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對陣 ......
第30章 對陣 ......
大夏提着雞進山, 路上還邊走邊從山石上掰一些小石塊,走到一個有溪水的地方,她清理出一片空地, 用樹枝搭了一個簡易的架子,從百寶袋裏拿出了幾塊陶片放在了水邊。
然後她開始把剛才弄來的石塊在水邊研磨,一邊研磨一邊水飛,把濕漉漉的石粉烤幹, 這就是礦石顏料,這些顏料被放在小陶片裏一字排開。
她又把雞提起來, 随後想起一件事又把雞放下,從百寶袋裏掏出一面一丈方圓的鼓,又把兩只腿骨做的鼓槌取出來,念了個咒語,鼓槌就開始對着鼓面敲打起來。
第一聲震的山中百獸倉皇逃避,讓正盯着水面的孫悟空立即擡頭四處張望, 方圓千裏的山神土地城隍們驚恐莫名。
第二聲傳到天庭,讓一些正問“她袋子裏是不是什麽都有”的神仙們紛紛跌倒在地。
第三聲就如天雷滾滾, 整個天庭都回響着咚咚鼓聲。
大夏對這效果很滿意, 把剛才的雞提起來,對着天空說:“給你一點蠻荒震撼!”
說完直接拔毛放血,用雞血混合着顏料塗抹在臉上, 在臉上脖子上畫出一個十分恐怖的臉譜。
戰鼓咚咚, 一直在響,大夏收拾了陶片,給雞褪毛放在了架子上烤肉。
這雞是買來的,不能浪費!
她越是悠閑天上越是慌亂。她慢悠悠地啃了一只烤雞,覺得肚子飽了, 就帶着鼓點越來越密集的戰鼓慢悠悠地飛向天庭。
淩霄寶殿上大家都屏氣凝神,剛才舉辦安天大會慶賀如來擒拿了孫悟空,鼓聲剛響起來的時候已經撤了宴席,武将們此刻全部披挂起來,文臣們暗暗心驚。鼓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在這萬物俱寂的時候為了緩解緊張氣氛,如來就問老君:“老君,您知道那面鼓有什麽來歷嗎?”
老君說:“昔日黃帝蚩尤大戰,黃帝去東海流波山捉了夔牛,以夔牛的皮做鼓面,雷神的骨做鼓槌,用它來震懾蚩尤威服天下。”
如來點頭。
這時候南天門外黑雲壓了下來,潮濕的空氣從南天門湧入天宮,充沛的水汽和彙集的黑雲讓整個天庭陷入一種山雨欲來的環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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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門外天兵天将開始列陣,布置的是魚麗陣。
在金獅觀看大名鼎鼎魚麗陣的時候,三千靈官突然同時亮出兵器,他的耳邊蠍子精忍不住說了一句:“來了。”
黑雲向兩邊移開,金獅忍不住眉頭一皺,被眼前大夏的裝扮鎮住了。
此時出現在南天門的酒神是一個渾身塗滿礦物顏料、上半身穿着簡陋皮甲、三頭六臂、下半身八條腕足、背上八只蜘蛛腿的怪物!
佑聖真君說道:“就是她!”
手執兵器的三千靈官同時吞咽了一口口水。
八條腕足像是章魚的觸手,龐大恐怖,在黑雲中不停地蠕動,偶爾露出來的一點看上去十分可怖。蜘蛛節肢也在空氣裏緩緩伸縮,尖端閃耀着不祥的黑光。
六只手中,中間的兩只手捧着一條破破爛爛的麻繩,麻繩上全是疙疙瘩瘩的繩結,有的繩結上綁着長長短短的小繩子,有的繩結還串着貝殼石頭。其餘四條胳膊什麽都沒拿。
金獅旁邊就是毗藍婆菩薩的五毒弟子,最中間是一條大蟒蛇變化的道人,他立即跟師兄弟姐妹們說:“別小看這麻繩,少主說這是上古聖物。”
蠍子精忍不住問:“聖物怎麽是破爛?”
“那是因為當初人族結繩記事用的就是這破爛麻繩。”時間久了,再好的繩子也成破爛了。
在隆隆鼓聲中,酒神左邊兩只手裏出現了兩樣東西,一樣是竹簡,一樣是漁網。
蜈蚣精問:“這又是什麽?”
蛇精回答:“少主打聽到的,說那根竹簡上寫的是刑罰,漁網是早先捕魚的玩意,也是聖物。”
一邊的□□精酸溜溜地說:“她怎麽那麽多聖物?”
蠍子精冷笑:“活得久了,當然什麽都有,是吧長老?您怎麽一句話都沒有啊。”
金獅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蛇精接着說:“另外兩只手是空着的,兵器八成是那兩把青銅劍,聽說現在下落不明。”
這時候鼓聲停下了,大夏三頭六臂中左邊的頭低下看着竹簡,靈官們有經驗立即一起動手,各種寶貝輪回上,連被保護在陣法中的昴日星官都忍不住對佛門來的援兵們喊:“快動手,別讓她讀完!”
大夏下身八條腕足一起揮動,腕足上有數不清的吸盤,在揮動的時候兵器寶貝一起被吸進了吸盤裏,腕足像是巨大的軟鞭,揮舞起來帶着尖銳的音爆橫掃一片,三千靈官有經驗,齊齊或後退或飛起躲過這一輪橫掃,可憐那些沒經驗的天兵天将們被橫掃之後十分凄慘,慘叫聲不絕于耳,滿地血腥,場面令人不忍直視,有一大半天兵天将已經不能參戰了。魚麗陣被破壞,訓練有素的天兵天将們趕緊補上空缺,大夏覺得這才是天庭的底蘊,看着這些天兵天将才不會覺得天庭就是草臺班子。
這時候一只金剛琢飛了出來,要從腕足吸盤裏面奪回三千靈官的寶貝和兵器。大夏手裏的寶貝們被吸得眼看要飛起來,這時候她背上的蜘蛛節肢立即抛出一片蛛網,層層疊疊大大小小的蛛網瞬間糊住了金剛琢,在老君的坐騎青牛精出來清理蛛網的空隙,大夏冷漠莊嚴的聲音讀完了竹板上的第一行字:“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撲作教刑,金作贖刑。眚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 欽哉!惟刑之恤哉。”
瞬間金光燦爛,各種金光變化成各種文字組成一條條法條籠罩了整個天庭。随着漫天回響着“欽哉! 欽哉!惟刑之恤哉”的聲音,法條變成了一道道鎖鏈飛下來索拿了大部分人。
全場沒被鎖鏈捆綁的也就剩下三兩個。
三頭六臂的大夏正中間的人臉上表情生動,笑着說:“看來世界上還是好人少啊!”
金獅身上有一道鎖鏈,他轉頭看去,鎖鏈是由法條變化的,法條顯示:
罪名:殺生。
刑罰:無。
金獅皺眉,他立即看向身邊的蠍子精,蠍子精身上的鎖鏈有幾十條,靠近金獅的那條上面寫着:殺生四千七百五十八人。判處:死刑!
蠍子精這種還不算多,有的身上全是鎖鏈,已經被壓得站不穩了。
金獅确認自己犯了殺戒,蠍子精也犯了,怎麽她是死刑自己沒有刑罰。
這時候大夏低頭看着手裏的繩結,看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排人,她只認識金獅,不過這會她沒給金獅一個眼神,而是看着這一排人說道:“從邊上開始,哦,這是一只癞\\□□啊,”在她說話的時候,繩子突然變了,不只是繩結變了,整條繩子上面全是斑駁的黑色血跡。
大夏中間的頭從繩子的一端開始念:“你生了靈智不久尚未化形,一頓飯吃男人三十個,女人二十五個。”
左邊看竹板的腦袋開始說:“為活命而吃人,無罪。”
中間的腦袋低頭看着下一個繩結:“次日血洗一個村子,殺掉男人一百二十人,女人八十八人。”
左邊的腦袋低頭看着竹板:“虐殺,死罪。”
說完鎖鏈收緊,慘叫聲中一團血霧迸濺出來。蠍子精立即尖叫,她這位師兄上千年的修為瞬間化為烏有,身死道消,一點靈魂都沒逃逸出來,假如還有一絲魂靈,地府裏面有地藏王菩薩坐鎮,還能助他重新修煉,可現在魂魄消散,就是想助他也助不得了。
此時已經輪到了壁虎精。
沉默的壁虎精無論怎麽掙紮都沒法擺脫身上的鎖鏈,就在大夏低頭念她第一樁案子的時候,她想到師兄剛才的遭遇,頓時心生絕望。可偏偏在這時候一道聖旨飛來,玉帝身邊的卷簾大将立即宣讀聖旨赦免所有人的罪過。在卷簾大将讀聖旨的時候,金光消散鎖鏈消失,被捆着的人輕易逃脫,紛紛冒出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金獅看着捆在自己身上的鎖鏈消失心裏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心想:我殺的都不是無辜者,連律法都認定我無罪。
大夏看着金光消散喃喃自語:“我覺得天下大赦這事兒就不該存在!”帝王動不動就大赦天下顯示仁慈,殊不知放了真正的罪人才是對受害者的加倍傷害,這是一份虛假的仁慈啊。
她說着把記載着天地之間第一部刑罰的竹板收起來,手裏換成了一個陶瓶,這個陶瓶器形醜陋,尖底圓肚,連瓶口都不是圓的,像是一個小孩子随意捏出來的殘次品,上面還用紅褐色和黑灰色描繪了一種看上去雜亂無章的圖案,這圖案看上去令人心中煩悶。
而南天門裏面則是戰鼓聲咚咚咚響起,玉帝帶着所有的文武官員排着儀仗來到了南天門。
這時候沒人注意玉帝的儀仗,大家都緊張地看着大夏。
蠍子精問:“師兄,這瓶子又是什麽東西?”
蛇精回答:“如果沒記錯,這該是他們說的送死瓶。”他也只知道一個名字,能知道這名字還是靠昴日星官有一份好人緣打聽出來的。
這時候随着玉帝到來的太白金星轉頭跟李靖父子說:“她手裏拿着的是瘟神的送死瓶。”
太上老君發號施令:“調遣五瘟使者。”
五瘟使者是天庭掌管瘟疫的神明,分別是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鐘士季、總管中瘟史文業。
大夏三頭六臂,雖然三張臉一模一樣,但是表情卻不一樣。左邊的臉很嚴肅,中間的臉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右邊的臉一直低頭在哭。從出現到現在,右邊的臉一直在哭,手裏沒什麽器物,因此右邊的兩只手在不斷擦淚,這也不是號啕.大哭,而是無聲的、悲戚的哭。
金獅一直在留意大夏右邊的臉,三頭六臂乃是道家神通,金獅看到過三壇海會大神哪吒的三頭六臂,三頭六臂出現的時候,三張臉雖然因為對戰的對象不一樣表情稍微有些區別,但是不會這麽明顯。他覺得酒神的三頭六臂和別人的不一樣。
五瘟使者出列。
大夏笑着問老君:“您還是這麽看不起人,難不成我的本事不值得您出手嗎?還是說這些年您忙于俗務,已經久不修煉本事稀爛了?”
老君不搭理大夏,而是看向魚麗陣中的昴日星官。別人不知道大夏的弱點,他是知道的。無論是酒神還是瘟神,這些會點雕蟲小技的毛神們最怕的永遠是太陽。
昴日星官接到命令,手中令旗一揮,魚麗陣輪轉起來,陣眼位置的昴日星官如太陽初升。另一邊大日如來腦袋後面的大光相也迸發出光彩,也如一輪太陽冉冉升起,與昴日星官遙相呼應。
大夏背後的黑雲翻滾,她左邊的兩只手一只拿着送死瓶,一只手拿着漁網。她随後将漁網朝着下界扔去,漁網見風就長瞬間遮天蔽日隔絕了天地,分開了天庭和人間,到時候天上有瘟疫了傳染不到下界去。她左邊兩條胳膊把抱着的送死瓶翻轉,瓶口向下,一股灰色的氣團從瓶口出現,大夏背後的黑雲瞬間如沸騰的開水急速膨脹蒸發翻滾,灰色的氣團和黑色的雲彩合流,向着魚麗陣滾去。
大夏背後的戰鼓立即敲響,黑雲瞬間化成戰馬戰車,灰色的氣流變化成骷髅士卒,站在戰車上舉起兵器哭嚎着向着天兵天将刺去。
五瘟使者的屬下立即奏響了樂器,踩着一種颠三倒四的步伐搖頭晃腦着驅趕戰車,這真的有效果,戰馬嘶鳴,戰車上的灰色士卒在陽光普照下顏色越來越淡,再這麽下去必然會消散。
大夏中間的臉哈哈笑起來,指着五瘟使者說:“我當有什麽大本事呢,這不就是驅傩嗎?哈哈笑死我了,你們這禹步不正宗啊!”
金獅轉身看向五瘟使者的方向,再看笑得前俯後仰的大夏,想起她在金城的過年的時候對着民間驅傩的隊伍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嘴角挑了起來。
他反而躍躍欲試,想與大夏真正的比試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