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年大吉

第18章 我不稀罕

“你兒子分明快上小學了。”

一桌人齊齊愣住，陸英的筷子直接落在地上，傻眼了。

“什麽意思？”秦夫人豁然起身。

秦拙樸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他帶那麽多保镖來就是想着遇上騙子要狠狠教訓一頓，但看到陸英和胡大夫交好時他打消了暴力的念頭。

胡大夫嗤笑，指指陸英：“陸英家的小崽子不就是你兒子嗎？”

秦拙樸神色微動，瞥見情緒激動的陸英，嘴角不由彎起。胡大夫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陸英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發怔，不敢擡頭去看任何人的眼睛，他內心憋着一股火氣，很想揪着胡大夫的衣領子爆罵一頓。胡大夫太可恨了，毫無預兆，随随便便就說出崽崽的身世，他、他還完全沒準備好啊！就算要說，那也是他親口告訴秦拙樸。而且必須先跟崽崽溝通好，讓崽崽心甘情願認可另一個爸爸的存在才行！何況他也有私心，想秦夫人為當年的事道歉！

“胡大夫你……”陸英氣得哆嗦。

胡大夫無所謂聳肩：“反正你對舊情人念念不忘，幹脆跟人走，以後去豪門吃香的喝辣的每天睡到自然醒，別回栖霞鎮最好。”

“老狐貍你閉嘴！”姬小鳳一巴掌堵在胡大夫嘴上，胡大夫頓時跳起來揪住姬小鳳：“你是要翻天！”怒吼着就揪住姬小鳳的耳朵死擰，姬小鳳慘叫，逮着胡大夫的胳膊就掰過去，伸長腿對着胡大夫的胯部踹去，胡大夫靈活躲過，胳膊一撈就圈住姬小鳳的脖子往屋後面，噼裏啪啦，兩人在後面打得無比熱鬧，就是可憐了一屋子的擺設。

秦拙樸：“……”這兩人真是一對？

徐老呵呵一笑：“別擔心，姬小哥性子跳脫，胡大夫是陪着他玩鬧。”

秦拙樸：“……”長見識了。

陸英見怪不怪，更沒心思去想別的事。胡大夫平地驚雷，害得他心髒噗通噗通，手心全是汗，久久無法平靜。他最大的秘密就這樣暴露了……奇怪，為什麽秦拙樸半天不說話，好像一點不好奇？

終于忍不住，陸英瞪大眼看向秦拙樸。

秦拙樸與他對視，微微一笑。

“……”還是很奇怪，陸英懵逼。

挪開椅子，秦夫人繃着臉離開了座位，拎起包包掃了眼兒子：“你走不走？”

秦拙樸搖頭：“媽你自己先回去。”他預備今天就和陸英一起去接孩子，争取早點讓那孩子叫他爸爸。

秦夫人深吸口氣，快腳走了兩步生生停下。猛然間一回頭，手裏的包包直直砸向正對着陸英笑的秦拙樸！

包包雖小，可是夠硬。

如一塊板磚般毫不留情飛向秦拙樸，毫無防備地秦拙樸來不及反應，身旁地陸英臉色一變，劈手奪住包包，反射性朝秦夫人扔回去，沒砸人，只落到秦夫人腳邊。

“你幹嘛砸人？”陸英怒斥，連親兒子都砸，真以為他兒子銅牆鐵壁不會受傷，秦夫人是瘋了嗎？

秦夫人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再也繃不住貴婦人的姿态，指着陸英的鼻子大罵：“陸英你厲害！罵你是狐貍精都侮辱了狐貍精！讓你兒子認拙樸做爹，簡直癡人說夢！你的狐朋狗友膽大妄為，看準我的弱點就想糊弄我，我雖然老了，可我還沒傻！你的兒子永遠是你兒子，休想和秦家扯上關系！”

望着歇斯底裏的秦夫人，陸英目瞪口呆。那些話每個字他都聽得懂，合起來卻又聽不懂。秦夫人罵他狐貍精……他可以不生氣。面對胡大夫毫無預防地揭秘，他措手不及，滿腦子還在琢磨該怎麽跟秦家母子解釋崽崽的存在，以及坦白自己特別的體質。慌亂歸慌亂，卻也有種終于等到這一天的輕快和釋然。下山這麽多年，他也難以免俗，秦家經濟條件好，崽崽可以經歷更好的未來，得到更多至親的關愛。

當初他若知道有了崽崽，絕不會貿然離開。他相信秦夫人就算不喜歡他，應該會喜歡小孩子，畢竟秦夫人本心很善良，常年做慈善，資助過很多很多可憐的孩子。那麽她親生的孫子，沒道理因為讨厭大人就讨厭孩子。

錯了，秦夫人真的賊讨厭他。

“陸英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秦拙樸一句話打斷秦夫人：“想和陸英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我會把那孩子當親生的，媽，他不用姓秦，你不接受不要緊，他認我就可以，不需要認你這個奶奶。”秦拙樸輕描淡寫，彎腰撿起母親的包包拍了拍，遞過去：“小時候有次我不聽話惹毛了父親，他拿衣架要打我。你當時說如果敢打孩子就離婚。”

“你……”她哪裏還記得？秦夫人一陣恍惚。

秦拙樸輕輕一笑：“今天你是想砸破我的腦袋？你做那麽多善事，怎麽就容不下我喜歡的孩子？”小小的包包，拿在手裏才知道真重，如果陸英不攔一下，大概真的會見血。

“該看大夫的人是你。”秦拙樸認真判定，回頭就送母親去京城，讓姥姥好好開解，順便讓中醫給母親調養身體。

秦夫人摁着胸口抽泣：“你是要氣死我！難道你是傻子嗎？他一離開你就回山裏找女人生了兒子，現在過得窮酸潦倒你一出現又想黏上來！這樣的人，你看中他什麽？他有哪一點值得你念念不忘還心甘情願喜當爹！更無恥的是找朋友糊弄我，我是想孫子想瘋了，我要是願意認養，孫子比星星還多。可我告訴你，我不願意！”

“不願意拉到。”陸英終于接話，了了幾個字，比起激動的秦夫人，他現在很平靜。有種美事空想了多年終于等到直面的這一日，不僅和幻想的相去甚遠，還糊了滿臉黑。這怪不得別人，怪他思想比較幼稚，也怪他不該……貪念美色。

秦拙樸冷了臉。

秦夫人背起包包，深深呼吸，最後沖着陸英冷笑：“不管我兒子怎麽犯傻癡情，我不會讓你進秦家的門，更不會讓你兒子進去。你的狐朋狗友們這麽膽大妄為，有本事你就變成女人，替拙樸生一個啊！只要你敢生，我就敢認，我的個人資産不比我兒子少，你生了全給你！就怕你要不起。”

“卧槽！陸英趕緊謝恩！起碼有好幾百個億呢！兄弟你要發財了！”姬小鳳不知何時跳出來啪啪鼓掌：“茍富貴勿相忘啊陸小豬！”看着秦夫人的眼神卻毫無笑意。

陸英簡直被氣笑了，鼓着眼怒瞪姬小鳳，輕聲嘟囔：“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賣衛生巾的嘛，哪有那麽多錢，成天吹牛皮……”

“噗哈哈哈……”聽進耳朵裏的姬小鳳仰天大笑。

胡大夫抱着手臂笑眯眯抽煙，嘲諷地瞅着失态的秦夫人。只是本來好端端一帥哥，這會兒脖子上全是血印子，瞧着像是被什麽利爪子給撓的。

“簡直荒謬。”看到姬小鳳這小混混和胡大夫，秦夫人怒火中燒。以前他就見識過姬小鳳的伶牙利嘴，比起很怕她的陸英，姬小鳳好幾次氣得她想打人。果然都不是好貨色。

徐老憐惜地看着面無表情的陸英，搖頭嘆息。秦夫人到處求子，真求到手時卻又如此錯過，真是冤孽，遲早有哭的一天。

他看着陸小哥長大的，脾氣是所有孩子裏最軟的一個，有吃有喝就整天樂呵呵，大夥們喜歡逗他愛護他，作為男孩子，他可能不如姬小哥烈性，但不代表沒脾氣。

“我的兒子永遠姓陸。與你們沒有半點關系。”

“陸英！”秦拙樸靠近。

陸英不再搭理人，出門坐上電動車要走。姬小鳳氣呼呼越過秦夫人，抓着車頭問：“你怎麽這就走？藥呢？”

“下次帶崽崽一起拿，現在上班要遲到了。”

“切，你怕什麽，楊哥又不會說你，他最喜歡你。”

“那我更不能躲懶，拜拜。”發動車子，陸英揚長而去。

“拜拜。”

秦拙樸跨出門，呼叫了助理後轉頭看向氣頭上的母親，啞然道：“媽，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老婦人，你開心嗎？”

秦夫人瞳孔一縮。

秦拙樸頭也不回走出了秋山街。

“跟上去，注意別蹭上了。”

“是。”司機小心駕駛。

馬路上，一輛黑色轎車慢吞吞行駛，在離它不遠的右前方是一輛突突跑的電動車。那車顏色老舊又沾了不少灰塵，看起來特別寒碜。座上的騎手一身黑色工作服，面料優質剪裁得體，襯得人挺拔如玉樹。很想一把攬住他的腰，撈進懷抱裏揉亂烏黑的頭發。聽一聽他開心的笑聲。

一直到達目的地，騎車的人始終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