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v通知) 生活不易,裴小……
第16章 第十六章(入v通知) 生活不易,裴小……
這天晚上,苗紅旗叫住了吃完飯要回家的裴平洲夫妻倆,“回去把孩子們哄睡了,你們再過來一趟,家裏有些事情商量。”
裴平洲和許向華對視一眼,內心隐隐有些猜測,都沒多說什麽,一人牽着一個好大兒匆匆出了門。
只是一走出家屬樓,他們便忍不住壓低聲音讨論了一路,交流完彼此的猜測,就更加想知道真實情況了,回到家便抓緊時間壓着裴遠山裴遠河刷牙洗澡,強行把故意鬧騰的哥倆塞進被窩,把門一鎖,然後迫不及待趕回老家。
他們折返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不過裴景書也沒掉鏈子,她數錢做賬越來越得心應手,在大哥大嫂回來之前就把這些都搞定了,錢和賬本也都收了起來,正無所事事,等着最後兩位成員過來開大會。
這場家庭會議的主持人,由裴安和毛遂自薦,他同時也是今晚的主角,人員到齊後,他便開門見山,“大哥大嫂,我不想在廠裏拿死工資了,準備辭職正式下海,爸媽不同意,讓我先問問你們的意思。”
許向華知道為什麽要先問他們的意見,小叔子的工作是通過她娘家搞到的,要不要繼續幹固然是他自己的事,可在做決定前取得他們的同意,也是尊重他們的意思。
之前就有猜測,許向華這時也沒做出吃驚的樣子,想了想道,“你這個念頭來得太早了點,倒也不算太意外,回來的路上,我跟你大哥商量過,二弟你跟我們不一樣,你适合幹大事,不應該攔着你邁出這一步。只是辭職就不必了,可以跟別人一樣辦理停薪留職,這條後路可以用不到,但不能沒有。而且你們滿打滿算才幹了五天,這就決定下半輩子的道路也太沖動冒失了,你要是實在不想回廠裏、耽誤賺錢時間,可以再請一段時間的假呀。我幫你跟上面說一說,再請十天半個月,你也有更充分的時間,一邊幹一邊琢磨,充分考慮清楚再做決定,不要沖動行事。”
裴大頭立刻t附和,“對對,老大媳婦說得再好不過,安和,聽你大嫂的,實在不行再請一段時間假,不能随便辭職的呀,停薪留職也該慎重才是。”
裴景書本來暗中觀察着裴平洲和許向華的反應,一聽到裴大頭的聲音,注意力立刻轉回到他身上。
要說在場最希望裴安和早日辭職下海的人,肯定是她,裴景書甚至比他本人還迫不及待,巴不得連夜遠離冶金機械廠,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回去。
這就是個是非之地,不僅有翻起臉來能讓渣男二哥萬劫不複的白富美女配,神通廣大的女主也是通過冶金機械廠的親戚,從而把二哥包括他們一家的情況掌控在手心。
雖然在她的慫恿下,二哥提前體驗到了賺錢的快樂,就看他這卷生卷死樂不思蜀的架勢,裴景書覺得白富美女配就算主動送上門,渣男二哥大概率都不會多看一眼,搞不好還嫌棄對方影響了他搞事業的腳步。
但這也說不好,就像她預料不到好好的二哥突然成了渣男,萬一他回廠裏跟白富美搭上關系,腦子一抽突然又不想努力了,她這段時間的努力豈不是白給?
裴景書也想對親哥多一點信任,但她覺得書裏的渣男男配幹的出這種事,還是得想個辦法釜底抽薪,直接辭職是最簡單有效的操作。
畢竟個體戶在許多人眼裏,約等于無業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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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大嫂說過,二哥之前沒轉正,不好撮合他跟白曉晴——想想看,人家白富美連國企臨時工都看不上,還看得她二哥這個“無業游民”嗎?
換句話說,二哥一旦正式辭職下海,白富美再愛也只會對他敬而遠之,而他自己也沉迷在賺錢的快感中,都想不起來多看對方一眼。
另外,二哥連夜跑了,在私底下虎視眈眈的女主,至少這兩年內是沒辦法再掌控他們了,女主也要忙着發家致富,不會花多少精力在渣男身上,等于他們也為自己争取到了幾年猥瑣發育的時間,一箭雙雕的好事呀!
裴景書越想越覺得不錯,這些天有空就不遺餘力的慫恿他,時不時抱着存折展望未來,說一說半年收入過萬、一年開店、兩年買車買房的美事。
餅畫得大了點,但架不住它香呀!渣男二哥果然經不起一點點誘惑,這不就自個兒就提出辭職下海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對二哥新決定反應最大的竟是老爸,平時笑呵呵的小老頭聽不得這種話,激動到當場面紅耳赤,反而是當家做主派頭的苗紅旗在中間打圓場,提議等長子兩口子回來一起商量,這才穩住裴大頭的情緒。
蠢蠢欲動的裴景書見勢不好,果斷把頭縮回去,決定讓二哥在前面扛火力,他要是扛不住,她再想想辦法,按兵不動的同時,也讓她看清楚了形勢,堅決反對的只有老爸一個,就連老媽都傾向于他們這邊。
苗紅旗不像丈夫那樣旗幟分明,她甚至先肯定他的想法,接着話鋒一轉,憂慮道:“前邊剛請了長假假,接着又無緣無故請十天半個月假,實在說不過去呀,別人都要背後議論的,親家幫忙開這個後門,就怕連帶着親家也遭受非議。”
許向華自覺得到了婆家所有人的尊重,因此也是真心實意為小叔子打算,“我爸那邊還好,請幾天假扣幾天工資,算不上開後門。安和這麽做确實也不好,以後再回去上班,領導、同事都有意見,加工資評獎金也要受影響的,不過只要能保住這份正式工,坐冷板凳又算得了什麽?”
裴大頭熱烈響應兒媳婦的建議,苗紅旗則是堅持不想給親家再添半點麻煩的立場,裴平洲在中間劃水和稀泥,既支持媳婦也支持當事人的意見,裴景書縮着脖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像個在瓜田裏四處亂竄的猹。
熱鬧都是他們的,倒襯得一言不發的裴安和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大概是不想浪費口舌扯皮,裴安和決定直接放大招,突然看向裴景書,“去把存折拿過來吧。”
裴景書眼睛一亮,她怎麽沒有想到,大嫂對二哥正式下海這事還有疑慮,是因為還不知道他們這幾天具體撈了多少,待會親眼看到存折上的最新數字,別說阻止了,怕不是大嫂她自己都想跟着下海!
等他們把大哥大嫂拉入陣營,堅決反對的老爸也就不成氣候了,畢竟少數服從多數。
所以說還是二哥雞賊啊,不費一兵一卒,輕松達成目的。
裴景書深深看了眼雞賊的二哥,身體卻很配合的起身,一溜煙跑回房間,等她飛快拿着寶貝存着回來,其他人停止了無意義的唇槍舌戰,都伸長脖子等着看他們兄妹要賣什麽關子。
他們當中,裴平洲仗着手長腳長,率先從她手裏抽走存折,看了半分鐘,這位沉默穩重的、很有長子風範的大哥,發出了仿佛三觀破碎的聲音,“這、這是真的嗎?你們才擺攤五天,就賺了足足八百塊?”
掌管財務的裴景書很想告訴大哥:并沒有,他們這五天的總營業額,是一千一百四十八塊零五分。
只是今晚的近一百五十元營業額,還沒來得及存進去。
另外二哥手裏還拿着明後三天的采購經費,整整兩百塊——是的,他們的采購經費增加了,當然每日營業額也跟着穩步上升。
比如說今天,早上一百五十多,晚上一百五,總收入首次突破三百塊大關,令人振奮。
裴安和暗戳戳找很多攤主打聽過消息,因此裴景書知道,在毛紡廠那塊,日賺三百這個數據,已經可以擠進頭部行列了。
別看他們出勤率不高,但是賺得多呀!
她都有種想在毛紡織廠擺一輩子攤的沖動了。
裴景書不小心又沉浸在對未來的暢想中,裴安和因為要用事實說服家人們,這次也不再謙虛低調,唯獨苗紅旗謹慎慣了,忍不住解釋了句,“這八百塊也就看着誇張,真正賺的遠沒有這麽多,要知道他們還沒出攤時,就各湊了一百多塊出來添置這些東西……”
許向華是個急性子,丈夫一開口,她便搶也似的把存折奪過來,只是還沒來得及去看,先接了下婆婆的話茬,“就算減去他們兩三百的啓動資金,五天五百多的收入,也夠把人吓一跳的了!”
說着急忙低頭查看,白紙黑字親眼所見,沖擊力不是聽人說可以比的,許向華忍不住喃喃自語,“做生意也太吓人了吧,你們幹五天,跟我們兩口子五個月的工資一樣多,這還上什麽班呀。”
裴安和知道,他們一開始想着悶聲發大財,對着家裏人都是往保守了說的,大哥大嫂的信息還還停留在最初那兩天,只知道他們每次出攤能賺個幾十塊,這會兒卻冷不丁掏出八百多的存折本,傻子都知道不正常,便耐心解釋分析給他們聽,“生意是一點點攢起來的,我們第一天準備的二十五斤肉不夠賣,之後備貨三十五斤,也賣的很快,所以我後來再去菜市場,就會兩三斤這樣逐步增加備貨量。索性家裏吃飯的嘴多,兩三斤的量,要是賣不掉還可以自己吃。不過我們多擺一會攤,最後幾份降點價甩賣,都是可以賣掉的,暫時還沒有貨物剩回家的。晚上賣鹵肉飯也是這樣,備的貨越多,每天的收入也越高。這就是個體戶和上班最大的區別,我們給自己幹,沒多幹一點,就能多賺一份錢,辛苦也值得。說真的,嘗到過這種努力付出,立刻就會有不菲收獲的滋味,我是真的停不下來,一天都不想耽擱。”
裴平洲深以為然,“別說你停不下來,我看了都想下海了。”
裴景書心想看不出,大嫂還沒心動,大哥倒是先開口了,不過無所謂,她熱情歡迎道,“好呀好呀,大哥也加入,我們兄妹同心其利斷金,一起把生意做大做強。”
然而她真心實意的歡迎,卻得到了父母想刀人的眼神,不僅裴大頭一臉絕望窒息,淡定的苗紅旗也坐不住了,指責道,“你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了,之前上蹿下跳慫恿你二哥下海,這麽快就不滿足了,連你大哥也要拉下水?”
她還沒被老媽這樣嚴厲的噴過,裴小囡委屈,裴小囡就要當場大聲說出來,“我不是,我沒有,我真心實意喊大哥一起發財,我有什麽錯?”
眼看妹妹氣的要炸毛,臉上就差寫着好心沒好報幾個字,裴平洲也忙放下老大的架子哄道,“小囡沒錯,我們都知道你是為我好。”
許向華心裏那點子羨慕嫉妒恨,也在小姑子的鬧騰下煙消雲散了,笑道,“小妹有心了,不過你大哥上有老下有小,折騰不動了,還是要有穩定工作踏實。”
苗紅旗和裴大頭臉上,滿是對老大媳婦的贊同,哪怕老二t下海賺大錢,沒有穩定工作,他們內心還是有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不踏實感,畢竟上頭政策瞬息萬變,誰知道哪天突然又不允許幹個體戶了?家裏兩個兒子,至少留一個捧鐵飯碗的。
家人們都什麽毛病,放着賺大錢的機會不要,真是帶不動帶不動。
生活不易,裴小囡嘆氣。
裴安和搭着蔫頭耷腦的妹妹,好笑道,“沒關系,我們先把生意做大做強,以後有機會再拉大哥入夥。”
如果說小姑子的态度讓許向華窩心,那裴安和就是給了她一個踏實,她想了想,道:“明天不管怎麽說,你都是要回廠裏一趟的,這樣吧,你還是先回車間,正常上班,我幫你找我爸說一說,最好還是争取停薪留職,放心,不會影響你們晚上的生意。”
裴安和不像父母那般瞻前顧後,他這幾天重拾了以前的自信,已經不在意這條退路了,笑了笑,“我想着直接辭職,這個工作還可以留給有需要的人,也算報答許伯父這些年對我的關照了。”
本市五大廠之一的工作,還是正式工,放到黑市總要賣個幾百塊,裴安和覺得他也用不上,還不如還給大嫂她爸,不管許副廠長是賣還是拿去換人情,都比放着不用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