來風。”魏明旭把平板推到他面前，笑容可掬，“你要解約的熱搜都沖到榜一了，和沈澈在星光之夜後臺見面的照片也被狗仔拍下來。”
後面的話魏明旭沒說，但在場的人都懂他的意思，鐵證如山。
韓星野眼神從平板上掃過，又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幾張照片上。
他在走廊裏，沈澈開門叫他進去，他回過頭去看那個女生。
走廊裏什麽都沒有。
幾張連續的照片，都沒有拍下女生存在過的證明。
魏明旭見韓星野反複翻看照片，以為他是心虛，笑容極淺：“星野，你是藝人，娛樂圈這點事換到哪個公司都一樣。炒作、賣慘、挖黑料、炒CP，對外卻要宣傳情懷，本質上都是在賺錢。你在簡格，還是在其他地方，沒什麽區別。”
“你是簡格的一哥，我肯定把所有優質資源和渠道都讓你先選，能獲得最多流量的平臺也都是你的。大家合作共贏，一起賺錢，有什麽不好？”魏明旭說，“我之前和你說的，和溫繪的CP合作，你考慮的怎麽樣？”
“魏副總。”韓星野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那我的新專輯，你考慮的怎麽樣。”
魏明旭朝林深使眼色，林深則看向韓星野，沉默不語。
“咳，專輯這事兒先不着急，現在我手裏有幾個綜藝和電視劇的好項目，都想和你對接。我選了幾個價位合适的，你先看着……”
“董事長出國養病之前，答應我一切以創作為主。”韓星野站起身，從兜裏掏出紙巾擦了擦剛碰過平板的手指，“副總，你考慮好再來找我。”
說完，開門離去。
魏明旭的臉色一下垮了，儒雅謙和的氣質瞬間土崩瓦解，他罵了句髒話，轉而朝林深怒道：“你他媽坐在這兒屁都不放一個！我跟你說過今天借着熱搜敲打敲打他骨子裏那股傲氣，以為自己是什麽高貴的種麽？”
林深：“星野不喜歡炒作這一套，我提醒過你。”
魏明旭：“這是他韓星野的公司？有幾個粉絲就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還有你，老林，你得知道跟誰是一道戰線的人！回去立馬給我跟韓星野把綜藝節目的事兒定下來！”
林深：“那專輯呢？”
魏明旭：“是我表述有問題還是你們聽不懂普通話？一切以最賺錢的事兒為基準！”
林深不卑不亢：“魏副總，之前星野的事兒都是單獨和董事長對接，他的規劃也早就做好了，星野是創作歌手，一切都要憑借作品說話。”
魏明旭怒極反笑，譏諷道：“林深，圈子裏誇你幾句金牌經紀人，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給你發工資的可不是他韓星野！”
林深頓住，微微朝魏明旭颔首，轉身離開。
“媽的……董事長出國了一個個就翻天了！”魏明旭眸色陰沉，按響秘書的電話，“叫公關部上來，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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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保姆車上。
助理小董把從鼻梁上滑下來的眼鏡推上去，通過後視鏡看向閉目養神的韓星野：“老大，生氣啦？”
韓星野眼皮動動：“沒。”
小董呼了口氣：“我就說嘛，魏副總那副掉錢眼裏的模樣，你早就習慣了。不過老大，你真的要解約嗎？”
韓星野：“少看微博。”
小董頓時喜笑顏開：“我就知道老大不會走的，沈影帝來挖人也沒用，我現在就去廣場上和黑子們大戰三百回合！”
韓星野：“這麽不想我解約？”
小董撓撓頭：“我就是怕你走了不帶我，要是帶着我的話，明天就解約！早就看不慣魏副總吃人血饅頭的死樣子了。”
“老大。”小董轉過來，分析道，“我覺得吧，炒CP也算不上壞事兒，畢竟你也年紀不小了，我刷短視頻時偶爾還會看到粉絲在漂亮女明星下面艾特你的賬號，說看看這個嫂子行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溫繪不行！她茶味太重了，我可叫不出那聲‘老大嫂’。”
韓星野換了個姿勢，倦怠地撐起眼皮：“你說老大嫂要什麽樣兒的。”
小董思索道：“老大你就冷冰冰的，成天不開心。最好就找個生龍活虎，每天都高高興興的姑娘。”
生龍活虎。
韓星野不免想起了最近一次見過，最符合這詞的姑娘。
她站在原地怔然，手舞足蹈地解釋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還有沈澈出現時繞着轉圈的模樣，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龍蝦。
“老大，今晚想吃什麽？”小董問。
韓星野偏頭看向窗外，恰巧看見商場外牆挂着沈澈标志笑容的巨幅海報。
忽然感覺有點刺眼。
全民偶像。
韓星野喃喃念出海報上的字，而後收回眼神，淡淡地合上眼，“吃小龍蝦。”
作者有話說：
隐隐約約有聽說一點大明星不太開心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