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這世界終究是癫了
第9章 009 這世界終究是癫了。
009
厲之韬這動靜,把全場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連同現場演奏的樂團一起,也稀稀拉拉地逐漸停了下來。
一時衆人都沒有說話。
風暴中心,站着好幾個人。除了正在上頭的厲之韬和他爸媽,還有兩個男人,年輕些的那位看着是很乖巧溫軟的脾性,年長的那位有點眼熟……
城北徐公?
何星洛疑惑地看向厲湛北,這是什麽情況?厲湛北卻沒看他,面色微冷。
——厲之韬即便對家裏的安排新生不滿,也不該在這種場合鬧開來。厲湛北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厲湛北身上的淩厲感壓迫性極強,何星洛不想成為炮灰,下意識地要往後退開一步。
可他剛要開始挪動,厲湛北的眼神就瞥了過來。
何星洛瞬間就不敢動了,乖得像是家養小貓。他蒼白地安慰:“少爺別生氣,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就好。”
厲湛北:“二十一歲的孩子?”
何星洛努力說服:“畢竟沒到法定結婚年齡,說是孩子也不為過。”
厲湛北冷笑:“呵。”
何星洛評估了一下,厲少爺暫時應該不會拿他撒氣,當即豎起耳朵聽身邊人讨論八卦。豪門狗血瓜現場版,一定很刺激!
“剛才那動靜是誰在說話?”
Advertisement
“厲家老二的獨生子,聽說厲家要和徐家聯姻,怎麽現在看起來像是成不了的樣子?”
“徐璟這把年紀還要跟厲家商業聯姻?徐家現在這麽拉了?”
這說的是城北徐公。
“當然是年輕那個!徐璟都已經是徐家這一輩的家主了,商業聯姻種機會還是要留給下一輩年輕人。”
“這年輕人瞧着臉生,是不是平時不太出來交際?這也是徐璟他大哥的孩子?”
“這是徐家養子,名叫路懷安。”
“說來他也夠倒黴的,名義上是養子,其實是當童養媳養大的,本來是要跟徐家下一代唯一的繼承人結婚的。可惜那位實在奇葩,還沒成年已經下了兩個崽。”
“所以他不想跟童養媳結婚的原因,是男人不能生孩子?”
“路懷安瞧着性格就很軟,現在被當面拒絕都不敢擡頭說話,難怪徐家對他也不地道。”
“這倒不是,徐家早就當路懷安是親兒子看待,徐璟作為他名義上的小叔,更是走哪走帶着他。要不然直接把人撂一邊不管就行,怎麽還會和厲家聯姻?”
“那話說回來,這門親事這能成嗎?”
“難說,厲家這個看着詐唬其實這種類型反而好拿捏,反倒是路懷安看着不聲不響的,可他一個養子,把徐家上下甚至當家人都搞定了,肯定沒有表面看着那麽簡單。”
“那這小白臉還是個白切黑?”
……
何星洛聽了一耳朵八卦,頓時心滿意足,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事故中心。
厲之韬發表重要指示之後當場就感受了父母“愛的教育”,可是他依舊在上頭,梗着脖子不肯低頭:“我說了不同意,就不會同意!你們休想逼我就範!”
他還對着聯姻對象挑剔起來:“他沒到一米八,我不喜歡小矮子!”
這麽說話就很傷人了。
人身攻擊了屬實是。
徐璟作為當家人,又是特意帶着小輩來商議婚事的,厲之韬這麽不給面子,那他也不是沒有脾氣。他沉着臉:“厲家這是什麽意思?”
厲之韬不管說什麽,路懷安都沒什麽反應,像是個任人揉搓的面團。可這會徐璟生氣了,他才終于有了動作,慢吞吞地伸手拉着徐璟的袖子。
他聲音低低的:“小叔叔,算了。你不要為我生氣。”
徐璟都無奈了,轉身看他。
路懷安低聲說:“是我不夠讨人喜歡。”
“沒錯,我就是不喜歡你。”厲之韬可算是找到機會了,再次大聲開麥:“我喜歡的人就在現場,他就是——”
溫恬呢,他在那裏?
厲之韬頓時傻眼了,放眼望去現場所有侍應生都戴着口罩,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他剛才怎麽沒發現這件事?
哦,是他太緊張了。
一半是緊張,一半是在腦內預演了無數遍這一出“當衆示愛”的情景,已經把他和溫恬結婚誰坐主桌這種事都安排過了,幸福得腦子冒了泡根本沒注意到今晚的侍應生都戴了口罩。
但是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裏了,現在改口也來不及了。
厲之韬當場把心一橫,按照感覺指了一個。
“就是他!”
厲之韬堅定地說!
那位被厲之韬指到的侍應生瞬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徐璟也跟着衆人的視線一起看過來,壓迫感極強地說:“把口罩摘下來。”
侍應生摘下了口罩,
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甚至有一些醜的臉。
衆人倒吸一口氣,厲家小少爺口味這麽重……衆生平等的嗎?他好特別。
“王領班?怎麽是你?”厲之韬聲嘶力竭:“怎麽會是你!怎麽可能是你!”
厲之韬感覺自己是跳梁小醜,他不能接受!更不能接受的是,他怎麽會因為溫恬戴了口罩就認不出來了,他配不上說愛!
他不配!
厲之韬受不了這個打擊,他當場崩潰,大哭着跑了出去!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衆人一下子竟然還沒反應過來。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徐璟本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也就給了厲家緩和矛盾的關系的機會,厲家老爺子親自出面打圓場——拜厲之韬所賜,老爺子大概度過了一個印象深刻的生日。
何星洛也是目瞪口呆,他在腦內問系統:“王領班怎麽會在這裏?溫恬又在哪裏?他難道是剛好不在宴會廳裏嗎?”
劇情不應該出現這種疏漏啊。
小系統也正在上蹿下跳,查詢過後得出結論:“溫恬是自己出去的。”
一種懷疑統生的語氣。
何星洛往出口望去,溫恬剛好從外面進來,不僅是趁着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甚至說不定還和崩潰逃竄的厲之韬擦肩而過了。
好優美的一種錯過。
何星洛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他問系統:“剛才溫恬是什麽時機出去的?”
“在厲之韬‘我就是不喜歡你’的時候,當時他主動把吃瓜的最佳站位讓給了悄悄混進來看熱鬧的王領班,王領班還覺得他很懂事。”
“下一秒,厲之韬開始滿場找人。”
“厲之韬選中王領班的時候,溫恬正在往外走,甚至有一種我走後哪管洪水滔天的霸氣。”
“十分繪聲繪色的生動描述。”何星洛贊同地誇獎道,略停一秒,又問:“統,剛才溫恬出去的時候笑了嗎?怎麽笑的?”
小系統:“……”
統自閉了。
過了幾秒鐘,統不理解:“溫恬是最善良的主角,他怎麽會故意報複王主管呢?”
何星洛:“這麽說你也覺得這不是巧合?”
統繼續自閉了,真的調理不好了。這劇情從開場就崩,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天崩結局?如果溫恬沒有被當衆表白,那接下來的劇情要怎麽走啊!!!
何星洛鎮定地評價:“你現在有點吵。”
……
厲家老爺子親自打圓場,徐璟還是要給夠面子,畢竟哪怕聯姻不成也是不能輕易撕破臉的。于是生日宴會表面上是順利進行下去了,樂團也重新開始演奏了。
只是經過這一遭,宴會也并沒有再進行很久。
表面的賓主盡歡背後,是衆人難以壓抑的吃瓜後遺症。
現場的名媛少爺們在宴會的後半場多少都有一些意興闌珊,這麽大瓜吃下去了,不發表幾句感想總覺得有缺失,不夠完整。
不難想象,厲湛北要在整個名流圈大大地出名了。
何星洛也很興奮,同時又很擔心。這個場景真的就這樣過去了,這麽簡單?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他盡職盡責地陪伴厲湛北到宴會最後。結束時,何星洛問:“少爺,您剛才跟老爺子說什麽了?咱們就這麽走了?”
厲湛北:“怎麽,你還惦記着吊燈?”
真是難為他還記得吊燈。
厲少爺真的,他哭死。
何星洛趕緊搖頭,充滿真心:“是我有眼無珠,相比吊燈還是少爺您更閃耀一些。”
厲湛北:“讨好我?”
何星洛:“少爺您自信一點,我說的都是真的。”
厲湛北無話可說,只好回歸上一個話題:“我跟爺爺說,會找厲之韬聊一聊。”
何星洛:“那你去嗎?”
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着急呢。
厲湛北用一種“你明知故問”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受傷了嗎?”
何星洛:“?”
厲湛北用一種十分平靜且随意的語氣說:“我已經聯系了家庭醫生,讓他給你看看。”
何星洛頓時:“!!!”
什麽!??
家庭醫生!!!來了來了,豪門主角必有的到處救火的家庭醫生!!!何星洛很好奇,又有點期待地說:“那多不好意思。”
“是治不好我,就得陪葬那種家庭醫生嗎?”
厲湛北不懂這突如其來的興奮,他只是無語:“你這點傷都治不好,他确實挺無能的。”
“……”
何星洛很快見到了家庭醫生本人,對方看起來三十多歲,面目白淨,戴着黑框眼鏡,拎着醫藥箱。
家庭醫生恭敬地跟厲湛北打招呼。厲湛北略點頭,“趙醫生,你給他看看……你不許諱疾忌醫。”
說得跟有多嚴重似的。
不過厲湛北怪異的停頓,令何星洛羞憤地想起,他不适的地方确實不太讓人随意圍觀。趙醫生好脾氣地問:“何管家,哪裏不舒服?”
何星洛輕咳一聲,委婉地描述了一下。
趙醫生眉目一擰,張口:“讓我看看。”
何星洛:“。”
五分鐘後。
兩個人先後從試衣間出來。
趙醫生手裏拎着那條昂貴的西裝褲,當着厲湛北的面說出了他的診斷結果:“何管家,你應該是過敏了。”
何星洛:“?”
趙醫生解釋:“初步判斷是對西裝褲的布料過敏,雖然不常見,但是一些特殊面料造成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另外就是……嗯,那個騎馬的時候也有點太激烈。”
聽見這話,厲湛北的眼神瞥了過來。那表情仿佛在說,看吧你果然很嬌氣。
不是,這到底怪誰啊!
厲湛北問:“能治?”
趙醫生答:“外敷一些過敏藥膏就好,還要換一條寬松的褲子。”
何星洛幽幽地開口:“我已經換好了。”
他在這個房間的更衣室裏,找到了一條寬松的睡褲。只不過風格多少有一些“進獄系”風格。厲湛北嫌棄:“我讓人給你找一套新的。”
何星洛婉拒:“不用了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厲湛北給的衣服他可不敢随便穿了。
厲湛北又看一眼,“那你換回自己的衣服。”
何星洛一整個無語住了,誰懂啊,被上班逼瘋是他應得的。
這世界終究是癫了。
-
二十分鐘後。
回程的路上,原本晴朗的天氣,毫無預兆地就下起了雨。幾乎在一瞬間,就變得電閃雷鳴,瓢潑大雨。
何星洛對着窗看雨打玻璃。
正是因為他看得很認真,所以他看到溫恬冒着雨走路而跌倒,又險些被“從來不出事故的凱文老師”開的車撞到的全過程。
果然在霸總文學裏,沒有一場雨會是白下的。
後座,
厲湛北出聲詢問:“怎麽回事?”
何星洛自覺配合劇情:“路面上好像有個人,我下車去看看!”
話音剛落,他就推開門下了車。