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趙公子是否誤會了什麽?……
第72章 第 72 章 趙公子是否誤會了什麽?……
翌日江月凝醒來的時候, 入眼的是陌生的海棠色帳子,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會緩過來,昨天謝铉帶着她出了京城來到這個溫泉莊子。
後來她在山頂上的小亭子喝醉了, 好像是謝铉背着她下山的。
回來之後的事情她已然不記得,她突然往身側看了一眼, 發現謝铉并不在, 且身邊的位置看着倒不像是有人躺過的樣子。
莫非是昨晚他并未和她睡在一處?
她坐起身,朝着外面喚了聲,很快就看見冬枝帶着人幾個丫鬟魚貫而入。
冬枝手腳麻利地把帳子挂了起來, 外面的紗帳也被挂起,江月凝下了床走到架子旁,任由幾個丫鬟替她穿衣。
“昨晚世子沒有歇在這裏?”江月凝對着鏡子照了照, 狀似無意地開口問替她梳妝的冬枝。
冬枝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接着才回答她:“世子把夫人送回來之後,并未留在這裏。”
昨晚的記憶只停留在下山,後面發生了什麽江月凝沒有印象,她心裏有些納悶,謝铉明明希望她能靠近他一點,可為何又沒有留下來。
冬枝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 解釋道:“夫人醉倒了, 世子把夫人放在床上之後, 便叮囑奴婢們好好照顧夫人, 然後他就離開了, 似乎是朔奚有事情找他。”
朔奚找他?
江月凝捕捉到了這個字眼,她的心跳突然加快,隐隐有種不好的感覺。
“世子如今在哪?”她忐忑地問道。
冬枝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得如實道:“世子今天一早就離開了, 說是有事先回了京中,看着似乎挺着急的,奴婢只聽到朔奚提了城北。”
這般急切,說不定真的是朔奚告訴了謝铉趙儀景的事情,江月凝突然站起身,她道:“我們也回去!”
她頭上的步搖因為她突然的動作和劇烈晃動,冬枝疑惑地看着她,勸道:“夫人好不容易來了,至少先泡了溫泉再回去,世子臨走前也說了不必急着回去,郡主那邊他會去告知。”
“不行。”江月凝提着裙子就往外走,步子要比平時快上許多。
昨晚朔奚一定是和謝铉說了什麽,不然他為何會一大早就要去城北,城北除了趙儀景之外還能有什麽人?
冬枝見攔不住她,只得再次勸道:“夫人要回去,好歹也用朝食再回去,這一路回去,要花費的時間大約一個多時辰,路上餓了可怎麽好。”
即便是這般,江月凝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下,她邊走邊道:“随便帶些糕點到馬車上,等餓了再吃。”
管事早在她踏出房門的時候就跟了過來,眼下見主子一個兩個一早就要回去,且都走得這樣着急,他就算是想要挽留也不能。
這溫泉莊子一年到頭主子來的次數,一只巴掌都數得過來,今年好不容易盼來了一次,卻沒想到才在這裏留宿了一晚就走了。
就連他精心準備的房間,世子昨晚居然沒和夫人睡在一處,明明當着夫人的面說了滿意,沒想到轉頭又讓他收拾了另一間房出來。
難不成是世子和夫人之間的關系,并沒有面上看起來的那般恩愛?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罷了,這些都不是他一個下人該猜測的,至少昨晚是世子親自背着醉酒的夫人下山的,足以見得世子重視夫人。
目送着江月凝一行人上了馬車,直到馬車走遠了,管事又吩咐人重新把宅子的大門關上。
馬車裏,江月凝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害怕謝铉去見趙儀景,她知道謝铉大約不會将趙儀景怎麽樣。
可是她擔心趙儀景會對謝铉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謝铉要是被對方惹怒了,說不定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趙儀景如今還生着病,萬一被謝铉......
這一路她都讓車夫走快一些,很快馬車就停在了一個破舊的小院子前。
下了馬車,江月凝帶着人敲了敲院門,然而敲了好些時候,裏頭都沒有人回應,她不死心,過了一會兒又讓冬枝再次敲響了院門。
這一次裏面仍舊是安靜得好似不曾有人住一般。
“夫人,趙公子或許是出門去了。”冬枝安慰江月凝道。
想到趙儀景身上的病,江月凝直接讓冬枝把院門推開了,徑自走了進去。
院中的爐子上面還煲着藥,不像是人不在的樣子,可為何方才她敲了那麽久的院門,卻無人回應?
她的眼中有些着急,見待客的屋子沒人,于是往另一間屋子去了。
那房間的門半掩着,裏面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江月凝心中一緊,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趙儀景正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角滲着汗珠,嘴角還有未幹涸的血跡,她立刻走了上前,直到看見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心裏那顆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她伸手在他的額頭上探了一下,然後被上面的溫度吓到了,她轉頭對着冬枝道:“快去請大夫來!”
冬枝見趙儀景的狀态确實不太好,于是忙轉身出了屋子往外跑。
“夏星,你去打一盆冷水來。”吩咐完這些,江月凝在床邊坐下,拿出帕子來輕輕替趙儀景拭去了他唇角的血跡。
這血大約是他咳出來的,她環顧了一周,發現屋內不像是有旁人來過的痕跡,于是心裏徹底松了口氣。
看來謝铉還未得知她與趙儀景的事情。
不管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趙儀景身上的病,要先給他治好。
很快夏星就端着一盆冷水來了,她從夏星的手中接過擰幹的帕子,然後替他擦幹了額角的汗珠。
接着又浸在冷水中撈起,重新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昏睡中的趙儀景察覺到了有人,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坐在床邊的少女時,灰敗的眼中出現一點亮光。
他艱難地開口:“江姑娘,你來了。”
江月凝見他醒了,面上露出一抹笑,讓夏星倒了水來。
“我想着你還病着,所以今天便想來瞧一瞧,沒想到你病得這般厲害。”
說完她眼中露出擔憂,讓夏星扶着他坐了起來,要給他喂水。
趙儀景倒是沒有拒絕,就着她的手喝了幾口水,感覺嗓子舒服了一些,才道:“抱歉,讓你看見我這幅樣子。”
江月凝把他生病歸結于他當年受的重傷,安慰他道:“是人都會生病,我讓人去找了大夫來,給你瞧瞧。”
說着她起身,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被床上的人輕輕地握住了,江月凝下意識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看着趙儀景蒼白的臉,到底是沒有動,等着他說話。
“你要走了嗎?”趙儀景看着她,虛弱地開口。
他撇了一眼被他握住的纖細的手腕,他手上的力度不大,但是她并沒有睜掙脫的意思,是不是說明她對他也是有意的?
然而這個念頭才剛起,江月凝就已經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回去,她柔聲道:“我出去看看院子裏煎着的藥好了沒。”
說完就留下目瞪口呆的夏星在屋內。
方才趙儀景握住自己家夫人的手腕,她都看見,若不是因為他是個病人,說不定她早就沖上去把人拉開了。
她尴尬站在原地,半晌之後聽見床上的人咳了一聲,才又好心地走過去,“趙公子,你還生着病,請蓋好被子,別被風鑽進去了。”
“你家姑娘和世子之間的關系,是如何?”正在給趙儀景掖被子的夏星,突然聽見他問這話。
夏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麽目的,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替他掖好被子之後,才笑着道:“世子待夫人很好。”
“可是我聽說,世子還未成親的時候就在外面養了外室t,還經常宿在那些地方,甚至就連如今的官職都是靠得太子殿下的關系,這樣的人,真的會待你家姑娘好嗎?”
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夏星明白了趙儀景大約是對夫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這種有損夫人名聲的事情,她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她收起了臉上的笑,認真道:“趙公子這般關心世子與夫人之間的事情,難免讓我多想,趙公子說的這些,世子已經改了,日後世子只會對夫人更好,趙公子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他就算是夫人的救命恩人,但是當着她的面說這個也有些逾矩。
想要從她這裏知道夫人的事情,她卻不想告訴他一點。
這趙公子怎麽回事,明明從前夫人跟她說,他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怎麽方才與她說的話,卻像是暗地裏貶低夫人的夫君。
再者他不是才來京中不久,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事情?
夏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是識相地沒有把心裏的疑惑道出。
聽她話裏有維護謝铉的意思,趙儀景覺得沒趣,心道這些小姑娘就是好騙,謝铉不過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和生對了人家,就連江月凝身邊的丫鬟都向着他。
想起方才細心照顧他的江月凝,他心裏嫉妒的情緒越發的明顯。
大約過了三刻,江月凝重新走了進來,她的手中端了一碗藥,等她坐下的時候,趙儀景咳了一聲,掙紮着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藥,似乎想要自己喝。
江月凝端着碗的手一躲,道:“你大約是沒什麽力氣,還是我來吧。”
夏星一錯不錯地盯着趙儀景,果真見他在聽見夫人說要喂他的時候,眼神閃了閃。
“夫人,還是我來吧。”她暗自咬了咬牙,上前就要接過江月凝手中的碗。
這時候趙儀景咳了起來,江月凝只得對夏星道:“你去外面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夏星只得不情不願地離開。
等夏星離開之後,趙儀景神色萎靡道:“抱歉,我麻煩你了。”
對于救命恩人,這點事情算不得什麽,江月凝拿着湯匙攪了攪裏頭的藥汁,笑了笑:“趙公子何必與我客氣,與你當年救我一命相比,這些都算不得什麽。”
說完她舀了一勺藥汁送到趙儀景的口中,然而對方卻沒有喝,而是一雙眼睛盯着她看,看得江月凝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覺。
“這藥再不喝就涼了。”她避開趙儀景的目光,輕聲道。
趙儀景仍舊看着她,半晌,才緩緩道:“你與謝铉之間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既然不喜歡他,何不與他和離,這世上好男兒多的是,你不是想要報恩,那就與我......”
這話落在江月凝的耳中突然像是什麽東西突然炸開,她手中的動作停住,而後眼中有些不可思議。
須臾,她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冷淡:“趙公子是否誤會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