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訂婚書
第25章 訂婚書
“來了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譽園這兩天裏裏外外, 謝家的人都安排人進行了布置，張燈結彩，到處挂滿喜慶的紅色綢布和紅色燈籠, 加上這裏到處都是樓臺亭閣的設計，古色古香, 來到這，像進到了古代的大戶人家。
一切充滿古韻，又大氣磅礴。
司伽通過車窗望着外面, 捏緊手中扇柄，背不由挺得有些直。
遠遠的，看見不少人從一座橋上走下來。
司機走來後座開了門, 不知道是司伽有點緊張，還是在猶豫, 沒立即出去，謝明玄注意到，下了車後，繞來她這邊。
……
平軒閣裏, 謝廣原跟司元雄正在對棋，譽園的管家汪福走過來說道：“主公, 司老先生, 新人他們到了。”
謝廣原唇角揚起來, “好, 玉華堂那邊都準備好了吧。”
“都準備好了，就等玄少爺把準新娘子帶過去了。”汪福回。
謝廣原點點頭。
司元雄看他一眼, 摩挲着手中的黑色棋子, 嘆了口氣。
“大喜的日子，你這嘆什麽氣？”謝廣原問。
司元雄苦笑了下, “還不是因為我那孫女鬧了笑話？好端端的，把她大姐的婚事破壞掉了。”
“你說小缇啊，”謝廣原從棋盒裏挑出一顆棋子兒，“這事兒，過去了，只能說阿玄跟小檀沒緣分，也怪我們，這婚事拖得有點久了，阿玄那孩子啊，前幾年心思都在工作上，時不時就* 飛德國，我跟他一年下來都見不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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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元雄最怕的便是，因為司家鬧的這荒唐事，會讓謝廣原和謝明玄心裏存芥蒂，之前司伽已經叫謝明玄到家裏來吃過飯，看起來謝明玄已經接受司伽，如今聽謝廣原這般說，司元雄心頭一顆石頭才完全落下，淺阖了阖首，“是我沒管教好孫女，一會兒席上，我得好好罰幾杯酒才行。”
謝廣原笑起來，“你說的啊，可別反悔。”
司元雄面上輕松不少，“那是自然。”
這棋沒下完，聊過幾句，兩人都落下棋子，一起前往玉華堂。
年紀大了，看看小年輕訂婚，或許能返老還童。
*
這才是訂婚宴，因此沒邀請什麽外人，基本上都是謝司兩家的親戚，而謝家又是個高門大戶，旁支加起來上百號人，因為是謝家長孫訂婚，能來的都來了，長輩都待在屋裏等待，小輩則先跑出來看新娘。
有些見過司伽，有些沒見過，不管之前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這會望見司伽一只手扶在謝明玄掌心從車裏走下時，看呆的有好一些。
沒有不誇她漂亮的。
“明玄哥這是娶了個天仙啊。”
“嫂嫂皮膚好白。”
“等會兒我要跟表嫂嫂合影！！”
“嗚嗚嗚我好激動我好激動怎麽回事。”
曲謝菲夾在其中，也不由打量司伽好幾眼，覺得司伽身上那套裙子很襯她，不知道是請哪個設計師設計的，不過沒盯太久人，很快目光轉到從白色賓利後面那一輛車下來的司檀身上。
等謝明玄牽着司伽爬上了浔橋，應該看不見她了，擡腳小跑去到司檀那，“司檀姐姐！”
司檀轉頭。
她手臂被曲謝菲挽住，“好久不見司檀姐姐。”
說這話時，她有意打量司檀面上的神色。
卻見她臉上沒有一點黯然，反而目有水光，映出的都是四周紅彤彤的布景，她牽唇回她道：“好久不見小菲。”
“那個，”曲謝菲猶豫了半天，也沒好說什麽安慰的話，畢竟今天司伽跟謝明玄大喜的日子，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她安慰幾句就有用的，直接略過不提大家還不會尴尬，就笑了下道：“司檀姐姐，等中飯開席了，你跟我坐一桌吧。”
“哎喲，這是司蕊小寶貝吧？好乖好乖，姨姨抱抱！”曲謝菲挺喜歡小孩子，瞧見司檀手邊牽的小姑娘，蹲下将她的小胖身抱了起來。
剛吃上第三根棒棒糖的司蕊有點愣，可是腳已經離地了。
……
下了車，司伽發現還不是直接進屋，得過一座橋，要去這裏的玉華堂簽婚書。
望了眼，橋那頭是一道長長的廊亭，不是幾步路能走到，似乎要走很久才到那個玉華堂，司伽還沒走幾步，就覺得細高跟裏的腳要受委屈了。
但是這裏可不是司家，她不想讓謝家的這一雙雙眼睛覺得她嬌氣，連走會兒路都不願意。
謝明玄牽着她上橋的時候，還好多人跟在後面。
熱熱鬧鬧，跟趕集一樣。
她走得實在慢，謝明玄自然注意到，捏了下她手心，“怎麽，需要我抱你？”
“呃…”司伽搖搖頭，“後面好多人。”
她回捏他掌心，還稍稍對他瞪了下眼，現在不是擔心謝明玄不抱她了，而是怕他嫌她走得慢嫌她嬌氣然後突然把她抱起來。
謝明玄沉默，過了會兒，他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上來吧，我背你。”
司伽頓了頓。
跟在後面的一堆人齊齊都看着。
“不行不行，我這還沒進門呢，不能留下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沒事兒的，別想那麽多，那些人一定不會誤解她！她可是穿了12厘米高的細高跟！！”“不，我還是想自己走”“嗚嗚嗚算了，人家都蹲下了”司伽腦袋裏像住了兩個人，在那裏輪番輸入言論，最後是那個柔弱的占據更多，沒抵抗住誘惑，她往前挪了一點兒，攀上謝明玄的背，很快腳離地，謝明玄将她背起來。
長長的裙擺壓了一團在謝明玄的手臂之下，剩下的部分于風裏起了漣漪。
即便被背到了背上的司伽，也還是美的，後面的人仿佛都磕到了的表情，有人掏出手機拍了幾張。
自然，跟拍的攝影師也記錄下了這一幕。
人還沒到玉華堂，司伽看見有個很活潑的小孩往那裏先沖了進去：“新娘子被新郎官背進來了！！”
“……”
那裏頭都是一堆長輩，司伽下巴陷進謝明玄背裏，頭埋得有點低，人太多了，她真的。
等進到堂裏，被謝明玄落下，司伽理理裙擺，才裝什麽都沒發生過，讓神色放鎮定些，唇角淺淺彎起，纖纖玉手伸進謝明玄的臂彎裏摟住他。
許箐、司元雄、司北若，還有她兩個舅舅舅媽還有三個小姨小姨父都在裏面。
謝明玄領着她先跟她家這邊的長輩打了招呼，再去到謝家長輩面前。
聊了一會兒，兩人跟着長輩們去到玉華堂一張長長的方桌前。
這張方桌起碼有十米那麽長，有些壯觀，上面放了許多幅字畫，字畫的內容都與她跟謝明玄的訂婚相關，多是一些祝賀的句子，字畫上的字浩然厚載，看篆刻，都出自國內那幾位最有名的書法家。
長桌正中間放着一張巨大的紅布，是一封孟皖先生親筆提寫的訂婚書。
需要她跟謝明玄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來吧，阿玄，小伽，把這訂婚書上的誓詞一起念一遍，之後簽字落下手印。”謝明玄的奶奶顧向蘭笑着說道。
謝家這些儀式真的很傳統，跟古人結婚一樣。
司伽掃一眼這訂婚書上的誓詞，都是繁體字……她不太認得，只認得一些很好認的。
真是的，謝明玄怎麽沒提前跟她說下。
還在望着那訂婚書沒什麽反應，臉頰被謝明玄捏了下，她轉頭看看他，伸手過去抓住謝明玄掌心。
那跟着他渾水摸魚好了，這有什麽難。
感覺到手間的力道稍稍加重，男人指節扣進了她指縫，十根手指貼合，莫名地，司伽心口有點點燙。
不久後，跟着謝明玄一起念起訂婚書上的誓詞。
“謝家郎，有幸至，司家女，淑華年，兩姓緣深，于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訂下婚書，譽園玉華堂締約，良緣永結，萬順今安，朝暮和煦，桃花千裏映無暇，百事百成共扶霁，天鳥同慶，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芝蘭茂千載，琴瑟樂百年，永不棄，恒相依。”
好長一段，不認識的字司伽就将音量放得很低，在謝明玄先出口那刻緊跟上他，終于将這封訂婚書念完，這刻手心微微出了薄汗。
不過她發現謝明玄手心也有點濕。
還來不及多感受一下，溫度松開了，哦，接下來還要簽名蓋手印。
這張紅布很寬，不用分開簽，兩人差不多同一時間拿起的毛筆，走到簽名區那，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司伽望了眼，謝明玄那字肯定艱苦練過，寫得極為漂亮，他這個人似乎挑不出弱點，就連字也寫得比旁人都好看。
當然了，沒有當代書法大師孟皖他老人家的好看。
名字簽好了，兩道紅紅的手印接連印了上去。
挨在一塊兒的，右邊是那句：永不棄，恒相依。
中午的席宴在譽園玲珑閣設下，共有十三桌，謝明玄帶着司伽跟謝家的幾個同輩坐在一桌，這是謝明玄奶奶考慮到的，怕司伽同他們幾個大人坐在一起拘謹，也找不到什麽話題聊，就讓幾個同輩陪同。
吃飯的過程裏，司伽發現大家都好安靜，這些人好像都對謝明玄這位大哥哥有點害怕。
總之不是那麽熱絡。
桌上的每道菜都很雅致，與尋常不同，倒也并不都是大魚大肉，而是每一盤菜都很精致，仿佛一道菜就是一個藝術品，味道還極好，一定是謝家聘了頂級廚師做的，本來司伽都想節節食，因為她跟謝明玄簽了婚書之後，換了一條比較輕便的旗袍，旗袍很考驗身材，不能吃出小肚子來。
這些菜一道道都很誘人，可是司伽動過一會兒筷子，生生忍了下來。
看她落了筷子，這桌其中一個男生望了望她，問道：“嫂嫂，菜不合胃口？”
對方名叫謝知勤，是謝知安的哥哥，同是謝明玄三叔的兒子，而且還是一對雙胞胎，五官樣貌十分相似，不過謝知安長大後就發胖了，比謝知勤要胖一圈，從身形就很好區分。
“沒有，我減肥。”司伽回。
謝知勤笑了笑道：“嫂嫂這麽瘦還減肥？那你這要讓謝知安怎麽辦。”
他這話一出，這桌的人都笑起來，氛圍沒之前那麽沉寂了，司伽倒是沒笑，因為她自己就很讨厭別人嘲她胖，她初中那會兒胖過一段時間，雙下巴都長出了，司缇就總嘲諷她，後面努力減肥加抽條才減下來，便直接沒理會他那話。
謝知安不由看了看她，握緊手中的筷子。
片刻後，謝明玄也落了筷，端起桌上的那杯白酒飲了口。
“你也吃飽了？”司伽問。
謝明玄低嗯一聲。
這桌都是謝家的人，司伽最擅長在旁人面前表現恩愛，她擡手摟住謝明玄胳膊，說道：“那你帶我逛逛園子吧，我對這裏很好奇。”
謝明玄依了她，從桌邊起身。
司伽一道起身，過程裏，她摟着謝明玄胳膊不放。
司伽身上是一套嫣紅色旗袍，比海棠豔，比牡丹華麗，開在花叢裏，就是最耀眼奪目的那一枝。
背影也是清絕的，謝知勤和謝知安都看得眼有些直。
謝知勤比謝知安先收回視線，見謝知安還在看，手往他膝蓋一拍，“眼饞吧。”
“成了大哥的人，你肖想不起了。”
謝知安蹙了下眉，回擊他：“你不也是麽？”
“……”
如果司缇沒有從中作梗，其實謝廣原是有意再跟司家結一門婚事的，畢竟他們謝家孫子有好幾個，謝家也有三個年紀一般大的孫女。
司缇或者司伽，都可以配給他和謝知勤。
但他們是雙胞胎兩兄弟，最了解對方，心裏住的那個人都是司伽。
“瞎胡說什麽。”謝知勤從來不承認，他加了塊魚尾到碗裏，“不過真想不到，大哥他……”
謝知勤想說的是謝明玄也是個凡夫俗子。
到底沒敢說，變成一句：“談起戀愛來也能這麽膩乎。”
剛才司伽那麽粘着謝明玄，一看就感情很好，當着他們這麽多人就這麽甜蜜，這私下裏——
私下裏想得跟他不一樣。
出了玉華堂，謝明玄就沒有被抱胳膊這個福利了，說是逛園子，其實也只是司伽的一個借口，她不喜繼續坐在那虛情假意繼續客套應付。
想出來清靜清靜。
高跟鞋雖然換了另外一雙，不過早上穿那雙細高跟站久了，現在這雙也不是多好走路的，等走來外面一處幾乎沒什麽人的地方，她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休息一會兒，消消食。”司伽說。
謝明玄走到她面前停下，輕輕一哂：“人家消食都是散步，你坐着消食？”
“……”
損她幹嘛呀。
她今天都這麽累了，覺沒睡飽爬起來趕去文竹巷化妝，化完妝又匆匆趕來譽園跟他一起應付這麽多親戚。
一點都不會心疼人！
“不行呀，誰說坐着不可以消食。”司伽還想把鞋脫了，但是這很不淑女，在謝明玄這個準新郎官面前，她還是很注重形象的。
不過手伸到腳踝那，揉了揉。
有點酸，好看的高跟鞋都勒腳，仙女為了美，都是付出了代價的。
謝明玄看一眼，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拿起她一只腳。
司伽定定看了下他，“你幹嘛…”
謝明玄脫掉了她一只鞋，視線停在第二根腳趾頭腳尖上的紅印上。
司伽的腳型是最美的希臘腳腳型，第二根趾頭最長，因此也是最抵住鞋的地方。
謝明玄把她的鞋脫了，司伽就想到他一個癖好……足控。
跟他第一次發生關系的時候，他就捏着她的腳看過許久。
“你，你要幫我揉腳？”不然還能是想在這裏吃她腳丫子嗎，都還沒洗過，司伽就自己猜到。
謝明玄沒說什麽，不過确實輕輕給她按起來，但是臉上看不出什麽，眉骨之間淡淡的，看着很像在公事公辦，可是司伽還是心裏有一點小開心。
一個傭人走到不遠處假山旁那掃地上的落葉，看見這一幕驚得下巴要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