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條小蛇是我嗎?”……
第二十六章 “這條小蛇是我嗎?”……
門開先看到青九探出的半個腦袋, 眼巴巴望着院中負手站立的宋觀清,猶豫地指甲扣了扣門框,小聲說道, “我不會系腰帶。”
宋觀清回身向他走去,躲在門後的青九慢吞吞站直了身體,有自知之明地揪着環在腰間的帶子, 避免再惹宋觀清生氣。
“先整理好,再從這兒繞過來,系上就好了。”宋觀清擡頭對上青九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 剛才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不自然板着嗓子道, “看我做什麽,該看如何系腰帶。”
青九不情不願移開了目光,嘟囔道, “腰上好像少了什麽?”
“少了什麽?”宋觀清問。
“不清楚, 可能是玉佩之類的東西吧。”
見宋觀清不接話茬, 青九手指不自然繞着脫垂下的系帶, 略有些焦躁地努了努嘴, “我有嗎”
“你想要?”宋觀清眉毛微挑起。
青九點頭又搖頭, 支支吾吾辯駁道, “也不是那麽想, 我只是覺得腰上挂點東西更像人……”
“你若是喜歡,明日我去庫房看看有沒有料子。”宋觀清說道。
言下之意便是沒給他準備, 卻給那只蠢鼠準備了飾品。
一下心口本就搖搖晃晃的醋缸翻了個底朝天, 酸味熏的青九站不住坐不下,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要從眼裏冒出來。
青九眨了眨眼睛,試圖緩解不适, 嘴硬道,“我只是問問,沒說想要,誰喜歡戴那種麻煩東西。”
“這樣呀。”宋觀清垂下眼眸,故作惋惜道,“那我為你準備的耳飾大概也是不喜歡了。”
話音還未落下,青九聲音響起,“喜歡!”迫不及待握住宋觀清手來回找着東西,強調道,“我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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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觀清給青九準備的耳飾是一條銀質的小蛇,弧度優美的蛇身貼着外耳廓蜿蜒,令人眼前一亮的是點綴蛇眼的是兩顆色澤純淨的紅色寶石。
青九珍惜地捧在掌中仔細觀摩,亮晶晶的眼睛比光下的紅寶石還炫彩奪目,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條小蛇是我嗎?”
“嗯,原本是請工匠打造挂在耳廓上,可工匠似乎看寶石珍貴,擔心戴不牢固弄丢了,自發改成了耳釘。”
對工匠的好心宋觀清顯得很無奈,“等明日我拿去請她再修改回來。”
宋觀清伸手想接過,青九猛地後退了一步,合起手掌牢牢護住東西,“修改完後還會給我嗎?”
“送給你的東西,自然會給你。”宋觀清好笑說道。
“那工匠會不會覺得好看,自己拿走?”青九想到此處手攥的更緊了些,掌心的肉壓着東西棱角才稍稍安心。
“不會,她是清河縣幾十年的老師傅了。”宋觀清幹脆坐下耐心回答警惕小蛇的疑惑。
“真的不會嗎?可是它很好看。”
“不會的。”
“你得保證,銀色小蛇是我的了。”
“已經是你的了。”
“那我戴喽~”
宋觀清連忙阻止青九拿耳飾針戳耳垂的危險行為,好脾氣在一瞬間消失無蹤,愠怒道,“你想直接把耳垂紮破嗎?”
“不紮洞,怎麽戴?”青九懵懂歪了下腦袋,像是想象不出這般行為會給他帶來多大疼痛。
“可以修改,不需要傷害自己的。”宋觀清說道。
青九苦惱地蹙起眉頭,片刻後眉眼舒展,揚起唇角對宋觀清道,“那位工匠說的對,萬一掉了怎麽辦,你送我的東西,我不想弄丢,所以還是紮個洞吧。”
宋觀清瞳孔顫了顫,只有她明白所謂的工匠自發改造是随口胡謅的謊言,也就極其信任她的青九能相信縣內會有膽子如此大的匠人敢随意修改縣令要的東西。
觀察過青九的耳朵沒有耳孔,宋觀清依舊選擇了打造耳釘樣式的耳飾,說不清決定當時想的到底是什麽。
唯一知道的是青九未有猶豫的選擇在身體上留下個不可磨滅的痕跡時,心間蕩開一圈圈漣漪。
搖曳的燭光下,青九乖巧蹲在宋觀清身前,側揚着臉方便宋觀清在他耳垂點上一顆小墨點,又用兩顆黃豆夾着耳垂對碾,把耳垂上的肉碾的薄薄的。
期間青九無趣地趴在宋觀清膝上,指尖撥弄着銀色小蛇。
宋觀清摸着差不多了,又問了一遍,“真的要穿耳洞嗎?”
鄭重的态度讓青九不自覺吞咽口水,往宋觀清跟前擠了擠,擠進了雙腿之間。
青九說道,“你送我的禮物,我一定好好戴着。”
火燒過的縫衣針快速穿過耳垂,跟被小蟲子咬了口般,青t九緩緩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會,猛地抱緊了宋觀清腰肢。
宋觀清緊張地忽略了腰上的胳膊,仔細觀察耳洞周圍有沒有出血,不确定問道,“很痛嗎?”
青九眨眼地速度快了些,腦袋一埋不說話了。
“串在耳洞內的繩子浸了麻油,這幾天睡覺不要壓着這側耳朵。”宋觀清捧起青九的臉,認真叮囑道,“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知道了嗎?”
青九赤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宋觀清影子,每每看向宋觀清都那麽的專注,仿若天底下再紛紛擾擾,他眼裏只容得下一人。
“什麽時候能戴呀?”
宋觀清不自然地錯開視線,“等消腫了就可以了。”
晚間變回去的青九往床內側一趴,來回晃動的焦褐色尾巴能看出心情頗好,粉色的信子搭拉在外感知着空氣中獨屬于宋觀清的味道。
洗漱出來的宋觀清剛碰到床,青蛇挪巴挪巴貼了過來,涼涼的鱗片隔着薄薄的中衣蹭着,推開沒一會又貼了上來,可憐兮兮地眼神總能讓宋觀清想起穿耳洞時身心依賴摟着她的模樣。
宋觀清看着一點點纏繞上她手腕的尾巴,沒吭聲,得寸進尺的青蛇大膽地收緊,扁扁的腦袋貼上宋觀清肩膀。
今夜明月當空映透了窗戶紙,落在床前灑下一地白霜。
明日還需上值的宋觀清久久未能合眼,溫暖的手掌一遍遍輕撫着熟睡的青蛇,借着夜間的靜谧梳理着雜亂無章的思緒,墨色的深邃眼眸中隐藏着翻湧的波濤。
連着督促上了三天的膏藥,青九終于得償所願戴上了銀色小蛇耳飾,天還沒亮就跑去敲倉鼠的屋門,拉起睡炸毛的倉鼠精誇贊他耳飾漂亮。
面對會吃鼠的蛇,元宵誇贊的話可謂是不帶重樣,非常機靈地把話題往宋觀清有多重視他身上引,直接撓到了癢處,結結實實給青九誇成了一朵花,樂的青九難得回了句他腰上挂着的玉佩不錯。
自信滿滿溜達一圈回來的青九面對宋觀清時難得帶上了絲怯懦,抿了抿紅唇做足了準備才試探地問出口,“他們都說我戴這個好看,你覺得好看嗎?”
盤發戴帽的宋觀清停下手頭的事,綠色的常服襯的女子沉靜柔和。她視線從青九微抿的紅唇滑過,落在了亮閃閃的耳飾上,如實道,“好看。”
青九展露笑顏,旁人誇的上千句都不敵宋觀清一句簡單的好看令她心生甜蜜。
跟宋觀清一起上值似乎成了青九每日最開心的事,只不過今日他不讨厭總是賴在宋觀清書房的柳雙。
待到兩人簡單交流了幾句今天的公務情況,跪坐在宋觀清身邊的青九出聲說道,“柳知縣,你見過蛇模樣的耳飾嗎?”
柳雙一愣,那麽多天下來還是這位男子第一次開口同她說話,雖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聽聲音是個性子活潑的郎君。
柳雙回答之前看了眼宋觀清,見她沒什麽反應才搖頭道,“不曾。”
“我讓你瞧瞧,這可是宋觀清送我的禮物。”青九說着手腳并用準備爬過去讓柳雙也好好誇誇,剛膝行出半步,腰間被一條結實有力的胳膊環住拉了回來。
宋觀清沉聲道,“辦公處需保持安靜。”
青九隔着面紗看不清宋觀清表情,沒法炫耀的他失落地低下了腦袋,但還是乖乖坐回了宋觀清身邊。
目睹一切的柳雙松了口氣,這位郎君的膽子也忒大了點,真要是讓他爬過來看耳朵,怕宋大人臉得黑成什麽樣。
不然明日還是回自己書房吧,呆在這裏太危險了!
下午柳雙找了個借口搬着公文溜回自己的書房,陽光正好的午後只剩下懶洋洋陪着的青九和認真辦公的宋觀清。
此時一封家書直接送到了府衙,信中江知然催着宋觀清兩日後回來,不用細想宋觀清便知道爹爹又打什麽主意。
“上面寫的是什麽意思呀?”青九探着身子湊上來,鼻尖萦繞着屬于宋觀清的濃郁氣味讓他忍不住臉頰貼了過去,“是家裏寄來的信嗎?”
“爹爹讓我兩日後回去一趟。”宋觀清折起了信。
青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點,于是道,“那我們一起回去吧~”
“你不問問讓我回去是做什麽嗎?”宋觀清側眸看他,含着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是做什麽?”青九聽話的問。
“我年紀不小了,跟我同齡的孩子早就會走了,爹爹一直在為我婚事擔憂,這次喊我回去估計又是介紹郎君。”宋觀清撩開面紗仔細盯着青九的臉,試圖捕捉一絲一毫異樣的表情。
很可惜,那雙漂亮的眸子無波無瀾。
宋觀清收回視線,放下的面紗再次擋住了青九的面容,隔着的一層紗明明那麽的薄,卻像無法跨越的溝壑,威懾着試圖冒險的勇者。
笑意盡失,宋觀清的側顏顯得失落又冷漠,摩挲着卷宗一角,緩緩開口道,“想來,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