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備戰數學單元考
備戰數學單元考
書接上回夏同學拍完譚大佬囧照之後,他就徹底愛上了攝影,每天不是這要拍拍,就是那要拍拍,走火入魔到譚逸上個廁所都要捧着相機跟進去——
不過此等猥瑣行為被咱們正義的游星同學制止了。
游星雖平常表現得有些嬌弱,但內心充滿了熱血,打抱不平、扶正抑邪是他的道德标杆,可惜就是平常過于羞澀,跟不熟的人講話就會結巴。
沒辦法,夏曉風屬實有點過分了。
這人拍了幾組譚逸的特輯,還大言不慚地為其命了個名,叫做:
小刀拉屁股。
是的,就是這個諺語——開了眼了。
游星時常感慨姓夏的現在還沒被譚逸揍死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過了七月流火的日子,南方正式入秋,風聲蕭蕭、蟬鳴盡退,手指甲旁翻起了倒刺,看來幹燥已入侵了這片濕潤的土地,雨水不再、秋高氣爽了。
西校區作為住宿區,每個晚上标配夜宵,狼牙土豆、關東煮、燒麥幹蒸、炒粉炒面、玉米豬肉餃……菜式每天不同,價格也劃算。
夏曉風時而專門晚餐吃少點,就為了下晚自習吃個夜宵。
其實也說不上有多好吃,就是為了獎勵自己學一晚上的辛苦。校園夜宵這個東西,吃得是個煙火氣,約上三兩狐朋狗友,往鐵板凳上一坐,吃上熱騰騰的串串,唠唠今天又有什麽可以吐槽、分享的事兒,也算一種校園生活。
他和游星一人裝了一碗關東煮,面對面坐着。
游星咬掉一塊豆腐,提起他的攝影:“你好像很喜歡拍照啊?以前都不知道。”
夏曉風吞下一塊海帶結,說:“心血來潮而已,估計也玩不久,看看吧。”
游星說:“也是,過了十二月份就期末考了,還是得複習……”
他細嚼慢咽地吃了根蟹柳,不經意地說:“說起這個,明天考數學,夏哥複習得怎麽樣了?”
夏曉風稀裏嘩啦喝湯的聲音驟然停住,他面色深沉地将塑料碗放下,嚴峻地說:
“完了,忘記複習了。”
這一周全在拍來拍去,時間都泡在攝影社裏,完全忘了明天還要數學單月測!
游星幸災樂禍:“你熬個通宵複習,說不定還有希望及格。”
夏曉風不屑:“切,老子一腳踩上答題卡都有八十分,何況我同桌還是譚逸,差不到哪兒去!”
游星捂嘴笑起來,聽明白他話中有話:“得了吧,譚逸要是給你抄我給你洗十天襪子。”
夏曉風也笑起來,故作驕傲道:“十天太少,洗半年,我給你封個夏家理事長,以後就進豪門工作了。”
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夏曉風雖豪言壯語侃了不少牛逼話兒,但壓力還是有的——畢竟還有個大祖宗嵌在腦子裏,每分每秒都在盤算着怎麽要他的命。
小K說這次必須及格才能保證不扣內卷值,低于及格線一分扣1000點內卷值。
媽的,這豈不是低幾分他就命喪黃泉了嗎?!
譚逸那個家夥,肯定不給自己抄,自己都摸清楚了,連他媽寫個作業都要遮遮擋擋——搞得我好像沒有參考答案似的!
不過,自從接入這個系統後,他也不是完全沒學,至少比起以前,作業的空都填滿了、上課都撐着眼皮度過了、小組展示也參與了修改報告标點符號……
自己還是有點改變的,對,只用今晚再沖一波複習,明天考試肯定沒問題!不就熬個小夜嗎?笑話,忘了社會實踐課那陣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夏曉風沐浴更衣後,安安分分地爬上商鋪,正當室友都奇怪這家夥怎麽今晚沒在底下作妖時,他便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略帶抱怨又一臉認真地說:
“別吵,我要學習。”
室友們都以為他吃錯藥了。
小臺燈,OK!
咖啡,OK!
課本,OK!
寫過的作業,OK!
幹淨的草稿紙,OK!
滿水的圓珠筆,OK!
到點熄燈,夏曉風的床鋪上燈火通明,他拉了拉被子以作掩體,同時耳聽八方,阿姨的腳步聲一旦臨近,立馬“唰”地熄滅小臺燈。
然而,沒看一會兒,他的眼皮就打架,二次函數的圖形線條變軟坍塌,log開始作分子熱運動,多項式自動展開又合并,跟跳舞的黑色小人似的,将幹幹淨淨、毫無筆記的課本攪得亂七八糟。
夏曉風猛灌了幾口速溶咖啡,可這咖啡怎麽跟安眠藥一樣,越喝越困。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半!怎麽就這麽困了!
不行!不能這樣!要堅持!
于是,當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彈窗後,他便堅持地看起了手機。
奇妙地是,當夏曉風意識到自己怎麽在刷手機、且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鐘後,他竟然奇跡般地不困了。
好!就這樣保持!
他将手機塞到枕頭底下,再次挑戰起了指數方程與不等式,挑戰起了指數方程,挑戰起了方程……
我靠!怎麽什麽都不會啊!
夏曉風意識到指數與對數這一章啥也不會,要不是明天畫了考點,他都要質疑這章到底有沒有上過了。
準備本章重頭學起的夏曉風,心裏非常不是滋味兒,他聽見侯志博跟消防車一樣的呼嚕聲,聽見游星嘎吱嘎吱的磨牙聲,覺得整個人陷入了黑暗。
尿意上湧,夏曉風翻身下床,蹑手蹑腳地去放了個閘,再次回來準備上梯子時,他聽見下鋪的譚逸含糊說了聲什麽。
他以為譚逸醒着,沒想到人家睡得老熟了,剛剛只是夢中呓語罷了。
夏曉風起了好奇心,他蹲下身,湊近去聽譚逸在說什麽,一呼一吸間,他聽見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沒等他震驚片刻,就聞譚逸繼續道:
“別碰……別碰我……”
夏曉風冷汗都出來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自己的手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原處呀!
——他夢到什麽了?
夏曉風的心不禁緊張起來,萬籁俱寂之中,好似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答案……別碰我……這個答案……”
夏曉風:“……”
哦。
原來大佬做夢都不想讓自己抄答案。
心灰意冷的夏曉風乖乖爬回床上,刷了會兒手機,然後重振旗鼓,繼續複習!
最低亮度的小臺燈,OK!
還剩一半的涼咖啡,OK!
保持幹淨的課本,OK!
還沒翻開的作業,OK!
只寫了“好困”二字的草稿紙,OK!
基本沒怎麽用的圓珠筆,OK!
長夜漫漫,以筆為劍,準備大戰一場吧!
計時開始,夏曉風翻開了課本,摁下了圓珠筆筆帽,書頁翻動,數學公式布滿草稿紙,咖啡見了底!很好,繼續保持!八十分信手拈來!
而五分鐘後,夏曉風睡得不省人事。
臺燈忘關了,耗到沒電,閃動幾下,107宿舍終于陷入了深深的夜色中。
可是,沖擊數學單元測的旅程一波三折,淩晨五點半,夏曉風被一陣尖銳悲戚的呼聲叫醒。
呼聲哀轉久絕,聲聲如浪,一波更比一波洶湧,如嬰孩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室友們同樣被叫醒,對頭的游星喃喃了一句“什麽東西啊”,随即将頭蒙進被子裏。
繼而而來的,還有指甲抓瓷磚的刺耳聲,伴随窸窸窣窣的塑料袋摩擦聲。
門外的啼哭更加兇猛了。
本就睡不夠的夏曉風翻來覆去,心情郁悶。
忽然,他聽見下鋪傳來一輕微的嘆氣聲——
原來譚逸也醒了。
夏曉風終于忍不了了,他暴躁地拉開蚊帳,幾步下了梯子,咔嚓開了陽臺門,怒氣沖沖地抄起晾衣杆,推門而出。
——這臭貓!
夏先生雖常年浪跡校貓社,也是社團裏公認的“愛貓人士”,不過還是那句話,他只喜歡對自己撒嬌、溫暖柔軟的小貓,什麽屎啊尿啊的照顧那是避之不及,更不用提那些大吵大鬧的煩人玩意兒了。
說白了,他沒什麽愛心,畢竟沒什麽能讓他牽腸挂肚的。
他奪門而出,始作俑者感受到殺氣,立馬炸毛跳到三尺高,“喵”的一聲飛到遠處。
夏曉風不屈不撓,他追出去,用晾衣杆“哐哐”敲着地面,嘴裏破口大罵。
一人一貓便在淩晨五點半的西校區開始了追逐。
晾衣杆砸擊着地面,橘花貓吓得上蹿下跳,夏曉風邊跑邊指責它:
“叫他媽什麽叫!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啊!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睡覺!”
“你吵我也就算了,再吵吵其他兩個人我也忍了!但你他媽怎麽,怎麽把譚大佬吵醒了?!”
那個年紀的少年都有種中二熱血的心理,夏曉風感覺晾衣杆在手中成了倚天屠龍劍,撞擊地面時仿佛有電閃雷鳴、火光四射,面前可憐又可惡的貓成了世界惡人,正待他斬除。
——這下好了,上頭了。
夏曉風繼續嚎叫着:
“你讓譚逸睡不好覺,你讓他沒精力考早上的數學怎麽辦?!啊?!”
譚逸突然被點名,本想置之不理的他在床上坐起身,神情複雜地盯着門外的一人一貓。
現實比小說更荒誕,追逐戰還在繼續。宿管阿姨不知在哪個角落睡熟了,其他宿舍也沒有一人出來制止,107的朋友們都看傻了眼,侯志博掏出手機錄着像,憂心忡忡地說:
“有時我真的懷疑夏曉風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不是貶義那種說法,就是真的擔心他有病那種……”
游星忍着笑說:
“倒是沒看出來他這麽為譚逸着想,你倆之間有什麽交易?”
全體目光投向譚逸,譚逸扶額,套上拖鞋就要把門關上。
侯志博說:“哎先別關,我再錄會兒。”
譚逸說:“別理他,睡覺。”
門被關上,正當譚逸懷揣着一顆躁動的心,準備重新返回床鋪時,他聽見門外的夏曉風大聲地說:
“譚逸數學答不好!我他媽怎麽抄到及格啊!到時候我死了你個臭貓賠得起嗎?!你把我害死了!”
譚逸:“……”
他反手就把門鎖了。
全宿舍安靜如雞,沒人發笑,沒人抗議,聚光燈似的目光照射在譚逸身上,只聽他略帶愠氣地說了一句:
“別看了,睡覺!”
而我們可憐又可惡的夏曉風“铩羽而歸”後,在門外哭天喊地了一分鐘,依舊沒人給他開門。
本決定锲而不舍“呼救”,但想起譚逸還在睡,自己這樣兒,不就成了那扁毛畜生嗎?!
——退一步海闊天空!
夏曉風安靜了下來,背靠着宿舍門,緩緩坐了下去,沒過一會兒,便開始“垂釣”了。
還沒釣到淺度睡眠,就感覺背後一空,失去支撐的他往後倒去,啪叽一下貼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張開惺忪的雙眼,他望見譚逸自上而下俯視着自己。
他說:“回來睡覺,自己寫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