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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寸金03

第 3 章 一寸金03

發現老夫人屍體的侍婢很快被傳來。

天寒地凍的,又是在靈堂裏,名叫墨香的侍婢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老夫人念佛時,從不讓奴婢們在內伺候,尋常都是守在門外,可那夜是大年三十,老夫人便令奴婢們回自己房中和姐妹們一起用年飯,第二日辰時再去侍候,所以奴婢們當天晚上亥時過半便走了。第二日早上,奴婢第一個到了佛堂,到的時候,佛堂大門緊閉,屋內很是安靜,奴婢當時想着,老夫人是否也在佛堂內的榻上歇下了,便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

仿佛憶起了當日情形,墨香怕的聲音都不穩了,“當……當時老夫人就躺在佛龛前的軟墊上,合衣而眠,看起來好似睡着了一般,奴婢還想着老夫人怎在地上睡了,便上前去推了推老夫人,這一推,老夫人卻已僵了……”

霍危樓問:“近三月,老夫人可有腰背疼痛之狀?”

墨香先有些茫然,很快反應過來道:“有,老夫人有幾次禮佛之後,說腰背有些酸痛,奴婢們都覺得是她老人家跪的久了,便多番勸阻,後來老夫人才改成了坐着抄寫經文。”

果然如薄若幽說的那般,老夫人的異狀被忽略了。

霍危樓又問:“那一夜,老夫人可有抄經?”

墨香點了點頭,“抄了,奴婢走的時候已經抄了一頁,後來奴婢收拾老夫人遺物之時,發現那夜老夫人抄了整整兩頁,如今經文還放在老夫人暖閣之中。”

霍危樓看向鄭文宴,“把那夜抄的經文拿來。”

鄭文宴忙派人去取,霍危樓又問,“平日裏,老夫人抄寫一頁經文要多久?”

墨香忙道:“老夫人一抄起來,多半不會停,只是寫的很慢,一整頁經文,至少要寫一個半時辰。”

霍危樓沒再問,很快下人取來經文,霍危樓又問墨香,“看看,這可是那夜老夫人抄的?”

墨香看了幾眼,“是,正是老夫人那夜抄的。”

經文寫在上好的熟宣之上,是十分娟秀的楷書,可一筆一劃卻是力道遒勁,霍危樓仔細看了看,“這經文前後筆墨色調未有變化,工整連續,你離開時亥時過半,一個半時辰之後便是醜時,也就是說,老夫人至少是醜時之後,才會見到那佛堂內的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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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樓将經文交給鄭文宴,問他,“你一口咬定是你二哥害了老夫人,那當夜醜時之後,他人在何處?”

鄭文宴忙道:“當夜二哥說他獨居在書房內,還說他一整夜未離開過書房,可那夜我曾派人去書房給二哥送酒菜,他的書房一片漆黑,無人應答,根本就沒有人在,第二日出事之後問他,他卻說他醉酒睡着了,這話我怎能信?我當時便懷疑他又去找過母親!”

“你為何半夜給他送酒菜?他又為何獨居?”

鄭文宴道:“當夜一家人本和和樂樂用年飯,可就在飯桌上,二哥和母親吵了起來,當時鬧得很不愉快,母親未用飯便去往佛堂。母親一走,其他人自然不好留下用飯,所以那天晚上,等于所有人都沒能吃上年飯,這兩年府中母親掌家,我在旁打打下手,後來我便吩咐廚房再做年飯送去各房單獨吃,二哥獨居,是因那日回去之後,他與二嫂也起了争執,還動了手,後來才去的書房……”

鄭文宴頓了頓,又補充道:“二哥書房那邊的飯菜是最後單獨準備的,因此送去的時辰最晚,已經子時過半了,當時二哥已不在屋內。”

霍危樓眸色沉凝的聽完,又問,“你二哥與老夫人因何事争吵?”

鄭文宴嘆了口氣,“是為了大哥留下的爵位。”

“侯爺應當知道,大哥三年前病逝,膝下只有一女雲霓,因此安慶侯府的爵位,只能由我們弟兄幾個去求續封,二哥覺得他排在大哥後面,理應是他承爵,可母親卻一直沒有拿定主意。若按長幼論,的确是該二哥承爵,可二哥脾氣暴躁,家事沒那份耐心管,生意也沒有做成的,功名更不消說,因此母親對二哥看不上。”

“此前大哥孝期未過,因此這爵位一事,去年才開始論起,就因為母親沒有一口答應讓二哥承爵,二哥便與母親吵了一整年,好幾次氣的母親差點病倒。三十晚上,二哥又提起此事,說趁着過年往宮中遞拜賀的帖子,讓母親将續封的奏折一同遞上去,就因母親斥責了他兩句,二哥便鬧了起來。”

霍危樓眸色深幽,并未再多問,他對安慶侯府有些了解,尤其是大房一脈。而侯門世家,因爵位而生的争端不在少數,鄭文宸脾性暴躁,且子時過半到醜時只有半個時辰,鄭文宸萬一想不通又去找老夫人鬧,以至于老夫人病發而亡,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他若對老夫人憎恨在心,見老夫人發病卻不救,便也說得通了。

霍危樓狹眸,就算老夫人之死和鄭文宸有幹系,可鄭文宸又是如何死的?鬼魂殺人純屬無稽之談,可利用老夫人之死殺鄭文宸,兇手必定是府內人無疑。

霍危樓銳利的目光掃過鄭文宴兄弟,忽而道:“帶路,去看鄭文宸的屍體。”

夜色已深,靈堂外寒風呼號,鄭文宴看了眼外面天色,忍不住道:“侯爺今日舟車勞頓而來,府中已備下客房,不若先歇下明日再看?”

霍危樓未做聲,福公公在旁笑道:“三爺不必擔心,侯爺在公差上向來不知勞苦,何況此命案諸多疑點,還是早些看看屍體,免得侯爺挂心。”

鄭文宴方知霍危樓之意不可違,忙道:“那好,請侯爺這邊來——”

鄭文宴當先走出門去,霍危樓擡步,走出門檻之後,他卻忽然轉眸看向堂內,棺床旁邊,薄若幽兀自站着沒動。

霍危樓蹙眉,賀成忙道,“小薄,還不跟上?你不是白日就想驗二爺的屍首嗎?”

薄若幽反應過來,忙應聲,“是。”

鄭文宴等人面色微變,皆向薄若幽投去異樣目光,人人都知霍危樓身邊連個女婢也無,可如今,竟讓她這個女仵作跟着驗屍,鄭文宴忙收了輕慢之心,小心謹慎起來。

寒風刺骨,夜色更是潑墨一般,鄭文宴親自打着燈籠為霍危樓引路。

“二哥去後,因是衆人所見跌下高樓而亡,便在西院設了靈堂,又不好大肆辦喪事,便做的是停靈七七四十九天的打算。”

出了小院,沿着府中小道一路往西,只見安慶侯府一片燈火通明。

鄭文宴道:“因侯爺到了,這才徹

夜燃燈,這些日子一到晚上,我們都是早早歇下的。”

府裏鬧鬼魂殺人,衆人自是懼怕,霍危樓目光掃過周圍的亭臺樓閣,忽而問:“婚事都備好了?”

走在後面的薄若幽聽到這話擡起了頭來。

一旁賀成适時的道:“侯府大小姐和二殿下定過親,聖上去歲正式賜婚,日子就定在今年三月初七。可惜了,老夫人本能親眼看到孫女出閣嫁入皇家的。”

侯府大小姐便是剛才鄭文宴口中提到的雲霓,薄若幽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樁緣故在,她看向霍危樓高大挺拔的背影,如此,武昭侯親來,倒也不算奇怪了。

鄭文宴道:“都備好了,嫁妝過年前便送入了京中,京中宅子也都收拾妥當,若是母親未出事,下個月初便要啓程入京了。幸好是陛下指婚,否則如今孝期之中,這婚事不知耽誤到何年何月去。”

薄若幽聽着這話有些唏噓,霍危樓卻未再問。

霍危樓不問,鄭文宴也不敢多言,他沒和霍危樓打過交道,可只這小半日功夫,卻已明白外面流傳的所言非虛,于是屏息靜氣,只在前引路。

西院也是一處偏僻所在,沒多時衆人便到了院門之前,比起老夫人有些詭異的停靈之地,此處倒還算尋常,院內同樣是缟素靈幡齊挂,此刻廊檐下的喪燈亮着,投下一片凄清的影子,可很快,走在前的鄭文宴頓了步子。

靈堂內竟然有人!

漆黑的棺材放在靈堂正中,棺椁前擺着簡單祭品,而兩道黑影跪在棺椁之前,正往一個瓷盆之中燒紙錢,鄭文宴垂在身側的手一攥,“二嫂,潇兒,怎麽這麽晚還在這裏?”

這聲音一出,吓得二人轉過了身來。

二人皆着缟素,小少爺不過七八歲上下,此刻一臉驚惶,身旁的婦人生的一張巴掌大的鵝蛋小臉,眉眼間猶見秀美,可此刻整張臉卻枯槁的只剩下一層皮貼在顴骨上,雙眸血絲滿布,眼下青黑一片,在冥錢火光中,顯得有些吓人。

“三……三弟……”

看到鄭文宴,恐懼從這婦人眼底閃過,她一把攬住身邊孩童,緊張的站了起來。

鄭文宴似乎在克制怒意,“侯爺和賀大人來驗看二哥的屍首,這麽晚了,二嫂和潇兒早些回去歇下吧,免得耽誤了衙門公差。”

“好……我們這就走。”

侯府二夫人語聲嘶啞,摟着鄭潇朝外走來,路過鄭文宴時腦袋垂的更低,倒是身邊的小公子有些驚奇的望着衆人,路過薄若幽身邊時,尤其瞪大眸子看着她。

很快,二人便消失在了寒風之中。

這個小意外令鄭文宴背脊有些僵硬,轉過身來時,卻當無事發生一般道:“侯爺請,二哥也已經裝裹過了,前兩日也做過了法事。”見霍危樓望着仍燒着冥錢的瓷盆,鄭文宴只好道,“剛才是我二嫂和二哥的獨子,自從二哥出事之後,我怕再出意外,入夜之後不許大家胡亂走動,所以剛才看到她們,我有些生氣。”

霍危樓邁步入了靈堂,此處沒有紙紮人,雖有祭品,可整個靈堂都透着簡陋意味,若是外人來看,只怕無人相信棺椁之內躺着的是侯門公子。

霍危樓指了指棺椁,“擡出來。”

人已裝棺,自不方便驗屍,話音落定,兩個繡衣使上前,傾身便将屍體從棺材裏撈了出來,鄭文宸只死了六日,再加上天氣嚴寒,這靈堂亦不見長燃香火,屍體還算保存完好,從喪衣露出的頭臉來看,未見幾分腐腫。

屍體放在了一塊氈毯之上,霍危樓回頭,薄若幽提着放着驗屍器物的木箱子走上前來。

适才驗看的是女屍,眼下卻是男屍,然而薄若幽神色沉定,稍作查驗便開始解屍體的喪衣,鄭文宴遲疑一瞬,這次無需霍危樓吩咐便轉身去了外面。

屋子裏安靜的只剩下薄若幽剝屍體壽衣的窸窣聲,賀成見怪不怪,霍危樓波瀾不驚,福公公卻興致勃勃的蹲在薄若幽身邊看着,“姑娘,你多大了?這手藝是從何處學來的?”

福公公跟着霍危樓,且不似常人那般畏懼霍危樓,足見其地位不低,薄若幽便道:“今年冬日便要十八了,驗屍之術是跟着義父學的,義父是青山縣衙仵作。”

福公公又問:“那你父母怎忍心讓你做這些?”

薄若幽手上動作一頓,低聲道,“家父家母已經過世多年了。”

福公公一時啞口,剩下的話便問不出了,而薄若幽只那一瞬間的停滞,接下來的動作行雲流水,利落幹練,很快,屍表露了出來。

屍體雖未見明顯腐爛,可表皮上青紫屍斑滿布,看着仍有些駭人,幾處明顯的外傷分布在右肩和前額處,另有幾處不明顯淤傷,薄若幽粗粗查看一番,拿出木箱中早備好的白醋,速度極快的塗抹在了疑似淤傷處,沒多時,屍體皮下藏着的傷痕便顯露了出來。

死因明顯的屍體查驗起來并不難,薄若幽很快便道:“屍體右肩、右前額有撞擊傷,右手臂、右髋有大小不一的淤傷和擦傷,這些傷,都是死者從邀月閣墜下摔成的,其致命傷在右前額,此處顱骨凹陷碎裂,因離太陽穴極近,幾乎是當場殒命。”

說着薄若幽擡起頭來,“都是生前傷。”

生前傷之意,便是還活着之時造成的,也就是說,鄭文宸是在活着的情況下,被推下邀月閣活活摔死。

“鄭文宴說過,鄭文宸在邀月閣被推下來時不喊不叫,排除鬼魂殺人的可能,兇手是如何讓鄭文宸乖乖走上三樓樓臺,又是如何令他不曾掙紮就被推下樓來?”

霍危樓語聲嚴肅,而少了此前的陰沉冰冷,他的聲音倒有幾分低沉悅耳,薄若幽聞言便明白霍危樓之意,又上下細查起來,沒多時,薄若幽将一截卷着棉布的竹簽放入了鄭文宸鼻腔之中,再拿出來時,其上便沾染了少許污物。

薄若幽将其湊在燈邊細看了半晌,語聲一沉:“是曼陀羅。”

霍危樓面色亦微微一變,福公公問,“曼陀羅是何物?”

霍危樓道:“是迷藥,在軍中,亦做麻沸散之用。”

薄若幽再次複驗,這一次,着重驗看了腳跟、腿後,以及腰背等處,“屍體小腿後側有條狀擦傷,腰臀之地亦有橫條狀淤痕,像是被人拖拽過。”

有迷藥,又有拖拽過的痕跡,真相已呼之欲出了。

賀成道:“所以,是有人在邀月閣下了迷藥,二爺被迷暈之後,趁着其他人剛剛趕來,兇手便将其推下了樓

,還要裝成老夫人鬼魂的模樣?”

薄若幽點了點頭,“初步看的确是這樣。”

賀成眉頭緊皺,“老夫人死時身邊有第二人,鄭文宸又是被迷藥迷暈之後推下了邀月閣,死者有兩位,那兇手呢?這兩人死法迥異,也看不出其共通之處,是有人先見死不救害死了老夫人,而後另一人利用此事謀害鄭二爺,還是佛堂內那第人,和害死鄭二爺的人,是同一個人?”

若能回答賀成所問,那此案便可告破了,薄若幽猶豫一瞬,“還有一個問題,當日是老夫人頭七,可鄭二爺卻獨自去了邀月閣,他為何去的?兇手能在邀月閣內用迷香,可也得鄭二爺先自己去才好。”

霍危樓掃了薄若幽一眼,“此疑需探看邀月閣。”

薄若幽想了想,又道:“二爺的屍體可要剖驗?致死的緣故雖找到了,可距離事發只有六日,或許能發現什麽。”

薄若幽适才剖驗老夫人遺體,一彎腰便是個多時辰,如今她纖細的十指被凍得通紅,說不定還要中屍水之毒,福公公瞧着都不忍心,于是看了霍危樓好幾眼。

終于,霍危樓淡聲道,“時辰已晚,今夜先到此處。”

此案拖延許久,霍危樓才來了半日,兩位死者的死因已清楚了,可謂極有進展,而夜色已深,許多事頗有不便,霍危樓雖在公差上雷厲風行不畏勞苦,卻也因時制宜。

霍危樓說完轉身走向門口,鄭文宴在外面凍的發抖,見狀連忙迎上來。

霍危樓吩咐道,“此刻開始,侯府由繡衣使和知府衙門衙差接管,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可在侯府內随意走動。”

鄭文宴動了動唇,“那今夜驗屍……”

霍危樓道:“明早集齊府內衆人,自會告知你們老夫人和鄭文宸的死因,今夜所有人都暫留府中,住處你來安排,賀知府——”

賀成連忙上前,霍危樓道:“各處入口你安排衙差看守。”

賀成立刻應是,轉身去吩咐衙差,而鄭文宴道:“侯爺放心,您的院子早已備好,賀知府和其他人也都有客院可供休息,至于薄仵作——”

鄭文宴看向薄若幽,眼風卻始終注意着霍危樓,見他神色不變,便明白霍危樓亦要讓薄若幽留下,其他人皆是男子,獨獨薄若幽是女子,鄭文宴遲疑一瞬道,“就讓薄仵作住雲霓邊上的院子,剛好距離侯爺也不遠。”

霍危樓不置可否,鄭文宴急忙召來管家吩咐,很快回到霍危樓跟前,“侯爺,我帶您去歇下。”

福公公一聽,忙道,“薄姑娘,可要與我們同行?”

薄若幽還在檢查屍體,聞言擡眸,正遲疑着,鄭文宴已道,“公公放心,我專門安排了人帶薄仵作回去。”

這話剛落,霍危樓已先行一步走了,福公公露出不滿的神色,對薄若幽不好意思的揮了揮手,擡步跟了上去。

薄若幽搖了搖頭,自不在意這些,仍盯着鄭文宸的屍體發怔,她有些想看看鄭文宸死時穿的衣袍是何種樣子,可既然霍危樓說今日到此為止,她便先壓下了這念頭。

先和賀成告辭,薄若幽跟着帶路的護衛離開了西院。

“薄姑娘,您的院子就在大小姐院子的西北邊,是布置的極好的,此刻飯菜熱水皆已送去,您若有別的吩咐,院子裏有侍婢服侍您,您只管開口便是。”

護衛禮數周全,薄若幽道了謝便不再言語。

此刻她獨自一人走在侯府廊道上,因府邸奢華,又燈火通明,倒不覺得多麽陰森可怖,而此刻,她才注意到廊道上的燈籠有些不一樣,燈籠上是榴綻百子的紋樣,想來是為了侯府大小姐大婚而準備。

喜事将近,卻出了喪事。

繞過兩處花圃樓臺,護衛指着前面一條筆直的回廊道,“薄姑娘,院子就在回廊盡頭,亮着燈的地方便是,您請自便,小人先退下了。”

薄若幽又道謝,等護衛走了,才轉身往前走。

這條回廊筆直,看着很近,薄若幽邊走邊想着鄭文宸之死,廊檐上,燈籠被寒風吹的搖搖晃晃,燈影也是忽明忽暗,忽然,一只手斜刺刺伸出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這突如其來的手吓了薄若幽一跳,薄若幽迅速轉身,入目卻是一張稚氣的臉。

竟是鄭潇!

鄭潇一身缟素,猛然出現多少有些駭人,薄若幽深吸口氣定下神來,“小公子?”

霍危樓已經下令府中戒嚴,鄭潇怎會跑出來?

“姐姐長得好美。”

鄭潇開口便是這麽讨好的一句,他抓着薄若幽的手,有些稚氣的繼續道:“姐姐是跟着武安侯一起來的嗎?姐姐是侯爺的夫人嗎?”

這話聽的薄若幽哭笑不得,“我不是,我只是幫衙門做事的……你在這裏做什麽?天色已晚,你該回去歇着才是。”

鄭潇吸了吸鼻子,似被凍得很了,見薄若幽未曾甩開她的手,便睜着大大的眸子望着薄若幽,望着望着,忽然“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姐姐姐姐,求你幫幫我們把,我父親沒有害祖母,這府裏最壞的人是三叔才對!”

薄若幽眉頭皺起,鄭潇哭着道:“父親死後,三叔逼我母親交出祖母送入京城的折子,可我和母親根本沒見過什麽折子,定是三叔,是三叔知道祖母要讓父親承爵,所以他害了祖母又害了父親……”

交出折子?是請封的折子?

薄若幽只覺鄭潇之言道出許多鄭文宴刻意隐瞞的內情,待要細問,鄭潇卻繼續哭求,“母親說,武昭侯身邊從不帶女子,你跟着武昭侯而來,你定是她的夫人,姐姐,求求你和武昭侯說說,我父親不是壞人,他才是被人害死的……”

鄭潇滿臉眼淚,哭的令人心疼,他似乎執拗的認為,跟着霍危樓的便一定是他的夫人。

薄若幽無奈嘆息,蹲下身來,先照緊要的說:“小公子,我帶你去見武昭侯,把你剛才說的,細細說給侯爺聽,可好?”

鄭潇不住的點頭,“姐姐,你也要幫我說話啊,你這麽好看,武昭侯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薄若幽聽的有些難受,正要認真與他解釋,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她憑着直覺擡眸,下一刻,薄若幽如遭雷擊的僵了住。

不遠處的岔道口,霍危樓站在一盞明紅燈籠下,正眸色幽沉的望着她,而從他的神情看,薄若幽肯定他聽到了鄭潇後面兩句話。

可偏偏她的否定在前面一句。

薄若幽心想,這下完了,她好大的膽子竟敢自認武昭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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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