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乖張二代的學霸老攻30 秦疏不君子……
第30章 乖張二代的學霸老攻30 秦疏不君子……
陳尚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可他足夠喜歡秦疏。
秦疏也不是軟性子,但他當人做鬼幾百年,陳尚的年齡連他的零頭都挂不上。
曾經他生活的那個時期, 就連夫妻也會分房睡, 在漫長的歲月中, 他和陳尚認識的這些年卻遠比記憶中的所有人加到一起還要深刻。
兩人之間有太多激烈的、吵鬧的、放縱的東西, 可在經過沉澱後, 所有的一切,無疑都是可愛的。
有時候秦疏甚至會為此而恐懼,這麽喜歡一個人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某一天, 當兩人做的時候,秦疏明顯能感覺到陳尚的體力跟不上了。那一晚,他看着身邊的人夜不能寐, 這種心情在發現陳尚有了第一根白發的時候達到了極點。
陳尚很快就發覺了他的不對勁, 觀察了幾天,發現他總是盯着自己的白頭發出神, 十分不客氣地說:“怎麽, 嫌棄我年紀大了?”
陳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只是開玩笑而已,一起走過幾十年, 秦疏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上,這一點從未改變。只是他卻沒有想到,他話音剛落, 秦疏的眼尾都有些紅了。
在商場殺伐決斷的陳尚頓時慌了,語無倫次地安慰:“我就算老了,也還是個帥老頭啊。秦疏你這樣搞得我好像馬上就要死掉了一樣。”
陳尚不說這話還好,秦疏現在最最擔心的就是死亡。明明是可以預見的未來,生老病死, 人之常情。
陪伴對方走完一生,順利完成任務,應該是高興的事情,可秦疏現在卻只覺得難過。陳尚會死去,他卻會以地府轉生使的身份繼續“活”下去,還要去完成更多的任務,去和別人卿卿我我,只是想想就難以接受。
也許他可以選擇和陳尚一起投胎,可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難度。按照現在的出生率,他們投生在一個國度的概率不足百分之十,有億萬分之一的概率開啓下一世的情緣,這已經是理想狀态了,如果運氣不好,便是生生世世不得相見。
陳尚安慰幾句,見他根本就不聽勸,幹脆把工作全都交給侄子陳黎,準備拉着這開始鑽牛角尖的倔老頭去環球旅行。
秦疏不太想去,陳尚的身體在走下坡路,不應該到處奔波,可陳尚被他寵了大半輩子,哪裏是他能勸得動的。
“我們忙碌半生,也該退休好好歇歇了,難道你不想和我過二人世界嗎?”
Advertisement
這句話直切要害,既然陳尚想要他陪着去旅行,那就趁着還能動的時候到處走一走好了!
此後近十年的時間,他們去過很多地方,也看了很多的風景。
兩人會在水鄉小鎮住上一年,也會在海邊的漁村短暫停留。會去看油菜花開、候鳥遷徙,也會去追逐流星拖尾、極光絢爛。
這一天,秦疏遙望着阿拉斯加的山巅,忽然笑了。
陳尚将目光從遼遠壯闊的草原上收回,問他:“你笑什麽呢?”
秦疏握住他的手,“我只是忽然想到你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陳尚來了興致,“什麽話?”
秦疏目光悠遠:“你說我的笑點在阿拉斯加的山巅。”
陳尚皺眉回想,半晌後搖頭:“有嗎?我不記得了。”
陳尚的記性向來很好,即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記得清清楚楚,現在竟然說他不記得了,秦疏的心裏忽然空了一塊。
他着意觀察,然後發現,陳尚的記憶力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開始不受控制。這個過程太快,快到讓秦疏猝不及防。
他帶着陳尚在當地做了檢查,結果不容樂觀。一個月後,兩人回到了國內。
陳黎得知兩位叔叔回來,帶着妻兒過來探望。
陳尚看着他好一會兒,恍然大悟般喚了一聲:“是大哥啊!”
陳黎之前就聽秦叔叔說小叔得了健忘症,可親眼見到後還是難以置信。
他爸媽三年前相繼離世,陳家只有小叔一個長輩了。從小小叔就疼他,現在竟然不認得他了?!
五十多歲的陳黎頓時淚流滿面。
陳尚看得莫名其妙,很快就将這件事忘了,起身去廚房洗水果。
陳黎見此更是傷心,好不容易止住了淚:“秦叔叔,你們跟我回老宅吧,這樣我也能放心。”
秦疏拒絕了:“知道你孝順,可我能照顧好他。”
陳黎還想再勸,廚房忽然傳來碗碟碎裂的聲音,幾人忙往廚房趕去。
陳尚看着地面的瓷片,對上秦疏的目光,忙道:“不是我摔碎的,是它自己掉下來的,不信你可以查監控。”
秦疏先去看他的手腳,發現腳趾有一處劃傷,好在并不嚴重,這才松了口氣,見陳尚還是眼神怯怯地看着他,将人往客廳裏領,語氣溫和道:“已經查過監控了,是它們自己掉下來的,不關你的事。”
陳尚眼角堆疊起細紋,“看吧,我就說不是我!”
秦疏跟哄孩子一樣:“嗯,不是你!”
陳黎的眼淚又來了,他忙低垂了頭,找到笤帚,去清理廚房的碎片。
他的妻子跟他一起收拾,陳骁被他媽趕出廚房,“去陪陪你叔爺爺。”
陳骁知道他爸這個時候正傷心,不想讓他看到,就出了廚房,來到客廳,就看到他叔爺爺坐在沙發上,嘴角含笑地看着秦爺爺給他清理傷口。
秦爺爺的動作很小心:“疼嗎?”
叔爺爺明明是笑着的,聽他這樣問,卻說:“有點兒疼,你怎麽笨手笨腳的呀!”
秦爺爺就擡頭看了他一眼,輕笑着回了一句:“都是我的錯,我再小心一點。”
陳骁看着這一幕,沒有上前打擾,那種感覺,他形容不太出來,但他真的在兩位老人的身上看到了愛情。
等到陳黎從廚房出來,小叔已經睡着了。
“今天留下來吃飯吧!”秦疏看着他們,語氣不容拒絕。
陳黎他們想要幫忙,結果全被趕出了廚房,一家三口聽着廚房裏的聲響,守着熟睡的老人,一時靜默無言。
陳骁到底年輕,率先打破了沉默,“爸,秦爺爺是想證明,他能夠照顧好叔爺爺吧!”
陳黎看着廚房的方向,“嗯,你秦爺爺一直都很厲害。”
陳骁摸了下頸間的玉雕,這是他大學畢業的禮物,秦爺爺親手雕的。哪怕已經七十多歲了,在秦爺爺的身上還是看不到老态。
陳骁再勸:“爸,秦爺爺不會拿叔爺爺的身體開玩笑,您要相信他。”
妻子也在一邊勸道:“這邊的監控和家裏都是聯網的,咱們每周都過來探望,哪天秦叔松口了再把人接到家裏,老陳你別跟老人家犯倔,嗯?”
陳黎苦笑,他爸活着的時候都勸不動的人,他一個小輩的話又哪裏頂用,只是看到小叔這樣,秦叔叔又已年邁,他到底擔心罷了。
廚房的門打開,霸道的香味飄散,“收拾桌子吃飯吧!”
“哎~”
陳黎擦桌子,其餘兩人去廚房端飯菜,看着案板上的四菜一湯,母子二人眼裏有着震驚。
“你秦爺爺可真不像是個七十多歲的人。”
陳骁吸了吸鼻子,“幸好叔爺爺沒有忘了秦爺爺。”
陳尚被叫醒了,剛醒來還有些茫然。
秦疏将人推到洗手間,看着人洗了手又把人帶了出來。
陳尚看着桌子上的飯菜,“不是剛剛吃過了嗎?怎麽又吃?”
秦疏一本正經地騙人:“你忘了,剛剛你只吃了一塊小蛋糕,現在不餓嗎?”
陳尚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點兒餓了。”
……
後來,陳尚有時能夠認出秦疏,更多的時候卻已經認不得身邊這個長相厮守的枕邊人了,可哪怕沒有了記憶,他在看到秦疏的時候卻仍然會本能地依賴。
秦疏一直将陳尚照顧得很好,陳尚從來都是幹幹淨淨的,無論人前人後。
園區裏的人都認識這兩位老人:一位是知名學者,另一位是知名的企業家,他們是一對兒,從意氣風發一直走到垂垂老矣。
兩位頭發花白的帥氣老頭早已經成為園區的一景,他們會在清晨手牽着手散步,也會在傍晚的時候靠坐在長椅子上看夕陽餘照。
只要看到這兩個熟悉的身影,就會讓人會心一笑,他們,已經成為兩代人的記憶。
秋日的一個清晨,秦疏睜開眼就看到陳尚在盯着他看。
記憶中那雙光彩潋滟的桃花眼已經失去了潤澤,卻依然讓他心動。
秦疏看到他眼裏熟悉的情緒,只想到一個詞——回光返照!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嗎?
秦疏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湊過撫着他的額頭:“醒了也不知道叫我,說吧,今天想吃什麽?老公給你做!”
陳尚聽他自稱老公,笑了一下,“我什麽都不想吃。”說完這句話就只是盯着他看,好像永遠也看不夠一樣,他已經好久好久沒這樣好好看着他的秦疏了。
秦疏被他看得心裏一酸,偏過頭去。
陳尚不讓他動,“你就讓我好好看看呗,我怕以後都看不到你了。”
“嗯,”秦疏喉頭發酸,又将頭轉了過來,只是眼底有些濕氣,他問,“要讓阿黎過來嗎?”
陳尚一如既往地任性:“不要,只想和你在一起!”
秦疏手指拂過他的額角,“你這樣,阿黎可是會哭的。”
陳尚撇撇嘴,想到陳黎老淚縱橫的醜樣,妥協道:“那就晚點兒給他打電話好了。”
“嗯,都聽你的。”
太陽漸漸升高,屋內的喁喁低語一直未停,相伴走過了大半生,有太多的美好值得回憶。
陳尚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在生命的最後記起所有。他這輩子,年少的時候有大哥慣着,之後又有愛人寵着,如今年紀老邁,侄子也孝順。
事業成功,家庭美滿,所有的貪心都被滿足,可以說是死而無憾了。
最後,他看了一眼侄子,在秦疏的懷裏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秦疏抱着懷裏的人,眼角濕意深重。他食言了,終究還是沒能陪他到長命百歲啊。
……
魂歸地府,還是那間古色古香的房間,秦疏的心态卻已經大相徑庭。
看着任務卡牌,恍惚間似乎還能看到陳尚的笑顏。
我果然不是一個合格的任務者。
秦疏的手指在任務卡上輕輕拂過,上面出現一排小字,标示着他的任務完成情況。
陰魂:秦疏
部門:陰律司
職務:特級轉生使
兼職崗位:陽間行走(公派)
崗位工資:406(稅後)
崗位津貼:96
陰壽累計:1312
秦疏盯着稅後兩個字,大腦運轉,他陪伴了陳尚58年,按照十倍工資算……竟然扣了百分之三十的陰壽,算明白這一點,秦疏連和愛人分別的傷痛都被沖淡不少。
對于秦疏來說,從前,陰壽就是他不入輪回的保障。至于現在,那就是他尋找妻子的本錢!
他去出任務,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還什麽都要自己預付,等到任務完成,先要扣掉一大筆.
人間繳稅是為了建設,可地府繳稅是想幹什麽?修建第十九層地獄嗎?
森森冷意在秦疏周身彌漫,他一個電話撥給崔珏,“府君,地府什麽時候開始納稅了?”
“你這屬于特殊任務,出差和度假一樣,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就是十殿閻羅也一樣要繳稅。”崔珏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飕飕,意思卻十分明顯,“你既然回來就先去孟婆那邊。”
秦疏:“……額外獎勵呢?”
崔珏聲音中帶着疲憊:“額外獎勵是積分,地府APP上線後可以兌換商品,有等級限制的哦。”
秦疏被崔府君的尾音凍了個哆嗦,向來靈活的大腦都有片刻遲滞,緩過勁後,将任務卡正反面仔細看了個遍,結果還是和原來一般,“我沒看到積分。”
崔珏:“因為APP還沒有上線,放心,我們引進的新系統正在進行二次升級,升級完成後就會打進你的賬戶,差不了你的。”
秦疏沉默以對。
崔珏還是很注重手下得力幹将的情緒的,安撫道:“你看,出一次差也用不了幾天,現在你的壽元都已經突破千年大關了。不用多,只要再出個三五次任務,想要躺平幾千年都可以,就不要在這樣的小事兒上斤斤計較了。”
崔珏慷慨陳詞:“身為地府公職人員,你應該明白,有些改變勢在必行,陣痛是暫時的,未來是美好的!
遙想當年,冥幣泛濫,通貨膨脹,後來為了走出困境,我們改為了陰壽制;而今,順應潮流,大勢所趨,積分制勢在必行,你懂吧!”
秦疏直接挂斷了電話。
聞弦歌而知雅意,他當然明白崔府君的意思,積分制既是內測,也是內耗。等到真正推行的時候,怕是會把主意打到他們過剩的陰壽上。
曾幾何時,制度森嚴的地府竟然也耍起了花招,變得套路重重。
在出任務前,他也以為自己的任務就是像任務卡上說的那樣,其實不然。
像他這樣的任務者本身也是計劃的一環,地府不管怎麽建設,都是一樣的鬼氣森森,一樣的陰冷壓抑,那麽多的陰魂熱衷于去陽世出差,難道只是為了工資和津貼嗎?
像他,原來那麽抗拒,現在不也一樣有割舍不掉的東西了嗎?
崔府君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地府不養閑魂,現在地府內部需要他們做的事情少了,投胎的壓力卻居高不下,想要創造價值,就得把他們安插到其他的地方,可随便出個任務就能賺幾百年的清閑,地府怎麽可能坐視不理?
自然要有個渠道讓他們将過剩的“積分”消費掉。
也是~用心良苦啊!
看着卡片上可憐的任務補貼,秦疏目光沉沉。這輩子,他賺的錢幾乎都捐出去了,陳尚掌管家裏的經濟大權,衣食住行都是對方準備好的,什麽都不用他操心,自然也就沒什麽機會花錢。
所有的任務者裏,他可能是報銷津貼最少的一個了吧!秦疏深深覺得自己虧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提示音響起,秦疏拿過來一看,是速報司神使岳飛。
——秦疏,今已查詢到爾回歸正位,請及時填寫報表,并速速前往中專司孟婆處飲下孟婆湯,收到請回複。
秦疏看到孟婆湯三個字,眼底暗紅。
他已經失去了陳尚,現在竟然連記憶都要一并清除嗎?
秦疏再也坐不住了,忙去陰律司調取資料。身為轉生使,他的工作與十大閻羅殿都有聯系,這讓他的權限遠比一般的陰使要高。
只是,沒有!
——為什麽會沒有?!
秦疏看着檢索的時間節點,不管是主線時空,還是衍生時空、平行時空,只要輸入坐标,有關那個世界的魂魄信息都能夠查詢得到,現在搜索結果竟然為空!
這裏面一定有問題,地府耗費這麽大的力氣,總不會是為了做無用功,一定是有哪裏被他忽略了。
秦疏回想着有關這次任務的所有細節,一時間竟是毫無頭緒。
一陣熟悉的陰煞之氣滲入門內,房門開啓,崔珏穿着一身标志性的紅衣,款款飄來。
“小秦,怎麽還在這裏?”
秦疏神色淡然:“我是想看看投胎數據有無變動。”
崔珏看了一眼他的辦公界面,上面赤紅的一片,觸目驚心。“哎,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效果哪有這麽快。”崔珏拍着他的肩膀道,朗聲笑道,“剛剛忘了恭喜你,你這次任務完成度非常高,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秦疏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意思,周身陰氣缭繞,愈發襯得一張臉慘白陰恻。
崔珏見此:“可是有什麽為難?”
秦疏低垂了眉眼,讓人看不清神色:“府君,我不想去出任務了。”
崔珏冷臉,“這怎麽行,年輕人還是需要多歷練。”
秦疏只是沉默着不說話。
崔珏打開生死簿,“任務對象多活了57年,更有無數冤魂不必橫死,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第一次出任務就有這樣的業績,屬實難得,你可千萬別打退堂鼓。”
秦疏心頭微動,看來,崔府君看到的內容和他看到的不一樣,這到底是任務世界的權限限制,還是其他呢?
崔珏說完,看他神情陰郁,恍然道:“你是舍不得那位情緣吧!”
秦疏擡頭,崔珏覺得自己說到了點子上,“放心,一碗孟婆湯下肚,必教你忘憂解愁。快去吧!”
秦疏垂下眼睫,輕聲應“是”,崔珏對此十分滿意,“好!好!早去早回,也能快些進行下一次任務。”
崔珏走後,秦疏踱步來到奈何橋邊,這裏幾百年如一日的熙熙攘攘,以孟婆為分界,一側的陰魂臉上挂着喜、怒、哀、怨、憎,一碗湯下肚,人間的七情六欲就此斬斷清空。
謝必安頂着“一生見財”的帽子,拘着一打魂魄渡河而來,看到秦疏,慘白的臉上堆滿了笑,招呼道:“幾天不見,怎麽變化這麽大?”
秦疏的目光從那些陰魂上掃過,并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也沒有說話的欲望。
謝必安和秦疏也是老熟人了,見他跟丢了魂一樣,哪裏能不知道是為什麽?
當即勸道:“第一次出任務都這樣,喝過湯就好了。”
秦疏扯扯嘴角,語氣涼涼:“不勞費心!”
範無咎過來剛好聽到這一句,暴脾氣頓時就上來了,剛想發火就被謝必安制止,秦疏看着他倆眉來眼去,心裏更是郁卒。卻又像故意找虐一樣,看着他倆沒有移開目光。
忽然,秦疏眉頭一皺,謝必安的樣子……
正在他冥思苦想之際,謝必安說了句“小秦你先忙,我這邊還有事兒,就先走了。”然後拖着範無咎就去和鬼卒交接。
秦疏追着他的背影,到底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目光又放了鬼魂間,來回逡巡,最終還是失望地收回目光。
孟婆守着奈何橋,舀湯舀到手酸,她早就看到了秦疏,見他過來,手腳麻利地給他單調了一碗湯。
把碗往他面前一推,秦疏看着碗中的湯水,問道:“孟婆,這個不會把我原本的記憶給清掉吧!”
孟婆笑答:“放心,我的手藝你還不知道嗎?”
秦疏想想地府那些因為孟婆不謹慎惹出的亂子,暗道:孟婆許是天天聞着這湯,記性也是不大好的!
記-性-不-好!
這幾個字似乎有什麽魔力,在秦疏的腦海中不斷盤旋放大。
他不想喝孟婆湯,不想失去這段記憶!
秦疏看了一眼周圍,然後趁孟婆沒防備,撈起面前的這碗湯就給她灌了下去。
孟婆抓住碗努力掙紮,等到湯水進肚,手裏拿着只剩湯底的碗,表情有些茫然,剛剛是什麽情況來着?
秦疏語氣清冷:“別忘了摻水,可別一個不小心将我原本的記憶抹掉了。”
孟婆恍然大悟,“好好好,秦疏你放心好了,我的手藝可是敢打包票的!”
最後,秦疏喝了一碗幾乎全是水的孟婆湯,和陳尚那段記憶不再濃烈,卻依然刻骨銘心。
他撫着胸口的位置,這樣就很好。
在秦疏離開奈何橋後,角落裏走出兩個人,一黑一白,正是謝必安與範無咎。
範無咎:“你也看到了,秦疏他不老實,為何要攔着我?”
謝必安知道他性情剛直,找了個借口:“大人說看秦疏的面相就知道是個死心眼的情種,如果他鑽了牛角尖不幹了,難道你要接替他的任務,去和別人談戀愛?”
範無咎被謝必安滿面笑容地盯着,頓時一個激靈,再也不敢提這件事。
秦疏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被人看個正着,他仍在回憶人間的幾十年,一張臉驟然閃現,宛如晴空的一個霹靂,他知道阮教授為何面善了。
阮教授長眉細眼,若是瘦上幾分,和謝必安竟有七成相似。
阮教授到底是不是謝必安,秦疏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秦疏回身望去,并沒有範、謝二人的影子,他攔住一個鬼卒:“看到七爺了嗎?”
鬼卒搖頭。
連問了幾個,都說不知道。
秦疏給謝必安打電話,沒人接。給範無咎打電話,還是沒有人接。此舉無異于此地無銀,若說之前還只是懷疑,現在秦疏差不多已經确定了。
只是,謝必安身為勾魂使,為什麽要去冒充一個教授呢?
回想短暫的兩次碰面,秦疏心裏有了一些猜測,空洞的胸腔中仿佛有一顆心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回到書房,輕敲任務卡片,這才發現,“以愛渡生死”這幾個字似乎比之前要亮些。
細看新任務的信息。文字內容消失過,一個俊美奪目的年輕人出現在上面,秦疏緊盯着那雙熟悉的眼睛,眼眶發酸。半晌後,薄唇輕啓,吐出了一個名字——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