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赴宴 ......
第55章 赴宴 ......
很快新年就到了, 大夏就感受到了久違的熱鬧,她的這些租客陸陸續續來拜年,送上些自家做的點心炸貨, 算是鄰裏間串門拜年,大夏就免了大家半個月的租金。
除了和街坊鄰居互動,她還請城隍大吃了一頓,感謝他前幾個月讓自己蹭吃蹭喝。這次聚餐除了席面上的菜多了些和以往沒什麽區別。大概是因為都城人口多, 所以衙門裏處理的事情也是千奇百怪,城隍攢了很多案例, 眉飛色舞地給大夏講了一整天,從早上講到晚上都不帶重樣的。這些案子涉及方方面面,連最近街上鬧得最大的偷竊案他都提前跟大夏透露的調查進度。
能看得出來,自從來到了都城,城隍整個人都變得飛揚了起來,覺得在這裏幹活是真痛快。
他喝了一杯酒, 惋惜地說:“下官早年初入官場就盼着這麽過日子,對事不對人, 能為民做點事兒, 不虧了良心,不至于老了告老還鄉不敢上街就怕游俠兒提劍上門。唉,也不知道我大漢什麽時候才能如此這般。”說完顯得痛心疾首。
大夏問:“你得到什麽消息了嗎?”
城隍嘆氣, 跟大夏說:“我做了都城隍後忙了不少, 不僅要管着轄區內的事,還要每月去翠雲宮點卯。我上次去和大家不熟,也沒多說,這次特意去早了些,專門和別的城隍聊聊, 想着混個臉熟,可是沒想到聽到了一個消息。”
大夏問:“什麽消息?”
“您知道中央黃極黃角大仙嗎?”
大夏聽了覺得耳熟,稍微一想才想起這是五方五老之一,在天庭也是重要人物。衡量一個人是否重要就是要看他和誰放在一起說,就拿五方五老說,如來和南海菩薩都是五方五老中的人物,所以這位中央黃極黃角大仙也是個響當當存在。
大夏就回答:“聽過,不熟,要是遇到了我未必能認出來,畢竟沒打過交道。他怎麽了?”
“他下界了,不,說下界有些不準确,他投胎了。您要知道地府管着六道輪回,這麽大的一個人物投胎是地府裏的大事,所以大家聚在一起讨論了幾句,我打聽了才知道他要投胎的地方是咱們大漢。”
“投胎!不至于啊!”大夏低頭思索了一下,跟城隍說:“我也不瞞你,三十多年前我去天上鬧了一場。”
城隍在一邊點頭,這事兒三界都知道,他當時作為一個小小的縣城隍都聽說了,自然是對大夏的名聲如雷貫耳。他問道:“他投胎和您有什麽關系?”
大夏就反問:“怎麽沒關系?總要有人背鍋啊!被人打上門拆了天宮,致使天宮人仰馬翻地動山搖,這事兒不能當沒發生。他們那種地方無風還要三尺浪,這麽好的機會,有些人必然要用起來的。”
“可是,聽說背鍋的是紫薇大帝啊!紫薇大帝和勾陳大帝他們兄弟幾乎成了光杆,整個家族一落千丈,就剩下個虛名,都到這份上了紫薇大帝他們都沒下界,中央黃極黃角大仙為什麽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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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總覺得中央黃極黃角大仙這個名頭很耳熟。
她對城隍說:“你讓我想想,我總覺得在哪兒聽說過這位大仙。”
城隍點頭,嘆口氣喝了杯酒。但是等了一會大夏還在想。
大夏不好意思地對他說:“你再等等,畢竟活的時間長了點,經歷的事兒也多了些,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是有的。不要緊,你說你的我想我的。我總覺得這名字有點重要,就是想不起哪裏重要。”
城隍問:“您就不能掐算一番?”
“我們六天故氣不掐算,我們占蔔!”大夏眼睛一亮:“對啊,占蔔啊!可是我沒龜甲啊!我去牛棚找根草。”
大夏伸手,小牛正在牛棚吃草,食槽裏一根幹草随風飛起來飄到了大夏手裏,大夏拿着草坐在原處祝禱了幾句,随後草落到了地上,大夏看了半天,跟城隍說:“平,既不是大吉也不是大兇!”
城隍很失望:“只能占蔔吉兇?”
“對啊!這就夠了啊!”
城隍的表情就是:上古的占蔔也不怎麽樣啊?
他問:“不是說文王卦很厲害嗎?難道是傳說?”
“也不是”,大夏不好意思:“文王六十四卦是從伏羲八卦演化而來,按道理說當初伏羲給我講過八卦,我好歹掌握的是一手消息,得到的是真傳,應該比文王這個經過很多人口耳相傳後學會的人理解得更深刻,但是吧,伏羲講的我壓根聽不懂。不瞞你說,我跟女娲也學過星象,也沒學會,如今還分不清二十八宿呢。”關于星象,理論忘記的差不多了,實操的時候簡直丢死人了。
城隍看她的表情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拍着桌子說:“尊神你怎麽這麽……怎麽這麽不當回事。”他更想說大夏怎麽這麽沒用!
城隍嘆口氣:“我在翠雲宮,聽他們說中央黃極黃角大仙要投胎到大漢,心裏就覺得不好,他們這些大人物除非如三十年前那樣戰死需要再生一遍才會去投胎外,一旦主動投胎必然是歷劫。您想啊,歷劫能是什麽好事兒,必然是朝廷動蕩生民有倒懸之急,這樣的環境裏面,無論是官是民,都要颠沛流離。說到底我大漢又要大亂一次,天道對我大漢怎麽如此不公!”
說完嗚嗚哭起來,大夏更不忍心跟他說魏晉南北朝比漢朝更苦。
唉。
這頓飯吃到最後城隍哭着走了,大夏的心情就變得不好。翻來覆去想中央黃極黃角大仙為什麽這麽耳熟。就在這個當口金獅讓紫石金睛獸送來一張請柬,他要在行宮裏宴請大夏。
大夏看着請柬,上面說臨近過年,邀請好友一聚。
這理由也正當,住在這裏不可能不見面。再說大夏想請金獅演化一下未來,看看中央黃極黃角大仙投胎對大漢有什麽影響。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才導致中央黃極黃角大仙下凡,是不是自己一時恣意害了大漢的百姓。
金獅的行宮是城外山峰上的寺廟,因為寺廟無論是從建築還是佛像都是石頭建造雕琢,這些石頭從不同的地方運來,各種顏色的石頭拼在一起,官方名字就是彩石寺,民間稱呼彩石宮。
大夏跟着紫石金睛獸來到金城一百裏開外的山腰,金獅在山腰的一處平臺上等着。這一處平臺不太大,上面擺了一張小桌兩張凳子,金獅穿了一身白色僧袍,遠遠看并不覺得像個僧人。
紫石落到了平臺上和金獅打招呼:“大師,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金獅微微一笑:“尊神亦是如此。”
大夏看了看周圍,四野開闊,低頭能俯視山谷,平視能看到層巒疊嶂,加上暖陽微風,讓人心曠神怡。她忍不住說:“大師選了一處好地方啊。”
金獅就請她坐下。
大夏沒急于落座,而是轉身擡頭看向背後這座大山的山巅,能看到紅褐色石頭外牆,遠遠地看,确實是一座雄偉莊嚴的建築。旁邊不遠處就是一條夯土大路蜿蜒而上,通過這條路能上山。大夏就笑着說:“大師,你也是,怎麽不把路修得好一些?讓那些敬仰佛祖的人也能更方便的進去上一炷香。”
金獅笑着說:“因為這寺廟不是讓人朝拜的。”
“哪怕是你的行宮也要修啊,那些凡僧也是要上下山的。”
“修行者吃點苦也是該的,而且這不是什麽行宮,二百年前上游一個國家發生內亂,他們扒開了大河的河堤致使汪洋千裏,連累到了奈陳。無數百姓來到金城附近乞食,當時的丞相擔心災民衆多難以管理日久生亂,和我商量不如以工代赈,就把他們帶到這裏,遠離大城,救災的時候就修了這處寺廟。沒修完災民就要返鄉,所以上面也就建了一半,更別說這條路了,當時我就說留着吧,留着下次赈災的時候再接着修。”
“哦,原來如此。”大夏真心實意地說:“大師,這才是功德呢。”說完坐下了。
金獅不吃,大夏一人守着一桌水果,還有只貪吃的紫石金睛獸蹲在一邊,大夏一邊自己吃一邊喂給紫石金睛獸。
金獅發現大夏對這種話題很有興趣,就和她說起了一些朝廷裏面的事兒,他知道得多,不僅能說奈陳境內的事情,還能說出隔壁車遲國女兒國的大事,大夏果然聽得眼珠子都亮了,連連催着他往下講。
金獅看她愛聽,不緊不慢地講,大夏還貢獻了花茶,金獅喝茶大夏吃東西,兩人聊得很快樂。
說到女兒國,金獅随口說了一句:“……她們內亂幾十年,都看出來這些王女皇孫不是明主,把家國局勢弄得如此糜爛,也不管生民受苦,所以各地烽煙四起,百姓起義不斷。前幾日丞相進寺裏和我商量,說是要管控邊境,這兩年十有八九要有流民逃難進來。”
大夏跟着嘆氣,就說:“別說一個小小的西梁女國了,我聽蘇城隍說他還沒死的時候大漢那邊也是三五年就有人叛亂起義。大漢在諸國中已經是極好的,大漢都難免如此何況西梁女國呢。不說別的,幾十年前王莽篡漢就有綠林赤眉起義,往後還有一場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來敲響大漢的喪鐘,黃巾之後還有……”
大夏怔住了。
金獅正低頭喝茶,聽她不說話立即擡頭:“尊神?”
大夏表情在不停地變化,似乎想起了什麽。
金獅再次出聲:“尊神,這是怎麽了?”
大夏開始皺眉,仍然是陷在了自己的思緒裏沒有出神。
金獅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小聲地說:“大夏,你在想什麽?”
“我想起來了!”大夏的手一下子握緊了:“中央黃極黃角大仙,就是張角!他這一去回不來了。”
大夏聞到一股濃濃的陰謀味道,因為後來天庭再沒有什麽中央黃極黃角大仙這個人物,他和他的屬下們一起消失了,就如飛灰湮滅了一樣。
金獅皺眉:“尊神這是?”
大夏站起來看着群山,咬牙切齒:“他們要以我大漢為棋盤,以我漢人為棋局,以中央黃極黃角大仙為祭品開創四百年亂世啊!”魏晉到唐二百九十年,加上三國時期幾十年,将近四百年的混亂啊!
大夏的鼻子一酸,眼角流出兩行淚。她急切轉身看向山巅,寺裏就有各色石頭,那是繪畫陣法的原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